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伯乐善好施名声在外,苏文宣在朝中口碑极佳,这样的人,在父皇眼中应该算得上是一位忠臣吧,这样的人若是死在我的刀下,父皇大约会有些心疼?」
「苏文宣之后,再选一个德高望重的安国公如何,反正安国公年岁已经这般大了,也活不了几日,能为父皇尽忠,也算得上是他毕生的荣耀。」
秦霈垣说罢,便这样笑盈盈地看向秦毅澍。
那笑容中仿佛藏着一条毒蛇。
一条随时可以咬人且置人于死地的毒蛇。
秦毅澍紧咬了牙关,片刻后长喘了一口气,「你放了他们,朕按你所说的来做。」
「父皇到底是一国之君,做事干脆果断,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令儿臣佩服。」秦霈垣道,「父皇既然已经应下了儿臣此要求,便咱们便一样一样来吧。」
秦霈垣抬手,有人再次呈了东西上来。
「父皇移驾云凌寺,随身自然是带着玉玺的,这里有两份诏书,父皇只需在这诏书上盖上玉玺,着人昭告天下即可。」
秦霈垣说罢,那两样诏书便被送到了秦毅澍的跟前。
秦毅澍颤抖着手拿了起来,仔细端详。
两样诏书,第一个是要以谋权篡位,残害手足,结党营私等罪名废除秦霈佑太子之位,淑贵妃,贺家、陆家、安国公、苏家等人参与谋反之举,皆革职查办,贬为庶人。
第二个诏书则是他秦毅澍年事已高,身体有恙,不宜为君,特退贤让位,册立秦霈佑为太子,即日登基为帝。
秦毅澍看罢,斜眼瞥了秦霈垣一眼,「朕若在这两样诏书上盖上玉玺大印,是不是你就可以放了所有人?」
「这是自然。」秦霈垣点头,又怕秦毅澍不信,接着道,「父皇尽管放心,儿臣要的是皇位,皇位到手,还需朝臣信服辅佐,自然不能落下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那朕便信你一次。」秦毅澍咬牙,挣扎着起身,从床的暗格中取了玉玺出来,在那两样诏书上盖上了玉玺。
看着那诏书上的红彤彤的大印,秦霈垣将诏书看了又看,尤其是看到册封他为太子的诏书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秦霈垣得意的笑声在房中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
秦毅澍则是冷冷道,「你可以放人了。」
「放人?」秦霈垣的笑声戛然而止,玩味地看了秦毅澍一眼,「事情还没有了结,父皇不必如此急切。」
「还请父皇移驾,随儿臣一并回了皇宫,宣群臣入殿,当众宣读旨意,昭告天下。」
他的这个太子之位,他未来的皇位,都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顺!
今天是六一,祝愿全天下所有的小儿童,大儿童们节日快乐~保持一颗童心,才能永远快乐哦~
咳咳,另外,读到这里的小可爱不要着急,这本书的基调是爽文,而且正派人物中不止男女主聪明,所以……你们懂得(疯狂暗示)
「今日乃是先帝寿辰。」
秦毅澍冷眼道,「即便大皇子你再心急,也得容我上了这一炷香,为先帝祈福半日再走吧。」
「父皇是觉得再拖延上这半日,朝中大臣便能察觉到异常,前来营救,还是父皇觉得前去山下救火的邹统领能够及时赶了回来?」
秦霈垣嗤笑,「父皇不必浪费这个时间,邹统领眼下已经被困,若无我的吩咐,他必定会葬身火海,我劝父皇还是不要妄想拖延,早早跟着儿臣下山回宫,尽快处置后事为好。」
先帝再怎么说也是秦霈垣的祖父,但他偏偏选在了这个时间……
好的很!
秦毅澍满眼都是难以融化的寒意,垂眸想了许久后,才点头,「朕随你回宫。」
「有劳父皇。」秦霈垣阴恻恻地笑了笑,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身边有人走上前,伺候秦毅澍穿衣。
不知是因为身为侍卫,不曾做过伺候人的活,还是因为这江山即将易主,并不对秦毅澍用心,总之,秦毅澍的衣裳被穿的十分仓促,甚至连腰带都有些歪斜。
这幅模样,若是回宫后召见群臣的话,无论如何都属于衣冠不整,有失皇家颜面。
但秦霈垣并不在意,只着人将秦毅澍扶了起来,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软轿已经在门口等候,秦毅澍几乎是被塞进了软轿之中。
为防止秦毅澍有什么异常举动,临被塞入软轿之前,被侍卫绑了手脚,连口中都被塞入了巾子。
一国之君,受如此奇耻大辱,秦毅澍自然心中愤慨无比,但他此时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秦霈垣。
「还请父皇忍耐片刻。」秦霈垣冷冷一笑,吩咐人抬了秦毅澍往山下走。
秦霈垣亦是被挪到了软轿上,紧跟其后。
「大……」武起顿了顿,急忙改口,「太子殿下,云凌寺的其他人怎么处置?」
「那些人用的药比父皇的多,此时都还昏睡着,估摸着要到今晚才会醒来,到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任他们如何也回天乏术。」
秦霈垣道,「将他们先关起来,仔细看管。」
「贺严修和陆家的人身手皆是极佳,只怕会早些醒来,寻常禅房关不住他们,只将他们先扔进云凌寺的掌刑院中看管。」
掌刑院,是寺庙中惩罚犯错僧人之处。
云凌寺的掌刑院设在地下,以石头砌成墙壁,大门更是精铁所铸,外面落锁后内里的人根本无法打开和逃离。
这样的地方,用来关押贺严修和陆家的人,可谓再适合不过。
「是。」武起应下,更是打起了包票,「这里皆是交给我们便好,请太子殿下放心。」
武起是武家大房,论起来,是秦霈垣正妃武氏的亲小叔叔,做事稳妥,让人放心。
秦霈垣点头,「一切都交给武大人了,待皇宫一切事成,必定论功行赏。」
「谢太子殿下!」武起跪地谢恩,直到秦霈垣等人的软轿走远后,这才起了身。
「吩咐下去,清扫云凌寺上下,将一众人等分别关押,不容有任何闪失!」武起厉声喝道。
「是!」底下人皆是应声。
离武起最近的侍卫头目拱手,「大人,方才属下查看云凌寺上下,清点所有人数时,发觉比既定的人数多了一人,是否要让卑职仔细核对名册,看看究竟是多了什么人?」
多了一个人?
武起摆手,「无妨,多了不是少了,既是到了云凌寺中,那便让他插翅也难飞,眼下重要的是要将这些人仔细看管,不容出现任何人逃离云凌寺的情况!」
至于多的是什么人,根本不打紧。
毕竟现在连皇上被都被他们牢牢控制着,难道还怕其他人不成?
见武起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侍卫也不再多言,只拱手应下,「是。」
秦霈垣和秦毅澍等人到了山脚下后,便换乘了马车。
为确保无虞,秦霈垣与秦毅澍同乘一辆马车,更是带了大量的侍卫和随从保护左右。
地上的积雪这两日并没有丝毫融化,此时的马车行走变得十分困难缓慢。
一路走走停停,原本预计要两个时辰的行程,最终用了三个时辰,到皇宫时,已经是日头西沉。
马车从宫门长驱直入,一路并未有任何人阻拦。
秦毅澍冷眼瞧着,奋力地坐了起来,依靠在车厢壁上,喘着气看向秦霈垣,「皇宫守备森严,御林军制度严谨,只效命皇权,除了朕以外,只听从邹云奇一人的命令。」
「你手中并无任何兵权,武家即便效忠你,可他们的军士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够赶往京城,替你压制了这御林军?」
「父皇既然问了,儿臣不答显得有些不妥,可若是答了,只怕父皇会更加伤心,倒显得儿臣有些不孝。」
秦霈垣眯了眼睛,「这样吧,儿臣给父皇一个提示,父皇若是能猜得到那便猜得到,若是猜不到,也不要怪儿臣。」
见秦毅澍并不再言语,似已是默许他的提议,秦霈垣张口道,「皇祖父寿辰,多国使臣前来朝贺,父皇虽并未允准他们前往云凌寺祭拜,却也将他们安置在了驿馆。」
使臣来访,自踏入本国疆土的那一刻起,为确保其安危,会派侍卫相迎护送。
为表重视,每一国配备的侍卫人数都不算少。
林林总总加了起来,若是再趁机往里塞上一些人的话,远比御林军的数量要多。
而负责接见各国使团,负责其衣食住行乃至安危的人……
正是秦凌澍!
「你的意思是越王与你一同谋反?」秦毅澍眯了眼睛。
「父皇的记性当真是不好。」秦霈垣提醒,「儿臣可从未做过任何谋反之事,不过只是父皇退位让贤罢了,至于越王爷这里,一向认定儿臣能力出众,十分信赖儿臣,不过是尽力辅佐罢了。」
「越王爷的眼光,可比父皇您要好上太多了。」
「是吗?」秦毅澍笑了笑。
真的希望你能够一直这么认为……
众人一路到了崇阳殿。
第488章 下旨
几乎不给秦毅澍任何休息的时间,秦霈垣便吩咐人前去通知文武百官,要所有人到崇阳殿外等候。
为了能让秦毅澍待会儿有精力见所有的朝臣,秦霈垣给秦毅澍喂食下了一枚药丸。
此药丸能够减轻他身上所中毒药的药性,使其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但支撑时间有限,只有一个时辰的光景。
不过对于秦霈垣来说,这个时间足够。
秦霈垣自己更是到崇阳殿的偏殿换上了朱红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精致的五爪龙纹。
长袍十分得体,想来是早已裁制好的。
也足以证明秦霈垣许久之前便开始谋划这一天了……
秦毅澍冷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在崇阳殿的龙椅上试坐,感受龙椅的舒适度时,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百官到齐也有一段时间,此时刚好有空闲,不如让朕见一见淑贵妃和公主。」秦毅澍提议。
秦霈垣正在欣赏龙椅上雕刻的精致图案,端详案台上那一摞摞公文,感受作为一个皇帝的感觉,此时被秦毅澍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
尤其这个时候了,他的父皇心中只惦记淑贵妃母女。
「后宫妃嫔和公主们此时皆在母后宫中,父皇骤然召见,只怕她们心中反而十分惶恐,若是再吓出个好歹来,更为不妥。」
秦霈垣脸色有些不好,「父皇还是安静歇息片刻,等候群臣叩拜吧。」
秦毅澍闻言不再言语,只看着秦霈垣在崇阳殿上忙碌。
得到口谕的大臣们,此时正纷纷往宫中赶。
虽然大街上的积雪此时已经清扫了大半,但地上结冰,出行仍旧十分困难,尤其马车更是行走不稳,或是打滑,或是遇到马匹不肯前行的,一度颇为混乱。
以至于许多大臣不得不弃了马车,步行前往皇宫。
而快走之时又怕路面打滑,不得不小心翼翼,这拎着长袍小碎步行走的模样,让路人忍俊不禁。
「这些大臣们是做什么呢,这般着急忙慌的。」
有路人好奇询问。
「听说皇上急召,这是要入宫见驾呢!」
「可今日不是先帝寿辰,皇上不是该在云凌寺吗,怎么突然召集大臣入宫?」
「我听说午后半晌时,皇家车马从城外入城,想来是皇上已经回宫了吧。」
「那还是不对啊,这给先帝过寿辰,最起码得在云凌寺呆上好几日呢,怎的今天就回来了?」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今儿个下午回来的车马没有前几日走的时候多,想来有许多人还在云凌寺的。」
「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可别,这皇家一出事,百姓就得被连累呢。」
「这可说不准,只能说老天爷保佑吧。」
听到「老天爷保佑」这句话时,许多人皆是心中唏嘘了一阵,接着跟着旁人默念了一句「老天爷保佑。」
也不知道是为了映衬此时众人心中皆是不安担忧,还是念叨老天爷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些,在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在日头还未落尽前,天先阴了起来。
伴随着天阴的,是呼呼的西北风。
在各个街道中肆意地穿梭游走,夹带起屋顶和道路上表层的浮雪,竟是将整个天地之间刮得白茫茫的一片,似下雪了一般。
那些赶往皇宫的朝臣们,此时亦是被吹迷了双眼。
心中一边嘀咕着这什么破天气,一边则是祈祷着别有什么不能承受之事,一边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半个时辰后,崇阳殿门打开,朝臣们鱼贯而入,按着平日里上早朝的位置依次站好。
因为有些老臣以及皇上亲近的臣子去了云凌寺,此时的崇阳殿,空了有四分之一的位置。
朝臣见状,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但不容他们多想,秦毅澍和秦霈垣从内殿而来。
秦毅澍是被人搀扶着坐上的龙椅,而秦霈垣则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入殿中,在大殿中最靠前且最中央的位置停下。
那个位置,原本是秦霈佑的。
而此时,秦霈垣的身上,穿的是朱红色的五爪龙袍。
太子秦霈佑,安国公,定国公,越王,嘉王,贺严修以及一些重要的大臣皆是不在……
众人心中一惊,心中有了些许揣测,但此时此刻却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垂了头,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秦毅澍的声音有些沙哑,亦是有些中气不足。
在发觉自己此时正被秦霈垣盯着时,秦毅澍强撑着挺了挺身板,「今日本是先帝寿辰,但在云凌寺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朕不得不与大殿下急匆匆赶回皇宫……」
此言一出,满殿朝臣哗然。
「不知圣上在云凌寺遭遇了何事?」有大臣问询。
紧接着便有人跟着道,「皇上一脸疲态,可是有什么不妥?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几位皇子和王爷此时皆是不在,皇上是否可以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殿上群臣议论,人声鼎沸,吵得秦霈垣有些头疼,更觉得这些朝臣实在是八卦得可以。
秦霈垣给秦毅澍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会意,立刻高声喝道,「肃静!」
崇阳殿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秦毅澍轻咳了两声,接着道,「这个中细节,朕实在不愿再提,只是经历此事之后,朕自觉身体实在难以继续支撑,特地命人拟了两道圣旨,此时着人宣读,众爱卿需仔细聆听。」
「是。」满殿朝臣点头应下。
大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拿了出来,清清嗓子后,朗声念了起来。
与秦毅澍当初看到这两道圣旨的顺序相同,大太监先是念了废除秦霈佑太子之位,定一干人等罪责的圣旨,而后则是念了册封秦霈垣为太子的圣旨。
两道圣旨听完,朝臣们顿时神色各异,甚至私底下各自眼神交流了一番。
三殿下竟然因为谋朝篡位被废了太子之位,实在令人惊叹。
可是他已是位居太子,皇上驾鹤西去后便是要继承大统的,此时谋朝篡位,实属不该,三殿下不是蠢人,论理不至于如此……
宋朝皇袍为红色,明朝为土黄色和红色,清朝为明黄色,我比较喜欢宋朝,所以选用了红色。至于五爪龙的图案,清朝时五爪为龙,四爪为莽,除皇帝以外,其他亲王和太子只能穿四爪,但在明朝更往前,亲王皇子级别都是五爪龙,以上为网络数据,如有错误请指正~
可此时皇上亲口着人颁发的圣旨,更是并未有任何异样,还能有假?
大约是三殿下受人蛊惑,这才有了胡涂之举吧。
你们不觉得,此时的状况十分微妙?三殿下被废,大殿下被立为太子,眼下许多朝中重臣皆是不在,会不会……
这样的猜测有些大胆,众人皆是缩了缩脖子,不安地看向端坐在案几后面的秦毅澍,以及此时坐在最前端的秦霈垣。
眼下的情景,实在是过于微妙,倘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只怕所有人都不信的。
倘若秦霈垣当真是挟持皇上,逼宫令其退位的话,那当真是其心可诛,人人皆是可以将其诛灭。
可倘若此事当真如圣旨中所说的一般,他们此时质疑,那便是打了秦霈垣的脸,待其登基之后,必定不会给好脸色的。
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因为此事犹豫时,宋御史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杆,看着秦霈垣喝骂起来,「狼子野心,谋朝篡位,其心可诛!」
秦霈垣早已料到此时有人反驳,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瞥了宋御史一眼,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皇上就在众人面前,亲自命人颁布的圣旨,宋御史这谋朝篡位之言从何说起?」
「倘若本太子当真要谋朝篡位,怎会还能让父皇平安归来,又怎会让你们此时好端端地站在这崇阳殿上?」
「自然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宋御史目眦尽裂,大声喝道,「大皇子挟持朝中重臣威胁皇上传位,真当此举能够瞒天过海?」
「大皇子此番行径,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亦是有人站了出来,声讨秦霈垣。
有人起了头,自然有人附和。
「大皇子如此藐视纲常法纪,其心可诛!」
「御林军何在!」
「素来抓住此狼子野心之人!」
「……」
秦霈垣冷眼瞧着吵吵嚷嚷,义愤填膺的几个大臣,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
立刻有侍卫冲了进来,将刚刚喝骂最厉害的几位官员摁在了地上,为防止其继续喝骂,更是将巾子塞入了官员的口中。
崇阳殿上,顿时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秦霈垣勾起了唇角,「几位大人如此吵嚷,着实不成体统,尤其是这几位,竟是污蔑本殿下名声,冠以谋朝篡位的罪名,实在也是可恶。」
「无凭无据地便造谣生事,倘若放任不理的话,着实有失规矩,便将这几位大臣带了出去,小惩大诫为好。」
秦霈垣话音落地,侍卫便将这几位官员尽数带了出去。
片刻后,侍卫重新回来,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摆放着宋御史的人头。
有鲜血顺着托盘的缝隙坠下,滴答滴答地从崇阳殿外滴了一路。
如此血淋淋的场景,让在场所有人皆是吓了一跳,有些不曾见过此等场景的文官,已是吓得脸色苍白,连连作呕。
其余人亦是脸色变了又变,再看秦霈垣时,目光中皆是带了十足的惊恐。
「想来其他人应该对父皇所下的圣旨并无异议了吧。」秦霈垣皮笑肉不笑道。
众人沉默不作声,但皆是微微躬了躬身。
这样,已是表示了他们的态度。
秦霈垣对此十分满意,朗声道,「既然如此,还望各位大臣往后能够各司其职,尽力做事,为朝廷效力,为国尽忠。」
「是。」众人应了一声。
「近几日本殿下会梳理各项政务,着吏部和礼部择吉日安排本殿下登基之事,各位大臣先行退下,等候通传。」
「是。」众人再次应答,而后退出了崇阳殿。
北风仍旧在呼啸,甚至比他们方才入崇阳殿时更猛烈了几分。
阴沉沉的天,如一口锅扣在了整个大地上,闷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走出崇阳殿的所有人,皆是回头看了一眼。
沉默许久之后,发出一声黯然无比的叹息。
身为臣子,最要紧的是忠心。
眼下秦霈垣篡位,他们此时并不质疑甚至不反抗,已是违背了臣子忠心的原则,实该被世人唾弃谩骂。
但话又说了回来,秦霈垣心术不正,识人不清,任人唯亲,他继位之后,整个朝廷必定是乌烟瘴气。
若是他们此时抛弃了性命或者官职,反而是给那些贪官污吏,结党营私之人腾了位置,那整个朝廷,全天下的百姓,更无希望可言。
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反而十分不妥。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们的忠心,也只能是为国,为民了……
只是这样的忠心,倘若有朝一日被史官笔下被记录时,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光景。
大约……
会被唾弃吧。
兴许,等他们死后连都自家祖坟都不能入的……
有雪粒儿从天上飘了下来,洋洋洒洒,且这样如盐粒儿一般的雪很快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
且雪越下越大,连他们从崇阳殿走到宫门口时,头顶上已是一片雪白,甚至遮盖了原本乌黑的官帽。
众人见状,心中皆是一紧。
前几日的大雪还不曾融化,雪又再次下了起来,这样的大雪接连下上两场,只怕要压塌许多民居,害得许多百姓被活活冻死。
瑞雪虽然兆丰年,可大雪成灾,对寻常百姓而言,却也是灭顶之灾。
果然是国运不济,灾祸连连……
众人的神色,越发凝重。
皇上下旨废除秦霈佑太子之位,改封秦霈垣为太子,并禅让皇位之事的消息,随着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鹅毛大雪,飞往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当天晚上,京城许多处地方灯火通明,许多人皆是集聚各处,对此事议论纷纷。
而议论的主题十分统一,便是声讨谴责秦霈垣谋朝篡位,罪不容诛。
人活在世上,除了日常的柴米油盐以外,内心中总有几分热血,尤其是在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时,那曾经自认为被生活磨灭掉的热血重新长了起来。
尤其是学子书生,更是各个义愤填膺,大骂秦霈垣不配继位,更不配为人。
翌日,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些许鱼肚白时,整个京城便已是十分热闹。
提示,有局,有假象,有牺牲但不多,眼见不为实
作者的话因为有的渠道看不到,所以在正文里添加了「提示,有局,有假象,有牺牲但不多」的字样,不会影响收费字数,这里再做一下详细解释。整体有局,有些描写的悲惨是假象,也有一定的牺牲(但不多),最终是大获全胜,亦要彰显皇权争斗的残酷,还有要为后面埋伏笔,男女主不傻,其他人也都不傻
有书生相约到一起,以血为书,痛斥秦霈垣的狼子野心。
有说书人更是连夜编了话本子出来,在茶楼说的口沫横飞,指责秦霈垣的罪不容诛。
更有热血之人已是聚集在了皇宫的宫门口,吵吵嚷嚷,大骂秦霈垣丧尽天良……
这些话,顺着风很快飘进了皇宫。
飘进了秦霈垣的耳中。
秦霈垣正在宫中督促人筹办登基大典,试穿早已制成的龙袍,听到和温禀告这些事时,将手中刚刚端起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水更是撒了一地。
「殿下息怒。」和温急忙收拾那些碎瓷片,更是劝阻道。
「这些人如同苍蝇一般惹人厌烦,如何让本殿下息怒?」秦霈垣脸涨的通红,声音更是因为高喝的缘故,带了些许沙哑。
「殿下。」武起躬身,「一些人在殿下眼皮子底下搞鬼使坏而已,殿下着实不必为这些小人的行径烦心。」
「那些个读了一肚子酸腐文章的书生,自认为自己满腹经纶,做得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便对整个朝廷指指点点,实际上不过就是在那胡乱狂吠而已。」
「殿下若是觉得这些人的声音有些吵,惊扰了殿下清静的话,卑职便替殿下拍一拍苍蝇,捋一捋这天下的舌头。」
秦霈垣正在气头上,听武起这般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瞧着办就好。」
这样的小事儿,实在不值当他亲自去管。
「是。」武起会意,起身出门。
风雪未停,一队人马急驶出了宫门,停在了宫门外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书生们面前。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武起等人,端着高高在上的倨傲态度,睨了那些此时无惧严寒,红了眼睛在高声喝骂的书生一眼。
目光中,杀气腾腾。
而那些书生学子,并无丝毫畏惧,反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大有要跟武起等人杠上一杠的意思。
武起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身后那些侍卫立刻走上了前,手中的大刀高高扬了起来。
刀刃泛着阴森森的寒光,令人生惧。
「你们当真以为如此便可以捂住天下……」
为首之人的话戛然而止,而原本与身体连接的头颅,几乎是在一瞬间的功夫飞了出去。
殷红的血在空中喷射出了一条线,尽数落在雪地上。
白的雪,红的血,触目惊心。
而那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在站立了片刻后,摇摇晃晃的倒下,甚至在雪地上抽搐了片刻……
如此惨烈情形,让所有在场之人惊呼阵阵。
有人见状扭头逃窜,有人跪地为死去之人痛哭不已,更有人反而是情绪更加激动,声讨秦霈垣的残暴不仁……
而那些侍卫,并不关心书生们在做什么,只是挥着手中的大刀,朝那些人身上砍去。
惊呼,哀嚎,尖叫……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而那些侍卫也越发杀红了眼,但凡在附近之人,无论是否是书生学子,是否在宫门口谩骂声讨,尽数砍死。
与此同时,大批的侍卫在街道上到处巡逻游走,但凡听到有人议论国事,对秦霈垣有任何不敬之言,旁的一概不问,直接就地处决,尸首拖到城外的乱葬岗,任由野兽啃食。
杀戮和鲜血成了京城之中最为常见之物,地上的血迹因为天气寒冷、滴水成冰的缘故冲刷不走,只能和雪水结成了冰。
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这般的血冰。
城中百姓心中生惧,更怕灾祸临头,索性紧闭了大门,足不出户。
一时之间,原本到了年底该繁华热闹的京城,竟如鬼城一般悄无声息,只有到夜间侍卫巡逻松懈时,百姓们才敢悄悄出门,互相买卖一些日常所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