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绘画的手。
“………”
谢薄一句话没有,将药袋子扔在茶几上,转身给易施齐打电话:“来赫籣道别墅。”
“少耍嘴皮子,可以给你开工资,按时薪算。”
“不是我。”谢薄扫了眼狼狈的林以微,“一个女的,我现在跟她不太熟。”
林以微:“………”
谢薄挂了电话,也没有搭理她,迈步上楼梯。
德牧似乎很着急,嗷呜嗷呜地叫着,三两步跨上去,横在谢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似乎……希望他能帮帮林以微。
谢薄被它弄得耐心全无,甚至有点烦躁:“滚开,小白眼狼。”
德牧不敢惹他,呜呜地低吟着,躲远了些。
林以微还是想喝水,嘴皮子都干起皮了,她咬着牙,忍着疼,扯掉了手上的玻璃碎渣子。
“啊!”
她疼得叫了起来,冷汗直流。
谢薄迈步上楼的脚,像灌了铅。
她边哭着,边支撑身体站了起来,扶着墙,朝吧台走过去。
墙上也被她弄出了血迹。
他终究看不下去了,再这样子折腾下去,这女人非得把他家里搞成命案现场不可。
谢薄揪着女孩的手,将她拉回沙发上,回头直饮机边接了水,狠狠搁在了茶几上。
林以微如获救赎般、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地猛灌了好几口。
杯子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似乎还不够,她舔舔唇,望向面前的男人,沙哑的嗓音可怜兮兮问:“薄爷,可不可以……再给我倒一杯。”
谢薄拿了杯子,又接了一杯水递过去。
虽然动作粗鲁不温柔,还臭着一张脸,倒也知道给她接不烫不冷的温水。
水杯搁在她面前,谢薄起身离开。
林以微一边仰头喝水,另一只手却还揪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她没什么力气,谢薄扯开了袖子,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没一会儿,易施齐过来了,看到这一屋子的血迹,还真以为是什么命案现场。
“怎怎怎……怎么搞成这样!”
“没事,皮外伤,看着吓人。”林以微甚至还在宽慰易施齐,“不小心把血弄墙上了。”
易施齐走了进来,望着沙发边脸色惨白的女孩:“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不太熟的朋友啊?”
“可能吧。”
他放下医疗包,上前检查了林以微手上的伤口:“还挺深的,给你缝两针吧。”
“疼不疼啊?”
“你说疼不疼。”
他利落地从医药箱里取出了消毒用具和针线药瓶,林以微看着那根针直哆嗦,冷脸倚着落地窗的谢薄看不下去了,皱眉说:“你不给她打麻药?”
“这点儿小伤打什么麻药啊,不至于不至于,忍着点。”
林以微眼睁睁看着他将针具消了毒,凑了过来,尖叫出声:“啊!薄爷!”
谢薄受不了了,走过来推开易施齐的手,将女孩挡在身后:“你疯了吗,缝针不打麻药,你算哪门子医生,滚滚滚。”
易施齐拿着缝针,笑嘻嘻说:“我可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医生,你不让我给她弄,你自己弄啊。”
谢薄将林以微横抱而起:“去医院。”
“哎哎哎,不至于,哎呀,我就是最专业的医生嘛。”易施齐拦住了他,“开个玩笑,我给她弄点麻药,放心。”
说完,他从医药箱里取出了针管。
谢薄放下了林以微,将她受伤的那只手袖管卷了起来,小心翼翼用酒精擦掉了周围皮肤的血迹,按着她的手递给了易施齐。
林以微瑟缩着,一个劲儿往后躲,他紧紧攥着她,冷着一张脸,也没有安慰的话。
但他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地盯着易施齐处理伤口的动作。
“轻点。”他提醒。
“知道知道,我不会弄伤你的precious。”
谢薄没说话,看着易施齐帮她处理,缝针,包扎……
结束后,林以微伸出另一只手去牵谢薄的手,他冷淡地甩开,起身去了厨房,喝水冷静一下。
易施齐给林以微处理好伤口,又喂了退烧和消炎药,见谢薄离开了,他才偷偷告诉她:“告诉你一件事,我见到你哥了。”
林以微蓦地望向他,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你哥,叫林斜是吧,我见到他了,前阵子薄爷让我去给他看病来着,他的身体一直是我在调理,不过最近一周没去了……”
林以微揪住了易施齐的衣领:“怎么生病了?严重吗?”
“你还不知道啊,他病得厉害……不过放心,我给他调理了一段时间,应该还好。”
“没去了,是病好了吗?”
“薄爷不让我去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哎,你先放开我……你快勒死我了。”
“你帮帮他,我求你了,你治好他。”
“这不是我说了算啊。”
话音未落,岛台边,谢薄手里的杯子被重重掷下,发出一声“嘭”,宣泄着男人涌动的怒意。
他望向易施齐:“你可以走了。”
易施齐意识到这些不该对林以微说,连忙挣开了她:“行行,那我先走了,记得给我开工资啊谢薄。”
说完,他从医药箱里挑捡出一些林以微需要用到的药品,提着箱子离开了。
“不要走!”林以微死死揪住了他的衣角,“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哎呀,没事的,你不要这样啊。”
“求你了易施齐。”林以微狼狈地从沙发边跌在地上,差点给他跪了下来,“求你了,你是医生,医者仁心,你帮帮他好不好。”
谢薄看着女孩痛哭哀求的样子,眼神冰冷,心如死灰。
易施齐是个怜香惜玉的性格,连忙将她扶起来带回沙发边:“你还生着病,好好休养,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他努努眼,觑了觑谢薄,“你想办法求求这位爷吧,他才是决定你哥情况好坏的那个人。服个软,认个错,他很心软的,我走了,拜拜。”
说完,易施齐离开了山顶别墅,林以微转过惨淡的脸庞,望向了谢薄——
“薄爷……”
谢薄没理她,沉着脸色上楼了。
林以微全身无力地躺在了沙发上,一会儿感觉如坠冰窟般寒冷,一会儿又觉得身体里有滋啦啦的火蛇在游走着。
她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迷糊间,感觉有人撕了她的退烧贴,在她额头上贴了一张新的。
好像,他还牵了她的手,吻了她的手。
她想睁开眼,可是连动动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林以微醒了过来,感觉身体恢复了力气。
一向如此,她就像一棵顽强的野草,不管生什么病,只要休息一晚上,睡饱了,就可以恢复健康。
房间静悄悄,狗狗也安然地趴在地板上,壁炉里烧着旺盛的火焰,暖意融融。
她以为谢薄离开了,坐起身,身上的薄毯滑落。
抬眸,看到男人斜倚在对面的单人躺椅上,陷入了沉睡。
壁炉的火焰跳动,照应着他清晰的眉眼,英俊的面庞。
林以微走了过去,跨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迷迷糊糊地吻住了。
谢薄照顾了她一整夜,所以睡得很沉,当他有所察觉醒过来的时候,林以微已经释放了他的爱意。
男人极度舒适地睁开眼,看到她柔美的脸庞和迷离的眸子,那颗眉心的美人朱砂,一如初见时那般殷红夺目。
谢薄下颌微微抬起来,她炽热地吻住了他的喉结,顺延而上,封住他的唇,动情地与他接吻,纠缠。
随即,男人掐住了她的喉咙——
“林以微,你想都别想。”
“我只是很想你。”
谢薄冷笑。
“没有骗你。”
她牵着他的手,让他自己去感受,“只有你,我只对你这样……”
谢薄稍稍用力,她立刻挺身,抬起了下颌,鼻息变得急促了许多,眼神迷离地睨着他,画着圈。
倏而,他指尖勾勒在她脸上——
“病好了,就滚回伦敦,完成你的学业,不要再跟我提任何要求……”
说完,他欲推开她,起身离开。
林以微双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走:“你答应过我!”
“是你先失信。”谢薄眼底有几缕血丝,扣住林以微的下颌,“林以微,你辜负了我。”
“好,我不提要求了……”
她清楚地知道,这会儿他在气头上,不可以再激怒了。
她揽住了他的颈子,将下颌搭在他肩上,更加严丝合缝地封住了他,让他无法起身离开,“还没结束,薄爷。”
“我们……也远没有结束。”她在他耳畔呼吸着。
谢薄意志力很强,但对她,这种东西等于不存在,他仰头靠在单椅上,享受女孩与他没有任何遮拦的契合,几乎快有些忍不住了。
林以微能感觉到他几乎抵达极限:“谢薄,你没有跟池西语,也没有跟任何女人……”
谢薄眯着眼:“以前是,但以后不会了,林以微,我不想再爱你了。”
“不爱就不会有恨,你现在这么恨我,我不信你放得下……”
谢薄冷嗤:“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谢薄,你知道我的计划吗,我打算在救出了林斜之后就报警,我要毁掉池家,毁掉池右淮,毁掉池西语。”
“天真。”
“总之我不会让你和她结婚的,就算拉着你去死,我也不会让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谢薄,我想要你。”
这句话,让谢薄掐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放下……
谢薄在二楼洗手间冲澡。
林以微在家里随意翻找着,翻出了一些以前曾用过小东西,包括化妆盒、护理液和面霜乳霜。
他居然一直保留着。
他们曾在赫籣道山顶别墅度过了一个难舍难分的周末,很多东西都是那时候谢薄陪她去附近小镇购置的。
回想分手前那两天的疯狂,林以微感觉心烫烫的。
从那时起,谢薄撬开了她严丝合缝的心门。
林以微简单给自己清理了一下,化了淡淡妆,眼尾挑起黑色眼线与下至线融合,寥寥几笔勾勒,狐狸眼更显精明狡黠,口红她选了树莓色。
不爱化妆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骨相深邃,稍稍几笔淡妆所出的效果都是浓墨重彩,走在街上回头率直接拉满。
美貌让林以微……没有安全感。
在认识谢薄之前,在林斜离开之后,每天的生活是何等战战兢兢,升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她出去租房总被跟踪,就连已婚的房东都在觊觎她……
出身底层,又生得漂亮,她成了丢进野狗群里的一块肥肉。
宁可狼狈,也不要惹眼。
在谢薄身边之后,林以微化妆的机会变多了,有时候,她还会将口红递给谢薄,两人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一边涂口红、一边接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以微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走到二楼衣帽间。
谢薄穿好一套熨烫平整的黑西装,领口没有一丝褶皱,宽肩窄腰,背影的线条清劲有力。
镜子里,她像小猫一样歪歪头,对他伸手:“hi。”
谢薄矜冷地抽回视线,拿起了格子里一条淡灰色领带,林以微连忙接过手,“我帮你。”
他立刻抽回手。
林以微被他的动作撞了一下,有点受伤的后退两步:“都不能碰你了吗。”
谢薄不想碰着她受伤的手才会这么敏感,他想解释,抿着薄唇犹豫几秒,终究没有说。
林以微没有勉强,但也没有离开,狼狈地站在墙边。
谢薄知道她装可怜,不想心软,却还是抬腿将一个软包凳踹到她脚边。
“薄爷。”
“我不想听你说话。”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她一开口就是林斜,谢薄不想听。
林以微知道他不爱听,只能乖乖闭嘴,不想进一步惹他生气。
在他烦躁拉扯领带的时候,她走过来温柔地接过了领带,替他一圈圈系好。
谢薄还是后退,他不想再弄伤她。
林以微拉了拉领带,用眼神勾他:“薄爷……”
她化妆了。
谢薄看着女孩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又想了。
林以微清楚这一点,殷红的唇微张,气息轻柔地流动在他颈肤上,缓缓踮脚,轻触他的薄唇,让唇瓣印上她的口红。
谢薄贪恋地想要更多可……
他转念便想到,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人,她怎会巴巴地跨洋过海回来找他,黏着他、腻着他。
曾经那只小狐狸,只有谢薄追着她的份,哪有这么主动送上门来的。
说的那些什么爱他、想他的鬼话,谢薄信,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她更爱林斜。
那一条条朝思暮念的短信,那才是她最热烈真挚的爱。
她对所有人都是假的,唯独对那位哥哥是真的。
谢薄的心冷了下去,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缓缓推开:“我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伦敦了。”
“还早着。”林以微连忙握住了手,“痛痛痛痛痛,好痛。”
“………”
“还需要易医生再帮我治疗几个疗程,现在还走不了。”
谢薄看都不看她:“随便你,但别来惹我。”
林以微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他,没有再坚持,坐回了脚凳软包上,问他:“没想惹你,只是问问看,薄爷今天是什么安排?”
“这不关你的事。”
“那今晚还过来吗?”
他并不回答,背过身在一列饰品柜里挑选手表,林以微注意到他袖子下面,影影绰绰间,黑色的刚玉宝石气质沉稳。
他还戴着她送的宝石手串,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戴了她的红宝石手链。
两枚链子一红一黑,真是很般配。
只可惜,这是他们唯一相配的地方。
林以微深呼吸,看着他:“我会等你,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去公司找你,俱乐部找你……薄爷现在应该也不能让女友知道我的存在吧,你别逼我现身……”
话音未落,男人鹰爪似的手蓦地掐住了她的脸,很用力,林以微感觉脸颊骨都要让他捏散架了。
“行,软的不行,又来硬的,想以池西语威胁我?为了那个人,你真是费尽心机啊林以微,你就这么爱他?”
“………”
他可真是一点就炸,明明刚刚在楼下还缠绵悱恻地吻着她不放,这会儿她都没提林斜,他就先受不了了。
“薄爷,疼,弄疼了。”
谢薄松开了她,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揉揉脸颊,张嘴松缓疼痛:“我什么都没说,你能不能别想太多,我就不能单纯只是希望你今晚能回来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回刚刚的事,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会威胁你。”
“我们不是,再不是了。”
谢薄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林以微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来到了车库。
谢薄坐进车里,“嘭”的一声关了门,启动引擎。
林以微趴在车窗边:“你今天什么安排,能告诉我吗?”
他故意说:“陪池西语逛街,陪池西语看电影,陪池西语吃晚饭。”
见她还不依不饶地扒拉着他的窗户,谢薄没忍心强行按下关窗按钮,“林以微,滚。”
林以微:“我嫉妒。”
“嫉妒。”他冷笑,“嫉妒不是在嘴边说说,你根本没学会什么是嫉妒。”
只有他,几个晚上辗转难眠、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挫骨扬灰了……
那才叫嫉妒。
谢薄踩下了油门,林以微跑到了车前面,揽住了他的去路,谢薄死死踩下刹车,心惊胆战——
“林以微,你找死吗!”
“你撞死我吧。”
谢薄揉了揉眼角,稍稍松了松语气:“你到底想我怎样。”
“答应我,晚上回来。”
“我不答应不确定的事。”
谢薄开着车,在她身边画了个S线,离开了。
林以微追着车跑了两三米,颓然地看着轿车驶下山道,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她抓起脚边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了花园栅栏,发泄般低吼了一声。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斜快要撑不住了,她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易施齐说他生病了,如果不能得到治疗,不知道会怎样。
万箭穿心的痛苦莫过于此。
林以微在家百无聊赖地枯坐了一整天,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办法,又都被她一一否定。
她甚至去谢薄书房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试图翻出有关于林斜的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
谢薄不可能在赫籣道别墅里留下什么线索,还放心地将她留在家里。
念及至此,黄昏时分,林以微带着狗狗去了一趟DS俱乐部。
本以为这个时间俱乐部里没几个人,不想里面正在举办烤肉party,庆祝战队这一周比赛的接连胜利。
Party在俱乐部后花园举办,大厅里有几位男女坐在沙发休闲区喝饮料玩游戏。
前台,黎渡一个人尽职尽责地翻看着季度报表,餐盘里有几块儿香酥烤肉,边吃边工作着……
狗子突然站起来趴在了吧台上,伸着大脑袋去够他烤盘里的肉,黎渡被突然出现的狗头吓了一跳,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去:“我靠!”
“阿渡。”林以微趴在桌边,笑嘻嘻看着他,“好久不见。”
“谢嘉瑜,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它现在谢小狗,别叫这么正经的名字啊,听着怪怪的。”
“人家就叫这个名字,不是,姑奶奶,你怎么过来了。”黎渡防备地望望来来往往的人群,“薄爷现在身份非同一般,你可不能……嗯……你懂的。”
“我知道,他要订婚了嘛,池氏集团的准女婿。”
“知道你还来。”
“所以池西语不在吧?”
“她不在。”
“那就好,薄爷呢?”
“他还没回来,你要找他吗?”
“不急。”林以微玩着桌上的赛车模型,拉丝的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勾黎渡,弄得他心慌慌的。
“姑奶奶你到底想怎样啊,直说吧,你这样……我容易对自我认知产生误会。”
林以微附在他耳边,低声问:“我哥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阿渡,你告诉我吧。”林以微防备地望望身边来来往往的俱乐部成员,小声说,“我走投无路了,他不肯救我哥,怎么求不行。”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求我不如去求易施齐。至少,他跟着薄爷去过那边几次。”
林以微立刻摸出了手机,准备约易施齐见面,不过黎渡伸手挡住了手机屏幕,阻止了她:“且不说他会不会为了你背叛薄爷,就说你私底下约他兄弟见面的事情,如果薄爷知道,你想过后果没有。一个林斜已经让他发疯了,易施齐可不是我这种心志坚定的男人,你敢乱来,试试看,他会不会弄死你。”
林以微心凉地靠在吧台边:“就你们兄弟情深……”
“你这话说的,这一年薄爷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为你都快成池家的卧底间谍了,你想过没有,这事儿捅出来,他会担多大风险。你倒方便,利用他去救你的旧情人,换谁都不可能原谅。”
她连忙说:“林斜不是我的旧情人,那时候我才多大点儿,他是我亲人,他把我养大的啊,我怎么可能不救他。”
“你别跟我解释,跟薄爷说去啊。”
林以微想了想:“他的办公室在哪里,楼上吗?”
“你……你想干什么?”
林以微不再耽误,匆匆上了楼,黎渡连忙追上来:“微微,你不能上去!”
德牧见他追上来,恶狠狠地凶了他一下,黎渡只能连连后退,稳住狗子。
林以微推门走进了谢薄的办公室。
办公室半面玻璃柜里摆放着琳琅满目各种商业赛冠军奖杯,她熟门熟路地翻找着办公桌内的柜子,将各种文件都翻了出来,寻找着关于林斜的蛛丝马迹。
她听他说起过,池右淮将下个月池西语的画展诸多事项都交由他来操办,一定能找到线索,如果知道他被囚禁的位置就好办了。
忽然,林以微在抽屉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黑色手机。
她颤颤地将手机捡起来,那是……是林斜的红米手机!
刚按下开机键,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林以微抬头,看到一身黑色火焰赛车服的谢薄。
他脱了赛车服扔在沙发上,内底的衬衣领散开,带着一身散漫放荡的感觉走进来。
林以微紧紧攥着红米手机,手在抖。
谢薄漆黑的视线轻描淡写扫过办公室桌上散乱的文件,用一种暴风夜雨前夕的沉稳嗓音,问她——
“在找什么?”
“没……”
“说出来,我帮你找。”
“对不起……”林以微连忙将混乱的文件重新整理好。
他走到她身边,指尖轻轻从她后背颈项顺着脊梁骨的凹陷,一路滑下去,捧住了她纤瘦的腰肢,用力一握。
她疼得哼哼了一下。
“找你哥哥?”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她手里的红米手机。
林以微咬牙说:“你不该……看他的手机。”
“既然都找到这里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谢薄捧着她的腰,将她兜入了怀中,嗓音如暴风雨来临前夕一般的宁静,“给我解释看看,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我和他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
“这些我都知道。”
林以微深呼吸,重新说:“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我以前想过长大了要嫁给他,他温柔善良,他教我画画,教我怎样成我更好的人,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如果他没有失踪,我可能根本不会认识池西语,认识你。我们活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如果你想听的是这个,那这就是事实……”
她骨头还是这么硬,眼神还是这么倔强。
谢薄脑子里有过无数猜测,猜测他们的关系,猜测会不会是自己一场误会可……
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话,真真实实地撞击着他的耳膜,让他心碎。
时隔多日,谢薄以为自己平静了。
不,他还是不能平静,还是怒火滔天,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挫骨扬灰。
谢薄松开了她,就在她以为一切平息的时候,他蓦地将桌上刚拿到的玻璃奖杯掷了出去。
奖杯砸到墙上,碎了个稀巴烂。
“我不想知道你们恶心的关系。”
“是你自己问的。”
谢薄回头怒视着她。
她知道,不能再和他爆发冲突了:“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她抱住了谢薄,抱住他滚烫而坚硬的身体,“在认识你之前的事情,你不能不允许我没有过去,那些过去塑造了现在的我。谢薄,你不能因为过去爱过别人而惩罚我,这不公平!”
“过去爱过?”谢薄扯开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将她拉近了自己,用冰冷又充满恨意的眼神睨着她,“现在就不爱了吗?”
不等林以微回答,他狠声说,“不爱了,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说罢,他用力甩开了她。
“求你了,薄爷,你不救他,他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我不爱他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他是我哥哥啊!”
谢薄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几乎走投无路的女孩。
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伸手钳住了女孩的下颌,眼底压着极致的恨意,一字一顿道——
“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是吗?”
谢薄攥着林以微的手,拉扯着她,来到了正在开party后花园。
年轻的赛车手和他们的朋友们热火朝天地烤肉、喝酒、跳舞、听音乐……气氛欢乐。
林以微被他拉拽着,步履趔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多的不是女人愿意贴上谢薄,缠着他,却从没见过他主动拉拽女人的。
好奇而探究的目光,一路跟随他。
他将林以微粗鲁地攥到了葡萄架下,扔沙发上。
谢薄回头扫过那些好奇跟过来的人,眼底有明显的火气。
一众人连忙转过身,假装各忙各的,不再看他,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他们这边瞟。
林以微趴在沙发边,揉了揉被他攥疼的手腕,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谢薄从吧台取来好几瓶洋酒搁面前茶几上,又抽来一个长颈玻璃醒酒器,将这几瓶洋酒哗啦啦混合倒入醒酒器中。
白兰地、伏特加、金酒……摇晃之后,抽来十几个玻璃酒杯一字排开,将醒酒器里的混合洋酒倒入这十几个玻璃杯里。
周围男女们被谢薄的动作吸引了眼球,围了过来,不明所以地交头接耳。
倒了这么多杯酒,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惹了谢三少爷。
谢薄坐在沙发边,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蹬着茶几,笑得像个混蛋——
“来,宝贝,把它喝光,我就如你所愿,让易施齐继续治他。”
林以微看着面前这密密麻麻的酒杯:“只是……治他吗?”
“别得寸进尺,你没有讲条件的资格。”
林以微连忙乖觉地点头:“那你不要食言。”
谢薄端起第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杯盖下来,给林以微起了个头。
她不再犹豫,端起酒杯,学着谢薄的样子,仰头将这混合的烈性酒喝了个精光。
第一感觉就是呛。
她被这混合酒冲鼻子的味道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仿佛淌过沸水一般,流进胃里也是滚烫的液体。
咳嗽了好久,眼泪都呛出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端起了第二杯喝了进去,这杯感觉缓和了一些,没那么难受了。
第三杯,第四杯,当她喝完第五杯的时候,这个世界旋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