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登基了—— by无忧盟主
无忧盟主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关灯
护眼

只是,再没?什么比真的怒意更可信了,压抑反而刻意。
李郎君的表现也表明,他似乎对她和?李璋之间的矛盾有所耳闻。按李素节的说法,公主的存在虽然广为人知,但昭昧却朝野无名,那么这?矛盾能传出来?,只能是沾了李璋的光。
想到这?儿,昭昧更生?气了。
那边李郎君的动作却快,昭昧还在生?气,他就已经吩咐人准备好各种生?活用品。一箱一箱的物品送过来?,依次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有精致的首饰、华美的衣服和?各种稀奇摆件——在她看来?不过如此。
她兴致寥寥,直接吩咐:“你们叫李……太常来?。”
她险些直呼其?名,好歹想到他曾任职太常寺,便改成官名,但隶臣们仍震惊得面面相觑,直到李素节发?话,才听命而去。
过了会?儿,李太常果然来?了,看到遍地箱笼,恭敬道:“公主可是对这?些物事有什么不满?”
昭昧勾起一件衣服,任衣摆拖拖拉拉地垂在地上,说:“穿这?样的衣服,我?还怎么练刀?”
李太常道:“练刀?”
“是啊。”昭昧抄刀递在李太常眼下,得意道:“这?一路上我?学?会?了用刀。”
李太常自不会?被刀吓到,一声夸赞脱口而出,但紧接着又说:“您莅临此地,某自然会?派人护您安全,您大可放心。”
“放心?”昭昧狐疑。
“是,他们个个——”
李太常话没?说完,空气中“呼”的一声。昭昧拔刀出鞘,眨眼间锋刃便架在他脖子旁边。
迟了一瞬,周围震惊的人们惊呼:“郎君!”
李太常定了定神,打手势止住她们的慌乱,慢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是昭昧无故出手,此刻她却更盛气凌人:“这?就是你说的放心?保护你的人在哪里?难道以后也要这?么保护我??你还把我?这?个公主放在心上吗?这?样的保护,我?才不要!”
一通训斥砸下来?,李太常再不提反对,吩咐众人撤去箱笼,重新准备,全程神色如常,丝毫不见难堪。
等他走了,昭昧摸着下巴说:“他居然不生?气。”
“他心里怕是高兴得很。”李素节笑道:“不怕你刁蛮,只怕你不刁蛮。”
“好极了。”昭昧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他来?管着我?。”
“但是,”李素节感慨道:“李府的侍卫水平虽然不高,论看家,却鲜少有能匹敌的。”
昭昧来?了兴趣:“这?么厉害?”
李素节点?头?:“累世培养出的护院,足以让李府发?生?的任何丑事都烂在宅院里。”
昭昧打了个哆嗦:“听起来?有点?可怕。”
李素节道:“不会?应在你身上。”
想想也是,昭昧便撂开这?件事,在新床上打滚。滚了几圈,卧在床上,跷起两条腿说:“总算有个地方练刀了。”
上次爬楼本该一步到位,结果吊在栏杆上缓了口气才扒上去,这?事儿她可忘不掉。连带着也想起陆凌空被巡街的差役追在屁股后面,不知道后续怎样。她心里痒痒,便要拉着李素节出去逛。
她出去是没?人敢拦的,李素节出去却没?有那么容易。
昭昧已经走出去,偶一回?头?发?现李素节没?跟上来?,又退回?去,听她和?守门人交谈,守门人说,李素节要出门必须有大娘子的吩咐。
昭昧直截了当地问:“我?的吩咐不行吗?”
守门人只低头?不说话。
“还是说,我?也要听你们大娘子的?”昭昧又问。
守门人只是不言不语。
昭昧道:“哑巴了?”
守门人低声道:“这?是李府家事。”
昭昧一脚踹出去。
李素节眼疾手快拉住她,劝道:“他只是听令而已。我?和?大娘子说一声吧,她应当不会?反对。”
“什么是应当不会??”昭昧横眉竖目:“我?要你和?我?一起出门,她敢反对?”
这?边闹得厉害,有巡逻的人听见,已经去请示大娘子。等这?边昭昧气不过,非要亲自去找大娘子“讲道理”时,那边请示的人赶回?来?,呼呼直喘说:“大娘子的吩咐,以后若有武小娘子的吩咐,节娘便可以——”
“铿”的一声,昭昧拔刀。
“你再说一遍。”

对方?摸不着头脑, 盯着脖子上的刀,声音发颤着重复:“以后,如果有您的吩咐……”
“我的吩咐?那好。”昭昧说:“我的吩咐就是, 以后她想出门就出门——听见了吗?”
对方?正在犹豫,昭昧手下用力,一道?血红溢出来。他连忙点头:“听见了!”
昭昧满意收刀, 变脸比翻书还快,下一刻就开开心心地挽上了李素节手臂。两个人你挤我我挤你地出门去了。
等见不到?李府大门, 李素节才好笑道?:“你啊。”
“我啊。”昭昧点头:“我才不管你那一套。能用刀解决的,讲什么道?理。”
李素节笑:“但愿你日后不要碰到?用刀解决不了的问?题。”
“哪里要日后。”昭昧没?好气地说:“我和你就不能动刀,每次都要讲道?理。”
李素节被她一顶,除了笑也无话可说,再开口便道?:“怕是李府上下都知道?了你的厉害。”
昭昧不以为意:“那不是很好。”
李素节看着她,怅惘地叹了口气, 低声说了句什么。
昭昧没?听清, 问?她, 李素节只摇头。昭昧也不纠结,目光很快被街上各式物件吸引,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没?见过的觉得新奇,见过的和李素节再看一遍, 也觉得感受不同。
不知不觉, 又走到?那家茶肆门口。
昭昧停住了。
李素节见她往里边看,以为她想喝茶, 便问?了句。昭昧摇头:“你先?等我,我去问?件事情。”
李素节没?反应过来, 昭昧已经跑进茶肆,付钱进到?说书的地方?,凝神一听,大失所望。
今天讲的仍是不知名的故事。
心中?那个故事的结局仍然是未知的,悬在那里,时不时晃一下,碰得四处都痒,想抓都抓不到?地方?。
昭昧半点不愿多呆,又走出去,和李素节大吐苦水。李素节不知道?前情,她就把听到?的故事讲给她听,越讲越激动,李素节听得认真,耳中?只有她的声音。
“让开!”
这声音在耳中?重复多次,李素节终于?反应过来,猛一回头,一匹马正狂奔而来。
昭昧比李素节更快快,不等李素节将她抱住,先?一步将她推倒,瞅准撞过来的马,非但不躲,还要给它个厉害瞧瞧。
眨眼间,马到?身前。
昭昧将要拔刀,突然,一道?人影闪过。什么东西?紧紧裹住她,强势的力道?直接将她向一旁放倒。
她下意识挣扎,只换得对方?箍得更紧,硬是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一圈才停下,护住她的脑袋,将视线埋得什么也看不见。
奔马长嘶。
昭昧总算扒出一道?缝,瞥见那匹马扑倒在地,骑马的人在抢地瞬间跃起,惊险落地,被飞扬的尘土扑得灰头土脸。身形刚刚稳住,他目光射来,眯起眼睛道?:“曲二,你敢踢我的马。”
曲二松开怀抱,垂眸打量昭昧的情况,平静地说:“它伤了人。”
对方?似乎咬了咬牙,又笑起来,说:“很好。”
他起身,不顾马在地上哀鸣,拂袖而去。
曲二视线回归,便收回手,低眉道?:“失礼。”
昭昧本要和他理论?,却先?拧起了眉,盯着他的脸,近乎无礼地用视线搜刮,像在寻找什么,又慢慢往下,下颌、颈项、胸膛……
曲二打断她的审视:“告辞。”
他走得匆忙,身影很快消失。
李素节道?:“那是曲芳洲。”
昭昧说:“我知道?。”
李素节又说:“马上的是曲名洲。”
“曲大?”昭昧讶异,又恍然:“果然是好兄弟。”
李素节和她谈过曲家的情况。曲大名洲是庶出长子,曲二芳洲是嫡出,却以不足半个时辰的差距成为次子,导致两人各持优势,关系微妙。
李素节随口一提,就查看昭昧的身体情况。昭昧腿上磕破了一点,她不在意那点小伤,只是想起先?前去过的病坊,想去一趟。同时有点心虚。
先?前开的药,上次被陆凌空追的时候都丢掉了。
大不了再买一次。花钱那种。
这么一想,昭昧又理直气壮,拉着李素节去找那家病坊,走出一段,来到?记忆中?的后门。
这次,她绕到?前门,见到?了门匾上的三个大字。
李素节不由?得开口:“明医堂?”
昭昧问?:“怎么了?”
李素节感慨道?:“我在京城中?见过这个字号,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一家。”
刚好门口有医者往来,插话道?:“这儿开得可比京城早。”
李素节笑道?:“竟真是一家。”
带着昭昧走进去,迎面是医者坐堂的地方?,后方?悬着一张遒劲大字,却不是“医”字,而是“明”字。
熟悉的装潢瞬间翻出过往的记忆。
在京城的明医堂,李素节也曾看到?相同的大字,彼时她心有不解,又闲来无事,便问?堂中?的人:“这是病坊,为什么悬的却是‘明’字?”
对方?的回答她至今仍记得:“病者求医,医者治病,为的不就是一个‘明’字嘛。”
或耳聪目明,或心神清明。这答案她找不出错处。如今再见,旁边的昭昧竟也问?出同样的问?题。
李素节把这段过往说给她听,昭昧神色恍然,道?:“怪不得啊。”
李素节不解,昭昧就说了上次的事情。
医者笑她们有缘,那时候昭昧还莫名其妙,现在却懂了。
昭者,明也。不是正和明医堂的明对上。
一时间,两人都心生亲切,四下打量时,见到?门口有人头戴幕篱走进来,看身形是女子,脚步匆匆,往另一道?帘子后面走去,帘子放下,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昭昧探着头,好奇地张望,李素节低声提醒:“内里是女科。”
昭昧收回视线:“哦。”
她再不乱看,往队伍后面走。明医堂生意不错,不少人在排队,有一会儿才轮得到?昭昧,她便和李素节闲聊,接着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叹息一声道?:“我只听到?这儿,后来又去了几次,都在说别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刑部侍郎到?底辩过了没?有?那女子究竟是什么罪名?我什么也没?听到?!”
李素节的感慨与她不同,说:“虽然没?听到?结局,但现在总可以听了。”
昭昧道?:“什么意思?原来不能听吗?”
李素节将要开口,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原来是不许说这故事的。”
她们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位女子,三四十岁,正微笑着看她们,尤其看昭昧,解释道?:“只是这段时日才重新有人说起来,但也只是在邢州城罢了。”
“为什么不能说?”昭昧问?。
女子道?:“皇后的过往,哪里是我们能够谈起的呢。”
“不对。”昭昧皱眉:“我听过别的,还有的是皇帝的故事呢。”
女子笑:“这怎么能一概而论?。”
昭昧仍不明白?,李素节却懂,叹道?:“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还没?有被遗忘吗。”
女子道?:“禁令若是持续得更久些,不管做过怎样的事情,大家总会忘记的。”
李素节抿起唇,轻声道?:“是啊,是这样的。”
她抬眸,与女子正四目相对,又不约而同地一笑。
女子道?:“钟凭栏。独自?莫凭栏的凭栏。”
李素节道?:“李素节。素节辉冰玉的素节。”
钟凭栏看向昭昧,昭昧仍沉在刚才的话题里,没?有答话。
钟凭栏笑了,说:“你想知道?结局吗?”
昭昧立刻抬眼:“你知道??”
钟凭栏点头。
昭昧立刻道?:“武昭昧。昭,明也;昧,冥也。”
钟凭栏笑起来。
昭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被看得久了,钟凭栏无奈:“流刑。那女子最后是流刑。”
昭昧露出一点笑容,又憋住,问?:“那武侍郎到?底说了什么?”
“武侍郎啊……”钟凭栏回忆道?:“她说,既然人与禽兽之别在于?礼,那么,父亲杀母是非礼,非礼即是禽兽,而女子为母杀一禽兽,又何罪之有?”
“说得好!”昭昧脱口而出。
钟凭栏又说:“虽说杀一禽兽无罪,可女子杀父终究不能无罪释放,便按为亲复仇而杀人,减死?罪一等论?处。”
昭昧控制不住脸上笑意,击掌道?:“总之是武侍郎胜了!”
钟凭栏又露出那种看孩子的笑意,扭头去看李素节,李素节也回以同样无奈而包容的笑。
结局因为拖得够久而显得更为美?妙,像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实现,心中?瞬间有了膨胀的满足。昭昧终于?理解那试图拉着她复述说书内容的人,因为她现在也很想找个人,把自?己听到?的故事原原本本地传递下去,看对方?脸上露出和她同样钦佩又高兴的笑容。
昭昧正在飘飘然,旁边女科的帘子一撩,一位医者走出来。
另外几名医者迎上去,当中?那位身材高大的,正是昭昧初见时那位爱笑的医者,名唤丹参,正捧着盆递到?赵称玄面前。
赵称玄在盆中?洗了手,问?:“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一名医者答道?:“随时可以出发?。”
赵称玄点头,向排队的人群看来,目光定在了昭昧身上,走过来说:“你怎么又来了?”
昭昧的兴奋劲儿一落,缓缓转过头来:“啊。我难道?还不能来了?”
赵称玄皱眉:“又添了新症状?”
“没?有。”昭昧道?:“想来就来了。”
赵称玄语带不满:“既然没?有新症状,就不要占了别人的位置排队。”
昭昧正要指着腿上那点伤疤做借口,又觉得这点小伤太大惊小怪,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赵称玄语气一转,轻描淡写道?:“还是说药没?了?”

昭昧懒得再找理由, 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啊。不小心丢掉了。”
赵称玄叹口气,朝旁边医者示意。那医者走开一会儿,再回来时, 手里捧着药包,交给赵称玄。赵称玄拎着药包扔过来,说:“坊间开禁时, 在路上?捡到的。”
昭昧接住一看,正是被自己扔掉的那份, 连逃跑时掐出的痕迹都一模一样。顿时挑起眉毛:“你耍我。”
赵称玄哼了?一声,原样回复:“你耍我。”
确实,她们都?不老实。昭昧决定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捧着药包问:“煎药的事?情,你还说话?算话?吗?”
赵称玄没好?气地摆手:“在后院。去去去。”
昭昧便捧着药往后院跑。李素节不明?所以,问赵称玄是什么药, 赵称玄和她说清楚, 问:“路上?挨饿了??”
她问昭昧时, 昭昧觉得丢人没有?回答,李素节却坦然?点头:“是。”
赵称玄叹了?口气:“城外每天不知要死多少人。你们活着就好?。”
李素节也知这一路的艰难,点点头,见?几位医者?带着药箱聚在一起,用奇怪的面巾蒙住半张脸,像有?什么活动, 随口问:“这是要去哪儿出诊吗?”
“城外。”赵称玄道。
李素节明?白了?:“娘子当真是医者?仁心?。”
赵称玄笑了?:“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不过是医道一途, 要多动手才能获知。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她们也有?, 就趁这机会多加了?解。”
正说着,或许触及内心?感慨, 赵称玄不禁又道:“现世流传的医术,不仅粗略,还常常有?失偏颇,非要治了?足够多的病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否则,反倒要走到歧路上?去了?。”
医者?们已经聚集完毕,赵称玄没有?和李素节多说,和钟凭栏打声招呼,也蒙上?面巾,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往城外去,明?医堂中便只?剩下寥寥几人。
李素节反身问钟凭栏:“您也是来看病的?”
话?是这样说,可钟凭栏并没有?排队。
“算是。”钟凭栏道:“我来请她为我的朋友看病。”
李素节叹:“赵娘子当真令人肃然?起敬。”
钟凭栏沉甸甸地应声:“嗯。”
比起前堂,后院烟熏火燎的,环境并不好?,昭昧没待多久就跑出来,等她们把药煎好?了?送到嘴边才喝下去。
药很苦,但在吃药上?面,昭昧却很果断,不用蜜饯,堵住鼻子一仰头,咕咚咕咚的,一碗药就见?了?底,再麻溜喝几口水漱干净味道,便跟重活过来似的。
李府也有?煎药的地方,昭昧有?时候在府上?喝,有?时候到明?医堂喝,一来二去的,和明?医堂的人混了?个?脸熟,没病的时候也常来逛。她脾气不好?,可医者?们竟然?都?还算喜欢她,常开她的玩笑,昭昧有?时候和她们赌气,有?时候干脆互吵,还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就闹腾起来,闹到最后就玩成了?一团。
昭昧的童年里,大概也很少有?这样畅快玩闹的时候。整个?明?医堂都?因了?她的到来而变得欢乐起来。
但邢州城的氛围却有?些紧张。
李家知道昭昧身份的人不过寥寥,多数只?知道她是极尊贵的客人,然?而私底下暗流涌动。李家希望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将昭昧推出去,做他们归附曲家的借口,因而对曲家十分关注,传来的消息称,曲大近期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找什么人。
李太常立刻想到和昭昧有?关。李家需要昭昧,是为自己未来可能的横跳行?为寻找道德高地,做明?哲保身的底牌,曲家需要昭昧则更简单,他们需要一面大义的旗帜。青州刺史?反应迅速,便占了?讨逆的名头,邢州要走筑墙屯粮再称王的路线,非得有?个?能够长久支撑的借口。
“不能让曲家和公主取得联系。她必须从李家走出去。”李太常如?是说。
不巧,曲大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公主当真来到邢州……绝不能让李家先我们一步。”曲大说。
“不只?是李家。”他的母亲说:“你必须比你耶、比曲二更快。”
“曲二?”他勾嘴角一笑:“他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又如?何。你耶现在也不知情,可一旦他知道了?,难道你还抢得过他?”女子说:“他的德行?,你还不清楚,一边说什么要娶李氏女为妻,一边又接了?别人家的隶臣进府做妾……呵,若是他知道公主在邢州,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丑事?来!”
曲大道:“这事?儿,大母比我们还急,若是李家真答应了?,她可就要让出位置了?。”
女子无?言片刻,笑了?下:“李氏女在公主面前算得了?什么?我、还有?她,我们在公主面前算得了?什么?我们、哪怕是公主,在你阿耶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不是还有?我吗。”曲大不耐烦地揪着腰间玉佩,道:“就算阿耶打起了?别的主意,他总不可能勉强公主的意思。他是什么年纪,我是什么年纪?”
“别摆弄你那玉佩。”女子训斥道:“若是玩坏了?,仔细你耶打你。”
“知道了?。”曲大撂开玉佩,站起身:“我去找人了?。”
“去吧。”女子点头道:“莫让曲二发现了?。”
曲大点头,走出屋去,却不知差不了?多少时间,也差不了?多少距离,他的大母正和曲二说话?。
“曲大最近在找些什么。”曲二母亲、曲府娘主说。
曲二不咸不淡地回复:“找什么?”
“你问我?”女子厉声:“我倒要问你,就没发现什么端倪?”
曲二无?奈:“我每日去盯着他做什么?”
“他在瞒着你,也瞒着我。”女子目露狐疑:“不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搞清楚。不然?,就要让他们超到我们前面去!”
曲二应声:“嗯。”
“嗯什么嗯?”女子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若不是为了?你……”
曲二缓缓抬眼。
女子后半段话?咽回去,不自然?地说:“你绝不能被曲大比下去。上?次和驼驼山交涉的事?情,你耶就交给了?曲大,若不是曲大没能说服陆凌空,他就要把我们踩在脚底下了?,现在他又打起了?进军营的主意……而你,你每天只?知道往倡肆跑,和那些下贱的女人混在一处……”
曲二讽刺一笑:“阿耶不也如?此吗,何不去劝他。”
“放肆!”女子控制不住地大叫,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下来:“都?是你,都?怪你!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耶就要娶李家的女儿了?,你却半点也不着急。将来要是……若没有?我,你哪里还会有?今天!”
说着,抽噎起来。
“好?。”曲二深呼吸,说:“我去查。”
“等等!”女子立刻擦干眼泪,说:“还有?李家。你去查查李家这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你耶的意思,李太常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阿娘。”曲二叹道:“李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便是阿耶都?无?从下手,我又能查出什么?”
“去查!”女子又隐隐生怒。
曲二只?好?点头。
女子声音又和缓起来:“我的儿,我都?是为你好?。如?果我没了?如?今的地位,你又该怎么办呢。”
曲二道:“您说的是。”
和曲大几乎同时,曲二也走出了?房间。
昭昧并不知道自己被曲大和曲二盯上?了?,只?是按照李素节的吩咐,这几天低调行?事?。
但让她窝在李府是不可能的,那样的日子,她这辈子过够了?——对她来说,关在皇宫的那些日子已经算得上?一辈子了?。
只?是她出门时不再佩刀,也尽量不与人冲突,剩下的事?情都?交由李素节和李家去考量。
她天然?地把李素节和李家划分出两?个?立场,觉得李素节必然?站在自己这一方,至于她们究竟如?何操作……她只?要结果。
这日昭昧和李素节在街上?散步,走着走着,昭昧路线一折,往明?医堂的后门去。后门处人烟稀少,人来人往尽收眼底,昭昧目光一瞥,便站住了?。
在她视线的尽头,另外两?个?人也站住了?。
李素节不明?所以:“曲二?”
“我去去就回。”昭昧扔下一句话?,快走几步,直奔对面两?人,其中一个?是曲二,另一个?……是她曾见?过的那位伎子。
伎子正偎着曲二,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却没有?走,盯着她走近。曲二也认得她,正要招呼,昭昧目不斜视,抓住女子手臂。
曲二立刻挽住女子。女子微微点头。他松开手。
昭昧将她拉扯到墙角,按住她肩膀问:“你举报我?”
女子蒙了?一下:“什么?”
昭昧道:“你身上?有?伤,他们抓了?你。”
“是,他们抓了?我。”女子推开昭昧,道:“人是你杀的,你却跑了?!”
“不然?呢。”昭昧说:“该把你也杀了?。”
女子不说话?了?。半晌,道:“我没有?说。”
昭昧道:“可今天有?人跟踪我。”
“我要是想说,早就说了?。”女子抿着嘴唇,表情分不出是气是恨:“第二天我就被抓进去了?,已经过去这么久,我要是供出了?你,你早该进去了?。”
昭昧想了?想,道:“说不定你本来不想说,后来又说了?。”
“我早就出来了?!”女子勾起嘴角,有?些嘲讽:“进去才一天,二郎就把我救出来了?——我要是真的关了?这么久,恐怕就只?剩下尸体了?!”
昭昧半信半疑:“你要是说谎,我就杀你——虽然?我没有?刀。”
后半句补充得奇怪,女子居然?忍不住笑了?,说:“我知道,你用刀很快。”
她笑了?,昭昧也退开一步:“那你走吧。”
女子没动。
昭昧眉毛皱起来,索性先走。刚转身,听到身后她说:“谢谢。”
昭昧站住了?,莫名其妙:“你谢我做什么?”
“我……”女子道:“我早想杀他了?,可是不敢。”
昭昧扬头:“那你是该谢我。”接着又说:“可我不是为你杀的。”
“我知道。”女子又笑起来,眼中盈盈,说:“我叫夏花。”
昭昧点点头,要走。女子叫住她,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昭昧顿了?一下:“我姓武。武昭昧。”
女子愣了?愣,低声说:“我不姓夏。”
这话?说得奇怪,昭昧扭头去看,她已经跑开了?。
更奇怪的是,她路上?察觉有?人跟踪,不是夏花做的,又是怎么回事?。她想把这事?儿说给李素节听,李素节却先一步抓住她手腕,面色严肃:“我刚刚看见?了?陆凌空。”
“啊。”昭昧道:“她还在啊。”
李素节讶异:“你知道她在?”
昭昧点头:“我正要和你说呢。”
她把撞见?陆凌空和江流水乃至被陆凌空追踪的经过说完,李素节追问:“那刚才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昭昧面色一僵:“啊,那是……”
李素节状似恼怒:“你又做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昭昧轻咳两?声,把杀人的事?情说了?。果然?,李素节一副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好?不容易压下这口气,昭昧忽然?一笑:“你翻白眼了?!”
李素节差点又翻个?白眼,动作到一半才险险打住,气笑了?:“别插科打诨。你怎么不长记性!这次夏花没有?供出你,下次呢?”
昭昧连忙道:“下次我保证处理好?尾巴!”
她杀人全凭率性,当初杀死那个?对李素节不轨的士兵,死后就把尸体扔在那里,才引来宋娘子报官。那还是在野外,这会儿到了?邢州城,在倡肆杀了?人,她还大摇大摆地走了?,最多在夏花后颈留下青痕,想说明?事?情不是她做的,结果夏花仍被无?辜抓去,要不是她认识邢州刺史?家的二郎,怕要冤死。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