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登基了—— by无忧盟主
无忧盟主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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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每一场战斗结束后那样,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清点死亡人数,将受伤的人抬回营中,将领们则在营帐中集合,继续讨论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曲二?了解了此?战的情况,表情并没有其他人那样轻松,道:“其实我倒希望他们最后进攻。这样一来?,我们全军压上,他们会意识到我们人马众多?。但如今他们中途离开,如果将情况如实汇报,恐怕有人会据此?推测我们军中无人,反而棘手。”
这番话说得其她人脸上都不太好看。曲二?又道:“不过事已至此?,敌军如果当真?以为我们无人,前来?进攻,我们会很被动。最好的防守在于?进攻,我的想法?是,我们实行骚扰战术——”
一言未毕,帐外又传来?消息:“报——中军来?信!”
传令兵走进营帐,向曲二?递上一枚竹筒。
曲二?验过印信,取出纸条,看过,面色微沉。张仟长?见状,拿走信纸道:“说了什么?”
目光落上信纸,张仟长?先是噤声,接着又爆出一声:“干他爷爷的!”
两位仟长?都如此?表现?,营帐里氛围立刻降到冰点。河图忍不住起身,走近了问曲二?究竟是什么消息。
曲二?神情复杂,轻声说:“中军遭遇淮北城阻力,进攻不利,调兵前往支援。”
河图忙问:“那这里呢?放弃吗?”
曲二?缓缓摇头。
张仟长?再按捺不住,说:“曲二?,你可别又把主意打在我们身上。我们这次伤亡可够严重了,绝对不接这个烂摊子!”
曲二?不说话。
张仟长?又骂骂咧咧起来?,正巧营帐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他烦躁地冲出去,大嗓门一吼:“都吵什么吵!”
曲二?微微蹙眉,走了出去,其她人也都跟上,到了帐外,一名士兵正在解释:“报仟长?,两名士兵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张仟长?点了爆竹似的:“现?在是什么时候?都自身难保了还打架?”
他当即冲出去,到了地方一看,两个人仍扭打在一起,还是一女一男。
所有情绪都点着了,他大叫一声:“都给我住手!”
男兵是张仟长?的手下,听到声音,当即松手。可女兵却不依不饶,又狠狠揍了他几?拳。
河图脸色也不好看:“停下!”
女兵反应过来?,回头见到河图,才不情愿地起身,抹掉嘴角的血,恶狠狠地看男兵一眼。
曲二?也赶来?,劝住怒发冲冠的张仟长?,问:“为什么打架?”
男兵道:“谁知道她怎么突然冲——”
“呸!”女兵吐了他一脸唾沫:“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你怎么不说你怎么骂我们的!”
男兵眼神躲闪,又梗起脖子:“怎么叫骂,我那是实话实说!”
曲二?瞬间明白了,说:“大敌当前,有力气不用?在战场上,却在这里内耗。你,挑衅在先,军棍三十。你,从犯,军棍十五。权且记下,战后施行。”
“呵。”女兵撸袖子说:“十五军棍揍你一顿,值了!”
话刚说完,她回头对上河图的眼神,瞳孔一缩,不吭声了。
“都反了,反了!”张仟长?道:“也别打仗了,直接等?死吧。”
他转身就走。曲二?给河图一个眼神,也转回身去。
河图叹息一声:“走吧。”
女兵跟在她身后,走到河图的营帐,再往后,还有许多?得知情况赶来?的女兵,带着担忧的眼神跟在后面,却只能停在营帐之外。
这一路上,河图想了很多?,要怎么劝慰她们,可想来?想去,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终究是个首领,旁人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最多?张仟长?发作?一通。但她手下还有几?百女兵,她们在营中走进走出,每天不知要见到多?少男兵,又收获多?少白眼。
要怎么和?她们说呢。
不知不觉,路已经走到尽头,再没有时间思考,她只能转过身来?,口中仍掂掇着要说什么,见到女兵的瞬间,又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
刚刚和?男兵打得难解难分?的女兵,此?刻却红着眼眶。
“队长?,你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吗?”她说:“只是一次失误而已,而且,明明不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可在他们眼里却是罪不可恕。我明明能把他打趴下,可在他眼里,我还是不如他,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凭什么?我不服!”
“我不服!”她的情绪陡然激昂:“我们训练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来?让他们耻笑的吗?就是为了让我们说一句‘我们就是不如他们’吗?”
“不是啊!”
“我们也想要证明自己,我们不输给任何人,我们也能上战场,我们也能拿起刀杀向敌人——我们比他们更厉害!我们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样能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
“——可是,没人相信我们!”
她大声嘶吼:“没人相信我们!”
她声嘶力竭地呐喊:“没人!”
河图张口无言。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这些声音,同样一次又一次地在她心底怒吼。
可她是首领,她们能够高声发出的呐喊,她却不能,她要为所有人负责。于?是,只能沉默。
“队长?。”女兵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说:“我们请战吧!”
河图摇了摇头。
“队长?……”女兵呼唤着,目光满是恳切。
河图察觉,自己的理智又开始摇摇欲坠。
“队长?!”光线一亮,几?个人走进来?,又有更多?人走进来?。
她们在河图面前站了几?排,异口同声地说:“战吧!”
河图张了张嘴:“这是战场。”
女兵反问:“那又怎样!”
河图说:“你们会死。”
“我们早就经历过死亡了!”女兵高声说:“我们怕的是死亡吗?我们怕的是没有活过!”
“你忘记了吗?我们为什么走到今天,我们为了更好地活着!我们为了有尊严地活着!如果只像行尸走肉,过去那么多?年,日?复一日?,我们活得还不够吗!”
“队长?。”她们说:“我们要战斗!”
河图看着她们,看到她们灼然明亮的目光,那其中仿佛燃烧着火焰,也燃起了她心头的火焰。
当她们抄起刀,分?明不堪一击,却敢迎向邢州兵的刀芒,她们考虑的不只是生?死,更是过往多?少年仍磋磨不灭的血性。这血性,在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训练中、在距离昔日?苦难越来?越远的日?常中,渐渐被消磨,即使是河图的誓师,也未能激起几?分?。
但此?刻,却再次爆发了。
一时间。连杀三人可得良籍的承诺都褪色了,只有愤怒是崭新的。
她们想要击碎那偏见,想要证明自己,证明——

第68章
在河图处理自己队伍中的?事情时, 曲二和张仟长仍在讨论新收到的消息,佰长们都离开了,只?有他?们两人, 说话也直接许多。
张仟长说:“我不可能再白白消耗兵力。咱们两千多个人都搞不定的?事情,留下几百个人,那不就是送死吗?”
“你要违抗军令吗?”曲二道?:“张仟长应该再清楚不过——军法当斩。”
“呵。”张仟长道?:“我只说我不愿留下, 可没说不许别人留下。曲仟长麾下兵力精良,合该当此重任。”
曲二道?:“你明知刺史点名要我带兵回援。”
“是啊, 那可怎么?办呢。”张仟长冷笑:“那不是只?有一个办法了?”
“张仟长。”曲二语含嘲讽:“平素瞧不起她们,以?为她们一无是处,到自己该豁出性命的?时候,却又想把她们推上去送死——未免无耻了些。”
“我是瞧不起她们。”张仟长脾气又上来了:“我们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们!她们留下来的?烂摊子,就该她们自己解决去!”
“张道?恒。”曲二直呼其名,道?:“来到第一日, 你就把兵力悬殊挂在嘴边, 如今当真?战况不利, 却立刻把责任往她们身上推卸了吗?她们是没有经验,可张仟长你却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却也不见你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张仟长登时恼羞成怒:“你倒是想了,你想尽办法帮她们推卸责任,可真?是做了个好姘——”
话音未落,眼前光芒一闪, 接着脖子一痛, 才后知后觉,看?见曲二早已?拔剑架在他?颈间。
一线鲜红缓缓流淌。
曲二道?:“张仟长慎言。”
张仟长色厉内荏:“你倒是杀了——”
“报。”简练的?声音打断他?的?挣扎。
曲二收刀, 眨眼间便如什么?都不曾发生,面上云淡风轻, 瞥一眼张仟长,说:“进?来。”
河图走进?来。
曲二声音和缓:“处理妥当了?”
河图点头,看?了张仟长一眼。方才帐中的?争吵,她听到了只?言片语,凭借推测也能料到大概。目光在他?脖子上的?血迹停留片刻,在张仟长发怒之前收回,问?曲二:“要回兵吗?”
曲二无奈点头:“是。”
河图问?:“此处仍要继续牵制?”
曲二答:“是。”
“那么?,”河图站直了身体,郑重地说:“河图请战。”
“什么??”曲二还未反应,张仟长就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掉出来。
他?几次三番想把河图推出来挡刀,可当河图主动站出来时,他?只?觉得?难以?置信。
曲二消化了这句话,毫不犹豫:“不行。”
紧接着解释:“你们没有作战经验,不适合单独作战。”
“他?适合吗?”河图瞥张仟长一眼,轻蔑道?:“他?的?确适合单独作战,但只?怕赢不了。”
曲二说:“他?有多年带兵经验——”
“却只?想临阵脱逃。”河图打断说:“没有战意的?将领,有再多经验,也只?能跑得?更快。”
张仟长“你”字已?经出口,不知想到什么?,又咽了回去,任河图出言嘲讽,也没有搭腔,只?盯着曲二的?反应。
曲二直视着河图,问?:“你决定了吗?”
河图说:“我们决定了。”
曲二想要搭上她的?肩膀,却顿在半空,说:“……好。”
奇怪的?,当河图再度走出营帐,她的?肩头上多了沉甸甸的?任务,可她非但没有觉得?沉重,反而有种?灼灼的?热从?心头烧到眼底,一股强烈的?激动裹挟着她,消磨了胆怯,倒有种?跃跃欲试的?惊喜。
她走到水缸边,掬了水浇在脸上,才觉得?热度稍稍退去,不经意间低头,对上水中自己的?倒影。
她露出一个笑容。
“队长。”宏璧打了声招呼:“怎么?样?”
河图转身,笑意未散,不需要开口,宏璧就明白了,笑道?:“这么?高兴吗?”
河图微怔,笑意收敛。
“怎么?又不高兴了。”宏璧问?。
“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河图心绪复杂地说。
“你总是这样。”宏璧叹息一声,有些心疼地说:“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想做就是想做。干什么?总和自己过不去?”
河图有些难为情:“宏璧姊姊。”
“我说得?没错啊。”宏璧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开玩笑道?:“自信点。你现在可是我们的?队长了,做什么?事情坚决点,不能总是犹犹豫豫的?。”
河图微微一笑:“好吧,我确实有点兴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哈哈哈。”宏璧大笑道?:“可能那些男人也一样吧。总觉得?马上就要做出什么?名垂青史的?大事来了!”
河图笑出了声。
说笑归说笑,该做的?事情没有落下,接下来等到她们的?,将是一场恶战,谁也不敢大意。
曲准的?消息催得?紧急,曲二和张仟长当日便动兵出发。临行前,曲二留下足够的?辎重和战马,又千叮咛万嘱咐,总觉得?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尽,可说着说着,又相顾无言。
河图提醒他?该走了,曲二舌尖又涌上话来:“我们的?目标只?是拖住他?们十?日,如今还有八日,你们尽量避免与他?们正面交战,用己之长,攻彼之短。实在支持不住……”他?放轻了声音:“保重为上。”
后面四个字,河图暂时抛在了脑后,却记住了那八个字,召其她队长开会时,问?:“你们以?为,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没多久,有人回答:“我们接受的?是游兵的?训练,善于游击,长于远攻。”
河图陷入沉思。
宏璧见她不语,先开口说:“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按时间推算,淮北城的?战况今明两天就能传到东栅,到时候他?们就会出兵,我们得?想办法拦上他?们七八天才行。”
队长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切,积极寻找办法,可都没什么?好主意。
“诶,我有个想法。”有人说:“他?们要去支援淮北城,肯定是大军出动,到时候军栅里面力量空虚,我们不是可以?直接拿下军栅?”
“话虽如此,但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河图刚巧回神,说:“他?们的?目的?是支援淮北城,纵然自家军栅沦陷,也必然是淮北城更重要些,未必会折返来救。”
提议的?人有些丧气:“那要怎么?拦啊,正面拦肯定拦不住,别的?办法,他?们也不搭理啊。”
“那就让他?们搭理。”河图道?:“让他?们知道?,不解决我们,就不能前进?一步。”
宏璧忙问?:“怎么?说?”
河图微微一笑:“曲仟长曾为我们提供一个思路。”
众人问?:“什么?思路?”
河图吐出两个字:“骚扰。”
众人若有所?悟,可又差点意思,河图便将自己的?计划向大家全?盘托出。
“首先,所?有士兵编为七队。”河图在纸面比划着,说:“第一队、第二队,你们互相配合。第一队负责远攻,东栅兵出动时,你们埋伏在旁,远程射击,一击即退。东栅兵势必派人前来查探,第二队立刻和第一队配合,将前来查探的?人就地绞杀。”
宏璧明白了,喃喃:“分散击破。”
河图点头,又向第三第四队说:“你们埋伏在与第一、第二队相对位置,待东栅兵察觉对面有异,派人前去查探时,你们立刻从?相反方向射击,扰乱他?们的?思路。同样,东栅兵派人查探时,你们两队配合,将他?们的?斥候全?部消灭。”
宏璧提醒:“只?怕这计策不能多次使用。”
“不错。”河图道?:“大概两三轮后,他?们的?斥候全?部一去不返,他?们会意识到我们只?是在骚扰,一旦他?们陷入局中,很?可能被我们分散击破。这时,他?们会选择放任我们进?攻而继续前进?,又因为我们的?耽搁而急于赶路。所?以?,第五队,你们需要他?们前往淮北城的?必经之路上设置陷阱。”
有人笑出声来:“然后他?们就会掉进?我们的?陷阱。”
“但这只?是开始。”河图从?容道?:“从?这开始,他?们会明白,他?们的?敌人,是我们。”
“我们必须得?除掉她们,否则根本不能前进?!”东栅兵中,有将士愤慨发言。
有人反驳:“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拦住我们,我们不前进?,不正中了她们的?计!”
立刻有人开口:“不解决她们,前进?也是挨打!她们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秋,就今天一天,我们损失多少战士,再这样下去,还没到淮北城,仗就打不下去了!”
几个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但最后,决定权仍在首领手中。他?一拍板,一切尘埃落定:“今晚休息,明日大军出动,解决——”
“报——”传令兵高声冲进?来:“报将军,敌袭!”
“什么??”将军扭头。
“还是白天那伙射箭的?人,但今晚射的?是火箭,不少营帐已?经烧起来了!”传令兵语速飞快。
将军问?:“粮草呢?”
传令兵报:“粮草无碍。”
将军稍稍放松,转瞬又怒气上头,道?:“把她们统统揪出来!”
揪,自然是没揪出来的?。
河图等人的?目的?只?在于骚扰,一波火箭射完,她们已?经在夜色掩护下撤退,射出的?箭矢未必能够烧死几人,但至少,这一晚,东栅兵别想安然入睡。
次日,伴随着旭日东升,第四天开始。
经历夜间奔波灭火,早上再度集结队伍时,士兵们多少有些疲惫,但将军的?怒火比睡意更深,派兵四处扫荡,搜寻她们的?踪迹。防止再度上当,每支队伍都有将校带领,单论战力,已?不再是能够轻易剿灭的?队伍。
河图麾下几支小队暗中观察,始终不得?时机,未免暴露,只?能撤退。还报时,她们面上还有些失望,河图却不以?为意,安慰道?:“他?们如此谨慎,也在情理之中。传令下去,所?有人,注意掩饰行踪。”
然而,将校总比士兵有过人之处,其中一支队伍尤其敏锐,察觉地上被仓促掩埋的?车辙痕迹,立刻跟出一段路径,确定大致方位后,派士兵回报,自己却带队跟进?,一路紧随车辙,那痕迹却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终于,消失。
突然,乱箭齐发。
几乎同时,将校已?察觉不好,一声“撤退”出口,同时调转马头,飞速逃出包围。
唯有反应较慢的?士兵,将尸体留在包围圈内。更多的?士兵则狂奔回营,与前来接应的?队伍相遇,一同向将军报告情况。
到第五日时,将军彻底冷静下来。
“今天一天他?们都没有动静。”宏璧皱眉:“我们还要按照计划行事吗?”
宏璧说的?是她们的?火攻计划。
河图想到,当初曲二对付前来查探军情的?东栅兵时,三番骚扰,才逼退对方。
同样,第三日东栅出兵,她派出四队人马左右开弓,三轮射击后,东栅兵方才放弃反击。
“嗯。”她说:“按计划行事。”
宏璧领命而去。
今晚将是第三次。
“第三天了。”东栅将军沉甸甸地说着:“前天、昨天,邢州兵两次夜袭军营。但,事不过三。我赌,邢州兵会以?三为限,今晚,她们仍然会来!传令下去,全?军备战,这一次,我们要守株待兔!”
“是!”
是夜,所?有东栅兵都绷紧了神经,无论睡意如何侵袭,始终全?神贯注,不放过蛛丝马迹。明面上,不少士兵仍在担惊受怕中休息,而事实上,深浓的?夜色里,一双双眼中哪有丝毫睡意?他?们在等待,等敌人到来。
终于,夜色中,黑影幢幢,是人。
他?们的?敌人,果然来了!
又是一阵窒息的?等待,突然,夜色中亮起了火光。
她们点燃了火箭,像前两个夜晚那样,射向了他?们的?营帐。
不同的?是,今日的?营帐中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这里,亮出了刀枪。
“动手!”一声唿哨。
东栅兵全?体出动,向那个火箭射出的?方向。

火箭刚刚射出一波, 东栅兵突然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经过?几日的骚扰,东栅兵的怒火已经盛极,他?们亦推测出骚扰的背后是她们的重要短板——兵力?不足。此刻, 他?们几乎全军压上,只拼人?数,也足够将她们全部拿下。
火箭射击立刻停止, 队长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撤退。
然而, 敌人太多了。
他?们摸不清她们的所?在,便布下天罗地网,此刻正冲她们包围而来?,黑漆漆的人?影在火光中?攒动,伴随着高声呐喊,将气势拉升到极致, 仿佛排山倒海。
敌人?几千, 而她们只有几百。
两军尚未碰撞, 高下已见?分晓。
河图下令撤退。但眼?下,不需要她下令,整支队伍已经向东披靡而逃。
越来?越多?的东栅兵从四面?八方赶来?,汇成乌压压的人?流,大片火把照亮这方夜空,他?们也终于在夜色之中?看清敌人?的模样。
“女人?, 居然是女人?!”不知谁高呼一声:“邢州兵要完了, 居然派女人?上阵!”
“将士们,冲啊——”
在战意的裹挟中?, 个?人?的意志如此薄弱,每个?人?都被?集体?的力?量带动, 不管不顾地向前冲,眼?里只有前方的邢州兵马——还有女人?。
“队长,他?们人?越来?越多?了!”身边人?汇报。
河图回?头:“多?少??”
“望不到头!”身边人?说:“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彻底包围!”
河图高声下令:“全员分散!”
几百士兵突然化整为零,几十人?一队,向十几个?方向涌去。
“哈,又是这招。”将军道:“但在绝对的数量面?前,都只是白费力?气!”
东栅兵早有准备,迅速化为十几支队伍,每一支队伍亦有一二百人?,各自跟住一支邢州兵,向十几个?方向追剿而去。
却见?眨眼?之间,前方两支邢州兵汇聚到一处,跟随在她们身后的两支东栅兵同样再度相见?。
眼?看两支队伍即将交会,所?有东栅兵都做好战斗准备,突然,两支邢州兵在相撞的瞬间方向一转,向垂直方向逃窜,而兵力?众多?的邢州兵调转不及,直接与己方战友碰在一起?!
东栅兵不得不停军整队,再度向邢州兵追去。
几番穿插扭转,几百人?队伍乱作一团。
然而,当邢州兵再度穿针引线般引东栅兵入彀时,东栅兵一改从前混乱,陡然汇聚一处,整齐划一,向着她们逃窜的方向攻击!
东栅兵勘破了她们的规律,故意示弱,趁她们麻痹大意之时,洪水般向她们涌来?!
终于,短兵相接。
双方军队碰撞在了一起?!
烟尘四起?,人?仰马翻。
骑兵落马,步兵折足。
东栅兵一鼓作气,栽进她们准备好的陷阱!
小队长大笑几声,高喝:“撤!”
东栅兵前队纷纷坠入陷阱,而后队为前队阻止,再不能前。他?们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邢州兵们轻蔑离场,越来?越远,将领一拍马匹,带领残兵自侧翼冲出,再度追了上去。
即使是残兵,亦多?过?邢州兵远矣。
小队长时不时回?头,看后方烟尘越来?越近,身旁士兵扯着嗓子说:“陷阱用完了,前面?是一片平地,无险可用,我们很难再甩下他?们!”
小队长面?色肃然,道:“那就跑,跑到不能再跑!”
曲二走时留下了马匹,可远远不足配备,兵士之中?,能够骑马者也不过?那几十人?,绝大多?数只能靠两条腿奔跑,这一路跑来?,体?力?亦到了极限。
况且,为了获取足够逃离的机动能力?,士兵们只穿轻甲,一旦被?敌军包围,便只有死路一条。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们几乎能够看到火光映照下,那一张张扭曲的脸。
仍有弓箭在手的士兵已经开始弯弓搭箭,哪怕所?有人?都知晓,一旦对敌,这不过?杯水车薪。
但是,她们要战斗!
小队长抽出了刀,扔掉刀鞘,说:“战斗吧。”
她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拖延了足够久的时间,接下来?,便要用尽最后一点人?力?,再将结果交给天意。
双方兵马战到一处!
几乎同时,长鸣的号角在苍穹震响。
撤兵的号角!来?自东栅的撤兵的号角!
敌军将领不可置信地回?头。
邢州兵正在眼?前,他?们即将战胜,将军却下令撤兵!
突然,队伍骚动起?来?。
“快看西面?!那是什么!”士兵喧哗。
“火……那是火!咱们的军营着火了!”有人?高声大叫,转瞬间消息传遍队伍,刚刚激昂的战意转眼?化作惶恐。
他?们的辎重,他?们的粮草!
将领不再犹豫,恨恨瞥一眼?近在眼?前的邢州兵,下令,回?援。
即将到来?的兵戈转瞬止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的士兵早已腿脚发软,靠这一口气支撑,气散的瞬间便瘫倒下去。
“站起?来?!”小队长厉喝:“整队!”
几乎同时,十几支队伍发出了同样的命令:“回?兵!”
数百人?汇聚到一处,不约而同望向东栅兵的军营。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这黑夜,也照亮她们的脸。
她们笑起?来?,互相鼓掌欢呼,庆祝第一次征战,亦是第一场胜利。
相比士兵们仿佛死而复生的喜悦,队长们的情绪相对稳定,强压兴奋,纷纷聚向河图所?在,见?面?时第一时间点起?了人?数,又忍不住挂上笑容。
河图也抿起?嘴角,很快力?又压下,说:“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众人?也想起?计划的最后一环,兴奋落下几分,小声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队长!”营帐外传来?喜出望外的呼唤,所?有人?都回?过?头去。
一股风卷进来?:“宏璧姊姊回?来?了!”
不多?时,一人?踏进营帐,身上穿着重甲,臂间环着头盔,腰上悬着利刃,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大步流星走到河图面?前,站住。
“队长,”她笑:“宏璧幸不辱命。”
“哦!”营帐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河图脸上终于绽出灿烂的笑容:“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是,成功了。”宏璧目光明亮:“东栅兵完全掉进了我们的陷阱。”
“是啊是啊,队长简直算无遗策!”大家激动得话也多?起?来?,个?个?迫不及待地发言:“他?们以为我们会连续火攻三日,还设计好了埋伏等着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就等着他?们来?抓我们!”
“我们简直就跟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似的——”
“喂!”有人?打断:“怎么说话呢。”
“本来?就是啊,就吊在他?们眼?前了,好像张嘴就能吃到,可是每次一张嘴就咬了个?空,只好再往前走两步,眼?看又要吃到胡萝卜了,嘿,胡萝卜又跑了!他?们就跟在后面?追啊追啊,追到头来?,把自己的老家都给忘啦,直接被?我们的第六小队抄了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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