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还挺乐意看到于银莲有这样的成长的。
善堂还有其他的宫女也嫁了人，大多嫁的是家境殷实的，不过像于银莲这样脱胎换骨的极少，毕竟大多人被前面几十年塑造的性格，就是求安稳。
南音应道：“确实是有些本事，这样的人，可不能轻易放走了。”
齐格十分赞同：“这年头，人虽然多，但有才能的不多。有才能又品性不错的，更是奇缺。”
南音很认同，人才在任何时候都是稀缺资源。
“诶？姑姑，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可以吗？”齐格突然神神秘秘道。
南音挑眉：“什么问题？”
“咳咳……这回陈老板说想买地种棉花，你不像从前那样顾虑重重，答应得比较爽快，是不是也是想着，要留住这么个人？”
南音鼓了鼓脸颊，这丫的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心思还挺缜密。
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但南音哪肯轻易承认，让齐格那家伙得意？所以她哼道：“我的想法，岂是你能轻易猜中的？”
齐格听到南音的回答，虽看不到南音的神情，但想象得到她娇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陈老板展现的能力越强，南音也愿意给更多的自由度是真的。
齐格支持陈老板做生意，也不一定是看上了那几个银钱，更有可能是他作为康熙的御前侍卫，做康熙的耳目在获取消息罢了。
地方官的消息可能会有隐瞒和失真，但陈老板这个真正下了场搏击外贸浪潮的生意人，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手的。
开海禁、制定新外贸税、设立贸易口岸的政策，情况到底如何，康熙也是一直注意着的。
两个人就陈老板的事儿聊了一会儿后，齐格又道：“对了，这不十月底了嘛，翻过去下个月就是十一月，慢慢地也要为准备年节了。这些日子，善堂的孩子们手头有了一些银钱，便想着趁接下来两个月里，市面上东西齐备的时候，出去转转。姑姑你觉得能安排吗？”
这是手里有钱了，不花一些出去心里不舒坦。
南音思忖着，善堂的孩子们，极少出门，只有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偶尔会和街坊邻居们打打交道，社交环境确实太简单了。
孩子们长大了，即便是心里担心，也得让她们出去见见外头的世界，日后也不算是直接撒手了。
见南音没回应，齐格又道：“我觉得倒是可以，善堂的孩子们虽然多，但还是可以只让年岁大一些的出来玩一玩，怕她们乱花钱的话，姑姑可以定个规矩，只需买哪些东西，其他的一概不准买。”
齐格这是推己及人了，他自己是个坐不住的，想着孩子们只能待在善堂，也怪可怜的，让她们出去转转也正常。毕竟高门大户的格格们，也偶尔有机会能出来买首饰衣裳，听听戏之类的。
南音笑道：“你用这般可怜的语气和我说作甚？我又没说不可以。女孩们要出去玩玩，当然没问题，但是第一要注意的就是安全。”
最近有人盯着善堂，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着女孩们出去的时候，直接拐走？这么大的女孩了，即便不能卖去扬州做瘦马，但卖去烟花之地，或者卖去大户人家做奴婢，甚至卖给人当童养媳当小老婆之类的，也是很有广阔市场的。
齐格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姑姑的君子之腹了。安全一事，也是我最看重的，回头我写个章程出来给姑姑看看，姑姑指点之后再行事如何？”
对于南音这种有什么事儿，先写个计划书或者章程之类的做事习惯，齐格早已习惯，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模仿了。
而且齐格发现，若做事之前能拿出章程来，成功的概率要大许多，至于那些拿不出章程来的，也省却了麻烦和力气。
南音应道：“行，那我等着就是。”
善堂的事有齐格忙活，南音就没操心那么多了。
十一月底，康熙南巡回宫，胤禛就主动去找自己的皇阿玛了，他对自己即将去上书房读书的事，有些想法要提。
作者有话说：
未来的胤禛：好像……一不小心……把妹妹培养成了大魔王……

◎康熙成了南音的故事迷◎
刚回到宫里的康熙, 对自家崽崽的态度十分温和，在外两个多月，他也挺想家里的孩子们的。
他耐下心听完胤禛的话, 有些意外道：“哦？你想南音能给你上一些，讲如何查案子的课？”
胤禛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皇阿玛，我觉得姑姑特别懂, 她的故事里, 讲了很多有效又很厉害的法子, 我想学！”
康熙眯了眯眼睛，看向胤禛这个小子,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对查案有兴趣。
想起南音说过的，孩子对什么事有兴趣时, 可以加以适当的引导和指导, 因为孩子们的兴趣转变得十分快, 帮助孩子们明确兴趣点，可以让他们更快地找到自己的天赋与方向。
康熙心里盘算着，老大胤褆喜好武，日日喊着将来要出海去杀倭寇, 老三对那个恐龙很有兴趣, 闷声不吭，估计是憋着以后要去挖恐龙了。
没想到老四胤禛的兴趣, 在刑狱上。
“此事，我会与南音商议的, 你回去等着消息吧。”康熙道。
“是, 皇阿玛, 谢皇阿玛恩典。”胤禛乖巧地行礼。
而南音听到康熙的话时, 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回圣上，奴婢对查案之事并不懂。”
夭寿了，自己给胤禛讲探案的故事，竟然让他以为，自己很会查案子，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哦？”康熙的眼神闪烁着，不知道信没信。
说实话，胤禛说南音懂查案的时候，康熙也是不信的，只是胤禛十分笃定，还讲了好些个南音讲的查案的故事。胤禛觉得，如果姑姑不懂这些，肯定就无法编出那么多有意思的故事来
果然，康熙也好奇了：“那你为何知道那些多查案的故事？”
宋慈也就罢了，毕竟是宋时有名的提刑官，南音听过他的故事很正常，那那个什么福尔摩斯，南音又是如何知道的？
南音努力镇定，道：“自然是听的和编的。圣上，奴婢给小阿哥讲的故事，重点在故事，也就是我先设置了一个结局，知道了谜底，再根据谜底和结局去倒推设计故事。当然整个儿过程中，需要比较严密的逻辑和缜密的思维，但细心一些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故事里可以设定十分完美的环境和条件，但现实中不会有，所以会编探案故事不代表会查案。”
康熙听了南音的话，想了想，觉得也对，故事可以设置自己想要的条件和环境，可现实不能。
康熙沉思的时候，南音偷偷的喘了几口气，幸好还能自圆其说。
“你给胤禛讲的那些故事，都写出来了吗？”康熙转而问道。
南音答道：“回圣上，有些做成了绘本，有些只有拼音读本，没有插图。毕竟探案故事会遇到死人的情形，而小阿哥和小格格们还太小，不适宜接触这种图。”
“你思虑得挺周全。”康熙带着一些笑意，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呢。
不待南音品明白，康熙又道：“梁九功，你去内务府取那些故事来，我也想看看，胤禛喜欢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这一年，他盯绘本之类的盯得少了，台湾的事占据了他不小的注意力，开海禁的事儿，也让他投入了不小的精力，所以一时之间还未察觉，南音又鼓捣出了那么多绘本故事。
康熙要看完故事再做决定，南音顺利退下。
过了几日，康熙虽未亲自召见南音，但让梁九功送了几份纸条来，都是好奇故事里，那些推论和一些科学原理的。
康熙这喜好科学，喜欢探索的人设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这会子，南音也没法藏拙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给康熙解释了一番。
结果，康熙看了南音的解析后，就给南音下了令：“请南音姑姑给小阿哥们上课吧，撇除掉和尸体有关的部分就行。”
南音说小崽崽们还小，不能接触那些过于瘆人的东西，康熙也十分赞同。
南音：……
康熙这话可真算是云山雾罩的，说得南音也不知道他想要自己教个什么。
探案故事中涉及的科学知识，不仅有自然知识，还有人文知识，这是要南音都要讲？
南音思来想去，研究了现代几个不同地区的课程后，理出来了一个课程——科学。
这个时候的物理化学啥的，都还没诞生呢，都还在奠基阶段。
小学的科学课，有许多有意思的试验和定理解析，没涉及到太深的知识，比较好懂的同时，也能培养一些兴趣。
为何现代教育要等到初中了，才开始开设物理化学地理生物等课程？因为孩子的脑力和逻辑思维等才跟得上。
有些天才确实早早就能学懂，但也仅限于有天赋的天才了。
在年前，南音就为这门课程做了几份课案，给康熙过目，让他审查。
光是这个态度，康熙就已经很满意了。
当初给胤褆他们开设算术课的时候，那位先生虽然做了一些准备，和康熙报备了将教授什么知识，但没有像南音的课案一样，写清楚了教学目的，教学方式等内容。
看完课案后，康熙满意道：“你便先按照这些内容来讲罢，看看效果如何，再做下一步决定。”
“是，圣上。”
幸好课案不用她绞尽脑汁去想，现代教育领域，就有许多现成的，她只需拿来改改就能用的。
“圣上，奴婢想请问，格格们能一起上这门课程吗？几位小格格都是聪明伶俐的姑娘，想来也能很快学会的。”
康熙没犹豫就应道：“可以，你安排下去便是。”
“多谢圣上。”
和馨姐妹几个，还有阿琳她们，在格格学堂上学好几年了，不仅汉文、满文和蒙古文都学得不错，算术也很不错，加减乘除的混合运算已经十分熟练了，几何也学得很不错，可以说，小学知识都是满级了。
不过南音哪里会满足教这些？还有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知识呢！
小格格们跟着小阿哥们一起上课，学到的知识当然也会一样了。
就在南音以为，康熙要让她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康熙问道：“你让内务府做的绘本的故事，都是给孩子看的吧？”
南音点头：“回圣上，是的。”
“那有没有大人看的版本？”
没想到康熙这么厉害，南音只提过，探案故事会有尸体之类的，所以不适合绘图给孩子们看，他就猜到了，这些故事还有成年人看的版本。
“有的，圣上，但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那你就去准备吧。若我看过以后，觉得没有问题，可以准允你发行故事。”康熙又给了南音一个好处。
南音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康熙觉得她的故事可以卖钱！所以准许她卖书！
明清时期，本就是小说飞速发展的时期，四大名著、三言二拍之类的，都成书于这个时期。
当然，因为满清对思想控制十分看重，所以对这些出版物也查得十分严格，再加上文字狱，所以清时的小说没有明时期那么自由。
而且这个时期的小说，以世情小说为多，也就是描绘世间百态的故事为主，想象力起飞的小说不多见。
探案故事也可以看做是世情故事，但又有些不同。
南音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也明白这是康熙的绝对信任又起作用了。
“多谢圣上恩典！奴婢一定尽快将故事都完善好！”南音大声道。
送上门来的赚钱机会，不要白不要。
康熙这才点了点头，道：“你去忙去吧。”
托康熙吉言了，南音这个年节忙得，确实没时间歇气儿。
小家伙们得知南音要给大家上一门名为“科学”的课程，都巴不得年节赶紧过去，好让姑姑给他们上新的课。
在南音的影响下，崽崽们现在对“科学”也有了一定的认知，明白这是个讲客观规律的东西。
于是，在宫外的孩子还在期待着姑姑的新皮影戏时，宫里的小家伙们，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年过去了。
不过，这次南音为过年准备的皮影戏，里面包含了三百多个字，故事更为曲折复杂，字也更加难找了。
但是孩子们都很期待！
过去一年，南音设计了近十场皮影戏，让许多厌学的孩子，在学认字写字上，进步飞快，有孩子靠着看这个汉字皮影戏，学了一千多个字了，这可让家里人激动得不行，这回算是对南音姑姑的本事彻底服气了。
于是，在过年时，这些皇室成员不仅给皇帝、太皇太后、太后和小阿哥小格格们准备了一些礼物，还没忘给南音准备谢礼。
作为学渣的家长，谁能教会他们孩子读书，那就是大恩人啊！
更重要的是，在学会认字以后，配上南音设计出来的绘本故事，许多孩子又进一步爱上了看书。
过年期间收到的礼物，南音让阿荣帮着登记造册以后，就都收了起来。
现在她可是小富婆变大富婆了。之前还担心，会因为开善堂的事儿，导致荷包永远鼓不起来了，没想到善堂的钱没少花，但南音也越来越富了。
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过完年，趁着宫里事儿不多，南音出了宫来。
除了看最爱的小甜豆，还要看看善堂的情况。
年前，齐格就把那些在善堂外探头探脑的人，给查了个清楚。
原来，那些人大多不是南音担心的人贩子，但估计目的和人贩子差不多——他们是当初抛弃了女孩的家人。
许多人家将孩子送到善堂的目的，就不纯粹，不仅仅是想要给孩子找一条活路，而是想让善堂帮着养女儿，等女儿长大了，他们再想办法认回去。
长大了的女孩子，可以换彩礼，可以拉回去当牛做马，甚至卖掉，这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他们就是想榨干净女孩的价值，想对女孩们敲骨吸髓！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大家提起这个事儿，依旧十分气愤。
于银莲骂骂咧咧道：“那些人就活该穷死，活该断子绝孙！做人父母连禽兽都不如！”
凤歌也难得丢了自己平日端庄的气质，附和着于银莲骂道：“就是！吃女儿血肉，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两人的话，引得不少女性赞同。
就像凤歌和于银莲一样，许多人背后，都有一段被家里利用、驱使、践踏的过往。
若是家里还有一点值得留恋的，她们许多人也不至于出宫就来善堂，把善堂当家一样，也不愿意回自己出生的那个家了。
南音默默地听着大家口吐芬芳，对女人们的出口成章十分认同。
南音自己倒是两辈子都挺幸运的，现代社会的父母待她如珠如宝，清朝的父母也十分疼爱她。她入宫来，也不是父母愿意送的，而是规矩在此，反抗不得。
幸好她入宫以来，都过得还不错，因而对父母和原生家庭没什么怨气。
但在这世间，太多女孩的原生家庭很垃圾了。
等到于银莲骂累了，喝了口水，道：“咱们这样骂，也没什么用，人家没脸没皮的，想来的还是会来的。”
说起这个，大家就哑然了，纷纷叹息。
“是啊，明着来不行，就怕他们来暗的。他们既有了想法，定然会继续想法子的。贝子爷的威慑力虽然强，但也有那种不怕死的狗东西。”
“还有还有，他们单个儿的咱们不用怕，就怕他们合起伙来对付咱们善堂。”
“那种人家，家里都有三五个当流氓的亲戚，若是他们找上流氓一起来……”
大家语气中不乏担忧。
特别是于银莲这种跟着陈老板在外面闯荡了两年的，见过不少下作手段，也听过不少各种争夺利益而打生打死的事儿，一下子就想到了上百种能对付善堂的法子。
“姑姑，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护住咱们善堂的孩子？”
“姑姑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好的办法的！”
“我也觉得姑姑最可靠。”
说着说着，压力就给到了南音了。
南音怔愣了一会儿，无奈道：“我也没有很好的法子，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以前她开福利院，也遇到过有人想趁着孩子长大了，就认回去，给家里吸血的。
但现代社会法律更为健全一些，人们逐渐认识到，养恩才是最大的，生恩没有神圣到可以买断人的一生的地步。
而且那个时候，南音规定了，孩子在十岁以前，亲人父母只要愿意，都能把孩子接回去养，她不会做任何阻拦干涉。但过了十岁，谁还想来摘桃子，她就直接走法律程序了，反正她养了个法务团队，专门负责干这个事儿。
但这些经验，完全不适用于这个时候。
一个孝字，能作为天下第一利器，能免除所有父母长辈对孩子犯下的过错，甚至要孩子命的那种。
用生恩做道德绑架，是这个时代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南音憎恶这些东西，但她还没强大到能和整个社会的风气和观念对抗的地步。
南音的回答，也让众人失望不已。
于是众人又只好自我安慰道：“事情应该没坏到那个地步。”
“对，咱们不必为没影的事儿担心。”
“毕竟咱们有贝子爷，贝子爷的身份，也是能镇住一些人的。”
听着她们言不由衷的自我安慰，南音也苦笑，这个事儿确实有些麻烦。
于银莲也注意到了大家的情绪低迷，导致气氛很低沉，想到南音姑姑难得出宫来看大家，结果弄得这么不愉快，实在是不应该，便转移注意力道：“要说这爹娘丢女孩的事儿，咱们京城还不算是最严重的。”
“哦？咱们善堂一年要收几百个孩子，京城还不是最厉害的？”
“还有什么地儿，比咱们京城还爱丢女孩啊？”
于银莲见大家的好奇心起来了，便继续道：“我也算是去过好些地方了，其实各处都有扔孩子的，最严重的，可能要数沿海那边了。”
说起沿海，大家都知道说的是东南沿海。
去年康熙开了海禁，又规定了新的税收，沿海一带的贸易也逐渐起来了，陈老板去了那边好几趟，还和洋人做了生意，于银莲跟着跑了两回，也长了一些见识。
“咱们京城当时也只有三个婴儿塔吧？那边走上十几里路就能见到一个！太多了！而且越往城外走越多。有时候，一个塔还不够烧的，就一个地儿建了三四个塔！”
其他人听了，都觉得惊讶不已，有些不敢置信道：“那他们那边没有女人的吗？”
“没有女人，又怎么生孩子？”
“那么多塔的话，得生了多少女孩啊？难道那边容易生女孩儿？”
于银莲耐心道：“也不是，姑姑不是说过么，男孩女孩的概率是一半一半，而男孩还要多一点，但男孩比女孩容易夭折一些。”
自然规律调节性别时，确实会注意性别的平衡，如果不进行人工干预的话，男女的比例应该是1：1左右，不会差太大。
“我们去做生意，打交道的也是生意人，熟悉起来后，便问问各家情况，好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备礼嘛。打探了才知道，许多人家，都是三五个男孩儿，女孩都不一定有一个。有些人家为了生男孩，还得要媳妇怀了孕，甚至生下了男孩，才让过门！”
于银莲说起这些的时候，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京城这边的风气，更多的是要女子守贞，婚前连男人的面都不许多见的。到了那边，竟然要先怀孕才能娶进门，这让于银莲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等看到善堂的这些好友们，也都一副受到了雷劈的样子，于银莲才感觉自己还算承受能力不错的。
于银莲说的事儿，南音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和新鲜，只觉得一些地域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于银莲又说了一些外地的风俗，如何重男轻女；嫁女儿如何要高彩礼，不顾女儿去了婆家后的死活；一些被婆家磋磨的儿媳妇，命运有多悲惨之类的，同样作为女性的大家，都心有戚戚。
“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这一点儿也没错。”
“天底下好男儿少，就算是好男儿，也难保证有个好公公婆婆。”
“女人太难了。”
“难怪姑姑不太支持嫁人这个事儿，还是姑姑见识多，懂得多。”
“我现在看咱们善堂的孩子，就像自己的闺女一样，要是我闺女遇到银莲姐姐说的那些事儿，我都要心痛死，恨不得没把她带到世上来过，遭那些罪。”
“我也一样，咱们善堂的孩子，就是咱们的孩子，她们的家里人要带走她们，为了卖高价，估计嫁的就是银莲姐姐说的那种人家。所以这事儿，咱们得拼死拦着！”
“这个世道怎么就逮着女人欺负呢？”
于银莲说完后发现，自己讲的事儿，不仅没让大家情绪好一些，反而更加难受了。
南音看出了她的挫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聊女性话题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在这压抑的清朝。
不过，于银莲的话，倒是给南音提了一个醒儿，除了京城，外面还有许多女孩也遭遇了一样的水深火热。
她还需要更厉害一些，更有能力一些，才能救下更多的女孩子。
“银莲，以后你有时间的话，就多给善堂的孩子们，讲讲你在外面的经历，还有看到的听到的那些事儿吧！”南音道。
女孩们养在善堂里，平日里大多在学知识、纺纱、做游戏之类的，吃穿也不用愁，性子大多比较单纯，见识也少。
于银莲说的那些事儿，倒是正好给女孩们开开眼，让她们知晓一下世情的险恶和黑暗。
于银莲爽快道：“好的，姑姑！”
除了这个糟心事儿，善堂其他的事儿倒还好。
女孩子们纺纱的热情很高，这回出去逛了市集以后，也算是涨了见识。
以后，年龄大一些的女孩子们可以有机会出门，但须得大人陪着才可以。
这回出宫，弄得南音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她在宫里待着，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越活越单纯了的感觉。
待以后出了宫，得跟着于银莲他们出去转转，看看外头的世界。
回到宫里，南音便收拾好了心情，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些崽崽们身上。
新年新开的课程，崽崽们都十分期待，南音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这第一次上科学课，南音就给大家展示了三棱镜、凹透镜、凸透镜等光学仪器。
看到三棱镜在阳光下折射出了七彩的颜色，崽崽们激动了，沸腾了：“虹！”
“好漂亮啊！”
“姑姑姑姑！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会是七彩的啊？”
作者有话说：
期满出宫的南音南音：再见了崽崽，今天我就要去远航了~
崽崽们：姑姑带上我！带上我！

◎估计要成京城孩子的童年噩梦了◎
还只展示了一个三棱镜, 就让崽崽们那么激动和兴奋，南音心里就觉得稳了。
科学课和汉文、算术等课程不太一样，有许多实践类的教学方式, 没有那么枯燥乏味，小家伙们激动也是正常的。
于是，待小家伙们激动过后，南音才道：“小主子们的问题, 就由我来给大家一个一个解答吧。”
“刚刚姑姑给大家解释了, 这个是三棱镜对不对？光透过这个三棱镜, 就会这样散射出去。为什么光是七彩的，当然是因为, 咱们平时看到的阳光，不是它本来的样子, 七彩的, 才是它本色。”
小家伙们两眼亮晶晶地, 全神贯注地听着南音给他们讲述这些新鲜的知识。
“姑姑，难道咱们看到的虹，也是这个缘故吗？”和馨反应极快地发问道。
上次去木兰围场的时候，路上遇到了虹, 让大家印象深刻, 特别是和馨这个第一个发现天上出现了虹的姑娘。
南音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其实原理是一样的。咱们看到的七彩虹, 其实是阳光的颜色，所以只有白日里下了雨以后, 出现了太阳, 虹才会出现, 夜晚是不会出现虹的。”
许多小家伙露出恍然大明白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
胤禛好奇地问：“姑姑，那……那是什么东西像三棱镜一样，折射出了阳光的颜色呢？”
其他孩子也好奇起来：是哦，难道天上挂了很多三棱镜不成？
南音引导他们思考道：“大家想想，虹一般是出现在什么时候？”
“下雨过后！”有小家伙抢答道。
“有时候下雨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吧？不过得在平整一些的地方。”
“是啊，和雨有关！”
“雨？雨怎么弄出虹啊？”
小家伙们投入思考以后，小脑瓜里转的飞快的，你一句我一句地，慢慢地也讨论出了接近答案的结论。
“大家想得很接近真相了。就是天上的小水珠，就像一个个三棱镜一样，成千万个小水珠，折射出来的阳光，就形成了虹。”
胤祉思考了一番后，问：“姑姑，是不是不平整的、透明的东西，都可以折射出虹的颜色？”
南音有些惊喜，胤祉这小脑瓜子转得是真的快啊！
“这个结论，姑姑也不敢直接下，但想要折射出七彩光，你说的两个条件是需要满足的。”
平整的玻璃折射不出七彩光，但三棱镜可以，一点点水折射出的七彩光，肉眼看不到，但无数的小水珠可以……
南音拍了拍胤祉的肩膀，感叹着孩子长大了，摸头不太合适了，还有些遗憾呢。
在这个过程中，静宜说的话很少，等其他崽崽提问过后，她才问道：“姑姑，水珠从天上掉下来就是雨，但为什么折射出虹的水珠不会掉下来呢？”
这个倒是问到了课堂范围以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