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夫人平日习惯午睡,到时辰便犯困,即便今日有秦霈佑在这儿陪着说笑玩闹,却仍旧是睁不开眼睛。
「外祖母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秦霈佑提议。
「你是一片孝心,想着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奈何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撑不住,倒辜负了你的心思。」贺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外祖母哪里的话,所谓孝心是为了能让外祖母好,倘若为了表孝心,反而让外祖母处处迁就难受,那这孝心倒不如不表。」
秦霈佑笑着扶贺老夫人往里走,「外祖母安心歇一歇,我也到旁边眯一会儿,等到舅母回来我再走。」
「舅舅这段时日忙碌无比,论理来说都是为了我在出心思,劳心神,家中大小事务,皆是舅母在费心打理,还要惦记着母妃和小妹妹那,实在辛苦,我今天既是来了,也该见一见舅母,表示感谢。」
见秦霈佑如此懂事用心,贺老夫人欣慰无比,「是这么回事,佑儿当真是长大了,越发懂事了。」
「外祖母这般说,那就是说我以前不懂事了?」秦霈佑打趣起来。
「你啊,又耍贫嘴。」贺老夫人笑了笑,让丫鬟们扶着到床上躺下。
秦霈佑在一旁帮着照看,直到贺老夫人躺下入睡,这才出去。
旁边有收拾好的软塌,秦霈佑闲来无事,便躺下歇息。
小睡片刻,秦霈佑醒来时,贺老夫人还在睡着。
盘算着是就地看一会儿书,还是去小花园里乘凉赏花,底下有人送信儿过来,说是陆氏回来了。
秦霈佑等不及陆氏到内院,干脆到了外头去迎。
而陆氏在垂花门内看到秦霈佑时,吓了一跳,「佑儿今日来了?」
「嗯,中午跟表哥一并陪外祖母用饭,便多呆了一会儿,要陪一陪外祖母。」秦霈佑跟着陆氏一并往里走,笑容可掬,「舅母去赴宴,今日回来的倒是早,可是宴席不大如意?」
「宴席十分不错,尤其今日唱的戏文,那花旦唱功极佳,辞藻又好,听着十分舒坦。」陆氏如实回答,「唯独晌午宴席的菜式,显得有些一般。」
「哦?如何个一般法?」秦霈佑问。
「食材是极佳的食材,只是做法欠缺了许多,吃着总觉得少那么些滋味,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主家宴请,我这作为宾客,在这里品头论足的有些不妥。」
陆氏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这话你可别往外说,免得让人听见了笑话。」
自家这个舅母素日里也是贪嘴了。
秦霈佑甚至听说舅母和陆雯静曾偷偷结伴去寻平安郡君,为的就是能够大饱口福。
现如今舅母又时常与平安郡君见着,素日里的吃食必定少不了,口味早已被平安郡君的厨艺给喂得颇为刁钻,自然是觉得外头的饭菜大都不合口味的。
秦霈佑十分理解,忙笑着点头应答,「不说,打死都不说。」
在顿了顿之后,秦霈佑微微侧了侧头,开口问道,「舅母,听表哥说,你今日去赴宴是带着安民伯夫人和苏小姐一并去的?」
「是啊。」陆氏点头,满脸兴奋,「说起这个来了,到这会子我都庆幸今日这宴席我是千方百计地带了苏小姐一并去的,否则的话,当真要错过一段好姻缘呢!」
好姻缘?
秦霈佑一愣,「舅母这话怎么说?」
「今日一同赴宴的,还有那国子监蔡祭酒的小儿子蔡贤信,蔡贤信今年十八,生的仪表堂堂,现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听说学识过人,十分优秀。」
陆氏笑道,「我与安民伯夫人一并都打听了一番,品行十分端正,风评颇佳,据说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很是洁身自好呢。」
「我和安民伯夫人皆是十分中意,也跟蔡夫人略透了透信儿,想着让蔡贤信和若若先相看接触一番,于是便让两个人约着去戏园子里听戏……」
「那苏小姐就这么答应了一并去听戏?」秦霈佑问。
「答应了啊,若若素日里最是孝顺懂事,安民伯夫人所言,她几乎没有不顺从的,而且她对于能嫁到京城似乎也颇为赞同呢。」
「再者说了,那蔡贤信的确十分不错,若若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陆氏觉得秦霈佑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倒是你,怎么感觉问的有些奇怪?」
好像一副,巴不得人若若不去的样子。
这当上了太子,事儿就开始管的宽了……
「没,没什么。」秦霈佑讪讪地笑了笑,「不过是从前跟苏小姐接触过一阵,觉得她是爽朗洒脱的性子,既然她答应了一并跟着蔡公子去听戏……」
那大约如陆氏所言,对那蔡贤信十分中意?
秦霈佑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后面的话便是说不出来,只冲陆氏道,「舅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需去趟吏部处置事务,就不多陪了,先告辞。」
「外祖母还在午觉,原本说的是要留在傍晚,眼下怕是不能,烦劳舅母跟外祖母知会一声。」
「无妨,你去忙你的就是。」陆氏笑着往外略送了送。
秦霈佑上了马车,催促车夫赶紧赶车。
「太子殿下,是去吏部?」荣良问询。
方才秦霈佑和贺夫人说了,吏部有事要忙。
「去百鸣轩。」秦霈佑道。
京城之中的戏园子有不少,唱的好的也有两三家。
但既然那蔡贤信要和苏云若一并约着去听戏的话,为照顾姑娘家家的,必定会选离姑娘家近一些的地方。
百鸣轩离苏家宅院最近,且地方也比其他戏园更为雅致,最是适合这样年轻男女相约相看。
「是。」车夫应下,驱使了马匹,赶着马车往百鸣轩走。
秦霈佑到了百鸣轩时,刚刚好看到正要从马车下来的苏云若。
「苏小姐。」秦霈佑几乎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到了马车跟前。
刚刚将手搭香巧胳膊上准备下车的苏云若被像一阵风一般跑过来的秦霈佑吓了一跳,「太子……」
接着又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怎么在这儿?」
「今日去外祖母家用午饭,出来闲逛,途径此处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听一听戏,刚好看到苏小姐的马车。」
秦霈佑笑道,「苏小姐也是来听戏的吗?当真十分凑巧,苏小姐可要一起去听一场?」
荣良,「……」
怎么感觉自家太子殿下眼下这幅模样,似曾相识?
跟太子一起听戏啊。
苏云若想了想,眉梢微挑,「好是好,不过今日母亲帮我约了蔡公子一起来听戏,估摸着蔡公子也该到了,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会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人多也能热闹一些。」秦霈佑道,「街上人来人往,在门口站着也不方便,我们还是先进去寻了地方坐吧。」
「也好。」苏云若点头,跟着秦霈佑一并进去。
安排人在门口等候蔡贤信,秦霈佑和苏云若跟着百鸣轩的伙计到了二楼,一处视野极佳的雅间落座。
伙计沏了一壶上等碧螺春,又端来了几样茶点,「客官慢用。」
「有劳。」秦霈佑微微点头,自己亲自拿了茶壶,给苏云若倒上了茶水递过去,「苏小姐来京中不久,一切可都还习惯?」
「多谢太子殿下记挂。」苏云若接过茶杯,「锦姐姐对我十分照顾,一切都好,父亲母亲和大哥也都在京城,和在家也没什么太大分别,加上也从小跟着父亲和大哥到处奔走,也颇为习惯在各处落脚,所以一切都好。」
「那就好。」秦霈佑点头,在抿了一口茶水后,略迟疑了片刻,「我今日听舅母说,安民伯夫人有意在京城为你寻个合适的夫家?」
苏云若闻言,看着秦霈佑,略显愕然。
秦霈佑见状,急忙道,「是我唐突冒失了。」
寻夫家这种事,背后议论是背后议论,毕竟到了适龄婚嫁之时,难免会有人讨论一二,都可以理解。
但这般直面询问,尤其是直接问姑娘家的。
即便苏云若是个性子爽朗洒脱的人,只怕也会不好意思吧。
秦霈佑一时有些后悔他干嘛要挑起这个话题。
「不是。」苏云若笑道,「我并非介意别人询问此事,只是好奇太子殿下平日繁忙,竟然还惦记着这等微末小事。」
秦霈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嗫嚅了半晌后道,「苏大人平日勤勉,我有意好好栽培,但苏大人一向看重苏小姐,若是苏小姐能够在京城长住,苏大人必定也能够安心做事,所以……」
所以才关心她的。
「原来如此。」苏云若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母亲确实有此意向,大哥也表示赞同。」
「那你呢。」秦霈佑追问,「你是如何考虑的?」
「大哥和锦姐姐都在京城,若是我也能在京城的话,彼此之间必定可以有所照应,也愿意听从母亲之言。」苏云若道,「不过若是我也一并嫁到京城的话,母亲和父亲远在江南,有些难以孝敬父亲和母亲……」
「所以我此时也并未完全下定决心。」
「这样。」秦霈佑再次点头,「身为儿女,的确是会有这样的顾忌。」
但若是能将安民伯一家尽数安置在京城,不必回洛南府的话,那苏云若大约就能安心待在京城了?
秦霈佑思索片刻后,又张口,
「那……」
苏小姐对蔡公子是如何考虑的?
可看得上?
秦霈佑想问,却又觉得有些问不出口。
就在他犹豫之间,外头传来了响动,蔡贤信快步走了进来。
「苏小姐。」在看到苏云若对面坐着的秦霈佑时,蔡贤信拱手行礼,「在下蔡贤信,不知这位是……」
「这是太子殿下。」荣良道。
蔡贤信先是一惊,接着越发恭敬地再次行礼,「在下不知是太子殿下驾到,有失礼数,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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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旺夫
秦霈佑抬手,「蔡公子无需多礼,今日原本也是出来逛一逛,偶然在此处遇到苏小姐,听闻你们二人要一起听戏,我便来凑个热闹。」
「太子殿下赏脸,荣幸之至。」蔡贤信笑道。
「坐吧。」
「谢太子殿下。」
蔡贤信拉了凳子落座。
三人围桌而坐,各占一面,蔡贤信的对面是苏云若,旁边挨着太子秦霈佑。
蔡贤信是国子监祭酒之子,父亲官职不过从三品,即便他现如今在国子监读书,成绩算得上不错,但平日结识之人有限。
和太子如此亲密地同坐一桌听戏,还挨得如此近……
此时的蔡贤信有些激动。
今日在宴席之时,母亲带他见了苏家小姐时,他见到她的容貌和气质,只觉得她惊若天人,眼睛再也挪不开。
但他也好奇,母亲素来讲究女子以贤德为尊,甚至觉得容貌过于出众之人大脾气骄纵且读书不多,并不适合做当家主母,又怎会突然同意给他寻一个如此貌美之人为妻。
但母亲的说辞是,他见了便知道了。
简单几句话下来,蔡贤信便明白了为何母亲会看上了苏小姐。
才貌双全,聪慧伶俐,又有当家主事之才。
而此时,蔡贤信更觉得苏云若不单单是如此,更有旺夫之能。
旺到不过是陪她听上一场戏,就能与太子说上几句话。
而且太子此时的目光时不时便落在他身上,显然对他十分感兴趣。
他为了能够一鸣惊人,哪怕在国子监才学出众,也没有参与今年的春闱,反而是要再等三年,待有把握之时才去参与,可以踌躇满志,一举施展抱负。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若是能够提早与太子结识,成为太子的幕下之宾,为其做事,便犹如大鹏乘风,猛虎入林,帮助甚大。
不得不说,这苏小姐,实在太适合娶回家做妻子了……
「蔡公子。」秦霈佑张口。
「太子殿下。」蔡贤信回过神来,急忙拱手。
「从方才开始我便看蔡公子有些失神,可是在考虑什么事?」秦霈佑问。
「太子殿下见谅。」蔡贤信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听楼下这出娘子关唱得极佳,只觉得苏小姐平日英姿飒爽,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之意。」
这是在变着法儿的夸赞苏云若?
秦霈佑下意识去看。
而苏云若听到蔡贤信这般说,抿嘴笑了笑。
而蔡贤信见状,也笑了笑。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男才女貌,看着颇为养眼。
只是在秦霈佑看来,有些刺眼而已。
苏云若这般笑颜如花的,大约对这蔡贤信十分中意?
秦霈佑心中叹了口气,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蔡公子所言不错,的确如此。」
「太子殿下夸赞,臣女愧不敢当。」苏云若笑道,「不过既然这场戏唱得极好,我看咱们也还是安安静静地听上一场戏,如何?」
「嗯。」秦霈佑点头。
蔡贤信也应下。
三个人端坐,再无任何闲聊之意,而是专心致志地听底下的咿咿呀呀,清脆悦耳。
听得最认真的当属苏云若,更是用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甚至听到精彩之处时,随着其他的听众一并鼓掌喝彩。
大约是受苏云若此时的专心致志影响,原本有些心思的蔡贤信将注意力放到了楼下的戏上,听得亦是沉浸其中。
唯独秦霈佑仍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蔡贤信和苏云若两个人的身上。
一场戏听罢,日头西沉,西面的天儿已是堆积了大片的晚霞。
「我送苏小姐回去吧。」蔡贤信主动道。
「这里离家中极近,不敢劳烦蔡公子。」苏云若婉拒,「且我还想去不远处的玉穗坊逛一逛。」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苏小姐了。」蔡贤信冲苏云若和秦霈佑相继拱手,「太子殿下,苏小姐,在下告辞。」
「慢走。」秦霈佑亦是拱了拱手。
待蔡贤信走远,秦霈佑迟疑了片刻后,鼓起勇气张口,「苏小姐若是想去玉穗坊的话,那着实凑巧,我想去珍宝斋给小妹打上一枚平安锁,不如苏小姐也一并去看看有无喜欢之物?」
珍宝斋,皇家御用的铺子,平常人,哪怕高官厚禄之人,亦是买不到其中的东西。
能从珍宝斋买东西回来,除了是一种荣耀以外,更关键的是,的确是旁出买不到的珍品。
苏云若这次是想给吕氏买生辰礼,自然是越贵重越好。
苏云若有些迟疑,「会不会有些叨扰太子殿下?」
「怎会?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能为苏小姐效劳,荣幸之至。」秦霈佑笑了起来。
这戏谑之言,加上秦霈佑此时笑得带了几分憨厚之感。
恍惚让苏云若觉得,自己面前的并非是堂堂太子殿下,而是当初在洪郑府初次见面时以为的富家公子哥儿。
「既然如此,那你头前带路。」苏玉若「不客气」地抬了抬手。
「请。」秦霈佑拱手。
苏云若笑了笑,上了马车后,让车夫驱车跟上秦霈佑的马车,一并往珍宝斋而去。
蔡贤信本已是乘坐马车而去,此时马车停在一处糕点铺子门前。
蔡夫人最是喜爱甜食,蔡贤信自觉此次能够与苏云若多多接触,皆是因为自家母亲的缘故,便想着投其所好,买些糕点回去哄母亲开心。
刚刚掀开帘子,蔡贤信便看到了两辆一前一后往前走的马车。
「公子,这是苏小姐和太子殿下的马车。」一旁的小厮道,「咦,苏小姐这不是要去玉穗坊么,可这里已是过了玉穗坊的,苏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难不成……」
难不成,方才苏小姐说要去玉穗坊不过只是说辞,实际上只是不想让他家公子去送而已?
「怎会。」蔡贤信笑了笑,「我估摸着应该是太子殿下因为平安郡君和苏大人的缘故,对苏小姐格外照顾,想带她去珍宝斋,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方才苏小姐说去玉穗坊时,原本我也是可以跟着去的,但太子殿下在,我便想看看他是否会提此建议,现在看来的话,倒是我所猜不错。」
而苏家也被太子十分看重,是颇为合适的联姻人选。
蔡贤信心中十分愉悦,扬了扬下巴后,抬脚进了糕点铺子。
小厮在后面跟上,但在门口时,还是回头张望了一番。
见太子殿下和苏云若的马车的确停在了珍宝斋的门口时,小厮这才吐了口气,暗道自家公子的确聪明睿智,跟着一并进了铺子。
挑选了几样素日里母亲喜欢的点心,蔡贤信便回了家。
蔡夫人在家中翘首以盼,待蔡贤信踏进门坎时,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坐了下来,「回来了。」
「母亲。」蔡贤信将糕点拿了出来,「这些都是孩儿特地给母亲买的,皆是母亲素日里喜爱吃的,母亲快尝一尝。」
「不慌。」蔡夫人笑眯眯道,「你先与母亲说一说,你今日与那苏小姐一并去听戏,可有收获?」
「说出来母亲都不信,今日这收获,当真是超过想象呢。」
见蔡贤信十分兴奋,蔡夫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惊喜,「哦?怎么说?可是苏小姐对你十分中意,甚至表露了几分心意?」
「是比这还要让人高兴的事!」蔡贤信道,「今日我与苏小姐一并去听戏时,遇到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蔡夫人错愕。
「是啊。」蔡贤信点头,更是将今日看戏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说。
甚至连最后太子殿下和苏云若一并去了珍宝斋之事,也说了个清清楚楚。
「母亲,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蔡贤信高兴道,「这苏小姐是天赐给孩儿的良缘,往后孩儿的仕途大约也能够平步青云呢。」
见蔡夫人沉默不语,蔡贤信晃了晃她的手,「怎么感觉母亲好像不大高兴?」
「信儿啊。」蔡夫人叹了口气,「此时说这句话大约让你有些不高兴,但及早做打算的话,倒也能够免去许多的事端和麻烦。」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蔡贤信十分不解。
「就你方才说的今天发生的事,我看这太子殿下似乎对苏小姐有些不同寻常,估摸着……」
「母亲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对苏小姐有意?」蔡贤信打断了蔡夫人的话。
「嗯。」蔡夫人点头,「不但是太子殿下对苏小姐有意,我看那苏小姐大约对太子殿下也有意。」
两个人彼此中意?
蔡贤信愕然,「怎么可能?」
「这有何不可能,男欢女爱,寻常之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蔡夫人道,「我看你与苏小姐之间,大约也是没可能了,不如就此打住吧,等回头母亲再为你相看一门合适的亲事。」
蔡贤信拧眉,「母亲,苏小姐才貌双全,太子殿下正是气血方刚,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寻常,而太子殿下往后是一国君王,寻常女子心中爱慕也是寻常,并不见得二人就一定能够走到一处。」
「先不说太子殿下是天下的主人,这太子妃之位不但淑贵妃会千挑万选,就连皇上也会十分看重,而太子殿下为了能够巩固自身地位,必定也会择选能够帮扶自身的高门联姻。」
「我并非是觉得苏小姐不好,也并非轻视苏家,但于太子妃之位来说,苏小姐的家世门第,还是差上了许多。」
「于苏小姐而言,不过是看到太子殿下寻常女子会有的仰慕而已,并无其他旁的想法,今日我并未看到苏小姐对太子殿下有什么亲密之言,反而是敬重疏远,甚至期间还有些怪责他多嘴多话,耽误她听戏了。」
「再者,苏小姐的性情爽朗洒脱,爱憎分明,必定不会去做太子殿下的侧妃,想来也不会喜欢后院之内的妇人宅斗,争风吃醋。」
「所以依孩儿看来,苏小姐和太子殿下根本不可能,两个人也知道这些,所以并不曾有分毫表露心意之举。」
蔡贤信笑道,「是母亲多虑了吧。」
「此事你虽说的有条有理,可母亲是过来人,亦是知道年轻姑娘心中的心思,即便此时二人不曾表露心意,但往后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蔡夫人道,「你便听我的吧,往后与苏小姐不必过多接触,只当此事不曾发生,这往后此事慢慢被两家淡忘,不再被提及,也就过去了,也不会伤及两家的颜面……」
「母亲。」蔡贤信跪在了地上,冲蔡夫人磕了个头,「孩儿自小便是旁人口中乖巧懂事的孩子,也自小不曾让母亲操过什么心。」
「孩儿现在十分中意苏小姐,想娶她为妻,希望母亲成全,帮一帮孩儿……」
直至蔡贤信离去时,蔡夫人都还在惊愕和呆愣之中。
「夫人。」一旁的侍女端了冰镇蜜水过来,「天气热,夫人喝上一碗吧。」
蔡贤信这才回过神,接了碗过来,吃上一口,叹上一口气。
「夫人是在为难公子的事?」侍女问。
「是啊。」蔡夫人点头,「着实是一件棘手的事。」
「那夫人……」
会帮公子吗?
似明白侍女不曾说完话的意思,蔡夫人道,「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能是等到他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再说了。」
不然,以她对蔡贤信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听劝的。
也好,如此长一下记性,往后凡事也没那么执拗了。
七月底的天儿,渐渐散去了些许暑热。
因为连续下了两场大雨,以至于今日即便是大太阳,迎面吹来的风仍旧是带了丝丝凉意,让人觉得舒服无比。
苏玉锦特地选了这样一个凉爽的天,陪着吕氏和苏云若一并上街去逛一逛,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逛了几个铺子后,苏云若「咦」了一声。
「若若怎么了?」苏玉锦问。
「锦姐姐。」苏云若掀着马车的帘子,指给苏玉锦看,「你看那些人身上带着的佩饰,模样十分奇怪呢。」
身上带着的奇怪的佩饰?
苏玉锦顺着苏云若指的看过去,果然瞧见茶楼前几个年轻且身着华服的公子哥,腰间都挂着模样差不多一样的挂件。
而那挂件是两个连在一起的椭圆形,两端各自有一条宽带子,一条带子系在腰带上,另一条带子自然垂落……
为什么要挂在身上!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是她心血来潮给贺严修做的,外头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东西?
就在苏玉锦在思索这些问题时,马车停住,三人一并下了马车,走进了玲珑阁。
玲珑阁是京城之中工艺最佳,样式最新的铺子,更在其他各个府城皆有分店,名头响亮,此时生意亦是十分红火。
单单是苏玉锦三人走下马车这片刻的功夫,外头亦是又接连停了好几辆宽大繁华的马车。
玲珑阁的伙计更是热情地引领着各种新客、熟人等往里走。
苏玉锦在京城行走时日不短,玲珑阁的伙计也是认得,热情招待,「平安郡君有什么需要,只吩咐人来说一声,小的们自会上门,有劳平安郡君还特地跑来一趟。」
一边往里走,伙计一边吩咐身边跟着的小丫鬟,「天气炎热,快些去准备上好的绿茶,冰镇的果子和凉糕来。」
小丫鬟快步去准备,苏玉锦和苏云若则是扶着吕氏往里走。
途径最为热闹的货品展示区时,看到有伙计给其他客人推销货物。
「这位客官,不是小的给您夸海口,您要的这东西,也唯有咱们玲珑阁能按着一模一样的样子和尺寸给您做出来。」
伙计更是拿着东西给客人看,「客官可以看一下这质地和做工,亦是其他铺子不能有的。」
「总感觉上面素净了一些,少了些刺绣和花样。」客人有些犹豫,更是提议,「能在上面再绣一些花样吗?」
「客人有所不知,这原就是祈福之物,倘若过于华丽繁杂,反而不妥,我们玲珑阁特地选用的是质地极佳但看起来并不奢华的素锦来制作,客人若是不信可以去瞧一瞧那些王公贵人,皆是用的素缎,为的便是心意虔诚呢……」
二人在那说话间,苏玉锦等人已是走到了跟前。
在看清那伙计手中拿着的样子熟悉的东西时,苏玉锦再次瞪大了眼睛。
这便是方才苏云若在街上看到旁人佩戴的那个。
也和她送给贺严修的那个一模一样。
「敢问……」苏玉锦问旁边跟着的伙计,「那伙计说,那对象是什么祈福之物,怎么说?」
「平安郡君有所不知。」伙计如实回答,「前几日这对象突然在达官贵人之间流行开,旁人纷纷效仿,京城男子皆是以佩戴此物为有福气之人,因而我们玲珑阁也讨了样子过来,制作贩卖。」
流行……
苏玉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为何这东西会在权贵之间流行开?」
「听说,早先是看到太子殿下和贺侍郎一同佩戴……」伙计回答,「至于旁的,小的便不清楚了。」
苏玉锦,「……」
太子殿下为何会佩戴这个她不清楚,但贺严修佩戴肯定是因为是她送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玩意……
不是这样用的!
突然心好累……
等从玲珑阁回去之后,苏玉锦便吩咐底下人去给贺严修送信,让其忙完正事后来上一趟。
待傍晚时,贺严修兴冲冲而来。
尤其看到苏玉锦在花厅等候他时,越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找我?」
还是说……
想他了!
而苏玉锦却是打量了贺严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