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个大头鬼!
贺严修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好小子,勉为其难地答应带你过来,结果你一来便拆台!
而且表现的比那些卖茶的姑娘还要强悍。
早知道如此,这两千两银子当真是要少了!
贺严修的白眼几乎翻出了天际,偏生又无话能够反驳,只能是恶狠狠地瞪了秦霈佑一眼。
秦霈佑装作没看到一般,乐呵呵地寻苏云若说话,「苏小姐前段时日在马场劳累,着实辛苦了。」
「多谢秦三公子记挂。」苏云若笑道,「不过这辛苦也算是十分值得,现如今马场已是初步有了规模,待明年春季,马匹数量也会再增加一倍,母马产下小马驹后,便更加可观呢。」
「那待明年春季时,我一定要去马场看上一看,想必一定十分壮观呢。」秦霈佑趁机提议道。
「欢迎之至。」苏云若抿嘴浅笑。
苏云若本就是活泼俏丽的性子,模样生的又十分美艳,此时笑起来如阳光一般明媚,让人几乎挪不开眼。
秦霈佑这目光犹如钉在苏云若身上一般。
苏云若发觉自己一直在被盯着,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可是我哪里有不妥?」
「没有,没有。」秦霈佑急忙道,「苏小姐一切都好,只是我看苏小姐腕上戴的镯子模样十分新奇,想着年后不久便是五公主的寿辰,便多看了几眼。」
「这镯子是锦姐姐从自己的首饰铺子里给我拿的,我也瞧着好看的很呢,锦姐姐的首饰铺子里头新奇的东西还多的很,秦三公子倘若要是送贺礼的话,可以去那里看一看。」苏云若笑答。
「平安郡主的首饰铺子啊。」
秦霈佑眼珠子快速地转了好几圈,而后冲苏云若拱手,「只是虽然我有心要送五公主贺礼,可女儿家家的心思和喜好也难猜的话,就怕我看上眼的五公主瞧不上,到时候编排我不用心给她挑选。」
「苏小姐与五公主年岁相仿,想来这喜好大约也相似,且苏小姐眼光极佳,挑选的东西必定不错,不知苏小姐可有空闲和精力陪在下前往挑选一番?」
秦霈佑的邀约有些突然,苏云若十分意外,下意识地看了苏玉锦一眼。
苏玉锦会心一笑,「咱们也挑了许多吃食,待会儿再去挑选一些食材和灯笼什么的即可,有严修陪着我拿东西也是足够,你便陪秦三公子一并去吧。」
见苏玉锦都这般说了,苏云若便点了点头,「那等我们逛完了,在聚味斋那碰面?」
「好。」苏玉锦笑着应下。
事情说定,四个人便分成了两拨,分别往不同的地方而去。
看着苏云若和秦霈佑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苏玉锦笑眯了眼睛,倒是贺严修一张脸写满了不悦。
「瞧你这脸拉的,仿佛太子殿下欠了你两千两银子似的。」苏玉锦笑着打趣了一句。
以现在的状况来说,的确是欠了他两千两的银子。
不过这话贺严修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撇嘴道,「太子殿下当真是长大了。」
不但长大了,还变得更加狡猾了。
不但更加狡猾了,还变得会撩妹了……
看贺严修嘴撅得仿佛能拴上一头驴,苏玉锦顿时哭笑不得,「你从前总是戏弄太子殿下,这太子殿下礼尚往来,不也正常?」
「难不成,就许你总是欺负他,不许他反击一下不成?亏你还是个当表哥的,竟是这点肚量都没有?」
听苏玉锦这般说,贺严修越发委屈。
被秦霈佑茶言茶语内涵了一番也就算了,现在亲亲媳妇儿竟然也不护短他……
越想越委屈。
没有一个抱抱好不了!
苏玉锦看贺严修半天不说话,再看到他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时,顿时一阵语塞。
好意思嫌弃人家秦霈佑茶言茶语吗?
你现在跟柔弱可怜小白花有什么分别……
但嫌弃归嫌弃的,到底是自己选的未婚夫,怎么都得惯着才行。
「好了啦。」苏玉锦声音软了下来,「不过你也实在做的不错,还知道带了太子殿下过来。」
「看出来了?」贺严修仍旧是委屈地撇了撇嘴。
虽说趁机要了秦霈佑两千两的银子,但倘若没有那两千两,他也会带着他来的。
毕竟秦霈佑的那点子心思,几乎全写在脸上了。
他再怎么说是秦霈佑的表哥,自小一起长的好友,这点子忙还是要帮的。
「看出来啦。」苏玉锦偷偷捏了捏贺严修的手掌,「做了这样的好事,论理当赏。」
「赏什么?」贺严修歪了歪脑袋。
「想吃什么,随便说!」苏玉锦十分豪爽地放了话。
临近过年,家中的许多事情皆是吕氏在操持,连平时吃饭都在被她疯狂投喂,苏玉锦这几天无处施展厨艺,手痒的很。
好好过一过手瘾,再顺便将贺严修投喂一通,苏玉锦感觉这是一件极其舒爽之事。
「什么都可以吗?」贺严修喜出望外。
「当然!」
苏玉锦点头,但看到贺严修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时,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二爷绝对想歪了!
苏玉锦的脑袋从小鸡啄米改成了拨浪鼓,「先说好,是可以下锅烹饪之物,其他免谈!」
贺严修,「……」
希望之火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灭了个彻底。
「怎么,不高兴?」苏玉锦没好气地瞥了贺严修一眼。
「没有没有。」贺严修满脸堆笑,「有好吃的怎么会不高兴呢?而且你做的什么都好吃,我都可以吃!」
这还差不多。
苏玉锦神色这才舒缓,拉着贺严修准备去挑选一些新鲜的食材回去做美味佳肴。
二人接着往前走,途径清风居时,碰到了刚刚从清风居出来的陆雯静。
「静儿?」苏玉锦对于在这里能够碰到陆雯静十分意外。
贺严修亦是投以诧异的目光。
陆雯静显然对于在这里会碰到苏玉锦和贺严修也十分意外,先是讪讪笑了笑,接着慌忙解释,「锦姐姐,表哥,其实我就是在家闲的实在无趣的很,便想着来街上闲逛,在街上逛来逛去的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又有些口渴了,这才想着来这里喝上一杯茶而已……」
再没有旁的什么心思了。
陆雯静一脸诚恳地看向苏玉锦和贺严修。
而苏玉锦和贺严修两个人则是面面相觑,更是心领神会地以眼神交流了一番。
刚刚咱们两个说过什么吗?
可这陆雯静怎么慌张的好像在解释,哦不,好像在掩饰什么一样。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让苏玉锦和贺严修越发好奇陆雯静为何会在清风居。
尤其是贺严修,在沉思了片刻后,扬眉问询,「这清风居虽然是京城还算有些档次的茶楼,可这里面的茶叶比着陆家来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大约是入不得你的口的,且这里离陆府极近,倘若口渴,直接回家去就是,是不必非得在这里喝茶解渴的。」
「说起来,你身边的侍女呢,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出门?」
面对贺严修的质问,陆雯静面露胆怯,话也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
「陆小姐。」清风居里的伙计此时从里面跑了出来,见陆雯静还在清风居的门口,顿时十分欣喜,「陆小姐还没有走远,实在太好了。」
「陆小姐方才走的慌张,忘记带这个了。」伙计将手中捆得整齐的油纸包递给陆雯静,笑道,「陆小姐既是喜欢吃这里的茶点,往后只派人来知会一声,小的派人给送到府上即可。」
「刚好也是出来走一走,算是顺路。」陆雯静接了茶点,笑嘻嘻地回答,「不过等茶楼出了新的茶点时,记得先给我送去一些,我也好尝尝鲜。」
「一定。」伙计应声。
茶楼陆续有客人来,伙计便也不再多陪,只急忙去招呼其他客人。
苏玉锦看着陆雯静如获珍宝一般地捧着那茶点,抿嘴直笑,「怪不得这般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因为贪嘴。」
陆雯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这里的茶点好吃嘛,比家里厨娘们做的要好吃许多呢。」
「外头的点心许多会加上一些猪油,能够提味增鲜,口感吃起来也更加浓郁,而家中厨娘做点心的话,却觉得猪油属于上不得台面之物,怕主家嫌弃,自然不敢随意添加,便也少了些醇厚之感。」
苏玉锦笑着解释,「你口味偏重一些,自然也就喜欢外头的点心做法,觉得这清风居的茶点滋味美妙的很。」
「怪不得呢,我从前还想不明白,锦姐姐现在一说我便懂了。」陆雯静道,「待我回去之后便交代厨娘也按这样的做法来做。」
「或者想吃什么了,来家里,我给你做。」苏玉锦道。
陆雯静闻言,双目顿时放光。
但在瞥到旁边的贺严修时,强行掐灭了眼中的光。
谢邀,她只是贪嘴,并不想送命。
「那待我得了空便去寻锦姐姐……」
陆雯静说了一句模棱两可,但明眼人一听便知晓是句客套的推脱之言。
「那你得了空一定记得来,母亲新做的东坡肘子美味无比,我估摸着你也喜欢。」苏玉锦笑道。
吕氏爱热闹,尤其喜欢看到她们这些年轻孩子们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陆雯静是行走的开心果,吕氏也十分喜欢。
一听到东坡肘子,陆雯静双目中熄灭的光芒再次燃了起来,更是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一定去!」
虽然此时都已经感受到某些人的冷意如同是锋利的刀子一般,但在陆雯静看来,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她前去找寻美味的步伐。
因着得了东坡肘子的许诺,陆雯静欢欢喜喜地上了马车离去。
而苏玉锦和贺严修接着去挑选一些当用的新鲜食材。
现剃的排骨,现宰的羔羊,在盆中冰层底下还来回游动的鱼,各种干货,冬日里才有的新鲜的冬笋……
看到这些的苏玉锦双目放光,兴致勃勃地看看这个,拿拿那个,看到合适的便付款买下。
而合适的太多,很快贺严修的两只手便再没有了地方。
本着二人逛街,不喜旁人打扰的原则,贺严修拒绝了兴安等人跟着的提议,此时满手的东西,显得倒有些狼狈。
苏玉锦看得有些不忍,伸手帮忙拿东西。
「不用,我可以的。」贺严修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旁边贩卖的崭新竹篓上。
极大的半人来高,看着十分结实的竹篓,要二十五文一个。
贺严修毫不犹豫地出钱买下,将所有的东西尽数装了进去,竹篓顿时被装的满满登登,甚至还冒出了尖儿,如同小山一般。
一个竹篓,看起来不大够用呢。
贺严修干脆又买了一个。
这样一来,还能支撑苏玉锦逛完这边贩卖肉类菜蔬的地段了。
问题来了,他一身华服锦袍,背上一个竹篓招摇过市,吸引众人目光倒也不算什么,可两个竹篓该如何背?
以他的力气,左右肩膀一边背上一个,倒也能背的起来,但这两个竹篓都具备一定的体积,尽数放到背上,十分难把握平衡,竹篓中的东西容易掉落。
这可如何是好?
一下子卖掉两个竹篓的摊贩,似看出了贺严修的为难,急忙满脸堆笑,「这位公子,我家这竹篓,是肩背和扁担挑两用的,你若是觉得两个竹篓带走为难,不妨试一试用扁担来挑?」
摊贩的话音落地,旁边的人几乎是惊掉了下巴。
你是真敢说啊!
这分明就是过年了,年轻的公子哥儿陪着中意的富家小姐一起来市井闲逛一番,体验一下街头的热闹,让人家背个竹篓好歹也算的上是风流倜傥,别有一番风度,这会子你竟是给人家出谋划策,让人家肩挑扁担……
这不成地地道道的苦力工了?
哪个公子哥儿能抹得开这个脸,去做这样的事情!
哪怕旁边站着的是他再中意的姑娘只怕也不行!
而贺严修在听到这话时,却是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
说着话,便是将那摊贩手边的扁担拿了起来,试了试手感和韧性,「这扁担怎么卖?」
「这原是我自用,拿来挑货,是不卖的,可公子哥儿既是诚心要,给个十五文钱就是。」摊贩笑呵呵道。
「好。」贺严修点头,「不过待会儿你得帮我将这竹篓给固定好。」
「得嘞!」摊贩爽快答应,收了钱后,麻利地将那竹篓上的麻绳,往扁担的两端固定。
等扎好后,又将其中一个竹篓的东西分了许多到另外一个空的竹篓里头,更是叮嘱,「公子哥儿怕是头一回用这东西,倒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只需将这扁担往肩上这么一放,走路走慢一些,注意些走路的幅度,此外呢,这两个竹篓里头的东西,切记不要分量差太多,不然不平的……」
贺严修从前是见过扁担的,更知道其用途,只是自己没有切身挑过,这会子听得认真仔细,更是将扁担往肩上放了放,好体会一番。
本就有习武的底子,力气又大,所以哪怕起初有些不适应,但贺严修很快掌握到了肩挑扁担的诀窍,走起路来也十分平稳。
苏玉锦见状,抿嘴直笑,「上手倒是挺快。」
「毕竟户部出身嘛,大约是天赋使然?」贺严修一手搭在扁担上,另一手则是抓了抓耳朵,「又或者,是命该如此?」
话说得俏皮,苏玉锦被逗得忍俊不禁,抬头看了看已经升得极高的日头,急忙招呼贺严修往前走。
贺严修在后头跟上,步子沉稳有力,走的又快又好。
方才卖给贺严修竹篓和扁担的摊贩此时看着贺严修离去的背影,连声感慨,「挑了这样多的东西,竟是还走得这般稳当,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这体格不去我们那当担粮的短工,当真是可惜了……」
越来越敢说了!
周围人哄笑了起来。
摊贩被笑得脸皮涨红,「担粮的短工怎么了,一天三十文钱,一天管三顿饭类,菜里头都是肉膘子……」
这样好的差事?
原本哄笑的人顿时面面相觑,其中便有人急忙走过来问,「这短工还要人不,要啥样的,我这样的行不行,我力气大,干活利索……」
「你看我这身板,全是腱子肉!」
「这短工都干啥,就是担粮的力气活?」
「在啥地,能给说一声,引荐引荐不。」
「大兄弟,来尝个柿饼子……」
摊贩瞬间被许多人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许多叫卖的吆喝声。
这人皆是凑堆儿,见有人围在一起,便都去瞧热闹。
也有人冷眼看着,撇嘴啐了一口。
更有人直摇头,「这京城外码头上给人背货的苦力,一天才赚十几文钱,没白天没黑夜的干,这给人担个粮便能赚三十文,肉还随便吃,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差事?我看你们也长个心眼,别贪小便宜吃大亏……」
「若是再因此丢了性命,那可不好咯!」
老者话刚说完,便被人呵斥,「胡说啥呢,大过年呢,别说丧气话!」
「就是,自己一把老骨头干不了啥活,赚不了啥钱,也见不得旁人赚钱?」
「看他身上那衣裳,补丁摞补丁的,一看就是个穷鬼,跟这种穷鬼多说什么废话!」
「走走走,别碍眼……」
老者被人驱逐,倒也不恼怒,只呵呵笑了笑,背着手接着往前走。
这人那,从来都是以为天上能掉馅饼,还觉得这馅饼总能砸到自己头上,从来都不知道,这天上从来都没有掉馅饼的事儿,就算有,只怕也抢不过狗……
老者连连摇头,走的步履蹒跚。
众人并不将这一桩小事放在心上,只接着去打听担粮做活赚钱的事儿。
这边,苏玉锦和贺严修将这边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买了满满两大竹篓的食材,兴冲冲地往马车那走。
在马车那等候的兴安看到挑着扁担的贺严修回来时,眼珠子险些掉在了地上。
二爷这打扮……
算了,住口,不该打听的事情少打听!
免得到最后不过是自讨粮吃。
没意义!
兴安默不作声,只跟其他小厮一并将东西尽数往车上搬,并按苏玉锦所交代的先送回苏家宅院。
一并去给五公主挑选礼物的秦霈佑和苏云若此时也到了跟前。
四人一并先去了聚味斋,美美地吃上了一顿中午饭。
待晚上时,又到苏家宅院,享用了一桌的美味佳肴。
披着满天星光从苏家宅院出来时,贺严修和秦霈佑皆是十分满足,甚至皆是不约而同地摸了摸此时高耸的肚子。
二人又同时伸了个懒腰。
这样神同步的动作,让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又十分默契地互相瞥了一眼后,别过脸去。
「太子……」
「表哥……」
又是同时张口。
二人互相愣了一愣后,秦霈佑嘿嘿笑了笑,「表哥,咱们两个不愧是兄弟,这动作都如出一辙呢!」
谁想跟你一样!
贺严修翻了个白眼,半晌后道,「时候不早,太子殿下早些回宫吧。」
「夜深霜重的,表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秦霈佑笑容不减,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离去,贺严修撇嘴,这才上了马车往贺家走。
秦霈佑回到宫中后,便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皇上请他过去一趟。
父皇这么晚喊他过去?
秦霈佑不敢怠慢,连衣裳都没换,急匆匆前往崇阳殿。
秦毅澍此时正在崇阳殿的偏殿中喝一碗莲子燕窝羹,见秦霈佑过来,抬了手,「不必多礼,坐。」
「谢父皇。」秦霈佑坐在了秦毅澍的对面。
「小厨房新熬的湘莲燕窝,滋味不错,你也来一碗?」秦毅澍道。
「父皇慈爱,儿臣本不该拒绝,只是儿臣方才从平安郡主那出来,也是刚刚用过晚饭……」
大约是为了验证他所说的话,秦霈佑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秦霈佑顿时十分尴尬,「儿臣无状……」
「本能反应,又有何过?」秦毅澍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只低头接着喝手边的那盏燕窝。
等碗中的燕窝见了底,秦毅澍放下了勺子。
明海将碗端走,换上了茶水。
秦毅澍漱了口后才看向秦霈佑,半晌后道,「佑儿你说,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到屠杀咱们秦家满门?」
「父皇又在想这件事?」秦霈佑眉头微蹙。
「嗯。」秦毅澍点头,「虽然大概率是他临终之前故意让朕心中不舒坦的言语,可朕却一直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妥。」
「越王筹谋这么多年,老奸巨猾,若说没有后手……」
任是谁都不信的。
「父皇若是觉得不妥,儿臣便仔细再查上一查。」秦霈佑道。
「嗯。」秦毅澍点头,「去吧。」
「是。」秦霈佑拱手,「儿臣告退。」
送走了秦霈佑,明海捧着一盏灯走了过来,「皇上,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嗯。」秦毅澍一番洗漱后躺在了床上。
明海吹熄了殿内最后一盏灯,只留着外面两盏,亲自值守在外间。
夜色渐浓,星光璀璨。
随着时间推移,晨光微熹,日头升高……
如此轮回了几次后,迎来了新的一年。
祭祖,挂灯笼,走亲访友,燃烟花放爆竹,各处都透着浓浓的新年氛围,处处都透着欢乐与喜悦。
有了家人的陪伴,苏玉锦过了一个自到这个世界上,最为欢乐的新年。
同时,因为去年粮食丰收的缘故,百姓们亦是觉得今年的年过得轻松而愉悦。
转眼,到了元宵佳节。
赏月,看灯,猜灯谜,吃元宵……
从正月十四开始,夜晚的京城街头便是人头攒动,如潮水一般。
苏玉锦和贺严修相约出门,一同到街头去走一走。
二人本打算的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并肩行走,岁月静好,结果到了街头后,却发现街上处处都是人如下饺子,人如潮水涌,放眼望去,皆是,人从众……
显然大家有着一样的想法。
苏玉锦叹了口气,只能拉着贺严修避开人多热闹的主街,走进了相对安静的小巷子中。
小巷子虽不如主街上热闹,但各家各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别有一番宁静之感。
两个人也不多说话,只这般慢慢走着,直到走得累了,甚至肚子空空时,便到巷子口的摊位那要上一碗吃的。
摊位卖的是元宵,有两种馅料,八宝馅儿和红豆馅儿。
吃小摊为的就是尝地道的市井滋味,两个人干脆一样来了一碗,又在旁边的摊位上,要了一份年糕。
「二位,先事先跟您说清楚,咱们这儿的汤圆涨价到十五文一碗了……」摊主纠结了许久后,还是如实说道。
从前两个人偶尔也会小摊上吃东西,知道这元宵从前不过是八文钱一碗。
「是因为元宵节吗?」苏玉锦笑问。
逢时令节气,一些特定时节的吃食会略微涨价一些,苏玉锦自己是个生意人,颇为能理解。
第511章 高价收购
「有点这个缘由,不过不多,毕竟元宵这种东西一年四季都能做,就算涨价也就涨个一文钱罢了。」
「这回涨价,主要是因为这两日这米价涨得实在有些厉害,倘若不卖这么高的价格,怕是连本钱都不够呢。」
摊贩说话间已是叹了口气,「就这一两天的事,事情突然,许多这几日不曾买过粮食的人不知内情,便说我这元宵涨价涨的厉害,做的是黑心买卖,可即便涨成这样,也不赚什么钱,不过是辛苦钱罢了。」
从前卖八文钱一碗,一碗赚三文钱,现如今卖十五文,一碗只赚两文,且卖的数量是骤然减少……
还要被人骂。
摊贩有苦难言,也不想过多地跟食客抱怨什么,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将那滚得白白胖胖的元宵放到锅中,又往那灶里头加上了一块柴。
趁着摊贩煮元宵的功夫,苏玉锦先夹了块年糕入口,「这几日粮价涨得这么快?」
「粮价上涨之事,昨日便听说了,且连夜询问了各处,这粮价上涨并非是各处粮食都是上涨,只有京城及附近的几个州、府出现了这种情况。」贺严修回答。
「为何会这般?」苏玉锦有些不解。
通常情况下,京城及其附近的州、府是粮价最为稳定的地区,一来是因为每年征收的赋税,有大批的官粮会运入京城附近的粮仓,以应对随时可能的战乱或者灾祸。
一旦出现京城附近粮食不足,为确保京城附近的稳定,官府会打开粮食,将官粮以平日价格售卖,确保粮食的供应,同时也避免有黑心商人趁机坑害百姓。
可以说,这里的粮价是比盛产粮食的两湖地区还要更加稳定一些。
「有人在京城附近的州、府大量收购粮食,而且是以高价。」贺严修回答,「这个价格给的极高,比平日的粮价高出了一半,且无论多少,来者不拒,粮食当场称量,银子当场结算。」
「许多人觉得价格十分合适,便开始售卖家中存粮,甚至有人想着从中牟利,从不知情的粮铺手中购买粮食,贩卖给这些高价收购粮食之人。」
「但即便给的价格偏高,现如今是刚刚过年,距离收粮还有五个来月的时间,许多人担忧粮食收成问题,仍旧不肯卖粮,收粮之人见收到的粮食不多,干脆再涨价。」
「这样一来,许多人反而十分担忧起来,只觉得大约是出了什么事情,粮食变得十分金贵,于是百姓反而不再卖粮,而是开始反向购入粮食。」
「于是导致了京城及其附近的州、府粮食不足,价格上涨的情况,不过户部这里也已经有了对应之策。」
见贺严修这般说,苏玉锦微微点头。
片刻后问,「为何有人突然高价收粮?」
而且还是在过年期间。
「高价收粮之人已经被找寻到,正在盘查审问。」贺严修道,「找到他时,他给的缘由是主家好酒,却又觉得寻遍天下也不曾寻到好酒,便想着自己挖窖酿酒,所以需要大量收购粮食,以求能做出滋味极佳的美酒。」
「不过我们觉得此事略有蹊跷,准备仔细地查问一番,问出真实情况。」
粮食是民之根本,亦是一国稳固的根基,有人要在这个上面做文章,断断不许。
「嗯。」苏玉锦再次点头。
两碗元宵很快端了上来。
元宵的口感比汤圆要坚实,煮出来的汤亦是比汤圆多了几分的粘稠感,但吃起来是一样的好吃。
八宝馅儿的滋味丰富,红豆馅儿的醇厚绵软……
最关键的是两个人一起吃,时不时地彼此交换上一两颗来吃,可谓甜度加倍!
甜甜的元宵又吃了整整两日。
期间时不时又夹杂上一些旁的吃食。
什么炸面果子,花生酪,紫薯糯米餈,南瓜芝麻球,炸牛乳,烤苹果干儿……
贺严修觉得这几日的甜度可以说严重超标!
当然,超目标还有体重。
待正月十七恢复年后上衙时,贺严修在第一天早朝露面时,便受到了众人瞩目。
哪怕是平日没有什么交集的官员,此时也纷纷侧目。
就连安国公都呆愣了一会儿,片刻后拍了拍贺严修的肩膀直笑,「都说男子成家之后,因为生活美满,妻子贤惠,大多会发福,可你这还不曾成婚呢,便已是如此,这成家之后可还了得?」
被打趣的贺严修此时也只能是拱手淡淡地笑了笑,甚至还努力地提着一口气,争取不让自己好容易勒紧的腰带此时松开,避免露出自己已经微微有些突出的肚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