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居种田养娃日常—— by随云溪
随云溪  发于:202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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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却是开怀,满脸皆笑意:“很厉害了。”
只这份应变和胆气就很强了。
周癞子父子二人怔怔看着一地的狼,这父子两个刚才嗷嗷一顿输出,等架干完了,那意识才后知后觉回来。
他们家附近原来有这么多狼!
更惊异的是,沈烈他们这群人遇到狼群的反应太快了。
父子两个转头看从树上下来的桑萝和施二郎媳妇,再看被桑萝射杀的那头狼,真的傻眼又激动非常。
陈大山看看这一地的狼,再看看大伙儿已经半满的背篓,望沈烈:“要么东西先送到周大伯那边归置归置咱们再出发?”
时间毕竟还早,才是正午,现在就打道回府未免可惜。
沈烈也是一个意思,带着东西再往深处没法走了,现在就折返的话时间上浪费,遂转向周癞子,问道:“周大伯,东西能先放你们那边吗?怕血腥味招来野物的话,我们留几个人在那边处理?”
周癞子怎么会有意见,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后边就是猎物分配,被射杀的就谁射杀的归谁,集体打杀的就打杀的人均分,最后是沈烈、陈大山各一头半,卢二郎一头,桑萝一头,另三头周癞子父子、周村正家两个儿子、陈有田、卢三郎、许叔、许文庆、施二郎九人均分。
三人均分一头狼!
周家兄弟、周癞子父子、许家人,这都是不常见肉的,都激动得不行。
除了周癞子家,各家出来行猎都带了伤药,不过两人都是抓伤,衣裳被抓烂了,身上倒还好,不严重,药都没舍得用,凭经验在附近转了转,找了点药草,嚼吧嚼吧糊上了完事。
狼身上还淌血,也没直接扛着,一行人弄了点手臂粗的木棍,把八头狼用藤条绑一绑就扛着往回行。
这出来还不足两个时辰就满满当当回来了,周癞子婆娘和几个儿女都惊呆了,纷纷奔向山底,见这许多狼,又是心惊又是目瞪口呆。
“人没受伤吧?”
母女俩的视线齐齐往周癞子父子身上看,而后又看其他人。
周癞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道:“没有没有。”
又想起许叔和周家大郎来,道:“许老哥和长明受了点轻伤。”
长明正是周大郎的名字,听周癞子提到他,便笑着对周癞子媳妇道:“婶子,没事,就抓破一点,糊过药泥了。”
周癞子婆娘这才笑了起来:“没事就好。”
看着那好些狼,心下好不激动,只不知有没有自家的一份。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趁大伙儿在林缘架桩子准备剥皮,周癞子悄声跟自家婆娘说:“我和二郎合一块差不多能分着六七十斤肉。”
这是保守算的,去了皮再放放血再去了下水。
他妻女嘴都微张成了圆,怀疑天上砸了馅饼,娘俩个呼吸都快屏住了。
周癞子就笑着去给沈烈他们帮忙。
狼得先剥皮分了,野鸡野兔什么的一会儿沈烈那几个打猎老手也会处理,但采集来的东西一时就顾不上,施二郎媳妇就跟桑萝商量,琢磨着先把东西并一并,用麻袋装了放在周癞子家木栏围好的小院子里,一会儿腾出一个背篓再跟着打猎的人往里转转。
桑萝看着周家正打木桩在小院外围的一片地,听沈烈说是用来种植的,但周家准备围的那一片之外还有不少位置,想到刚才路过水源地那成片的蒲草,再看看这周边压根没探索过的数不清的大山,心里冒出的却是另一个念头。
正好周癞子婆娘正过来,桑萝忙把人叫住:“周家伯娘,有件事想同您商量一下。”
周癞子婆娘忙拉着女儿快走了几步,道:“阿烈媳妇,是有什么事,你说就成。”
桑萝道:“我们整个秋天大概都在山里找山货,这一段时间应该是在这附近,我寻思着鲜山货也好,还是刚猎下来的肉也好,直接往回运都不是那么方便,似今天这种情况,下午还能再出猎,忙着往回运这时间就都耗在路上了。您看能不能我们去割些蒲草回来编些蒲席,把需要晒的山货先直接放你们这边晒着,干了以后再一起往回带?”
山谷里日照时间比外边要短得太多,而且空地实在有限了,晒东西并不如这外头方便,平时只晒一点没事,多了就困难了,加之也不准备频繁出入,村外村晒东西总需要人守,浪费人力不说,来回送东西路上耽误的时间又太多。
桑萝想着倒不如先在周家这边集中处理,就要便宜得多,当然,周家不同意的话,她们自己在附近选一块地,围一小处人能安全呆着的地方,东西直接晒在外边也是一样。
等以后不在周家这一片区域了,到别的地方,也可以先找一块地弄出一片晒场来,留几个人在安全区域里看守和做一些晾晒处理的活计,也是一样的。
这么一来,离得山谷远了夜里有安全的地方能呆,也不必频繁往回赶把时间都耗在路上,要便宜太多。
越想念头越通达,桑萝的眼睛也就越亮。
她这边问过话后不过几个念转,周癞子媳妇已经连声应下了:“当然可以,这有什么难的?正好你们也把背篓腾出来,还能往山里去,东西只管放这边晒,有什么要处理的也只管交待,我们娘儿几个都闲着呐。”
沈烈和陈大山心善,把他们一家安全带到这里边找了地方给安了家,给了她们活路,她正愁没处报答,能帮着出点儿力,那真真是求之不得的。
何况沈烈他们才来半天,她们家不止弄到不少菌子果子,更是能得六七十斤狼肉,桑萝她们会在周围再忙一阵,这意味着还会带着他们,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换个角度再想想,八头狼啊。
这要不是今天猎了,不定哪天就围到她们家来了,周癞子媳妇现在想想都觉得是自家命大,也巴不得沈烈他们再在这周边多打猎一阵子,她们这个冬天才好过,不管是安全,还是食物,都有指望了。
桑萝见她应下,笑道:“辛苦伯娘,只如果遇到急雨就劳烦伯娘照看一二,旁的我们都自己做好。”
“不辛苦,不辛苦,都应该的,还没谢你们对我们一家子的照应呢。”说着就与身旁的长女道:“去跟你爹和大哥二哥说一声,去割些蒲草回来编席。”
施二郎媳妇在旁边听得两眼发亮,闻言也道:“我去叫我家施二也同去,剥皮的活他又干不好,白在那儿干站着。”
桑萝笑了起来,跟周癞子媳妇道:“我也过去一下。”
跟沈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一旁的陈大山、许叔、陈有田几个都听着了,眼睛都亮了亮:“这主意好,以后去哪一片打猎,先选个处理山货的地儿,这处理好再往外背可要容易得多。”
葡萄和葡萄干,山楂和山楂干,血淋淋的鲜肉和肉干,往回背那能是一回事吗?当然是晒干了的省事又不占地儿,还没血腥味,不招大东西。
何况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山谷里真没剩几块地能下脚了,更别说大量晒山货。
陈有田当即去自己背篓里翻出镰刀来,道:“我也割蒲草去。”
许叔、周大郎、周二郎也纷纷跟上。
沈烈见了,看一眼陈大山,道:“这边我来,你跟着一下吧,长蒲草那片地离这有一段,别再碰见什么他们应对不了。”
一时人手分作三路,陈大山领着一群汉子割蒲草去,沈烈带着卢二、卢三和有意学这些的许文庆剥狼皮分肉,桑萝和施二郎媳妇则从周家借了两个陶盆出来,接了山泉水,先把自家的葡萄和山楂进行清洗,周家人也找出自家的背篓,翻出葡萄来清洗。
这里没人晒过葡萄干,免不得有点束手束脚,周癞子婆娘问道:“这要一颗颗摘下来洗吗?”
桑萝摇头:“不用,成串的清洗,成串晾晒,等晒得足够干了它自己就一颗颗掉下来了,而且成串晒的话可以挂着晾晒,省地儿又省事。”
周家母女和施二郎媳妇很快见识了什么叫挂着晾晒,她们家不是围着满满的木围墙吗?够不得有枝枝杈杈的,桑萝找了沈烈一趟,两人出去一下,就从外边弄回好些细竹杆,枝枝杈杈都劈砍掉,稍作清洗,直接在木围墙上架出好几根晾杆出来。
只她们三家的葡萄,一人一根晾杆挂满了,那叫一个好看!!!
还余了不少细竹杆,沈烈帮着都架好,还空着好些晾杆。
陈有田他们还没回来,桑萝招呼几人:“咱们帮着他们把葡萄也晾上吧。”
陈有田他们割了蒲草回来的时候,周家院外已经晾了好几杆子的山葡萄了,一串串的紫,分上下排列成一小片葡萄墙了,那叫一个壮观。
“都帮我们处理好了?”
桑萝笑:“是,竹杆架的树身上有和你们箭上一样的记号,哪一杆是你们谁家的你们自己辨认就成。”

第182章 怎么睡
男人们编席、处理皮子、分肉,几个女人就帮着把山楂先处理出来,洗净切片晾晒。
蒲席原是需要将蒲草先晾晒再编,但她们不是真的用来做床上用的席子,只是作晒垫,也讲究不了这许多了,直接现编。
等都忙完,已经是午时末了,各家分了狼肉,周癞子父子和施二郎分同一头狼,都知道周癞子家冬天连一身暖和衣裳一床厚实被子都攒不起的,施家时不时能猎到些东西,施二郎便把那头狼的狼皮属于他的那一份索性让给了周癞子父子二人。
沈烈和桑萝家里也有被褥,狼皮也攒了几张,虽现在还要顾着小金兄弟几个,后边倒也还有机会再弄,两张半的狼皮,那半张也让给了周癞子家过冬用。
周家一家人感激得不知怎么好,周家大女儿凑到她娘旁边低语几句,周癞子婆娘就笑着让她张罗去。
原来狼肉狼下水各家也分了,周家大女儿看家里得了大伙儿不少相让,这已经午时末,一会儿各家都要出去打猎的,索性跟她娘商量拿出点狼肉、狼下水和今天采的菌子给大伙儿煮点吃食填填肚子。
多丰盛的是备不起的,多加些汤水还是能成,她们自家人到哺时喝点肉汤烫野菜就行。
发现周癞子妻女去张罗饭食,各家也都知道周家怎么个情况,从自己那一份里也拿了些肉和下水送了过去,最后是桑萝、施二郎媳妇一起去帮忙了,毕竟十几个人的吃食。
沈烈一行人也没闲着,弄了些柴枝,就在之前剥皮宰狼的木架子下方搭起了篝火,直接把肉切成几斤一块,问周家要了些麻绳串了,挂在木杆子上,旁边用柴棍围好,外边再盖上大叶片,做成一间间速成熏肉小间,熏起肉来。
原本剥皮割肉的地方这会儿烧起火,血腥味渐消,后起的是肉香味。
这东西得熏一下午,肉香味怕会引得牲畜惦记,沈烈几人一边添柴熏肉,一边商量,下午留几个人在这边留守,免得因为他们在这里处理食物给周家引来祸事,正好也帮着周家快速一点把种植区围出来,回头做几个简易晒架,以后直接在院里处理晾晒就不需要留太多人了。
大伙儿都没意见,卢二郎想了想沈烈和陈大山的本事,自己主动要求留下了,让卢三跟着他们两人继续去采集打猎。
沈烈笑道:“下午如果有猎物,从我和大山这边匀给你一份。”
卢二郎笑了起来:“那我还占便宜了。”
他自己打猎可赶不上沈烈和陈大山那水平。
沈烈和陈大山都笑,最后定下吃过午食后一家各留一人下来,一是需要人手编席打晒架,二是得帮着周家把防御加紧完善一下,再就是食材也需要处理,像沈烈和陈大山还没少猎山鸡野兔,这些都需要收拾出来熏制了才行。
所以许叔、陈有田、周大郎、桑萝、施二郎媳妇就都留了下来,周癞子听着这还要给自家围院子,上午有点收获了,以后也能跟着出去,索性父子三人也都留了下来。
原本只有一家人的小山洞外边,这会儿热闹非常,山洞小院的临时灶上陶釜飘香,周家三郎出来唤大伙儿进去吃东西。
周家碗不够,好在大家都有带竹筒装水,折两根木棍去皮洗净,这就是现成的碗。
一个个递竹筒过去,周家母女帮着往里盛吃食,每一份都盛得满满当当。
周家那长女,若是给长她一辈的人盛东西,还会笑吟吟喊上一声叔或伯,道一句不够再来添。
声音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娘子,引得陈有田格外多瞧了她一眼。
午食很快吃过,沈烈他们又该出发了,这时背篓至少都腾出了一个,带上武器就能走。
临行沈烈交待桑萝、施二郎媳妇和周家母女几个没多少战力的尽可能待在小院墙内编席,外边的事给男人们干就成,又私下再给了桑萝一个小瓷瓶,低声道:“真有不好对付的野物,你把这个给卢二叔一瓶。”
周家的内院墙是他们帮着做的,也有类似小窗一样能开合的观察口,用弓箭往外攻击也好,或是递这样的小物件都是极容易的。
桑萝点头,接过收好。
沈烈这才出去寻卢二郎,交待他仔细着些,道:“野物都有自己的地盘,这一小块的狼被猎杀了八头,应该不会有多少大家伙了,但还是注意点好,妇孺就别让在外边干活了,你们也加紧把院墙弄出来,时间不算早了,我们也不会走太远,就在旁边的山上转转,一个半时辰内应该就回了,天黑前还得往回赶。”
卢二郎应下:“行,这有院子能避进去,真有不好应对的,别的不敢保证,人不会有事,你们放心出去就是,这么多人,今天傍晚应该就能帮着他们把这一小片地围起来。”
沈烈和陈大山这才放心,带着许文庆、周二郎、施二、卢三,一行六人往最近的几座山上去了。
他们一走,这边留下的人也没闲着,男人们砍树打墙桩围院子,陈有田这有木工手艺的用手头现有的刀斧甚至树藤之类的做捆绑辅助制简易晒架,桑萝她们则在院里编席。
人手够多,桑萝和施二郎媳妇,周家母女加两个小的孩子,编起蒲席来也就快得多。陈有田那边晒架一做好,这边几张简单的席子也编好了,把外边的地面稍用石块垫垫平,晒架支上,席子一铺,各家切好的山楂,捡的菌子、银耳什么的,分区分片晒好,晒席上用麻线做个简单记号以区分是哪一家的东西。
后边就是把早上打的山鸡野兔做熏肉,剥兔皮的事喊的卢二郎帮的忙,忙忙碌碌,手头的活都干完了,又多做了一个晒架数张晒席,这是备着后边再有山货回来,前头的还没晒好,作备用的。
这准备并没有白做,申正沈烈他们回来,背篓装得是满满当当,但吸引住众人目光的不是他们身上的背篓,而是他们一行人抬着的野物。
桑萝听着外边动静好像是沈烈他们回来了,起身往观察口那里看了一眼,果真是。她和施二郎媳妇开门出去,正看到一行人把杠子上抬的猎物放下。
桑萝凑过去看,看那东西有点儿像鹿又不是鹿,嘴边一对獠牙又尖又长,她抬眼看沈烈,好奇道:“这是什么?”
难得竟有桑萝不知道的,沈烈眼里有些许笑意:“獐子,肉质极好的。”
桑萝一听獐子,稀奇了,这是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的存在啊,才知道这东西竟还生一对尖獠牙,又细看了一回。
獐子猎了四只,两只大獐,两只小獐羔,一只小獐羔是许文庆和卢三郎一起猎到的,另一只小獐羔是施二郎猎到的,两只大的是沈烈和陈大山的。
出去的一行六人,倒只有周二郎箭没准头,没能猎到东西,桑萝她们处理山葡萄和菌子时,沈烈他们也剥皮割肉,依之前说的,和陈大山一人割了一只獐子腿给卢二郎,又一人割了几斤,分送给唯一没有收获的周二郎和没能出去的周癞子家尝个鲜。
卢二郎接到那两只獐子腿,脸上都乐开花了:“好些日子没吃到这一口了,上回还是咱从北边回来的路上吧,今天我占大便宜了。”
周二郎和周癞子家也得几斤让回去一家人尝个味儿,美得什么似的,这比往日里过大年还热闹,这几年这年景,就算是周村正家,过大年也买不上这好野味的,更别说周癞子家了,他们家都多少年不知肉味儿了。
就这一瞬,周癞子觉得管他外边谁做皇帝呢,要是能一直这么在山里呆下去,没有徭役没有赋税,他们开块山地,就藏在这深山老林里过一辈子也美。
不过他也清楚,这好日子是因为沈烈和陈大山带着他们,单他们自己家,求生都不容易啊。
尤其看看这会儿已经基本围成了的一片种植区,更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好运,老天爷都攒在最近给他了。
桑萝她们把葡萄都洗好晾上,菌子木耳之类的东西倒在各自的晒垫上,只余些许山楂,不算特别多,周癞子媳妇便道:“你们回吧,再不走天该暗了,不安全,这些我们娘俩帮着收拾了切好晾出去,晚上也给你们各家的东西收回山洞里,明早再晒出来,都不用操心。”
母女俩个又拎出个小竹篮来,递给桑萝,道:“这是今儿洗葡萄落下的一些,你们带回去分了吧,晚上也能甜甜嘴。”
桑萝没接,笑道:“我们要吃回头路上稍绕一绕就能摘到,伯娘留着家里孩子吃吧。”
周癞子媳妇却没要,直说家里也有,笑着直接把篮子塞桑萝手里了,真真是半点便宜不肯沾。
桑萝笑笑,看着围墙那儿门都扎好了,索性招呼大伙儿过来分吃了,干一下午活,正好吃点甜的也不错。
一人尝了十多颗,这才摘了些干净叶片给背篓里垫了垫,把下午熏得差不多的肉放进背篓里。
天渐晚了,虽筑了围墙,这獐子肉也不好再放在周家熏着,哪怕野物应该闯不进来,但也免给人家添事了,用另一个麻袋装好,直接提在手上,晚间回小山洞外大伙儿凑在一起接着熏便是。
回到村外村时还未到酉正,因陈大山住的那一处山洞前有开阔地,大家直接就凑到那边搭了几个熏堆,把肉挂上接着熏。
少不得还要给自己做点吃食,也不用别的,就白天收获的肉食,削下几块来,用树枝削尖的简单抹丁点儿盐火烤便罢。
至于沈烈,他是艺高人胆大,也不用去凑作一堆,直接在自家山洞外做的熏堆,桑萝不大想吃这样直接火烤的东西,便留了块新鲜的獐子肉,在灶上用瓦罐炖肉。
她忙着做吃食,沈烈担心桑萝在外边住不习惯,跟陈有田借了他藏在山洞里的锯子凿子之类的东西,就在自家山洞附近砍了好几棵树,挨着山洞用圆木做了个简易净房,凿了个恭桶。
一起住了大半年,桑萝倒也坦然了,也没去管,在旁边一处小山泉里洗了些回来时捡的菌子,看着肉炖得差不多了,加了进去。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一片只沈家和陈家山洞外燃着数个火堆,熏肉的香气和食物的香气四溢,有没有勾得附近山里的动物往这边来不好说,只是大伙儿刀弓不离身边,人多武力强,倒都不带怕的。
跟着沈烈和陈大山出去行猎几次,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野物过来是送菜的。
许是附近确实被沈烈他们这帮人扫得勤,沈烈和桑萝吃过晚饭,该干的活也都干好了,白日里没少出汗,沈烈甚至给桑萝凿了个浅桶,让桑萝用瓦罐烧了点水把身上也简单洗了洗,他自己冷水冲了个澡,把衣裳都洗了晾在山洞里了,直到亥正也没见有什么野物来。
夜深了,各家的肉都熏得差不多了,陈大山那边锁了门把人全都送回各家山洞里去,沈烈这边,在山洞里点亮了盏油灯,他和桑萝也开始收起架子上挂着的熏肉,在山洞里一个临时做出来的木架上一一挂好。
该睡了。
桑萝自从吃晚食起就暗里琢磨的事,今晚怎么睡,因为带了两床薄被上来,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放个枕头在中间,各睡一边好了,结果进了山洞后,沈烈把门一关,还没等她开口呢,他半蹲下弯腰探手从床底里边拉出来个东西。
一个仅能容一人躺下的,类似脚踏的简易版单人床。
桑萝自己噗嗤笑了出来。
沈烈真的,人才。
还是个直憨憨。
她只初时笑出极轻的声音,奈何沈烈耳力好,桑萝脸上的笑又抑不住,沈烈一转头,两人的视线便对了个正着。
沈烈有点儿懵,见桑萝看着自己发笑,耳根莫名有点热,下意识问:“怎么了?”
桑萝又笑了起来:“没怎么,我刚才还在犯愁晚上该怎么睡。”
回山谷自然也可以,但大家出来行猎,弄个村外村,其实就是考虑到山外的人离内围越来越近,入山谷那一块尽可能不要留太多痕迹,她出来采集的,一个人要搞特例其实不太好。
最要紧是和沈烈长久相处下来,其实很信任他,显然,他回报以她的比她给到的信任更多。
沈烈心跳有些快,桑萝已经笑着转身取了碎布做的布巾递给他擦那个简易床,又绕到床尾从床上抱下两张兽皮,半蹲下帮着沈烈一起铺上。
铺床时桑萝的唇角就没落下去过,沈烈侧头悄悄看到一眼,自己唇角也扬了起来。
都收拾好了,给沈烈一张薄被,桑萝自己从床尾上床,在床上躺好,沈烈吹熄了油灯,就在床边的脚踏上躺了下去。
黑暗里桑萝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心情一直没落下过,右侧着睡,沈烈其实就在边上,只是位置要低些,她自己唇角又翘了起来,含笑道:“沈烈,晚安。”
天知道沈烈心跳得有多快,他在山中呆得多了,夜里又总要防备,夜视的能力早练了出来,微一侧脸,就能大致看出桑萝是面向着他这边睡的,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脸上和语意中的笑意。
一颗心浸在蜜里一样,比白日里吃下去的山葡萄都要甜,又软又暖,又好似轻飘飘的在上扬,诸般滋味,形容不来,只胸臆间鼓鼓荡荡满溢着,全是那说不清道不明又让人爱极的愉悦,他喉头动了动,强抑了那种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儿奇怪的感觉,轻声回了一句晚安。
桑萝笑着合上眼,沈烈却微微侧身,暗夜里贪看她眉眼。
桑萝唇角又翘了翘,惊得沈烈忙闭上眼,好一会儿才敢睁开。
桑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过身去了,纵是这样,沈烈也掩不住心中愉悦,不舍入眠。

第183章 周葛
第一次离得桑萝这样近,欢喜过头的结果就是半夜才睡,第二天桑萝醒了,沈烈倒还没醒。
桑萝从上辈子就习惯右侧睡,哪怕昨天刻意向左了,清晨醒来,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转向了右侧,睁眼对上的就是沈烈一张睡颜。
她初醒,还有些迷糊,山洞里朦胧一点微光从木门缝隙里透进来,入眼就是沈烈棱角分明的一张睡颜。
眉目英挺,鼻子、嘴唇,整个脸部的轮廓无一处不生得好。
笑起来俊朗,原来睡颜也好看。
桑萝也就是一不小心多看了几眼,没收住,然后对上了沈烈睁开的双眼。
四目相对,桑萝眨了眨眼,有一种偷看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但那种窘迫倒被她藏得很好,一瞬就转作了笑容,扬起唇角道了一声:“早。”
沈烈其实还有点懵。
常年在野外行走,要防备敌袭,要防备野兽,他的警觉性向来强,哪怕睡着时被人注视也会有感知,便就这么醒来了,这一醒来,还没太清醒,就被桑萝含笑的那一声早晃花了眼,心脏漏跳一拍,下意识就跟着也说了声早。
桑萝不由就笑了起来,山洞小,两人离得太近了,她也不再躺着,原就是和衣而眠,揭了被子就起床,独留了沈烈一颗心怦怦直跳。
看桑萝起来了,他连忙也起身,帮着开了观察门看了看外边情况,这才借着观察口溢进来的光快速把被子叠了,皮子收起,矮榻重新移回床底,转身把沉重的木门打开。
早起桑萝做吃的,沈烈忙农事,给种下去的黄豆和菜浇水时,发现有被山鸡刨了的种子,补种得过几天了,别的一时做不了,砍了些竹枝木枝围了一圈篱笆,一行人吃过早食到周癞子家时已经是辰时末了。
周家的晒架早就支出来了,各家的东西都依样晒好,昨天傍晚带回的那些没处理的山楂也都被周家母女帮着处理好了,也不多余再说谢,叫上周家父子一行人就往之前没去过的山里去了。
想是该归功于鸟雀的传播,加之深山数十年怕是也没多少人进过,这一带山里山葡萄和山楂极多,几乎走一两个山头总会发现那么几株,但今天更叫桑萝惊喜的是发现了几棵芭蕉树,远远的一眼看过去那几串芭蕉再醒目不过。
香蕉她其实很少吃了,在山里真正容易吃到的是野生的芭蕉,不过这也是上辈子的事了,来到这里以后还真没吃过这东西。
沈烈看她仰着头看着丈许开外隔着一大片高灌木丛后的芭蕉树两眼发亮,不觉就笑了起来:“站这等等,我去给你摘。”
说着把防身的刀给了桑萝,又接过她手里的长柄柴刀清道上去,陈大山他们自然也看见了,这一片不止长一株,各找了目标。
芭蕉生得够高,不过沈烈个子也高,再加上手上的长柄柴刀,不一会儿带了一串芭蕉回来。
这芭蕉生得好,一整枝得有五挂,一挂十几根,少说有六七十根。
沈烈挑了一根颜色金黄,一眼可知已经熟透了的掰下撕开果皮递给桑萝:“尝尝。”
眼睛亮,又极爱笑,一笑一口白牙,满眼期待和欢喜等她接过。
桑萝不懂,是谁将俊郎、可爱、少年气、英气与侠气揉和得这样恰当的,明明是秋天,沈烈一笑,莫名总给她一种春光都明媚了的感觉。
晃得人心动神摇。
她接过那芭蕉,垂眸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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