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事情只要咱们做的够好,得了主子的赏识,我便能够彻底站稳脚跟,将所有应得的东西全都要回来!」
尤其是范家家主之位!
他辛苦钻营,处心积虑地谋划了那么多年,身为一个庶子更是忍受着寻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楚和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如今,有了现在的一切。
就因为他因为冯家和苏家生意之事上判断失误,范家便要将他像一条狗一般的踢开?
凭什么!
他要让范家那些老东西们仔细瞧一瞧,他的那两个哥哥,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从正室夫人肚子里头爬出来而已,实际都是酒囊饭袋。
根本比不过他!
他才是最有资格做范家家主之人!
范荣轩念其种种,情绪复杂,气血上涌,一张脸因此而变得有些扭曲。
周通见状,脖子忍不住缩了一缩,「是,三爷所言极是,那这苏绍元……」
「该如何处置?」
范荣轩被周通打断了情绪,深吸一口气后心情才略平复了些许,「先将这苏绍元关押到地窖之中,待其醒来之后,我再与他好好聊上一聊。」
「是。」周通应下,喊了两个小厮过来,要将「苏绍元」拖走。
「将这个东西喂他吃下。」范荣轩将一个瓷瓶递给了周通。
瓷瓶的釉色是黑色,夹杂着丝丝的暗红,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三爷,这是……」
「能让人乖乖听话的好东西。」范荣轩的嘴角泛起一抹奸佞邪笑,「一次一颗,一日两次,不出半个月,这苏绍元便能对我言听计从。」
到了那个时候,苏家所有的产业皆是可以任他调配,这么一大笔钱也能为主子置办更多对象,主子必定会十分高兴。
只要主子高兴,必定也会更倚重他,扶持他。
范家必定也会以他为尊!
他也必定能够改写整个范家的局面!
「是。」周通伸手接了瓷瓶过来。
小心翼翼的。
而听着主仆二人谈话的「苏绍元」此时微微动了动袖中的手指,嘴角更是勾起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
主子……
有点意思。
重伤昏迷的鲁恒在几日后已经转危为安,恢复了意识,正常修养。
而苏绍元的伤,在众人的照顾下,恢复的极佳。
苏文宣见状安心去礼部忙碌云凌寺之事,吕氏,苏玉锦和苏云若照顾在侧,贺严修时常前来探望。
「时丁和杜松还不曾回来?」苏玉锦问,「事情可还顺利?」
「晨起有飞鸽传书,说是一切都好,且好像听到了一些幕后之人之事,打算再多呆几日看一看状况,看是否能够连根拔起。」
贺严修道,「杜松做事稳妥,可以放心。」
好像没有提及时丁?
苏玉锦歪了歪头,却也没有多想。
毕竟这两个人论身手和机敏程度而言,皆是一等一的暗卫,完全不需要让人担忧。
「嗯。」苏玉锦点头,见贺严修眉头微蹙,伸手去揉了揉,「口中说的是放心,可你眉头却皱得这样高?难不成心口不一?」
「倒也不是。」贺严修顺势将苏玉锦的手握在手心中摩挲了一会儿,「晨起上早朝时,听到皇上提及边关之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边关?」苏玉锦也十分诧异,「本朝国富民强,与邻国也一向关系和睦,边关更是素日太平,友好通商贸易,听说自本朝以来,边关并未有过任何战事。」
「正是因为边关一向太平无事,所以皇上今日突然问及众人对边防之事的见解时,才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贺严修神色凝重,「且我听闻西陲之地的西缙云国皇子之间相争十分厉害,原本的西缙云的太子被二皇子压制的十分厉害,而二皇子主张以武治国,且野心勃勃,相邻的其他国家皆是担忧西缙云的二皇子若是继位后会发动战争。」
「所以这段时日边陲的其他小国已是派了朝中重臣或是皇子入朝,名义上为先帝过冥寿送贺礼,实际上是来寻求庇护。」
「本朝疆土宽广,人口众多,堪称国富民强,对边陲小国素来也是照顾颇多,倘若西缙云国入侵其他小国,我朝大概率也会出手调停,到时候一场战争可谓难以避免。」
「西缙云国国力有限,我朝兵力强厚,若是一战必定会胜,但也必定会有伤亡,且边陲贸易繁荣,百姓原本安居乐业,战火若起,生灵涂炭……」
贺严修越说,这脸色是越发阴沉。
苏玉锦闻言,亦是叹息了一声。
战争这种事情,的确是所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
「虽说万事讲究未雨绸缪,但还有一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现如今只需将所有的事情早早筹谋打算即可,不必如此哭丧着一张脸。」
「毕竟此事还不曾成为定数,也不一定会发生,此时过于忧愁反而是无用的焦虑,倒是不如想一想迫在眉睫的事情?」
看苏玉锦歪着脑袋看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似一潭看不到底的湖水一般,让贺严修原本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
但一想到苏玉锦说迫在眉睫,又忍不住提上了一口气,「那你说说看,迫在眉睫的事情是什么?」
「你的病啊。」苏玉锦道。
「病?」贺严修诧异,「我几时身体不舒服了?」
「就现在。」苏玉锦顿了顿,「若是仔细论起来,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
贺严修越发诧异,「这身体不舒服,还有时辰之说?可有什么症状?」
「自然是有时辰之说的。」苏玉锦笑着点头,「届时你会觉得心慌且六神无主,若是严重之时,会觉得头晕乏力,更有甚者,会觉得腹中似有抽动之感,偶有怪异之声传出……」
怪异之声?
就在贺严修眉头紧锁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颇为响亮的声音。
回来第一天,恢复码字中,感觉思维有些停滞,不太顺畅,希望这两天能够尽快恢复正常的写作状态~
如此声音响亮,贺严修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二爷的症状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快一些。」苏玉锦抿嘴直笑,「此症名为饥饿命,一日三犯,需以美味佳肴为药,甜品水果为药引才行。」
贺严修被苏玉锦的话逗的笑出声来,「那不知苏大夫今日要以怎样的美味佳肴入药?」
「让我想上一想……」
苏玉锦顿了顿,道,「近几日天气渐冷,今日更是天气阴寒,且风大干燥,不如中午便以鸭子为锅底,配上酸萝卜大火猛煮,小火慢炖,配以鱼丸、鸭血、白菜、土豆、腐竹等熬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汤药吧。」
「此药趁热服用最佳,若是再以生姜、酱油、蒜末、香菜、小米椒等为药引,更能增添药效。」
贺严修早已饥肠辘辘,此时听到苏玉锦这般说,越发觉得腹中空空,连口水都忍不住咽了又咽,「苏大夫乃世间良医,此方必定药到病除,在下十分期待。」
说罢,更是端端正正作了一揖。
那板正的模样,让苏玉锦忍俊不禁,只喊了艾草和厨娘过来开始准备中午的酸萝卜老鸭汤煲。
汤煲酸味十足,颇为开胃,各种配菜更是吃着鲜美可口,令人大快朵颐。
饶是平日里谨记苏玉锦的叮嘱,尽量控制食欲的贺严修,这顿饭仍旧是吃的有些多,以至于从苏家宅院离开上马车的时候,不得不挺直了腰杆。
甚至到了傍晚从户部出来时,贺严修仍旧觉得自己这肚子里头的吃食仍旧没有完全消化。
贺严修揉着有些鼓胀的肚子,满腹心思。
「二爷是要回家还是去平安郡君那……」兴安一句话没有说完,见贺严修的模样时,顿时恍然大悟。
二爷这模样,说明身子不舒服。
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只有一个去处了。
「去苏家宅院。」兴安吩咐车夫。
声音响亮,且满脸的洋洋得意地看着贺严修。
他这次绝对猜中了二爷的心思!
二爷快夸一夸!
但此时贺严修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欣喜,反而是一脸凝重地想了一会儿才道,「先去医馆。」
「嗯……开服消食的汤药或者丸药来吃。」
「去医馆?」兴安抓了抓耳朵,「虽说能在京城开医馆的大夫医术都会十分精湛,可小的还是觉得,二爷若是胃里不舒服的话,还是去寻平安郡君来看诊比较好吧。」
贺严修没好气地撇了兴安一眼。
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但是若是要去寻了苏玉锦来看诊的话,除了给他开上一些消食的汤药以外,必定会让他空一空肚子,那他的晚饭肯定就泡汤了。
晌午时苏玉锦说晚上要做薄饼卷菜来吃的。
薄如纸张一般,没有丝毫油星的面饼,满都是面粉的清香滋味,卷上辣味十足的辣椒炒鸡蛋,脆爽十足的土豆丝,清爽可口的绿豆芽,酱香味十足的肉丝……
咬上一口,面饼筋道可口,各种菜肴滋味丰富且浓郁,整张嘴可谓囊括了各种菜式的滋味,美味无比,更是让人念念不忘。
可这样美味的晚饭随时可能与他擦肩而过……
不可以的!
所以他现在要偷偷地去解决掉此时肠胃不消化的问题。
「去医馆。」贺严修重复道。
见贺严修如此说,兴安便也不再反驳,只掀了帘子,待贺严修上车坐好之后,便让车夫赶车去寻最近的医馆。
消食的丸药是十分寻常可见的药,医馆也都时常备着现成的,见贺严修如此,便给了他一枚丸药,让他此时就着温水服用。
贺严修依言吞下了一枚丸药,思量片刻后,又要了几枚。
一枚在上了马车后又吞了下去,期盼着晚饭前可以饿得更加厉害,剩下的则是预备着下次用。
等这些都预备好后,贺严修接着往苏家宅院走。
待到了门口时,另外一辆马车同样稳稳停下。
贺严修掀开帘子下马车时,秦霈佑也同样掀开帘子往下走。
四目相对,秦霈佑轻咳了一声,「表哥也来这里?」
「是了是了,这里是苏家宅院,是平安郡君在京城之内的府邸,表哥来这里实属正常,大约表哥觉得我来这里有些不大正常?」
「我来这里呢,主要是为了看望安民伯,安民伯为江山社稷出力颇多,此次骤然出了意外,我身为太子,理应前来看望的。」
贺严修听着秦霈佑这般说,眼睛瞪大了一圈,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秦霈佑看。
被这般眼神盯着,秦霈佑越发觉得有些不自在,「我说的,有什么不妥吗?」
可他说的都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
「没什么不妥。」贺严修摸了摸鼻子,「只是我方才一句话都没有说,太子殿下却先说了一大堆的话,觉得有些怪怪的。」
自己当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霈佑越发尴尬,「哪里奇怪了,不过就是想给表哥解释清楚罢了,并没有别的什么用意。」
「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在门口说话了,先进去吧,先进去。」
秦霈佑笑得讪讪,也不敢去瞧贺严修那审视的目光,只赶紧背着手进了大门。
贺严修在后头跟上。
两个人先是一并去看望了此时病情恢复颇佳,能够倚坐在床头的苏绍元。
「承蒙太子殿下记挂,下官病情已是好上许多。」苏绍元对于秦霈佑的记挂满脸感激,连声道谢,「烦劳太子殿下特地跑上一趟。」
「安民伯客气。」秦霈佑道,「于公,安民伯虽无实际官职,却做了许多为百姓谋福之事,苏大人亦是在礼部认真做事,兢兢业业,我既是身为太子,此时又执掌礼部和户部的琐事,深知百官艰辛,更知安民伯的勤勉。」
「于私,安民伯是平安郡君的堂伯,苏大人的父亲,我是晚辈,理应前来看望苏伯伯。」
这一句话,便是将安民伯称呼成了苏伯伯。
苏绍元越发受宠若惊,「多谢太子殿下。」
两个人说了一会子的话后,眼看苏绍元有些疲态,秦霈佑便起身告辞,与贺严修一并到了花园小坐。
苏玉锦和苏云若送了茶水过来。
秦霈佑见苏云若过来,顿时眼前一亮,但还是尽量不动声色地将茶水接了过来,「多谢苏小姐。」
「太子殿下客气。」苏云若抿嘴笑了笑,跟着苏玉锦一并落座,「方才听说太子殿下造访,我便赶紧跟着锦姐姐过来了,好见一见太子殿下。」
苏云若特地赶过来见他?
秦霈佑只觉得心头一紧,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在了地上。
在略稳了稳心绪后才紧着嗓子张口,「苏小姐急着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说完这句话后,秦霈佑顿时有些后悔。
这个问题问出口,若是苏云若的回答是想见他怎么办?
而且,苏云若性子豪爽,心中的情感也必定不会藏着掖着,是会坦然大方地直说的。
说不定会说喜欢他等类的话。
虽然他的确对苏云若好感十足,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被表白的心理准备,且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要男子来说比较好。
「的确是有事情的。」苏云若点头,「不过不大方便当众来说,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秦霈佑越发觉得喉头发紧,「好。」
「多谢太子殿下。」苏云若看了看不远处的小亭子,「劳烦太子殿下随臣女来。」
秦霈佑站起身,心情无比紧张地跟着苏云若到了一旁处,待其站定后,小声问询,「不知苏小姐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说来惭愧,臣女地位卑微,原不该有此僭越之想法,只是臣女实在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苏云若话说的越多,秦霈佑袖中的拳头握得越紧,心中也越发紧张。
「臣女斗胆,今日想请问一下太子殿下……」
「苏小姐。」秦霈佑打断了苏云若的话,「苏小姐的心思我都明白,不瞒苏小姐,其实我也……」
后面的话,秦霈佑有些说不出口。
但他此时双唇微抿,一双眼睛中的柔情满得几乎都要溢了出来,更是直勾勾地看向苏云若。
眼前的苏云若,俏丽,美艳不可方物,朝气十足,惹人喜爱。
秦霈佑不自觉地抬起手,想将苏云若的手握住。
而此时的苏云若却是十分欣喜,「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您对马匹饲养之事也十分感兴趣?」
秦霈佑,「……」
「什么马匹饲养?」秦霈佑十分诧异地看着苏云若。
苏云若亦是面露讶异。
方才秦霈佑还口口声声说他明白她的心思,还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结果对此事根本毫不知情?
那他知道的事是什么?
不过此时并不是要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苏云若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解释道,「我朝面积宽广,耕田更是广袤,所以寻常人家大多只会饲养耕牛,就连朝廷也对官牛之事十分重视。」
「此举虽然能够确保农耕之事,但耕牛的作用有限,尤其不擅长长途跋涉的运送货物,能够担当此责的还得是马匹,可我朝的马匹自己能够饲养的数量不多,大多皆是从西域引进购买。」
「边关一直太平无事倒也还好,但若是一旦有风吹草动的话,马匹货源不能确保不说,只怕连马匹的输送安全都不能完全确保。」
「所以我想着,还是要筹备上几个大一些的马场,每年能够稳定地供应马匹,若是太平盛世,便可民用或者官用,倘若当真有异动的话,便可朝廷征用,一举两得。」
秦霈佑闻言,连连点头,「有些道理。」
尤其此时的西缙云国十分不太平,倘若待那边出了内乱,或是要攻打其他国家的话,战马需求量自然不会少。
这种素日以赚钱为营生的,战时可以征用马匹的办法,有些类似于军制中的军田,战时可以拿刀剑打仗,太平盛世时可以拿锄头耕田产粮,当真是两全其美之举。
「不过。」秦霈佑有些犹豫,「这样的马场,所用银钱必不在少数,若是要朝廷来负担的话……」
只怕不成。
「所以臣女才会来寻太子殿下商议此事。」苏云若笑道,「朝廷不必烦心银钱之事,更不必担忧马场管理,只需免费给划上一块地方,给个旁人不敢前来捣乱寻事的名头,其余的便交给我苏家来做就好。」
秦霈佑点头,「若是你们苏家肯做此事,那是再好不过。」
「只是此事并非小事,我需得跟父皇商议讨论一番才能确定下来。」
「那臣女便等太子殿下的消息。」苏云若笑着福了一福,「此事也有劳太子殿下了。」
「苏小姐客气。」秦霈佑迟疑了片刻,问,「苏小姐方才说要急着见我,为的便是马场的事情?」
「正是。」苏云若笑着应下。
「可……」秦霈佑仍旧有些不死心,「可是这样的事情也并非不能拿到面儿上来说,为何要避开贺侍郎和平安郡君?」
「这个嘛。」
苏云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此事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虽然父亲说想法极佳,可我也十分担忧此想法并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认可。」
「若是当着锦姐姐和贺侍郎的面儿被驳了想法,难免会觉得有些丢脸,且也怕太子殿下这里会有些压力,所以……」
这才将太子殿下请到一边来,悄悄地说。
秦霈佑,「……」
果然是他想多了。
幸好方才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的话,丢脸的便是他了。
秦霈佑轻咳了一声,「苏小姐过谦了,我觉得苏小姐的想法极佳,苏小姐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的。」
「太子殿下能够认可,是臣女的福分。」苏云若抿嘴直笑,「叨扰太子殿下多时,太子殿下还是快去那边坐下歇上一歇。」
「好。」
秦霈佑笑着应下,跟着苏云若一并回了亭子里,跟贺严修和苏玉锦一并坐下。
而贺严修和苏玉锦见二人回来后脸上皆是挂着浅浅的笑时,皆是会心一笑。
秦霈佑和贺严修从苏家宅院离开时,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
二人有一段路顺路,秦霈佑干脆上了贺严修的马车,拉着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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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便是苏云若给他提议的有关马场和马匹饲养之事。
待说罢之后,秦霈佑更是感慨,「从前只觉得苏小姐性子爽快,聪慧能干,现在看起来的话,更有谋略之才,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实在是……」
令人越看越喜欢。
这些话秦霈佑自然是不好当着贺严修说出口的,只顿了顿,转口道,「表哥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在笑,究竟在笑什么?」
还笑得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没什么。」贺严修连连摆手,却仍旧丝毫不收敛自己此时的笑容,只是伸手拍了拍秦霈佑的肩膀,「只是觉得曾经不谙世事的少年,现如今当真是长大了。」
「是吗?」
见贺严修夸赞他,秦霈佑颇为兴奋,「表哥也觉得我现如今有识人之能,断事之才?」
能让贺严修出口夸赞的,必定是他现在出众的能力了。
贺严修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
方才还寻思着这傻乎乎的小伙子总算是开了情窍,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呆傻?
「你高兴就好。」贺严修语重心长。
秦霈佑伸手抓了抓耳朵。
他是挺高兴的啊。
高兴今日见到了苏云若,也因苏云若提及的马场和饲养马匹之事而高兴,心里更是盘算着明日见了皇上时该如何叙说此事。
贺严修瞥了秦霈佑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在贺承业和贺夫人的一同张罗下,贺严修和苏玉锦二人婚事六礼过到了第三礼,纳吉。
所谓纳吉,是得吉卜而纳之,男方需要二人的八字拿去占卜,并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仪式。
纳吉时需行执雁礼,取其顺阴阳往来。
大雁难得,民间一般以鹅或以木雕来代替,但贺严修却因此而跑了一趟猎苑,亲自猎了一双大雁回来。
且为确保大雁能够存活,贺严修在狩猎时谨慎小心,只伤了雁的腿,运到京城之后又着人精心照顾,待当日送到苏家宅院时,大雁不但精神抖擞,且被喂养的膘肥体健,羽毛油光水亮,看着十分大气漂亮。
这样的大雁在前往苏家宅院路上时,可谓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令人啧啧称赞。
「贺侍郎当真是箭术了得,能猎得这样一对漂亮的大雁。」
「这你便不懂了,贺侍郎箭术精妙是一回事,最要紧的是贺侍郎对平安郡君的一番心意难能可贵。」
「是这么回事,正是对平安郡君十分看重,这才十分用心呢。」
「我听说,平安郡君对贺侍郎亦是如此呢,满心皆是贺侍郎,这眼中再没了旁人。」
「可不是么,平安郡君原本并不精通女红,却为了贺侍郎现如今刺绣手艺极佳,对了,先前贺侍郎身上佩戴的那祈福所用的平安符,据说便是出自平安郡君之手呢。」
「我也听说了,正是因为二人情深义重,许多人纷纷效仿,无论是未婚男女还是已婚夫妇,皆是以佩戴此物为荣,也算是能以此求一个夫妻和顺,情投意合呢。」
「贺侍郎和平安郡君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真如此么?
秦霈鸣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更是冷哼了一声。
身边的小厮盘忠明白此时秦霈鸣的心思,劝慰道,「世子息怒。」
是要息怒的。
父王说过,这些人,这些事,根本不值得他生气。
他现如今求而不得之物,在不久的将来皆是统统能够获得,且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简单容易。
现在他需要做的是隐忍,藏了锋芒,避免走闫家的老路。
他觉得父王说的对,这段时日他也是如此在做,韬光养晦,整个人的心境都比从前提升了许多。
但是他现如今忍,不去张狂做事,并不代表他能够容忍到什么事都可以完全接受。
「去备上一份贺礼送给平安郡君。」秦霈鸣道,「就说是本世子的意思,本世子要恭贺平安郡君和贺侍郎未来能够喜结连理。」
说最后四个字时,秦霈鸣几乎是咬碎了满口的牙。
「是。」盘忠应下,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苏家宅院今日十分热闹。
就连还在养伤的苏绍元此时都带着夹板出席了宴席,与贺承业和贺严修把酒言欢。
苏玉锦,吕氏以及贺夫人等一干女眷则是在花园之中开席,一边欣赏着临时在园中咿咿呀呀开唱的小戏。
有丫鬟快步走了过来,跟艾草耳语了一番,艾草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
「出了何事?」苏玉锦见艾草脸色不对,借口离席,拉了艾草到一旁去说话。
「方才底下人来说,说是越王世子派人前来送贺礼,说是恭贺姑娘和二爷未来能够喜结连理。」
艾草如实回答,「门房拿不准这贺礼收还是不收,特地打发了人来问上一嘴。」
「这个任建柏,当真是贼心不死,从前老实了一段时日,只当他歇了这腌臜心思,不曾想这心地还是这般可恶,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来送贺礼,不是给小姐添堵是什么?」
苏玉锦勾了勾唇角,「他是为了添堵这点自然是毋庸置疑,在这个时候送贺礼过来,若是我和严修心中不悦闹腾起来的话,他便可以说他是真心祝贺,更想藉此和严修修缮和睦,我们二人不过是小题大做而已,在旁人眼中便显得我和严修心量狭窄。」
「若是我们沉默不言,将贺礼收下,对此事沉默不言,那便是硬生生地将憋屈放在心里,一口气难以舒展,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而且是越想越气。」
苏玉锦一边说,一边笑着摇了摇头,「这段时日见越王府一向太平,只当这越王世子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曾想这行事作风仍旧还是内宅妇人的做派。」
「就是!」艾草跺了跺脚,「当真是癞蛤蟆爬在了脚上,不咬人,却是恶心死人。」
「姑娘,此事该如何处置?」
「送来的贺礼是何物?」苏玉锦问。
艾草答,「听门房那的人说,是一套汝窑所出的月白釉的茶具。」
是说她和贺严修是白忙活一场,还是说他们二人在一起是个悲剧?
这个越王世子,思想还是蛮前卫的嘛。
苏玉锦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接着吃吃笑了起来。
「姑娘笑什么?」艾草诧异无比。
「你来……」苏玉锦凑到艾草耳边,低声嘀咕了好一阵子。
艾草听得认真,更是记得认真,等听到最后时,亦是「噗嗤」笑出声来,「姑娘这主意好,婢子这就去照姑娘的意思办。」
「去吧。」苏玉锦笑眯眯道,「一定记得我方才交代的。」
「姑娘放心,婢子一定照办。」艾草笑得眉眼弯弯,人也是一蹦三跳地往外去了。
苏玉锦看着艾草远去的背影,抿嘴笑了又笑,抬脚要回席。
「你们主仆二人在说什么悄悄话,竟是乐成这幅模样?」贺严修探了探头。
苏玉锦站定脚步,环顾四周看了看并无旁人,伸手揽住了贺严修的胳膊,歪着脑袋道,「不告诉你。」
见她笑得如同狡猾的狐狸一般,贺严修心头一软,伸手捏了捏苏玉锦的鼻子。
力道极轻,带着十足的温柔。
苏玉锦撅了噘嘴,「你不是在外头么陪伯伯喝酒么,怎么过来了?」
「父亲和安民伯此时言谈甚欢,我今日饮酒有些多,有些不胜酒力,为避免酒后言行无状损了我素日里的形象,我便寻了一个由头出来走一走,也好醒一醒酒。」贺严修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