贪嘴果然是要有代价的!
每天的晨练也是不能偷懒的!
不过在筹划减肥这种事之前,贺严修先去查看了一下有关高价收购粮食之事的问审状况。
此事因为牵涉面颇大,皇上亲自发话,由刑部和户部一同督办。
刑部的钱侍郎迎接了贺严修,并将卷宗拿了过来给他看,「接连问审了好几日,又将他口中所说的主家丁茂和一并带了来问话,所有人说辞皆是十分统一,只说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挖一个大酒窖用来酿酒。」
「至于为何要收购如此多的粮食,且给了这般高的价格来收,是因为这丁茂和当初和有人说自己要做酿酒坊时,有人嘲笑他不过是仗着家中祖产不愁吃喝,挥霍无度,实则是个无用的草包,这酿酒坊也是必定做不出来的。」
「丁茂和自认受了极大的屈辱,更要让嘲笑他的人好好看看,他有钱,更有能力,于是在收粮食时,为了能够顺利收购,开价颇高,就连那些负责运送粮食的短工,给的工钱也比寻常人高。」
「我已亲自去询问丁茂和的友人以及丁家下人,皆是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且我按丁茂和所说,也的确查到了他此时正在筹建的酒坊,一切看起来都并无任何问题。」
「且丁茂和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丁家祖上是皇商,家底颇厚,这丁茂和自小被家中娇惯,做事有些不考虑后果,只要他自己高兴,并不在意银钱多少。」
因情节需要,前几章中提到的女主婚期由四月份更改为二月二十二
第512章 不安
「丁茂和此时也有些惶恐,不知此举竟是对京城及附近州、府的粮食价格影响这般大,连声说往后即便会采买粮食酿酒,也不会这般无状。」
「想来,此事的确只是一个玩笑引发了一连串之事,丁茂和也算是无心之举,大约并没有其他的用意?」
贺严修听钱侍郎说罢,微微点头,「钱侍郎在刑部多年,断案颇有经验,做事更是认真仔细,想来一切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只是此时各处局势风起云涌,皇上这边对这件事既看重又担忧,咱们也需更加谨慎行事。」
「贺尚书所言极是。」钱侍郎点头,「这两日我再亲自一一核对所有人的供词,再去仔细调查一番,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有劳钱侍郎。」贺严修拱手,「不知此时是否方便,让本官看一看丁茂和等主要的几个人?」
钱侍郎急忙点头,更在前头带路,「贺尚书这边请。」
贺严修跟着钱侍郎一并进了刑部大牢。
大牢之中阴暗潮湿,关押着许多犯人,丁茂和等人被分开关押在各个角落,彼此并不能互通消息。
贺严修分别仔细看了看丁茂和几人此时的状况。
丁茂和身形矮胖,一张脸透着不谙世事,眼中却又带着一些张狂傲慢之感,是典型的富家少爷的做派。
而其他几个管事,此时垂头丧气,俨然一副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不妥的神态。
看着一切都如钱侍郎问询出来的差不多。
这件事,大约的确是无心之举?
只是不曾想竟是惹了这样大的麻烦……
从刑部出来后,贺严修仍旧在思索此事。
但他到了苏家宅院,如平日一般看到苏玉锦时,发觉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贺严修轻抚了一下她垂落在耳旁的发丝,打趣起来,「都说待嫁女子心绪最是不稳,容易患得患失,你现如今也是开始对成婚之事开始忧虑起来了?」
「哪里就担心这件事情了?」苏玉锦撇嘴。
「嗯?」贺严修诧异,「那何事能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今日收到了楼公子还有小乖送来的东西,说是听闻我与你大婚在即,特地送来了新婚贺礼。」苏玉锦回答。
「收到贺礼还不高兴?」
「收到贺礼原本是该高兴的,且楼公子和小乖除了送来了许多珍贵的香料以外,更是送了许多蜜蜡和绿松石所制成的项圈和手镯,出手十分大方。」
苏玉锦道,「来送东西的,还是上次来送东西的镖局,我照例便回了一些我素日里配制的常用丸药和药粉当做回礼,并询问上次的东西是否送到楼公子和小乖手中。」
「他们面上回答的十分肯定,只说所有东西皆是送到了楼公子和小乖的手上,可我看他们的表情颇为有些不自然,眼神亦是有些躲闪,好似说的不是实话。」
「我突然有些担忧楼公子和小乖此时的境地,但看跟着贺礼一并送来的书信却是楼公子和小乖的字迹,并无什么不妥,一时便有些纠结……」
「大约是我多想了?」苏玉锦苦笑道。
贺严修略略思索,沉声道,「我记得楼公子说他们楼家是在雪岳府吧。」
「嗯,听他们兄弟二人的意思,楼家在雪岳府也算的上是香料行业的名门世家,颇有威望的模样。」苏玉锦道,「所以我在想,能否托人前去打听一二,看他们二人此时是否安好?」
「雪岳府毗邻边疆,是边陲贸易必经的府城,边陲驻兵也都在附近。」贺严修道,「武星雨现在已经跟随定国公往西而去,陆家也去了几名大将镇守边关,我着人给武星雨送信,令其得空之时前去打探一二,若有消息,及时送回。」
「嗯。」苏玉锦点头,也松了口气。
「放心。」贺严修伸手捏了捏苏玉锦的手掌心。
贺严修的动作很轻柔,却也有一定的力道,让苏玉锦觉得十分心安。
苏玉锦紧蹙的眉头舒展,重新挂上了浅浅的笑容,「你今日比平日来的时辰早上一些,莫不是躲懒偷闲,不务正业?」
「怎会?我方才有事去了趟刑部,再折返回去户部的话,倒也什么都做不了了,便干脆先来这边。」
贺严修伸手捏了捏苏玉锦的鼻子,「哪里有你这般说你未来夫君的?」
「也没有你这般对待未来夫人的。」苏玉锦揉了揉鼻尖,表示抗议,却又拉住了贺严修的袖子,「不过你来的刚好,我正在吩咐人整理箱笼,你来帮我看上一眼。」
此时整理箱笼,整理的便是出嫁时要带到贺家的嫁妆了。
「刚好,我今日新得了这个,你一并归置归置。」贺严修将一个小匣子递了过去。
苏玉锦打开来瞧,见小匣子里面装的是圆润饱满的珍珠,有十多个之多。
用帕子垫着拈起一个来瞧,只见那珍珠各个光泽极佳,表面无暇,十分美丽。
「这珍珠竟是比先前皇上赏赐给我的质量还要好上一些。」苏玉锦感慨,「你哪里来的?」
最好的东西,皆是要上供的,外面论理来说买不到这样好的珍珠。
「淑贵妃册封皇后的旨意已经下来,就定在三月,新后继位,各地自然有所表示,这是广西合浦所进献的一批珍珠,皇上尽数赏赐给了淑贵妃。」
贺严修道,「而太子殿下厚着脸皮从淑贵妃那讨要了一些,顺便分给我了一些。」
分给你了一些?
苏玉锦表示不信。
是抢来的吧!
见苏玉锦目光中带着狐疑,贺严修急忙解释,「当真是太子殿下主动给的。」
知道是你抢来了的。
苏玉锦心中越发笃定,但面上也不戳破,只收下了珍珠,带着贺严修一起进了库房,看艾草等人在那按清单上收拾东西。
库房里的东西,一收拾便收拾到了二月初。
库房中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箱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八十多个,看起来十分壮观。
壮观到苏玉锦每来一次,都要感慨一次。
而看完嫁妆清单的苏绍元和吕氏却是连连摇头。
第513章 添妆
「这八十一抬是一整幅嫁妆,看着什么都齐备,也都是实打实地连手都插不进去,可怎么看都觉得还有些不足。」吕氏拧眉说道。
「嗯。」苏绍元点头表示同意,「初初现如今是郡主,郡主的嫁妆之仪可比寻常人多,咱们可以再添置一些,即便面上不能太过,偷偷多上一些,也是无人细追究的。」
「是这么回事。」吕氏道,「此外还得再多些金银田产铺面的傍身,初初嫁过去心里才能更加踏实,且这些东西都只是一些银票和地契房契什么的,也不占多少地方。」
「洛南府那边的产业若是配嫁给初初的话,她平日里打理起来也不大方便,我看那,干脆就将去年在京城这儿置办的产业拿一半给了初初为好。」
吕氏这般提议,苏绍元当场应下,却又有些担忧,「可行,不过我在京城这里置办的产业不算太多,无外乎就是那些粮食铺子,一个茶叶商行以及瓷器行,满共算下来也没多少,每年收益不过万余两,给初初一半的话,每年不过五千两,似乎有些少。」
「那就都给了初初吧。」吕氏道,「文宣这里在和严修一并跑船运贸易,每年收益不菲,算他自己的产业,若若那的马场也让她有仰仗,其余的待她们两个都大婚时再说。这两年也还有时间再去置办些别的,钱滚钱的,来的也快。」
「是这个理儿。」苏绍元点头,「就先这么定,额外再给初初赛些银票……」
苏玉锦,「……」
三言两语之间,她便是又富上了一个阶层?
果然是亲生父母,给她拿起嫁妆来,当真是不带眨眼的。
而且除了这些以外,年前苏绍元已是吩咐人从洛南府那边拿了许多珍奇的瓷器,字画,布匹,美玉等给她添妆。
这架势,绝对是要让她后半辈子过得绝对衣食无忧才好。
苏玉锦心中暖意十足,却也婉拒,「父亲,母亲,我手中已有许多产业,每年单单是聚味斋和其他几个铺子,已是收益颇丰,再加上和嘉王妃以及李家合作的几样生意,就算我敞开了来花,那也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家底。」
「这次成婚,皇上,太后和淑贵妃亦是赏赐丰厚,严修也时不时地帮我添置一些东西,当真是足够多的了。」
「父亲和母亲的心思我明白,愿意给我些陪嫁也是可以给一些,可这些也太多了一些……」
苏绍元和吕氏自然是觉得不够多的,坚决要求全部陪嫁。
苏玉锦则是推辞。
这么一番「讨价还价」下来,苏玉锦的陪嫁由原来的两个粮食铺子、茶叶行、瓷器铺子,变成了三个粮食铺子,一个茶叶行,一个瓷器铺子,外加一个三百余亩的田庄,以及银票若干。
苏玉锦,「……」
在「讲价」越讲越高之后,苏玉锦决定还是闭了嘴。
临近成婚,苏家宅院来往的宾客渐渐多了一些,大多是相识的官员女眷前来为苏玉锦添妆。
所谓添妆,并非是要多贵重之物,主要表示的是一个心意。
大到珍奇古玩乃至屏风家具,小到手帕荷包,皆是可行。
只是现如今苏玉锦是平安郡主,嫁的又是此时蒸蒸日上的贺家,淑贵妃不日将被册封皇后,许多人都有巴结之意,名为添妆,实则结交。
更有一些人盯上了此时还不曾婚嫁的苏文宣和苏云若,趁此机会来探一探口风,希望能够促成一段良缘。
苏玉锦虽然久在生意场上,又时常在外走动,应付这些倒也不在话下,但添妆这些来往,通常情况下皆是长辈打理,于是吕氏便肩扛了这样的大任,从早忙到晚上,几乎没有停歇之时。
这般忙碌了几日之后,吕氏几乎是跟京城之中有头有脸的内宅妇人皆是打了个照面。
许多更是先前陆氏带其赴宴时结交的官家夫人,此时再见面时,更多了几分熟稔。
吕氏忙碌,苏绍元这边也没闲着,只将那些给苏玉锦当做陪嫁的各样产业皆是捋上一遍,更寻了个机会让各处的管事来认一认主,好让苏玉锦以后用起来顺手一些。
苏文宣这段时日亦是忙的脚打后脑勺,除了要在礼部忙碌淑贵妃册封皇后大典的各项事务以外,更是要忙苏玉锦和贺严修大婚时的各项事务。
各种礼节用度,人员安排,乃至迎亲送嫁路线,甚至连宴请宾客时的宴席规格,菜品酒水等,事无巨细,一一经手。
苏云若在年后去马场了一段时日,将那边的事务处理个差不多后,这两日便赶了回来,在家陪着苏玉锦和吕氏料理一些琐事。
嘉王妃和秦嘉澍这两日也回了京城,甚至顾不得歇息,康氏径直便来寻了苏玉锦,说是要为她添妆。
看着康氏着人抬进来的一口又一口的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金器珠宝,头面首饰,瓷器古玩等,苏玉锦登时满头黑线。
这哪里是添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彩礼来的……
而青河那边的周夫人李氏,叶县令等人也陆续来了一趟。
还有霜叶及于永业,冯家兄弟等人亦是前来祝贺苏玉锦与贺严修。
苏玉锦也特地将柳妈妈以及京郊庄子那的水兰一并接了来,配上这边用的顺手的几个小丫鬟,准备一并带入贺家。
转眼便到了二月二十一。
明日大婚,各种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头天晚上,吕氏亲手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
松鼠桂鱼,桂花糯米糖藕,夹沙扣肉,海鲜烩……
苏玉锦亦是亲自下厨做了三杯鸡和素炒什锦菜两样家常菜。
一家五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团圆饭。
饭后,吕氏便到了苏玉锦的房中,照例进行成婚前一晚母女之间的促膝长谈。
什么孝顺公婆,谨慎做事,夫妻和睦等老生常谈的话题,到了最后时,吕氏更是将一本小册子交给了苏玉锦。
接着语重心长道,「虽说此事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但你即将嫁为人妇,这许多事也得懂得才是……」
看吕氏说得神神秘秘,又见那小册子做的颇为精巧,苏玉锦脑中腾起了一个猜想。
莫不是……
伸手翻开,苏玉锦果然看到那上面绘制着各种不可描述的图案。
甚至有些插图中,还有一些文字解说。
颜色浓度过高,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就连身为大夫,自觉对人体构造十分熟悉的苏玉锦,此时一张脸都红成了大苹果。
见苏玉锦如此,吕氏抿嘴直笑,「知道你害羞,不过此事还是要教一教的……」
苏玉锦,「……」
大可不必!
她完全可以自学!
但这话在这样一个时代是不能由她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口的。
苏玉锦只好如坐针毡一般地听吕氏将周公之礼仔仔细细地讲了个遍,而后便以夜深了,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为由,请吕氏早早回去歇息。
吕氏自然也是知晓苏玉锦此时心中所想,笑着站了起来,「初初也早些歇息,明日早些我再来。」
「是,母亲。」苏玉锦送走了吕氏,急忙吩咐艾草打水来洗漱。
而且要的是冷水。
艾草一听这话,顿时诧异。
但既然苏玉锦吩咐,她也照着来做,却是没忍住跟柳妈妈嘀咕,「这二月的天正是倒春寒之时,夜里天气更是冷,姑娘又是个怕冷的,刚刚才吩咐要将地龙烧得热热的,这会子便要用冷水来洗脸,怕是不妥吧。」
看艾草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清澈和愚蠢,柳妈妈道,「只按着姑娘的吩咐来就是,临出嫁前一晚,都是这样的,需得用冷水洗脸才舒服。」
不然脸上那烫怎么也降不下去呢。
临出嫁前一晚都这样?
艾草越发迷惑。
那她到时候嫁给冯袁浩的时候,也会这样?
说起这冯袁浩来了……
前几日冯袁冬和冯袁浩二人来京城送贺礼,提及了冯袁浩与她的婚事,听姑娘的意思是,想给他定到今年秋末冬初之时。
那个时候,天儿也还是冷的。
那就看一看,她到成婚前一晚时,会不会也是用冷水来洗脸!
艾草心中盘算着,一边给苏玉锦准备洗漱之物。
忙活了一阵,充分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将满脑子那些小插画全都甩到九霄云外去,苏玉锦这才觉得心中安稳了许多,准备躺下来早些歇息。
外头有人敲门,艾草起身去瞧,片刻后又折返回来,手中端着一个木头盒子,「姑娘,底下有人送过来,说是二爷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贺严修给她的。
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苏玉锦起了身,「拿来我瞧瞧。」
艾草便走近了一些,要将盒子打开。
苏玉锦急忙阻止,更是伸手接过了木盒,「你们先去歇息吧。」
她有些害怕盒子里装的是小册子一类的东西。
毕竟按二爷那个闷骚性子……
「是。」艾草和柳妈妈先行退下,放下了隔断那的幔帐。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后,苏玉锦这才敢打开盒子。
盒子里放了许多的东西,最上面的是一枚同心结。
同心结,取「永结同心」之意,作为爱情的象征,预示着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爱和睦。
而这枚同心结,打的有些歪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并非是熟手所打,结合贺严修素日里的行事作风来看,这同心结必定是他亲手打的。
同心结中央缀以红玛瑙,显得颜色更加喜庆吉祥。
贺严修在这个时候,眼巴巴地让人送了同心结来,是要向她保证,以后必定与她永结同心吗?
苏玉锦心中一暖,将同心结拿出来放在枕边,接着看木盒中的其他东西。
里面有一块金子,一块银子,几枚铜钱,还有一个密封的小瓷罐,小瓷罐中装着一些粘稠的液体。
苏玉锦观察了一下,发现里面放的是蜂蜜和饴糖的混合物。
这两样东西是要说,待嫁给他贺严修后,她便有花不完的钱,日子过得甜如蜜糖吗?
而再往底下翻,最底下的是一把梳子和一枚发簪。
梳子和发簪皆是白玉质地,触手温润,光泽度极佳,且手感颇好,用来梳头发时十分顺手。
而那发簪,款式简约却并不简单,上面雕刻着的暗花纹路,让白玉在光的照耀下有着明暗不一的光影,显得精致好看。
所谓结发夫妻信,一绾青丝深。
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
贺严修送她梳子和发簪,大约也是有这样的意思在里头。
苏玉锦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又仔细端详把玩了一番,而后将东西一一重新装了回去,宝贝地放在了床头。
这样好的东西,一定是要带到贺家去的。
而在今晚这个既兴奋又有些忐忑的夜晚,这些东西也足以陪她入眠,令她好睡。
苏玉锦搂着木盒子心满意足地躺下,闭上了双眼。
只是虽然困意汹涌,虽然锦被中暖呼呼地让她困意十足,可此时的苏玉锦却是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
直到最后不得不拿出来了数羊的法宝,这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而此时的贺家,可谓灯火通明。
因为明天是自己要操持的第一场婚事,且又是娶了自己心满意足的儿媳妇进门,陆氏此时满心欢喜地看府内各处的装束,人员的安排,各项礼节所预备的喜钱喜饼之物,生怕有一丁点的闪失。
底下的下人亦是十分忙碌,按着陆氏的吩咐,忙进忙出,不敢有丝毫懈怠。
唯独贺严修所在的院落,此时一片漆黑而寂静。
毕竟身为新郎官,需得养足了精神,才能精神抖擞地去迎娶新娘。
只是,身处漆黑和寂静的贺严修,此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根本无法入睡。
他此时满脑子皆是明日大婚时的情景,掀开盖头时,会看到的苏玉锦的模样。
苏玉锦长得那样俏丽,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也不知道,明日穿了喜服时,是怎样的光彩照人。
而且,待明日礼成,他们二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能够同吃同住,同睡一榻……
贺严修觉得自己身上仅存的那么一丁点睡意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以及一丝的紧张。
在翻来覆去了许久之后,贺严修「腾」地坐了起来。
第515章 大婚(一)
在外间的兴安听着动静后,急忙捧着一盏灯走了进来,「二爷还没有睡吗?」
「口渴了,要喝水。」贺严修摸了摸鼻子,道。
兴安忙放下灯去给贺严修倒了一碗温热的茶水。
茶水是用龙眼和百合熬煮的,又加了些许的合欢进去,最是适合助眠。
茶壶一直在炭炉上煨着,口感温热,入口刚刚好。
贺严修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接着躺下。
兴安收拾了一番,捧着空茶杯和烛火离去。
还不容兴安在外间打上一个盹儿,他又听到了里头有窸窸窣窣,似乎是贺严修起身的动静。
「二爷?」兴安再次走了进去,说话间,已是打了一个哈欠。
「我要起夜……」
兴安,「……」
刚喝了水,这会子便要起夜,二爷莫不是个直肠子?
又是一通折腾,再次安置贺严修躺下。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兴安再次听到了动静。
这次,贺严修说外头的星光实在是太亮,害得他睡不着,要将幔帐放了下来。
兴安,「……」
咱就说,承认因为明日大婚而激动兴奋地睡不着不成吗?
为何非得睁着眼睛说了瞎话……
不过这次之后,贺严修大约也是疲累得紧了,而后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兴安也心中安定了下来,倚在外面的塌上,眯上了一会儿。
而此时的贺严修,一双眼睛却是睁得老大,如铜铃一般……
翌日,天还未亮。
苏家宅院已是热闹了起来。
吕氏来到苏玉锦的房中,开始和众人一并为苏玉锦收拾打扮。
首先是洗漱,吃早饭。
吕氏特地做了一些一口一个的山菌肉馅儿小包子,方便苏玉锦在做盘发和妆容时,方便进食。
苏玉锦昨晚的晚饭吃的有些多,这会子不大饿,吃了三四个小包子后便称已经饱了。
「再多吃一些。」吕氏劝道,「早上这一顿饭后,便是要到晚上行礼之后才能再吃上饭食,若是不多吃一些,到晚上时只怕你都要饿坏了呢。」
成婚讲究晨迎昏行,指的是新郎上午来新娘家迎娶,在新娘家走过一番繁琐的礼节后,到了下午才会出发往新郎家中去。
日头西沉时进行拜堂之礼,而后才会开喜宴,掀盖头,闹洞房……
待这一整套礼节下来,大约已是到了酉时。
可以说,是要超过十二个小时不进食,不喝水的……
果然成婚当天,最累的是主角!
苏玉锦精神一振,强打起精神,继续接受来自吕氏的投喂,直到实在吃不下时,才停下来。
梳头,盘发,戴首饰,敷脸化妆……
从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直到日上三竿,苏玉锦这里还没有开始穿繁琐的新娘服。
外头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鞭炮和唢吶声,负责传话的小丫头跑了进来,汇报着外头此时的状况。
外头人说,已是听到迎亲的唢吶声。
外头人说,已经看到迎亲的人到了街角,很快便到门口了!
外头人说,迎亲的人已经到了门口,新郎官准备进了大门。
外头人说,外院那正在「下婿」……
下婿啊。
正在整理服饰的苏玉锦抿嘴笑了起来。
所谓下婿,便是新郎前来迎亲时,女方亲眷的「拦门」,或出题考核,或戏谑挑逗,热闹一番。
也不知道贺严修此时正经受怎样的考验。
而此时的外院之中,正是热闹非凡。
一身大红色新郎服,胸前佩戴大红花的贺严修正被人簇拥在中间,接受众人的「刁难」。
首先出面的是苏文宣,作为文臣,他给贺严修所出的题目乃是吟诗作赋,需得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做出一首七律诗。
迎亲时的诗,称为催妆诗,虽然并不固定题目,却要表示出来新郎迎娶新娘时的场景。
「多谢兄长高抬贵手。」贺严修拱手道谢,思索片刻后,朗声念道,「平安郡主贵,出嫁贺家郎。圣上亲赐婚,痴情愿两厢。宾客翘首盼,亲迎待鸾出。宝车彩云缀,日斜星斗亮。」
贺严修话音落地,众人皆是纷纷喝彩。
催妆诗这一关便是过了。
而接下来出场的是苏云若。
先是福了一福之后,苏云若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贺严修,「平日听闻姐夫文武皆通,文方才已是试了,现如今便要展示一下这武。」
「前方屋檐下缀有银铃,姐夫以箭来击,若是能够将十个银铃全部击中,方能算是过关。」
苏云若言罢,指了指那边的屋檐。
而贺严修抬头,果然瞧见那屋檐下缀着一溜银色的铃铛,正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亮亮的光。
以这个距离来说,击中银铃不是问题。
但为了安全考虑,箭去除了箭头,以木头充当,分量变轻之后,方向和力度反而不大好把握。
贺严修接过弓箭,先是试了试弓弦的张力,接着又掂量了一番箭的分量,片刻后将箭搭在了弓上。
「嗖!」
「嗖!」
「……」
几乎没有任何停歇,一支接着一支的箭飞了出去,且径直飞向那些银铃。
因为木箭的撞击,银铃发出悦耳的声响,而如此连续的声响混合在一起,犹如一曲婉转悠扬的乐曲一般,颇为动听。
众人陶醉其中,更感慨贺严修的箭术了得。
如此两场轻松过关,贺严修迎来的第三个人。
而第三个人……
不,确切来说是两个人,分别是嘉王爷和安国公,两个人各自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冲着贺严修嘿嘿笑了笑。
贺严修登时有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还望嘉王爷和安国公能高抬贵手。」
「这个你放心,我们并不刁难你,只是问上几个简单的问题。」嘉王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