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斥着血丝,饱满而剧烈的情绪几欲倾泻而出,随时化作出笼的野兽呼啸而来。
苏枳意识渐渐回笼,她微微蹙了蹙眉,睁开双眼,眸子里盈着一汪春水,不耐烦地看向来人,嘟哝道:“雪衣,你吵到我了……”
话未说完便瞧清了来人的面容,她惊恐地叫了一声,而后缩紧了身子,敛声道:“秦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柴火渐渐熄灭,徒留一堆火红的木炭,昏暗光线里她辨不清他的神色,唯独一双猩红的眼睛如毒蛇一般盯着她。
苏枳被盯得浑身不适,那目光让她觉得害怕,觉得恶心,到了此时她再不清楚秦孟元的心思便是真傻了。
秦孟元从袖中摸出一物,轻轻在指尖弹了弹,一声轻响,那东西落入燃烧的炭火之中。
“你往火堆里扔了什么?”苏枳直觉那不是好东西,浑身紧绷如一只炸了毛的猫儿。
秦孟元的喉咙里发出沉郁的笑声,他缓缓逼近她,轻笑道:“没什么,上等的香料而已。”他伸出手解了身上的护甲,半蹲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舌尖舔舐着嘴唇,布满血丝的双眸不断地在她脸上、身上流连,他道:“我奉命来接应魏枞,不想却在山上遇到了你,真是巧啊,苏娘子……”
苏枳拢了拢衣襟,双足掩藏在裙裾之下,努力将自己融入黑暗中,缓了缓心神,故作镇定道:“哦,我也是来寻夫君的,随行的护卫就在木屋附近,不多会儿便回来了。那个……你要不要重新找一处避风之所。”
她此时心里紧张害怕极了,慌乱几乎让她无法镇定下来思考。
黑暗中秦孟元伸出舌尖舔舐着嘴唇,目光放肆又无耻,低声诱哄道:“外面风雪那般大,苏娘子忍心让我冻死在外面?”
她能隐约感觉到他的气息有异,心中的惊恐愈发强烈,手指摩挲着摸出藏在身子下的匕首,却在下一刻听他轻笑道:“苏娘子,你热不热啊……我感觉好热……”
说话间她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他脱去了外氅,随手丢在脚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苏枳渐渐也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燥热,她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很热吧,需要我帮你吗?”他一步步朝着她靠近。
苏枳吓得惊叫一声:“不要过来了,我的人马上就来了。”
秦孟元挑唇发出暧昧的笑声,他跪在她红色的披风上,一点点向她逼近,那双黑瞳中布满了血丝,欲望咆哮着几欲冲破牢笼。
“你太热了,我来帮帮你,小美人……”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苏枳下意识抬脚去蹬,却正中了那人下怀,一只圆润可爱的玉足登时被裹入一只粗糙宽厚的大掌内。
入手细腻柔滑,尚不足一掌。
“放开我!”苏枳用尽了力气挣扎,眼泪晕红了眼眶,她杏眼潮湿,怯怯哭泣的模样愈发刺激了男子。
他喉头微动,俯身便要吻去。
木屋外寒风依旧肆虐,蜿蜒起伏的山径上,一匹红鬃马在黑夜里奔驰,四野无声,唯余嘚嘚马蹄声响在寒风中回响。
“吁……”倏地,马上之人勒紧了马缰,快速打马掉转了马头。
身后的朝华公主微微t z愣了愣,急声道:“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魏枞没有说话,只是打马的动作越发焦急,直至行到一处山坳处,他勒停了马,将朝华公主抱下马背,将她引至一处隐蔽的山洞,他脱下自己的大氅,留下了亲卫,以及干粮和水,朝着朝华公主行了叩拜之礼,沉声道:“望公主恕罪,末将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儿去做,至多明早我便会来接您,还望公主恕罪!”
说罢,也不等朝华公主拒绝便快速回到山道,翻身上马朝着半山腰行去。
“你别过来,否则……否则我死给你看……”苏枳抽出匕首将锋利的刀刃对着自己的脖子,她知晓以自己的能力自是对付不了武将出身的秦孟元,因而只能将匕首对准了自己。
可恨她那支用来救命的银簪丢了,她也未来得及淬炼新的迷药。
空气中的香气愈来愈浓,她便是再没见识也知晓那火堆中丢入的正是催情的香料。
苏枳咬紧了牙关,雪白的小脸上泪痕斑斑,但眼神中却透着不容退却的决绝。
指望着自己能拖延一刻,无论是陈闲,还是雪衣总要拖到她们哪个回来救她。
秦孟元的神经骤然紧绷,眸子闪过一丝亮光,握着她脚踝的手陡然用力将她快速扯入自己怀中,下一瞬她握着匕首的手腕已被他抓住。
苏枳惊叫一声,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手指仍旧死死抓着匕首不肯松开。
“别怕,我会好好疼你的……”秦孟元的呼吸喷洒在苏枳的颊边,他迫不及待地朝她颈边凑去。
“大胆!秦孟元你可知晓我的身份!”苏枳此时已害怕到了极点,她已顾不得身份败露的风险,惊慌地后退,怒斥道:“你不过是个六品的果毅都尉,便是你舅舅见了我也得礼让三分……”
门外有人裹挟着风雪凛然而至,却在听到这话时推门的手僵在半空。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入v了,明天零点有三合一万字章掉落~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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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了三年的活寡,我夫君说啥也不愿意死。
于是我决定帮帮他。
十六岁那年,沈持玉的祖父为她招了个上门女婿,是他的得意门生宋冀年。
宋冀年面如冠玉、彦雅之德,她很满意。
婚后三载,夫君与她相敬如宾。
直到上元节那日,夫君带回来一个娇态酽腻的女子说要纳她为妾。
持玉心底不愿,但祖父教导她要大度,她终是点了头。
后来夫君便甚少来她房里,再后来那女子拂着圆滚滚的肚子故意跌倒在她身边。
被一次次的误解伤害之后,持玉累了倦了,她想和离。
祖父要她顾忌名声,并屡屡拿母亲的过往训诫她,她再次屈服了。
有一日,陛下留宿太傅府,持玉见礼,陛下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当夜她便被夫君一碗药送上了龙塌。
知道消息的祖父当日便投缳自尽了。
沈持玉也在那天疯了。
为了复仇,她费尽心思勾搭只对他一时兴起的帝王,此后宫中便多了位瓌姿艳逸的美人。
她一次次招宋夫人入宫,恶意磋磨,叫她生死无门。
高高的汉白玉阶下,青年狼狈地跪伏在凤撵之下,颤声道:求娘娘放过臣的家人。
望着他清隽的身影,她媚眼如丝,良久,冷冷道:不够,远远不够。
那之后的许多年,她都活在一场噩梦里。
大仇得报,她为自己倒了杯鸩酒。
年轻的帝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阿玉,从来不是一时兴起,朕早已觊觎你多年。
男主视角:
朱杞自小在冷宫长大,常年不受宠让他得了胃疾。
后来太后宫里来了个贵女,生得玉雪可爱,偏偏整日似老头子般板着个脸。
他讨厌假惺惺的女人,女娃娃也不例外。所以他总爱偷偷捉弄她,想要看到她被吓哭的样子。
直到他亲眼目睹女娃娃面不改色地将他放在食盒中的小青蛇丢了出去,朱杞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是一个惯会伪装的小骗子。
不过小骗子做的菜很好吃,渐渐地他的胃也不疼了。
他那时候常常想长大后一定要拐了小骗子给他当一辈子厨子。
可是后来他去了封地,一别六七载,回到京城时小骗子已经嫁了人。
再次相见,石桥上惊鸿一瞥,见他偎依在旁的男人怀中,朱杞的胃疼得撕心裂肺。
一口鲜血喷洒,他腥红了眼。
无论是用怎样肮脏不堪的手段,他一定会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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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旖旎,爱欲深重,他又如何勘得破。◎
药力渐渐发挥了作用, 秦孟元感觉自己快要憋疯了,他喘着粗气,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不管你从前是谁, 今后你只能是我的。”
“刺啦——”裂帛声起, 炙热而暧昧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木屋。
苏枳全身都在颤抖, 拼了命的挣扎,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 脑海中浮现出魏枞那张冷峻的脸, 她与他再无可能了。
“嘭——”门被人撞开,风雪呼啸着灌入, 瞬间冲散了屋内浓郁的香气。
秦孟元回头的瞬间, 一道儿锋利的箭光迎面袭来, 凭着十多年来战场历练的身手,他快速侧首避过。
然而未待他起身, 第二第三支袖箭再次朝他射来,近在咫尺、快如闪电,他使出了平生最精妙的武艺险险避过, 连番躲避中他不得不放开了苏枳, 再次滚地躲过袖箭, 起身时颈后多了一把冰冷的刀。
魏枞这才借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望向苏枳,她长发逶迤, 衣衫不整,欺霜赛雪的面颊现出不正常的晕红, 见了他来, 泪水便似决了堤, 哽咽道:“夫君……”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怒火也在不断攀升,若是他来迟一步,他不敢再往下想,手中的短刀紧了紧作势便要一刀割破秦孟元的咽喉。
“夫君!”苏枳紧张的唤了一声。
魏枞以为她害怕,便转过身子意欲挡住她的视线,然而缓过神的秦孟元立即喊道:“魏枞,你可知我的舅舅是谁?”
“我没兴趣知道!”魏枞手指猛然用力,秦孟元瞳孔放大,惊叫道:“我的舅舅是大将军程戈!你不能杀我!!”
刀在秦孟元脖颈上划出一道儿浅淡的血痕又骤然收住。
秦孟元轻轻喘了口气,咽了咽唾沫,安抚道:“今日你放我一马,我便说服舅舅对你魏家高抬贵手,往日仇怨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苏枳同样紧张不已,她早便知晓秦孟元与程戈的关系,是以刚刚出声阻止魏枞下死手,他眼下正是虎落平阳若再因秦孟元之事,与程戈关系进一步恶化,怕是她和魏枞都没有命离开凉州。
魏枞却是冷笑了一声,再次握紧了刀柄,甚至力道比之前更甚,他眸光森然分明是没有被秦孟元的威胁吓到半分,反而仇恨愈盛。
瞧见他再次举刀的动作,苏枳到底是没忍住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乌黑的瞳仁里满是惊惶害怕。
秦孟元见此机会身子向后一矮,转身就跑。
魏枞反转刀柄,手指快如闪电,只见寒光流转,刀便飞了出去朝着秦孟元后颈击去。
伴随一声闷响,秦孟元跌倒在地。
苏枳惊呼一声,踉跄着站起身,却见魏枞扬起袖箭对准秦孟元的下身,显然是要废了他。
“夫君……”她起身后才惊觉双腿无力,身子一歪便朝着地面摔去。
魏枞快走几步,伸手将她扶住,入手处肌肤滚烫,再垂首凝神端看她的神色,杏眼潮湿,柳眉发红,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媚态,浑身滚烫,酥骨缱绻,望着他时浑身似有无数只钩子拉扯着他的神魂。
他轻轻嗅了嗅便闻出了空气中的异常,他垂首快速为她理好衣衫,拾起地上的大氅,又将地上的绯色斗篷裹在她身上,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几步跨出了木屋。
寒意陡然袭来,苏枳打了个寒战,身上的燥热去了几分。
她眉眼盈盈地望着魏枞,将一双小手环过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冰冷的侧脸,小声哽咽道:“夫君,我方才好怕好怕。”
魏枞的心情并不好,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又生不出气来,抿了抿唇叹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家中等你月余不见你归来便觉害怕,于是请了城里的镖局同我一道儿来边境寻你。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她千辛万苦来寻他,他还摆着一张臭脸,苏枳越想越委屈,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她抽抽搭搭道:“雪下的好大,我的脚生了冻疮,可是我不敢停下来,我好怕见不到……”
她一声声小兽一般的呜咽让魏枞那颗冷t z硬的心再次柔软下来,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步步朝着山下行去。
木屋外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苏枳偷眼瞧去,却是吓了一跳,可想而知他方才来时经历了怎样的艰险。
“乖,别看了。”魏枞的声音安抚地将她的脑子往自己怀中压了压。
苏枳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他冰冷手指触上脸颊那刻她舒服地嘤咛出声,声音出口的瞬间她自己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将自己整张脸埋入他的怀中。
魏枞脸色变了变,脚下的步子更加的快了。
他一声呼哨,马蹄声越来越近,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魏枞将苏枳抱上马背,自己坐在她的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一阵阵寒风倏忽而过,苏枳整个身子都窝在了魏枞的怀中,马蹄飞扬,颠簸之中,二人的身体不时相触,苏枳咬紧了牙关,感觉理智在一点点剥离。
她感觉身上有万千虫蚁在啃噬,酥痒难耐,尤其每每贴上他胸膛之时,身子更是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自己化作藤蔓一般将他紧紧攀扯。
骏马在雪夜里奔驰,颠婆中他亦能觉察到她在一点点地痴缠、逼近。
月色下她雪白的小脸从狐狸毛中探出,双眸迷离,贝齿轻轻咬在嫣红的唇瓣上,手指也不安分地爬上他的脸颊,“夫君……我好难受……”
手指不断在他身上攀扯,湿热的嘴唇贴上他的下颌,柔软滚烫的朱唇轻轻翕动,香甜濡湿的气息喷洒在脸颊,她颤抖着身躯,轻轻地呜咽,却不知该如何纾解自己的痛苦。
“枳枳,再忍忍。”魏枞看着那张泛着水润光泽的胭红唇瓣,喉头一紧,急忙移开视线,伸手拉了拉她的狐裘斗篷,将那节白皙修长的颈子拢在狐裘之下。
苏枳意识渐渐模糊,满眼都是眼前男子白皙好看的下颌,她像是得不到糖的孩童,哭泣着颤抖着一次次伸出小手,试图摘走自己心仪的那颗星星。
偏偏那人不肯给,她好难受。
马上疾驰的魏枞,察觉到落在自己喉结处的柔滑触感身子蓦地一僵,呼吸也不由重了几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拉住她不安分的手,惩罚似的在她葱白的指尖咬了一口。
苏枳呜咽一声,本就有些昏昏涨涨的脑子此刻更是乱成了一团,她反手握住魏枞宽厚的手掌,她手指纤细白皙,即便张开了来也只能握住他三根手指。
她憋红了一张脸,伸出小虎牙迷迷糊糊地想要报复一番,抓着他的手掌用力咬了下去,但那力道在魏枞看来便似刚长好了乳牙的小猫腻,与其说咬倒不如说舔舐。
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席卷了全身,魏枞垂眸见她抬起脸,粉色的小舌在唇边划过,一根细长的银丝牵连在他的指尖。
魏枞的眸色暗了暗,浑身紧绷得快要裂开了。
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一路上只不断地压制着苏枳不断乱动的小手,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苏枳的动作也越来越不安分,她在他怀中哭泣颤抖,无辜中透着一股天然的媚态,让他口干舌燥,恨不得将人按在马上狠狠地欺负了去。
“吁——”他勒停了马,几乎是凶狠地将她从马上扯了下来,他抱着她健步如飞,朝着那处尚未开凿完毕的石窟奔去。
那里有匠人休息的临时居所,他原是打算将朝华公主安置在这儿的,但又怕遇到未曾离去的匠人,这才将朝华安置在距离石窟不远处的一处天然洞穴内。
乐僔执着锡杖壁立石窟之中,梳着高髻的飞天裙袂翩飞,站立的弥勒神态安详……
苏枳迷迷糊糊地仰望着身前高大佛陀,身子在天旋地转中落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天似乎在旋转,漫天诸佛俯视着她,梵音自天边而来,盛大而又迷离。
她像条怕冷的蛇快速攀了上去,如沉浮在万丈红尘中为欲念掌控的女妖,伸出猩红的芯子,摆出风情万种的姿态引诱着莲座之上圣洁的佛陀。
“夫君……”她拉扯他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水润的眸子直直勾着他。
他的眼眸暗沉下来,抓住她到处乱摸的小手,哑声道:“枳枳,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你想好了吗?”
身后是相向而飞的飞天伎乐,体态婀娜,裙袂翩飞,他却端然而坐,神情悲悯又禁欲,如正中说法的佛陀,劝说红尘男女——色空本无二致。
可他真的无欲吗?
苏枳的发髻早乱了,乌发泼在大红斗篷之上,雪白小脸嫩嫩的,火光之下,显得那红愈红,黑的愈黑,白的愈白。
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加重,苏枳迷蒙的意识因这一丝痛楚有了几分清明,她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迟疑,却在下一刻又贴了上来。
双手如枝蔓缠上他的脖颈,肌肤相贴,难舍难分。
情潮如水般汹涌,滚烫的脸颊在他颈窝间不断摩挲。
他的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口中一声叹气:“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到底是山鸟与鱼不同路……”
那一丝迟疑他看在眼里,她终究是有所顾忌。
情思旖旎,爱欲深重,他又如何勘得破。
他伸手压住她的后颈,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炙热的凶狠的,带着报复意味的吻,几乎在一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舌尖在一阵酥麻之后骤然吃痛,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齿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呼吸间的空气快要消失殆尽之时,魏枞才放开她。
后颈骤然一痛,苏枳昏死了过去。
魏枞望着那张沾染了欲、望的睡颜,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下一刻,他骤然抬手,手指用力按在自己受伤的左臂之上,鲜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尘埃中。
痛楚让情欲快速退却。
他转身抬头仰望身前巨大的金刚力士,身后是半裸上身,形体丰润,巾帛绕肩的飞天,恍惚间似已化作真人,彩帛蹁跹,舞姿曼妙,是他参不透的红尘万丈。
苏枳做了一场梦,梦里梳着高髻的飞天,裙裾飞扬,凌然天宫之中接受佛陀的礼赞,鲜花从空中纷扬落下,飞天曼舞,或盘旋,或飘落,或飘落,或飞翔……
耳畔是来自佛国的响乐———筝、箫、阮咸、横笛、琵琶、箜篌……
红尘纷扰,色相纠缠,她自此沉沦无法自拔。
她醒来时自己已坐在了回凉州的马车之上,伸手掀开车帘见到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清峻身影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回眸时又看到了骑马走在车尾的陈闲顿时面色大变。
陈闲也见到了她,冲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许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魏枞,他回眸朝这边望来,苏枳连忙放下车帘,脑海中浮现出昏迷前的种种。
那些痴缠的画面不断浮现,她不由双颊滚烫,羞赧地捂住了自己滚烫的双颊。
那日秦孟元用的不过是寻常的催情香料,遇火之后药效发的快,但若是意志坚定扛了过去也并不会损坏身体。
偏偏来的人是魏枞,面对心悦已久之人,她如何能熬得住,反而是愈发的沉沦,想想自己昨日那放浪的样子,定然被他看进眼里,指不定就心生厌恶,如何将她看轻了去。
苏枳实在是羞得没脸见人,队伍到达大梁境内后在边关的一家客栈休整,用饭时雪衣唤她下去用膳,她没好意思去便让雪衣将饭菜送了上来。
“你们是怎么跟他碰上的?”
雪衣确认门人没人,方才小声道:“那日陈大人返回山中小屋看到了尸体,便让猎犬寻着您的踪迹找到了石窟,然后就找到了你们,还有朝华公主。不过您不用担心,魏将军以为陈大人是护镖人。”
苏枳一惊:“朝华公主也在?我怎么没看到?”
雪衣点了点头,俯身在她耳畔道:“朝华殿下一直在队伍中。”
“为何不让她同我一起坐马车?”她醒来后因着媚药的事儿一直没敢在魏枞面前露面,自然也就没注意到队伍中的人。
她话问出口便觉出了不对,尤其看到雪衣异样的神色便知事有蹊跷。
果然就听雪衣道:“朝华殿下扮作了寻常护卫躲在队伍中。”
苏枳双瞳渐渐放大,茫然过后是愤怒,“所以,你们将我当作了诱饵掩护朝华。”
“不不不,不是陈大人做的。”雪衣连连摆手向自家主子认错。
苏枳当即怒火中烧,心下又气又恼,饭也吃不下去了。躺在床上气得直打滚,狗男人太过分了,她费了千辛万苦来寻他,人差点都交代在这儿了,他竟然拿她当诱饵!
真是岂有此理!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找他问清楚。
外面的雪早已停了,积雪在月光下亮得刺眼,月明星稀下一片莹莹洒洒。
苏枳在屋子里没寻到他,却在客栈后院看到他的身影,他不知在想什么站在一株枯树下迟迟不动。
积雪覆在枯枝上倒似开满了梨花,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瞧了好一会t z儿,苏枳觉得没趣,倒是心里的那点怒火在寒风中渐渐消散了,她俯下身子团起一个雪球,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朝着魏枞的后脑勺砸去,她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料定他武艺高强定能躲过的。
是以她丢完雪球根本就没跑,哪里料到雪球精准无比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魏枞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苏枳只觉后脊发凉,扭头拔腿便跑。
院中青砖石阶被小二清理过积雪,水气附着结了一层薄冰。苏枳走得急完全顾不得脚下湿滑,然后就是“啪”地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尤其在使坏之后出了丑,她真的要羞死了,太丢人了。
魏枞嘴角有了笑意,甩了甩头,将发上的积雪抖落,盯着苏枳的身影发笑,却是半天不见她起身,有些迟疑地走到她跟前,却见她整个脸埋在臂弯里。
本是要偷袭别人的结果自己摔了个五体投地,而且膝盖真的好痛啊,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等了半晌不见人回话,魏枞疑心人是摔傻了,弯下身子伸手去拉她。
苏枳闷闷地应了声,被魏枞拉起来后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任由魏枞轻轻拍打她身上的雪屑。
“怎么了?”魏枞眼皮微动,耐着性子诱哄道:“本是你欺负我,你还倒委屈上了。”
闻言,苏枳不由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是你先欺负我的。”
魏枞不明其意,但见双颊泛红,双眸莹润,隐隐有湿意,不觉放软了声音,“是昨日的事儿?”
苏枳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一想到魏枞此次迎回朝华公主之事,她原该是不知情的,又何故埋怨他拿自己当诱饵,可让她咽回去又不甘,便睁着双眼说瞎话,张口便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你是不是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你说啊!”
她一张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便给他扣上了负心汉的名头,可魏枞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愣了半晌才道:“我何时有了别的女人,我怎就不知。”
“你就有。”她扭过头看向前方,任由清泪拆两行,在脸颊上蔓延。
魏枞皱了眉,左思右想不知她说的是谁,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魏将军。”
他忽然福至心灵,刹那间明白她说的是谁,有些哭笑不得地反问道:“她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母亲了,我便是如此不堪吗?”
苏枳眨了眨眼装作惊愣,却在他转身之前跳起脚,将一直窝在手里的一捧雪塞入他颈窝,转身像兔子一般跑开了。
魏枞无奈地笑了笑,直到将自己身上的雪屑清理干净方才回身朝着黑暗中站立的身影行去。
“魏将军借一步说话。”朝华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心中生出几分怅然。
她年少时也有恋慕之人,可惜造化弄人,她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嫁给了足以做自己父亲的外域男子,后来她认了命决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人到中年又生变故,命运于她又何其不公。
魏枞停在朝华的屋门前有些迟疑,但朝华却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将军是怕刚才那位小娘子吃醋吗?”
他不欲解释,抬脚便入了屋内。
朝华关上了房门,转身敛衽屈身便要行大礼,魏枞连忙将人扶起,断然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无须行此大礼。”
她双眸含泪仍是不肯起身。
魏枞蹙眉,偏过身,冷然道:“殿下若执意于此,臣这就离开。”
“将军莫走。”她站起身,微微侧首抬袖遮挡面颊,左手拿帕子轻轻拭去泪痕。
朝华面露哀色,双目殷殷望着魏枞,黯然道:“想当年我离开大梁去往突厥和亲还是令尊一路护送。”顿了顿,她神色忽而肃穆,朝着魏枞又是一拜,“今日我便倚老卖老借着往日的情分求将军助我夫夺回王位。”
魏枞却不知这话要从何说起,有些无奈道:“殿下怕是求错了人,您可知我如今不过一区区八品校尉有何能耐助可汗夺回王位。”
“不,你有。”朝华言之凿凿,语气极为诚恳,她道:“只要你肯将魏家一直藏着的那封先帝遗诏交给我,我便有法子让大梁出兵。”
闻言,魏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透着几分冷意,“殿下怕是打错了算盘,我魏家从来没有什么先帝遗诏。”
“将军无须拿哄别人的话搪塞我,当年我虽已出嫁,但宫中仍有亲信,这件事儿瞒不了我。”她瞧出魏枞的冷意,不觉攥紧了手心,面上却是一丝波澜也无,她循循善诱道:“你若肯与我合作,我也可以帮你除掉大将军。”
闻言,魏枞的眼里多了几分嘲弄,“殿下好大的口气,大将军手握大梁一半的军权,便是大长公主都无可奈何,您又如何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