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登基了—— by无忧盟主
无忧盟主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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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过多沉浸,抬眼问:“有什么?事吗?”
李素节说:“曲大?回?来了?。”
“他居然活着。”昭昧说:“马呢?”
李素节说:“损失了?几匹,但大?体安好。”
昭昧点?头。
李素节说:“他来了?,想见?你。”
“让他等着。”昭昧说。
隶臣取来药膏,李素节接过,在她手上涂抹了?几层。
昭昧晾了?晾手,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她早在邢州城中?找了?住处,正?式搬出曲府,但麦田在城外,距离仍远,她也?不骑马,回?府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隶臣通报,曲大?仍在客厅里等候。
昭昧带着满身?尘土来见?他。
曲大?迎面便是笑容,恭恭敬敬地行礼,哪怕等候多时,脸上也?不见?怒色,比从简直前判若两人。
“什么?事?”昭昧的态度一如既往。
曲大?说:“名洲侥幸得从战乱中?逃脱,所得马匹虽然损失少?许,但多数健在——”
昭昧打断:“说重点?。”
曲大?直言:“此行得一匹良马,欲献与公主。”
昭昧扬眉,目光一掠:“哪里?”
“此时已在厩中?,”曲大?躬身?道:“请公主移步。”
他抬手引路,正?露出那截断掉的小指。昭昧的目光一落,曲大?立刻收回?手,问:“公主?”
那截小指是昭昧亲手斩断的。当时她用玉佩引曲大?入瓮,曲大?果然中?计,不仅失去一截手指,还失了?曲准的宠信,又逢驼驼山事情不顺,便被命去北方买马。
邢州北接豫州,豫州再北则靠上京。上京,是赵孟清的地界。
曲大?自接过了?买马的活计,来回?已有数次,初时赵孟清自何贼手中?夺得上京,为接手势力,短暂平静了?一段时间,但自今年春日?,又蠢蠢欲动,不曾挥刀向邢州,却先向周围零散势力发?动进攻。
曲大?再度北上买马,便途径战乱之地。此前传来消息,他遭遇流兵,险些?失陷,幸而逃脱,虽然有些?损失,但到?底带回?了?马匹。
这些?马中?最好的那一匹,正?在昭昧的厩中?。
昭昧早想有一匹马,但并不也?容易。上等良马都被充作军备,余下良马按权势分配,二者都由?曲准把持,真正?散入民间的只有劣马老马,却也?很少?进入市场,似驼驼山那般,才能得到?几匹。
可昭昧只要良马。
她直接和曲大?说了?,果然,曲大?便给她送来。
她绕着马转了?一圈,又握上缰绳兜了?一圈,转回?来,自马背一跃而下,落地时冲曲大?露出个笑:“我收下了?。”
曲大?低头:“我的荣幸。”
昭昧说:“但一匹太少?了?。”
曲大?笑意微滞,说:“名洲来回?一次,只能带回?几十匹良马,按父亲的意思?,需要优先供应邢州兵。”
昭昧漫不经心地摸着马鬃:“这样。”
她再不说话。
曲大?察言观色,沉吟片刻开口:“若是劣马,名洲倒是可以帮忙。”
昭昧神色松动:“那就麻烦你了?。”
良马留下,曲大?离开。
昭昧爱不释手地摸着宝马,盯着曲大?的背影,问身?旁浮金:“现在有多少?马了??”
浮金答:“良马一匹,劣马十三匹。”
抚摸的动作停下了?。
浮金又说:“目前共有三十九人用马,三日?一轮。”
昭昧沉默片刻,不自觉又摸了?摸马鬃,另一只手却牵起缰绳,交到?浮金手中?,说:“去,给陆凌空吧。”
浮金只负责执行,不发?一言告退。她走后,昭昧才向李素节道:“差得太多了?。”
李素节道:“曲准手中?马匹最多,但他是不会交给我们的。”
昭昧说:“没有马,就练不出骑兵。”
邢州兵体制严整,各类兵种均有配备,但她们不行。作为昭昧手中?第一支军队,即将到?来的战争压力迫使她们必须采用最有针对性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成效。故而,当初江流水交给陆凌空的,是游兵训练之法,以灵活多变、机动性强著称,而骑兵则是机动性最强的兵种。
可她们没有马匹。
曲准对马匹控制尤其严格,即使她们调动了?多方势力,也?只得到?十三匹劣马。若不是曲大?主动卖好,一匹良马也?得不到?。
除了?骑兵受到?条件限制,很难施展,其她方面,士兵们都取得了?长?足进步。从最初跑不了?一里路,到?现在全?副武装跑十里路也?能够坚持到?底;从最初不知道怎样瞄准,到?如今习惯于不瞄准射箭;从最初近身?搏斗两两对视不知道从何下手,到?现在技巧娴熟动作利落;从最初挥不动大?刀,到?如今可以自如挥刀与人对战……最近一次演武时,陆凌空颇为得意地向昭昧展现了?自己的练兵成果。
昭昧对此练兵不甚了?解,询问正?统军营出身?的曲二,得到?了?训练成果超出预料的答复,才放下心来,要曲二居中?协调,组织士兵与邢州兵们合作演武。
收割结束后,演武拉开序幕。
昭昧到?场的时候,演武已经结束一局,比的是她们的优势项目,射箭,理所当然地取得开门红,但正?在进行的搏斗却有些?惊险,两人赤手空拳在场地上你来我往,即使女兵长?期训练积累了?足够的肌肉,面对男兵高壮的身?材,仍然对比鲜明。
场外围观的男兵们个个神态松散,即使输了?一局也?未能激起他们的斗志,抱着此举必胜的自信,甚至有心情冲观战女兵眉来眼去。曲二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又立刻站得比谁都正?直。
河图这边却没人有这份闲心,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地看战友在对方攻势下躲闪,比起攻击更多防御,几次与危险擦肩而过,引起一片吐气的吁声。
昭昧勾起嘴角笑了?下。
李素节察觉:“有什么?问题吗?”
昭昧说:“没什么?。”
旁边曲二低声:“他们没有认真。”
李素节看不出门道,闻言又仔细观察,发?现了?端倪,不禁恼火:“若是在战场上遇到?女子,她们也?是这样吗?”
曲二说:“四百年多前,中?原迎战北域,北域太后亲自率领麻魁正?面作战,中?原兵马因轻敌而大?败,遭北域吞并边境十三城,最终献币求和。”
李素节道:“是了?,他们从来如此。”
昭昧不答言,托着脸颊看向场上。
她们说话的工夫,场上形势陡转,原本逗趣的男兵突然动作雷厉,尚能躲闪的女兵顿时难以招架,扑倒在地。
比赛判定,认输者负,不能起者负,肩头触地三次呼吸者负。
肩头触地瞬间,女兵腰部发?力,身?体一折,便角度扭转,变作单膝跪地,腿上一撑正?要起身?,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她抱住那只手臂想要反击,男兵突然道:“我见?过你。”
女兵动作一顿,埋下头。
另一只手擦过她的脸,男兵咧嘴一笑:“我还做过你的恩——”
他的话没有说完,场边已经响起一阵哄笑。
河图身?旁,女子拔刀出鞘。
河图立刻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将刀送回?鞘中?。
“呸!”女子只能放弃,骂道:“欺人太甚!”
河图道:“到?战场上,为了?激将,什么?做不——”
话音被一阵哀嚎打断。
河图扭头。
那女兵一口咬在男兵手掌,趁对方痛呼身?体一卷,卷到?他面前,长?腿一折弯上他的颈项,腰间发?力,如同张起强弓,将他掼向地面。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男兵横在地上,女兵以全?身?重量压住他,双手锁紧他的手臂,每当他挣扎欲起,便毫不留情地掰折他的手指。三次呼吸结束,男兵只能有气无力地在地面呻.吟。
女兵起身?,张嘴,“呸”地吐出一块血肉,抹掉嘴角的血,笑道:“我当是谁呢。不就是那个脱了?裤子老娘打着灯都找不见?几把的残废。”
有几人正?拥上来扶起男兵,听了?这话,顿时狐疑地看向他,男兵立刻涨红了?面皮,高声大?叫:“你放屁!”
“哈。”女兵笑道:“你倒是脱了?让大?家看看啊。”
男兵下意识捂住裆,对上旁边人探究视线,当即挣开他们的搀扶,闷头往场下走,嚷嚷道:“不和你一般见?识。”
走到?一半,前面有人拦住去路。他烦躁抬头:“谁挡老子——”
看见?了?脸,连忙住口,险些?咬住了?舌头,低头:“公主。”
昭昧问曲二:“她赢了?吧。”
曲二点?头:“是。”
昭昧点?点?头,让开去路。男兵再不敢说什么?,夹着尾巴,从昭昧身?旁擦过。
人刚走出一步,血便溅出三尺。头骨碌碌地滚在地面。
众人哗然。
昭昧接过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刀身?,又还刀入鞘。
抬眼时,漫不经心地抹去颊边鲜血,说:“继续。”

第三场,骑术, 女兵不出预料,输了这一局。
第四场,兵斗, 双方全?副武装,披挂上?阵, 以长刀作战,斗得你来?我往,女兵输出浑身解数,却限于训练日短,无奈告负。
得以扳平比分,男兵们顿时扬眉吐气?, 只觉得获胜才是正常发挥, 输了都?只算意?外。
陆凌空见他们个个得意?, 忍不住咧嘴笑了,往前走出?几步,冲曲二招呼道:“打仗又不只靠士兵,总得看看主帅是什么水平吧。你敢来?吗?”
有?男兵笑出?来?,以为她不自?量力。
曲二也笑了,慢步出?列, 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陆凌空看他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嫌弃地抽了下嘴角。自?武器架上?抽出?长刀,行云流水地抡了几圈, 重重磕在地面,问:“就这样?”
曲二答:“可。”
他话音刚落, 陆凌空已然出?手。
两柄长刀在空中交接,“当”的一声。
紧随其后,士兵群中爆发出?一声吆喝。
与半路出?家的士兵们不同,陆凌空与曲二皆自?幼习武,功底不同凡响,一旦发作,便动如雷霆,眨眼间已经数次交手,第一番试探结束,彼此均有?了解,便立刻拉开距离。
场面陷入僵持,氛围也跟着紧张。士兵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宏璧向?河图道:“你觉得谁能赢?”
河图摇头,一笑:“不好说?。”
“这哪里好笑?”宏璧不解,又转向?场上?,见两人再度交手,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要我说?,必然是陆娘子获胜。他们男兵根本不把我们女人放在眼里,就该让他们瞧瞧,女人一样打赢他们。”
河图笑得更厉害了。
宏璧莫名其妙:“难道你想曲二赢?”
“哪里。”河图止住笑,一本正经道:“我想了又不算。”
宏璧再没有?追问,心思全?放在战局上?。河图对这胜负没有?执念,转而去看对面男兵。
男兵们个个激动得很,但?凡曲二稍占上?风,他们便喧哗起来?,好像自?己也上?了校场。若是曲二落了下风,他们便急赤白脸的,恨不能以身代之。
可陆凌空和曲二的差距并不大,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得难解难分。
突然,曲二一刀袭来?,陆凌空躬身躲避,人将触及地面,曲二乘胜追击,立刻上?步。陆凌空却陡然扭转,手臂一抬!
顿时,扬沙飞尘。
曲二立刻闭眼。
正是此刻!陆凌空高?大的身材也如柳条柔韧,腰部力量卷起全?身,贯穿手臂,挥刀!
长刀将至,正冲曲二胸口。一旦击中,必然有?切肤之痛。
可陆凌空停下了。
刀尖几乎划破曲二胸口,陆凌空却陡然收力,只在瞬息之间,又以毫厘之差,长刀错过。
几乎同时,曲二反手抓住陆凌空刀柄,睁开的双眼不见沙尘困扰,腾空而跃,卷上?陆凌空手臂,身体一拧,陆凌空手腕脱力,登时长刀飞出?,斜插地面。
刀尾仍颤动不休。
“好哇你,耍我。”陆凌空说?。
“彼此彼此。”曲二微笑:“兵不厌诈。”
“哈。”陆凌空冷笑一声,猱身而上?。
两人扔了长刀,陷入新?一轮厮打。
士兵们看得正欢,为各自?阵营加油助威,时不时爆发出?欢呼。昭昧也神?色认真,双手托着下巴颏儿,身体前倾,似要揪住她们每个动作,再一一拆解。
李素节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神?,见到旁边通秉的隶臣,问是什么事情。
慢慢的,坐直了身体。
和李素节对视一眼,她看向?河图,打了个手势。
河图微微一愣,旋即举槌鸣金。
“当——”清晰而尖锐的声音响彻校场。
士兵们正群情激动,却在听到的瞬间噤声。唯独校场中战斗正酣的两人毫无反应,仍自?顾自?地扭打,打到此时,已经不可开交,彼此抱团在泥土中翻滚,滚得尘土飞扬,偶尔一人腾身站起,又立刻被?摔回地面,不像是在比武,倒好像在泄愤。
只有?这会儿,大家才想起来?,她们确实有?仇啊。
昭昧盯着那一团人看了会儿,忽然弯起嘴角,冲河图招手,接过了一张弓、一支箭。
她起身,张弓,搭箭,眯起眼,箭镞直指场上?仍在纠缠的两人。
女兵尤为擅长射箭,河图更是其中翘楚,用的弓也十分强劲。昭昧拉弓时,弓木受力,泛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慢慢弯成满月般的弧度。
昭昧的嘴角也跟着弯成了月亮。
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等这惊心动魄的一箭。
“嗖!”
箭矢破空,打破一切安静。
不似鸣金响亮,却震耳欲聋。
陆凌空和曲二第一时间察觉,立刻拉上?彼此向?一旁翻滚,谁料用力方向?不同,挣扎之下,竟未能滚动,仍停在原地,而那箭已雷霆般飞来?,擦过所有?人的呼吸,掠过她们的身体,射进地面。
短暂的静音后,昭昧收弓,转向?李素节,满意?地眨了下眼。
李素节在袖中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昭昧这才敛了笑意?,看向?场上?。
陆凌空和曲二仍僵持在一起。陆凌空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非要拉着曲二滚起来?不可,曲二则硬是坚持不动,两个人较起劲来?,却谁也争不过谁,到头来?在地上?躺了半晌。
昭昧道:“好了没有??”
曲二推开陆凌空,起身,让出?几步。
陆凌空轻哼一声,站起来?,道:“再打一阵,我就赢了。”
曲二拍着身上?尘土,闻言,付之一笑。
“你笑什么?”陆凌空道:“我说?的不对?你分明打不过我。”
曲二直视她,点头:“你说?的很对。”
陆凌空不满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陆凌空!”昭昧声音肃然。
陆凌空不情愿地打住,转向?昭昧:“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打断我们?”
昭昧看着陆凌空。
这不是第一次。
陆凌空与她的利益关系和其她人有?所不同,又出?身草莽、不拘小节,往往有?些我行我素的肆意?,心情好时听一听,心情不好,天王老子也不搭理。
她收回视线,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点过,又将全?部士兵收进眼底,说?:“邢州,要开战了。”
赵孟清以上?京为据点,向?周边城池发起进攻,曲准也将保留这份默契,从周边势力下手,逐步吞并。
现在,他要出?手了。
“邢州兵往日都?在养精蓄锐,第一次动作,曲准大概会选择较为强势的对象,攻其不备,用时机换取最大成效。”会议室中,李素节向?另外几人分析。
曲二道:“我刚刚也收到消息,我的队伍会随同作战。”
河图咬住下唇,忧心忡忡:“我们也是。”
李素节安慰河图道:“曲准不会拿胜负做赌注,他不相信你们的实力,即便命你们出?兵,也不太可能交付重要任务。”
“所以,”昭昧道:“正适合你们练兵。”
“要我们单独出?兵吗?”河图解释道:“我们都?没有?作战经验,如果单独出?兵,恐怕……”
“怎么会。”李素节笑道:“他可信不过我们。”
“河图,你回去准备吧。按照我和曲准的约定,战时由他提供一应后勤装备,你叮嘱冯庐和和他们对接。曲二,”昭昧道:“你出?身正兵,对战事了解多些,麻烦你指导河图。”
曲二点头:“我会的。”
河图将要离去,李素节唤住她,道:“大家都?没有?上?过战场,乍一听到这消息,情绪可能会有?些波动,麻烦你多多关注了,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和我说?。”
曲二本想跟河图一并回去,正好交代一些事情,刚转身,就被?昭昧叫住。昭昧还没有?说?什么,陆凌空先插话进来?,道:“我也还没上?过战场呢,曲准能让我去吗?”
李素节摇了摇头:“怕是不能。”
陆凌空唉声叹气?:“我还想去见识见识呢。”
曲二微微蹙眉:“不过是杀人的地方。”
陆凌空想要还嘴,昭昧岔开,向?曲二道:“今天我见了你的士兵,是所有?人对待女兵都?是如此态度吗?”
曲二默然片刻,说?:“我的兵或许还算好些的。”
昭昧皱眉:“她们将来?要一同作战,怎么能是这个态度。”
“不然呢。”陆凌空道:“让曲二教他们改吗?改不过来?的。他们就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女人。”
“不需要他们瞧得起。”昭昧冷声道:“我只要他们懂得听从命令。”
“呵。”陆凌空道:“但?愿吧。”
曲二点头:“我明白了。”
两个人是一起离开会议室的。虽然彼此关系不似外人推测的那样如同寇仇,但?中间隔着驼驼山的覆灭,加之性格不合,交往时的确相看两厌。
曲二性情随和,却也不打算贴人冷脸,走出?房间便要和陆凌空分道扬镳,转过身往不同方向?走出?,没几步,听到身后的声音:“你等等。”
曲二停步,转身:“还有?什么事?”
陆凌空说?:“你知道我的事儿吧。”
曲二等她继续。
陆凌空道:“你可别太把他们当回事儿了,不然,他们没变,你倒跟着变了。”
曲二微讶扬眉:“陆当家的经验之谈吗?”
陆凌空眉毛一竖:“你——”
曲二浅笑:“谢了。”
陆凌空吞回了半截话:“呵。”
曲二回身,在陆凌空看不见的地方又笑了笑,才往回走。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曲大。
曲大是听到了风声,专程拦在路上?,想从曲二口中打探消息。
曲二肯定了他的推测。
邢州兵出?动,然而,没有?人通知他。换句话说?,他被?排除在外了。又一次。
自?从被?派去买马,他就失去了进入军营的机会,只能一次次地买马,眼睁睁看着曲二成了仟长、带了队伍,而他,依然还在买马。
军队才是势力的核心。但?他的父亲却拒绝他触碰核心。
这可怎么办呢。
看着曲二离去的背影,他没有?笑意?地勾了下嘴角。

曲大摩挲着额头, 一言不发。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娘子抬眼看他,提醒道?:“但是公主那边日子越来越近了, 你不能不上心。”
曲大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
虽然?只过去不足两年?,他却不似当初那么年?轻气盛, 游荡在外?买马的日子里,远离了邢州城,他也冷静下来,认真反思?了自己?的作为。当初得知公主将至,他分明打定主意与她交好,到头来却总受到撩拨, 怒火上头便不管不顾, 硬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他和公主根本不该是敌人。
这一点, 他的母亲看得比他透彻,只是从前?他最不耐烦听母亲指责父亲,直到初次买马回来,乍一听娘主死去,短暂的欣喜后他被母亲一盆冷水泼醒。
“我?不知道?你喜从何来。”她严厉道?:“你以为我?们和她有什么不同?”
是了,在父亲眼中, 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为了公主他能逼死发妻,迟早有一日会轮到她们。
他和公主的婚事, 这才是眼下最最要紧的事情。
一旦她们成了婚,再生个儿子, 任他和曲二?怎么费尽心机,到头来都只是弃子。
曲大低语:“可那公主不好糊弄啊。”
想起那些?过往,他下意识地?伸手向腰间,却捞了个空。原本悬挂着玉佩的地?方,此时空空荡荡。他蜷起手,皱眉:“我?的玉佩还在她那儿。”
“她最好扔掉了。”娘子乜斜着他:“那玉佩是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好不容易讨了来,又不珍惜,天天晃在腰上……”
曲大不高兴地?起身。
娘子微微蹙眉,打住了埋怨。问他:“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没有个章程?”
曲大的脚尖已经转向门口,闻言只把脸转过来,说:“公主那边还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她要什么我?给什么。但是曲二?和她走得太近了,我?不放心。”
娘子沉吟着,片刻,开口:“大郎。”
曲大看她面色,复又回身坐下,问:“您有办法?”
“办法谈不上。”娘子道?:“我?在曲府经营多年?,多少有些?底牌。”
她低笑,声音嘲讽:“虽然?不似某人那样?能刺杀公主,但对?付曲二?,或许能派上用场。”
曲大附耳过去,听几句细语,不禁微笑。
“您是不能买、凶杀人。”他赞叹:“可却比买、凶杀人有用得多。”
“但是,你耶素来小心,我?能安排的人并不多。”娘子说:“从前?你性情褊急,我?不敢说给你,现在你知道?了,也千万不能妄动。关键的人,一定要用在关键的地?方。”
曲大满口答应,心里想着该如?何和这些?人联系,一时将不能参战的怨怒忘到了脑后。
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人正建议将他送入军,却再度被曲准否决。
“郎君,大郎虽然?曾经有错,但长途买马,此番更是险些?遇难,也足以将功折罪了。如?今二?郎已经做了仟长,您却不许大郎从军,实在是……”
曲准敲了敲棋盘,说:“这小子狼子野心,还是离军队远些?得好。”
幕僚落下一子,说:“您从前?不正欣赏大郎这一点。”
“是啊。”曲准扣着棋子,轻笑一声,旋即斩钉截铁:“但现在不行。”
幕僚了悟,打量他脸色,小心道?:“小人听闻,二?郎如?今在军中,和公主过从甚密。”
“他?”曲准思?考着棋路,面色不辨喜怒:“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二?郎或许不敢,但公主却未必。”幕僚说:“想必您也听说了今日演武之事?”
一枚棋子落下。曲准缓缓抬眼。
幕僚继续道?:“公主固然?身份尊贵,可那毕竟是您的士兵。”
曲准又垂下眼眸,说:“下棋。”
幕僚再没有多言,你一子我?一子地?落下去。下到最后,自然?是曲准赢了。
他满意地?笑起来,将棋盘交给幕僚整理?,起身打开房门,等候多时的隶臣才通秉:“郎君,陆娘子求见。”
陆凌空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像走在自己?的地?盘,左右张望着,目光落在幕僚身上:“他也在?”
曲准说:“陆娘子有话?直说。”
陆凌空的确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流水?”
曲准还没有开口,陆凌空又说:“说好了我?留在这儿给你练兵,练出兵来证明兵书是真的,就用这兵书换我?这条命。流水她只是被我?牵连,你却关了她这么久,这不合适吧?”
曲准笑吟吟道?:“你也知道?,兵书只是换了你的命。”
陆凌空迈进一步,问:“你什么意思??”
两人距离已经很近,倘若陆凌空伸手,就能揪住曲准的衣领。曲准不进不退,笑道?:“开个玩笑,陆娘子不要当真。”
陆凌空冷笑一声:“我?不管是真是假,但流水必须放出来,不然?——”
“可以。”
陆凌空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曲准微笑着说:“如?你所说,我?请江娘子前?来做客,只是希望陆娘子你能够专心致志地?为我?练兵。倘若练兵有成,那么,自然?没有再留江娘子的道?理?。”
陆凌空退开一步,笑了:“说吧,什么条件?”
“既然?是练兵,那成效只有到战场上才见分晓。如?今正是邢州用兵之际,曲某已经令河图等人随行。待此战结束,证明陆娘子的确练兵有成,那么,”曲准蛊惑人心道?:“放了江娘子又有何妨?”
陆凌空扬了扬眉,双臂叉在胸前?,打量他。
曲准道?:“不仅如?此,我?还可以请陆娘子来为我?其她军队练兵。”
“别说有的没的。”陆凌空道?:“我?只要你放了流水。口说无凭,我?要你立下字据。”
曲准当即提笔,挥就文书。陆凌空目露诧异,接过字据来横看竖看,没发现问题,就塞进怀里,将要走,又转回来:“对?了——”
“不可。”曲准直接道?:“陆娘子若是随行,焉知所见是士兵的实力还是陆娘子的实力?”
陆凌空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不满地?走出房间。
她身后,曲准扭头问幕僚:“去边疆的人回来了吗?”
幕僚低头:“尚未。”
曲准不再开口。
陆凌空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出了门就风风火火往江流水的院落去,把字据放到她眼前?,说:“你看看,没问题吧?”
字据几乎贴在眼睛上,江流水接过,抚平上面的褶皱,细细看过,说:“没问题。”
这会儿陆凌空已经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地?喝干了,又放下杯子说:“总觉得不对?劲。曲准松口得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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