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若道,「不过锦姐姐不必担忧,那里一应俱全,各样东西皆是不缺,身边人手也够,除了父亲母亲,大哥和锦姐姐不在身边,其他跟家并无什么分别呢。」
而且,还有……
不过这个话,苏云若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冲苏玉锦甜甜笑道,「等到夏日时,京城天气炎热,马场那边却是十分凉爽,锦姐姐可以跟姐夫一并去马场避暑。」
去马场避暑啊。
马场那边放眼望皆是草场,到夏日之时,草木茂盛,必定有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感。
单是想想,便觉得十分美好惬意。
苏玉锦满口应下,「好啊,到时候若是得了空便去看一看。」
见苏玉锦眼中满都是期盼,苏云若亦是十分欣喜,便拉着苏玉锦兴致勃勃地继续说起马场之事。
马场那边一切顺利,此时规模已是不小,无论往后朝廷是否会征用马匹,单单是平日里马匹的进出买卖,已有不菲的收入。
且马匹大多是从西域而来,而西域那边又特别喜好中原地区的茶叶,丝绸和瓷器,而这三样东西,苏家皆是有充足的货源,能拿得到极低的价格,确保足够的利润空间。
听苏云若滔滔不绝地讲解,看着她双目中迸发出来的晶亮的光芒,苏玉锦脸上始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不得不说,这苏云若的确是个能闯,敢闯,既有想法,又有毅力的姑娘,且生的容貌艳丽,性情活泼,简直就像是天上的骄阳一般,灿烂而夺目。
苏玉锦觉得自己是越发喜欢这个小妹,这脸上的笑意,亦是从欣慰渐渐变成了宠溺。
晌午的饭自然格外丰盛。
满共有六个人用饭,吕氏却是特意准备了荤素凉热一共十六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苏绍元更是将珍藏的女儿红拿了出来,与苏文宣一起陪贺严修一起共饮。
苏玉锦与吕氏和苏云若这里也饮了一些酒。
只不过与他们所喝的高度数女儿红不同,她们三人所喝的是梅子酒。
这些梅子酒是去年吕氏和苏云若一并采摘家中新鲜的青梅,放置在新酿的清酒中后封入坛中,埋在了家中的梅子树底下。
又在苏玉锦大婚前着人从洛南府的家中将这坛酒给挖了出来,千里迢迢地运到此处。
今日是第一次开封,酒香清冽,带着浓浓的梅子香,口感喝起来酸甜可口,既有梅子的生津止渴,又有清酒的清冽,一口酒喝下后,齿颊留下的满都是青梅滋味。
青梅酒滋味美妙,且没有寻常酒水的辛辣,加上今天高兴,苏玉锦便贪嘴多喝了两杯。
起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待下午离开苏家宅院,要往贺家走时,苏玉锦觉得酒劲儿有些上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靠在贺严修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竟是这样困?」
贺严修见苏玉锦如此,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更是换了一个坐姿,好让苏玉锦倚在他怀中睡得更舒服一些。
但见苏玉锦眼也不睁,白皙的脸庞此时微微透红,连耳垂都红了个彻底,且呼出的气息中满都是梅子酒的气息,顿时明白。
这哪里是困倦,分明是喝醉了。
贺严修勾唇笑了笑,看苏玉锦此时如小猫一般地蜷缩在他的怀中,顿时想起最初与苏玉锦一同前往河东府时的情景。
当时的苏玉锦,亦是在马车之中呼呼大睡,甚至为了能够在他宽敞的马车中舒坦睡觉,不惜用尽了各种小心思呢。
可以说,可爱无比。
贺严修满眼宠溺,没忍住在苏玉锦的额头上又亲了亲。
不知是被贺严修这般的动作惊醒,还是因为睡着后做了什么梦,苏玉锦低声嘟囔了一句,接着往贺严修的怀中蹭了蹭。
而贺严修则是将揽着苏玉锦的胳膊紧了一紧,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但此时的苏玉锦,却是忽的起了身。
「锦儿……」贺严修以为她醒了,刚要询问她是否口渴,要不要喝水等类的话。
但不等她张口说完,苏玉锦却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更是伸手去拽他的衣裳。
贺严修,「……」
这么直接的吗?
哪怕他们现在在马车之中,且行驶在闹市之中?
纵使新婚燕尔,贺严修甚至还有些沉迷其中,但依然觉得此时……
有些不合时宜。
贺严修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沙哑,「锦儿,我们是不是……」
再忍一忍。
马上就要到家了。
可苏玉锦显然并没有听他说的话,反而是十分霸道蛮横地撕扯掉那些阻碍她的布料,直到贺严修的胸膛显露了出来后,这才伸手搂住。
这手感才对!
苏玉锦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重新进入了梦乡。
察觉到苏玉锦再次沉沉睡去的贺严修,「……」
想多了!
他不过就是个人形枕头而已。
除此以外,苏玉锦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么,问题来了。
是他哪里不够好,竟然让酒醉的苏玉锦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要知道,先前在青河,他新年时去看望苏玉锦,正巧碰到她贪杯喝醉,当时的她可是十分热情的。
他需要深刻反省一下自己!
苏玉锦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时,看到的是贺严修顶着一张幽怨的脸。
且那幽怨里面,隐约带了些自责……还有一点点的失望?
再看看自己,此时正如老色P一般,手还在不断地摩挲着贺严修紧实无比的胸部肌肉。
且此时的贺严修衣冠不整,而她却是穿戴整齐,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被酒壮了色胆的人是谁。
苏玉锦,「……」
酒醉害人!
苏玉锦讪讪地笑了笑,慌忙帮贺严修整理衣裳,「晌午贪杯,怕是吓坏了夫君。」
他倒是想被吓坏。
只可惜受的惊吓有限。
「这梅子酒的确是美味可口,既然夫人喜欢,以为夫之见,可以多备一些在家中。」贺严修幽幽道。
啊,我痛恨审核
酒后容易口渴,此时的苏玉锦也是如此。
但在连续喝了好几杯的热茶之后,又因为马车中的炭炉烧的极旺,苏玉锦觉得马车之中闷热异常,便撩了窗帘来通风散热。
因为苏玉锦睡着,而贺严修自认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无法下了马车,只得吩咐车夫将马车沿着京城中平稳宽敞的道路绕圈行走。
此时苏玉锦透过车窗看到的是与苏家宅院和贺家相反方向的街道风光。
这里有一处苏玉锦所开的售卖香皂和洗发水洗护用品的铺子,此时人头攒动,生意显然十分红火。
而就在那些人当中,苏玉锦看到了苏云若和香巧的身影。
两个人在苏玉锦的视野中一闪而过,很快在伙计的引导下进了铺子。
若若此时在这里,大约是要买上一些当用的洗护之物,方便到了马场那使用吧。
毕竟那边在西北方向,空气相对干燥,且风也更大一些,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哪怕事业线极强,也会对这些事情十分上心。
苏玉锦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放下了帘子。
「看到了什么,这般开心?」看着苏玉锦脸上挂着的浅笑,贺严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方才看到外头有卖豌豆糕的,便想着要做些豌豆糕。」苏玉锦斜了斜眼睛,「想着你这个馋猫突然一下子就有了口福,觉得十分有趣。」
他这个馋猫?
贺严修的嘴角忍不住上翘。
他现在的确是馋,对所有的美味,都馋的很。
贺严修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在苏玉锦的耳边低语,「既然夫人说为夫是馋猫,那为夫是不是应该做的更加名副其实一些?」
苏玉锦,「……」
某些人现在真是半分也招惹不得!
这边,苏云若和香巧正在铺中挑选物品。
铺中的掌柜和伙计皆是认得她,特地带她到了雅间小坐,将近期新出的各种产品拿了过来,供苏云若挑选。
洗手所用的香皂,护手用的手霜,洗脸的洗面奶,滋润保湿的雨露霜,洗头发的强韧清香洗发水……
苏云若样样都来了一些。
待挑选完自己用的后,苏云若问道,「可有适合男子用的?」
「有的。」伙计笑容可掬,忙拿了几样来给苏云若瞧,「这洗发水带些松针的清香味道,香气幽微,并不容易察觉,且洗完头发后,发丝柔韧不容易起油,适合适合男子使用。」
「也是铺中销量最佳的一款,深受京城之中许多男子的喜爱呢,若小姐若是拿回去给伯爷和苏大人用的话,也十分合适呢。」
苏云若上有父亲和兄长,能让她用心挑选东西的,在伙计看来,唯有他们二人了。
苏云若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了笑,「那便拿这个吧。」
「是。」伙计应下,只将苏云若看上的洗发水准备了两份来包好。
苏云若见状,略怔了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吩咐香巧和伙计将东西一并都搬上马车。
「若小姐慢走。」伙计恭敬送行。
「有劳。」苏云若微微欠身,在香巧的搀扶下,准备上马车。
「苏小姐留步。」
还不曾抬脚的苏云若听到急切的声音后停了动作,转身便看到神色匆匆,几乎是小跑而来的蔡贤信,顿时一愣,「蔡公子?」
「苏小姐。」蔡贤信到了苏云若的跟前,努力平稳气息后,这才咧嘴笑道,「好巧,在这里碰到苏小姐。」
「蔡公子有事吗?」苏云若福了一福,问话礼貌且带着疏远。
「今日是发榜之日,我方才去看了榜上名单。」蔡贤信笑道,「我今年考中了第十七名,不日之后便是殿试,待殿试时,大约能夺得二甲。」
因去年越王和秦霈垣谋反之事,朝廷上下肃清余党,查处结党营私及贪污受贿之人极多,许多职位也因此出现了空缺。
为选拔更多人才添补各处职位空缺,去岁年底时,皇上曾下诏今年春季额外增设恩科,也就有了今年临时增设的春闱。
原本要再等上两年的蔡贤信,今年得了一个能够一展才华的机会,且他自认为把握住了此机会,考出了一个比预计要好上一些的成绩。
「恭喜蔡公子。」苏云若仍旧是礼貌性地道喜,语气淡淡。
蔡贤信也察觉出来苏云若的疏离,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多了几分尴尬,「苏小姐,在下是个性子直爽的人,有些话便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还望苏小姐莫要怪责。」
「先前苏家和蔡家皆是有意你我二人的婚事,在下对苏小姐也是一见倾心,但后来苏家婉拒此事,对外更说云凌寺高僧之言,提及苏小姐不宜早早出嫁。」
「但在下对苏小姐却是十分中意,也知晓苏家先前婉拒,大约也是觉得在下虽在国子监读书,但前途未定,心中到底不放心,眼下在下已经考取功名,不日殿试后便能有了官职,不知苏家是否能够再给在下一次机会?」
「至于高僧说苏小姐不宜早嫁之事,在下也并非急于求成之人,无论是要等上几年,在下都愿意再等。」
蔡贤信冲苏云若深深作了一揖,「在下今日来,也只是想跟苏小姐表露心意,望苏小姐能够知晓。」
苏云若见状,抿唇许久后,才张口道,「蔡公子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蔡公子既然如此直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
「蔡家家风清正,蔡公子亦是正人君子,一番情谊本不该辜负,只是对于婚事而言,在我看来需得两情相悦为好。」
言外之意,便是他很好,但是她并不喜欢。
与其他无关。
并非是因为他无功名在身,更与所谓的他心意表露的不够彻底没什么关系。
只是单纯的,并不喜欢而已。
婚姻大事,往后余生,将就不得,若是面对一个并不喜欢的人,大约往后都会心中不悦。
遗憾终生。
蔡贤信想了许久,顿时哑然失笑。
「怪不得在家中时母亲劝阻,让我不必执着于此事,再看一看旁家的女子,起初我并不相信母亲所言,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母亲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大约在最初之时,便已是看出来了苏云若和苏家的意思,所以苦苦相劝。
但他表现的十分执拗,甚至还曾不顾礼节地去苏家找寻平安郡主询问缘由,现在想一想,是他过于唐突冒失。
母亲之所以后来不再劝阻,大约也只是想要他亲自经历,也好幡然醒悟。
「苏小姐的心思,我明白了。」蔡贤信再次行礼,「再冒昧问询,当初苏小姐若是无意,该早些说明心意。」
他是个执拗性子的人,且虽喜好读书,却无旁人那般玲珑九曲心肠。
未得到明确拒绝答复,都会认定自己还有那么一丝机会。
而有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说来惭愧。」苏云若有些不好意思,「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儿女本不该有太多心思,我曾在自己心意和对父母的孝心之间摇摆不定,难以抉择。」
「对蔡公子这里,我原以为婉拒几次,蔡公子大约也会自认失了面子或者明白其中的缘由。」
但不曾想……
「此事是我当时不够坚定,因而让蔡公子苦恼许久,是小女子的过错。」苏云若满怀歉意地福了一福。
原来如此。
事情说开,蔡贤信此时也是心头一轻,「父母恩情,做儿女的原本便是如何尽孝也还不清的,苏小姐如此注重孝道,乃是人之常情,不该被责怪。」
「且当时我也是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之感,钻了牛角尖,反而是让苏小姐为难了……」
甚至让苏家不得不放出需得迟婚晚嫁等类的话。
若说只是拒绝他的话,只说并不合适便妥,这儿女婚事,最初相看时,总有些这样的事情,可谓十分常见,不必非得说这样的话。
毕竟这样的话一旦放了出去,至少近几年内,是不会有人再来苏家议亲,苏云若的婚事也是生生耽误。
能让苏云若如此的,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她心中有中意之人,却是说不出口。
安民伯有爵位在身,平安郡主地位尊崇,苏文宣亦是前程远大,能够让苏云若无法开口的人……
蔡贤信忽的想到了一个人。
「多谢蔡公子理解。」苏云若亦是松了口气,再次福了一福。
蔡贤信的思绪被拉回,「苏小姐客气。」
略顿了一顿,蔡贤信还是开了口,「有句话说出来有些冒失,但若是不说出来的话,又觉得压在心头实在难受。」
「蔡公子但讲无妨。」
今天似乎是所有误会都被彻底解开的一天,再有什么冒失的话,也是无碍的。
「我是性子耿直之人,许多话不吐不快,虽然许多时候容易得罪人或者误事,却是心中安定,却凡事并不留遗憾,但苏小姐看似性子直爽,却是心思细腻,考虑颇多。」
蔡贤信道,「这样的性子于外人看来是极好的,但于女子自身而言,却往往是委屈颇多。」
「依在下来看,有什么话最好是要说出来,无论结果如何,总归还是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更避免自己将来后悔。」
「看苏小姐还要事要忙,在下不多叨扰,告辞。」
说罢,蔡贤信深作一揖,转身离去。
苏云若许久才回过神来,只对着蔡贤信已经有些走远的背影福了一福,接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苏云若却是若有所思。
满脑子都是方才蔡贤信说的那些话。
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更避免将来后悔。
蔡贤信显然猜到了什么,这是在鼓励她。
要说出口吗?
苏云若紧握了手中的帕子。
而蔡贤信在告辞之后,一路往家而去。
今日发榜,他成绩颇佳,应当回去报喜,再则也该让父亲为其指导一二,好在不日的殿试上大展风采。
今日的阳光甚好,草木欣欣,春意盎然。
一年之际在于春,他是断然不能荒废掉这大好时光的,需得趁在年岁尚轻之时,大展宏图为好。
至于婚事什么的……
随缘便好!
蔡贤信微微扬起了下巴,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一些。
按朝中制度,官员的婚假,通常只有九日,取长长久久之意。
到了第十日,论理来说,贺严修该按照时日晨起上朝,下朝在家中用过早饭后便去户部上衙。
苏玉锦早先已经打听好了贺严修上朝起身的时辰,这日也是早早醒来,叫贺严修起床。
「还早。」贺严修并不起身,反而是将苏玉锦抱在了怀中。
「时候可不早了,晨起天还未亮,行走速度有限,若是上朝迟了,皇上怪责不说,只怕其他人也要笑话你。」苏玉锦连声催促。
贺严修见状,干脆吐露了实话,「我昨日递了奏折上去,称病告价,皇上已是允了,所以此时起床还早。」
苏玉锦,「……」
为色所迷!
当真是贺严修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你这般生龙活虎的,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苏玉锦没好气道。
「怎会?」贺严修将苏玉锦的手放在了胸口,「为夫这几日心慌失眠,夫人身为大夫,怎能瞧不出来?」
心慌失眠当真不曾瞧出来,但厚颜无耻是真瞧出来了。
这个时候向皇上请病假,倒也难为了皇上肯信他。
苏玉锦心里一通吐槽,却也没耐住贺严修这会子的扭糖儿似的撒娇,只由着他去。
只不过贺严修也并非是完全不顾政务之人,这病假告了三日后,便乖乖如往常一般,正常上下衙。
并不曾出现迟到早退的现象,但素来都是踩着最后的时辰抵达,在下衙时间之时,率先冲出户部大门。
至于其他人的邀约应酬,皆是一概婉言拒绝。
众人讳莫如深,也皆是并不过多坚持。
蜜里调油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到了三月中旬。
草长莺飞,百花盛开,春景宜人。
淑贵妃册封皇后大典如约举办,皇上与太后亲临,百官朝见,众妃嫔叩拜,更是在后宫大摆宴席整整三日,供京城中命妇入宫叩拜。
第523章 喜欢
淑贵妃出身名门,素日贤良淑德,实惠上下,在后宫乃是命妇跟前威望极佳,且三殿下贵为太子,备受敬仰,此次封后,可谓众望所归。
前来叩拜的命妇心中欢喜,更是卯足了劲儿,好好表现一番。
一来惦记着新后刚刚继位,必定会扶持拉拢自己的圈子,后宫与朝政千丝万缕,后宅社交对丈夫的官职皆是有所帮助。
二来盘算着太子殿下还不曾正式选太子妃,族中皆是有适龄女子,若是因为身为长辈的她们表现的大方得体,而被皇后娘娘觉得是联姻人选的话,那对于整个家族来说,都是荣耀之事。
本着这两个心思,前来叩拜的命妇们皆是规规矩矩,不敢出半分差错。
而皇后贺淑华亦是和颜悦色且颇为热情的招待了一番,甚至挑选了几个地位尊崇,其丈夫或者儿子在前朝效力尽忠的几位命妇,留下用上一顿饭。
到了晚上,皇上过来。
见皇后已是沐浴更衣,倚在塌上闭目养神,皇上坐在了她身边,「竟是这样疲累?」
皇后睁开眼起了身,顺势依靠在了皇上肩上,笑答,「这几日每日要迎来送往,说上许多话,摆上许多的笑脸,难免有些劳神。」
「不过还好,命妇们皆是贤良淑德,能够相夫教子的贵妇人,臣妾倒也没有太过于劳神,不过是年岁有些大,这精力实在有些跟不上罢了。」
「动不动便说自己年岁大,你若是年岁大,那朕岂非已是老人?」皇上伸手捏了捏皇后的鼻子,打趣起来,「依朕看,你还是如当年入宫之时一模一样,容貌不减分毫。」
就连性子,亦如当年一般温婉和顺,且不失风趣可爱。
许多妃嫔久在宫中,多少总会被宫中许多事影响,或变得嚣张跋扈,或变得阴险歹毒,或变得心思深沉……
唯独皇后,这么多年,能够坚守本心和原则,待他已是数十年如一日。
年少时的倾心欢心,现如今的长相厮守,岁月静好,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夫妻情爱。
皇后被皇上这番打趣逗乐,忍俊不禁,「皇上现如今到是越发睁眼说瞎话了,只知道哄臣妾开心。」
「岁月流逝,容貌减损是寻常事,臣妾明白这个道理,亦不会为此伤感,时移世易,容貌再如何变化,心境不变,那便足以。」
没错,无论整个世界如何变,只要彼此的心意不变,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皇上握了握皇后的手,将其搂在怀中,「今日在朝堂之上,有臣子进谏,说是朕后宫空虚,不过寥寥几位妃嫔,现如今皇后继位,中宫有主,更该为朕筹谋后宫琐事,广纳妃嫔,开枝散叶,以巩固江山社稷。」
皇后「噗嗤」笑出声来,「那皇上怎么想,要再纳几个新人入宫吗?」
「后宫妃嫔若是多了,难免人多口杂到处惹是非,现如今朕膝下有几位皇子和公主,佑儿又勤奋能干,朕已是十分满意,若是再纳妃嫔,又要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总归不好。」
皇上叹道,「到是他们的话提醒了朕,佑儿现如今是诸位皇子之中年岁最长,亦是到了该成婚之龄,是该好好为佑儿挑选妻室了。」
「佑儿的婚事先前臣妾便做过打算,只是因为许多事耽搁下来,现如今一切平稳,是该仔细挑上几个。」
皇后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据臣妾来看,佑儿大约是有喜欢之人的。」皇后道。
「哦?是谁?」皇上顿时来了兴致。
秦霈佑与贺严修的性子有些相似,更像极了他这个父皇,素日是不好女色的,能让秦霈佑倾心喜欢之人,他还真是很有兴趣。
「佑儿没有明说,不过臣妾猜得到,大约是平安郡主和苏郎中的妹妹,苏云若。」
皇后道,「云若那孩子,臣妾也是见过的,容貌十分出挑,性子亦是沉稳,凡事考虑的周全,难得的是亦是主事之才,若是她能在佑儿身边,倒也不错。」
「只是……」
「只是这苏云若仔细论起来不过是苏家义女,虽说安民伯有爵位,苏文宣也算能干,玉锦现如今也是郡主,可以苏家的门第来说,比著名门世家而言还是差了一些。」
皇上沉声道,「苏云若若是当正妃的话,还是略差了那么一些的,不过……」
做不了正妃,也能做侧妃。
待他百年之后,秦霈佑便是皇上,侧妃便是皇上后宫的妃子,到时候给予封号,享一人之下之尊荣,也不算辱没。
「只是这般的话,只怕佑儿不成。」皇后叹息道,「就连云若,只怕都是不肯的。」
「先不说佑儿是最专情之人,就算二人皆是能够同意此事,以云若为侧妃,臣妾与皇上又为佑儿另择名门千金为正妃,这大婚之后,佑儿与正妃相敬如宾,与侧妃却又情投意合……」
皇后顿了顿,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出口。
相敬如宾,维持的是表面上的礼节,太子能做得到,但太子妃……
身为女子,谁又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与旁人恩爱亲密,甚至越过她去?
尤其,她还是正妃,是往后的皇后。
皇后被冷落,妃子却恩宠不断时,这后宫便会有数不尽的纷争,甚至连各自所出的孩子,仍旧会是争夺不休。
就如同先皇后与现在的皇后,秦霈垣和秦霈佑。
这些话皇后没有说出口,皇上却是心中明白,沉默了半晌后,长叹了口气,「的确是桩令人纠结之事。」
「所以臣妾才为此发愁。」皇后道,「若以储君应以天下和江山社稷为重来要求约束佑儿,以佑儿的性子来说,也会肩扛责任,不拘泥于儿女情长,但佑儿大约也会不快乐。」
身为母亲,她最想看到的,是孩子能够开心快乐。
事业有成,是锦上添花。
「嗯。」皇上点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朕寻了机会,问一问佑儿。」
「是。」皇后应下,白皙纤长的手指,放在皇上的额头两侧,轻轻揉捏。
近日皇后忙碌,皇上亦是不轻松。
朝廷上下许多事务,雪花一般的奏折涌入京城,许多皆是要他亲自过目。
各国的往来,各项的政策,皆是需要用心思考揣度,才能定了下来。
尤其听闻自今年春日以来,鲁地竟是一滴雨都不曾下过,有大旱的征兆……
从方才皇上进来时,皇后便闻到了薄荷脑油的气味。
她的夫君,也是累乏的很了。
四月,莺飞草长。
几场春雨之后,除早晚寒凉之外,正午已是艳阳高照,有了几分初夏之感。
田地之中,麦苗已经长得极高,开始拔节孕穗,接下来的月余,麦子将会经历抽穗、开花、成熟和收割。
这个时候,是农户最关注田中状况之时。
粮食是国之根本,决定了江山社稷是否能够稳固,因而户部这几日也十分忙碌。
收集各处粮食生长状况,查看各处降雨情况,甚至在贺严修在皇上跟前,提出来了一个新的想法。
从各处征选质量优良的小麦和水稻种子,进行各自混合种植,看能否种出质量更为优良,集所有种子优点于一身的种子出来。
种子好,种出的粮食自然也就更好。
皇上对贺严修的提议十分欣赏赞同,并将此事交给他全权负责,更吩咐各处州府的官员配合。
而贺严修亦是派人寻来一些颇有种植经验的老农,负责专门培育这些从各处寻来的种子,以求达到最优效果。
如此忙碌了几日后,边关有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