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每个世界都会瞎—— by桃花如昨
桃花如昨  发于:2024年02月19日

关灯
护眼

“你坚持住……既然不放心他,就自己好好活着……”花满楼哽咽得说不出话。
陆小凤在一旁干着急,“哎呀,诉衷肠的话什么时候都能说,代真你有没有保命的药,多吃几颗!”
代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哪有那么离谱的药……我只是个凡人……药、药这东西,可以治病,却、无法治命……咳咳”
她的声音渐渐地弱下去,最后咳了两声,就再无声息,花满楼握在掌心的手也失去生机,软软地被他抓着。
花满楼泣不成声,“可是……我还没有好好地追求你……”
这一日发生了什么,花满楼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抱着代真僵硬的尸身回了王府。
陆小凤买来棺木、马车,预备送代真回青江县,他们还未回去,江湖中已因为近日发生的事情陷入震荡。
六扇门前总捕头、现平南王府总管金九龄身死。
直属皇帝的情报部门武德司之主魏代真身死。
臭名昭著罪行累累的熊姥姥身死。
前两人之死让稳定下来的江南地区江湖势力都动荡起来,在两大官方部门权力交接的重要时刻,抱着浑水摸鱼想法的大小势力层出不穷。
陆小凤已因为这些变故忙得脚不沾地,花满楼却只想好好地给代真举办葬礼。
举哀时,他第一次见到接手代真权力的魏家人魏三,这人已是新的司主了。
魏三原来叫什么已无人知晓,从他的姓氏来看,应该和代真一样来自京城魏家。
他是个温和又精明的年轻人,皮肤黝黑,目光真诚,身上有几分代真行事的模样。
他方才接手武德司,大量的事务等着他处理,所以他只匆匆露了一面,又匆匆离去。
远在京城的魏家人也来了代表,可代真是孤儿,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除了魏子云,余下的都在江南了。
花满楼沉默而悲伤,除了好好地举办葬礼,他只记得要照顾五方了。
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为代真守灵,夜深人静时,他看着灵堂里肃穆庄严的棺材,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
躺在那里的真的是代真吗?
花满楼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他的手已经碰到棺盖了,却被突然出现的陆小凤抓住。
陆小凤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花满楼抽回手,若无其事地走向一旁,“我想再见她一面。”
陆小凤叹了口气,疲惫地搓了一把脸,试图涨涨精神,“她已经死了,去世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再打扰她了!”

人死如灯灭,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向前走。
花满楼只想守着宏济堂,但他的家人要逼着他往前走。
人是十分奇妙的生物,有时候理智做出的决定会被情感推翻。
花满楼就是如此,代真下葬已有月余,他仍然不肯相信代真已死,在家人眼中,这是他情深不移、痴恋逝水的证明。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花满楼更能够确定,斯人笑颜仍在,即便那日他开了棺,见到了安静躺在棺木中的她。
近日,江南地区不甚平静,京城也不安然,西门吹雪抛下娇妻幼子,即将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战的消息几乎传遍江湖。
夏日已渐渐远去,葱茏的绿色中开始漫上几缕金黄。
由南到北,景色的变化也令花满楼心上升起许多哀愁。
正值上午,人们辛苦劳作了半天,已到了用中饭的时候。
京城这段时日涌入了许多江湖人,这些人聚集在茶楼、客栈、酒馆……讨论着这场旷世之战。
花满楼带着五方静静地坐在靠墙的一张空桌上,背对着高谈阔论的众人。
为什么会来京城?
他想了很久,夜间仰望那轮皎洁的玉盘,只有自己一人时,花满楼有了答案。
他相信代真不是会无缘无故抛弃朋友的人,如果她还活着,却要假装自己已死,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促使她不得不如此。
花满楼想到了代真死后传的沸沸扬扬的旷世一战,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如果代真还活着,这场决战的地点绝不会在紫禁之巅。
代真是随着武德司的崛起在江湖中声名渐起的,剿灭青衣楼后她的声名达到了巅峰,其中最出名的是她的制药技术,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在她的药效下保持状态,就连紫禁决战其中一位主人公西门吹雪也不行。
如果代真活着,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为了避免双双被代真药倒,他们都该绕着皇宫走。
以上这些猜想促使一向喜爱安静的花满楼凑了这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热闹。
紫禁之巅的决战给这些江湖人前所未有地壮了胆子,他们在公众场所数十人聚成堆地谈论这两位平日里连名字都不敢提起的绝世高手。
甚至大胆地用这场决战的结果开盘赌博,几乎每个人都下了注。
因而他们如今关注的已不再是与他们本身毫无联系的一件事了,这场决战的结果干系到每个下注之人的切身利益。
京城无人不关注两位主角的行迹,每个传言都会影响到盘口的赔率。
就如一个月前,几乎所有人都看好叶孤城,可在几日前,城中突然流传叶孤城中了唐门的毒砂,身中剧毒,于是风口立刻变了。
之前买了叶孤城胜的赌徒们如丧考妣,使劲办法地想撤回自己的银子,而买了西门吹雪胜的人们也不都稳操胜券。因为截至昨天下午,已有四五十人因为赌约而死。
赌了八千两银子买西门吹雪胜的“铁掌翻天”就被人发现暗算而死在铁狮子巷后面的陋巷中。
人死了,有些债就不用还了。
花满楼从那些江湖人口中知道的消息不止于此,但他宁可不知道,这些消息只让他觉得作呕。
他打心底里觉得这场决战是一场闹剧,不提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像两只猴子一样供人品评议论,那些追逐利益而来的鬣狗一般的赌徒铤而走险,不择手段到令人发怵。
花满楼只是听着,都不由怀疑那些是否还是人?
五方神色恹恹,略动了几下筷子,便投箸呆坐,“花哥哥,你说姐姐真的会在京城么?”
往日,五方万不会这么乖巧地喊他哥哥,花满楼嘴角的笑意还未显现,便已转成略带苦涩的弧度,这个“往日”,指的是代真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
“她一定在,倘若她听到这些人是如何轻贱人命的,一定把他们都送去府衙。”
花满楼叹了口气,“既然到了京城,我们还是去找陆小凤,他常常会卷入这些奇怪的事件,跟着他,我们会找到代真的。”
“你还是要多吃些,不然等见到代真,她还以为我吝啬银子,不舍得给你吃饭呢。”
也不怪五方食不下咽,从他得知代真离世,便再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个囫囵觉,盼着他们早日回到江南告诉他这个消息是假的,却等到了代真的尸体。
他的世界转瞬间又变了一个样。
人应该好好吃饭,没有人比重伤初愈的代真更明白这个道理。
只吃药,人的身体是不会好的。身体还需要从食物中摄取足够的养分来组成血肉骨骼。
她戴着幂篱走过京城的大小巷子,上次来时,她还是个孩子,无牵无挂;如今,她已经与这个朝代这个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
代真在城外等着,有人把她想见的人从城中带出来。
是个老熟人呢。
龟孙子大老爷被几个大汉提溜出城时,双脚还因为踏不到地上而在半空中晃悠着。
见到那个一身白的女子背影时,他才算松了口气,看来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人灭口。
孙老爷被人不甚温柔地扔在了地上,害的他差点脸朝地摔个大跟斗,他小小的身体灵活地跳起来,破口大骂,“请人有请人的规矩懂不懂啊,你们这么凶,肯定走在路上就会踩狗屎!”
几个大汉对女子倒是礼貌的很,弯腰行礼,被人挥挥手就听话地去了远处,不知踪影。
“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说不定狗屎还会自己爬到你们嘴里呢!”
代真忍俊不禁,笑道,“许久不见,孙老爷仍然如此……率性自在。”
孙老爷摆摆手,铁面无私地说教,“别套近乎啊,规矩你应该知道,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要足斤足两的银锭!”
“我当然知道。”代真语气有些诡异的温柔,“但我不是来找大智、大通的,我是来找你的,也需要五十辆银子吗?”
孙老爷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转过身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仍和平常一般无二,“找我?我恐怕会要的更多的,你先说说看喽。”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死吗?”
这个问题十分的尖锐不礼貌,一个人怎么会知道他自己什么时候死去呢?
但见多了生死的江湖人,应该做好随时会死的准备。
孙老爷是个俗人,是个混蛋,他沉迷美色、美酒,得过且过,挥金如土,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一个聪明人当然会猜到许多他人拼命隐藏的秘密,但聪明的做法是,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孙老爷当然是个聪明人,而且是绝顶的聪明人,偏偏他嗜好享受,把自己猜到的秘密拿出来卖钱。
世界上聪明人不多,但也总有那么几个,孙老爷不可能用“大智大通”迷惑所有人。
面对死亡,所有人都会本能地害怕,孙老爷也很抗拒这个话题,他看了一眼女子,已无法维持混蛋的表象,“可能随时,可能现在就会死在你手上。”
“唉”,代真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你明明知道我,除非律法允许,我不会取走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我本来也没有杀过人。”
江湖中谣传熊姥姥是死在代真手中,但其实,代真没有杀她,她当日下的并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令人全身麻痹的药物。
那些药物甚至和她的迷药一样,不会损伤人的身体,可以随着新陈代谢被排出体外。
只是她配置了能令人瘫痪的药物交给了聂旭,毕竟公孙大娘轻功卓绝,没有代真,就算是六扇门也留不住她。
现在的公孙大娘,应该实实在在的是个废人了。
代真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日她能因为情有可原杀死公孙大娘,他日会有更多的理由取走另一个人的性命。
最好的办法时,随时随地都严苛地要求自己,不给自己放纵的理由。
孙老爷怔住,随后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是啊,就算有一天陆小凤都杀了人,你也不会杀人的,你对人命有一种崇高的敬意。”
“你既然已知道我的身份,那我请求你,在京期间能不能保护我?我只想见识见识这旷世一战!”
孙老爷的眼中都染上了狂热的向往,“这是注定被加载史册的一战,而我们,即将见证历史。”
代真笑了笑,她对老朋友总有些优待,“我答应你,但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这场大战背后隐藏着什么?你该知道,除了明面上搅动的江湖风云,暗地里的波涛才更加汹涌。”
孙老爷叹了口气,“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甚至如今的场面全都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何必来问我一个外人。”
“事关重大,哪怕是蛛丝般的小事都可能影响到我们的计划,要万无一失。”代真坚定地说道。
孙老爷连忙挡住自己的眼睛,“啊,好刺眼,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样的人啊,简直跟太阳一样耀眼……好吧,我还真的有一个消息要送给你。”
代真已准备好倾听了,但孙老爷迟迟不开口,而是暗示地搓着手指,看看天,看看地。
……这个死要银子的臭老头!
代真取出银子重重地拍在孙老爷的掌心,“说吧!”

月明花满楼35
“你的情郎来京城了。”孙老爷压低语气,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听到的样子,实际这里方圆几丈只有他们二人。
代真脸上仍带着微笑,但她的拳头忍不住用力,孙老爷眼睁睁看着她手上一只饱满圆润的银元宝被她一捏,变成了形状不太规则的圆饼。
他妥协似的后退几步,脸上赔着笑,“好吧好吧,是红鞋子余下的人来了京城。”
“她们似乎想趁乱做些什么,据我所知,这几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手中握有大量的银钱,你要是能抓到她们……”
孙老爷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可就发了呀!”
代真不为所动,她如今最担心的不是那几个女人,“我想知道,这些江湖人中,有没有人和官员或是勋贵有所勾结。”
“去发挥你聪明的大脑,在决战到来之前,我要知道与朝廷有关的动向,有人会暗中保护你的。”
看着代真离去的背影,孙老爷又扬声问了一句,“那我这段时间的花销是不是……”
代真头也不回,“先欠着吧。”
那天在西园假死之后,聂旭帮忙把她的“尸体”偷了出来,她一路养伤,回到京城。
彼时这场大战的传言已经在江湖中扬扬沸沸,京城的局势乱了起来。
代真便一直隐藏身份,在京城游走探查,她一身白衣,戴着幂篱,在此时鱼龙混杂的京城,无人关注她的来历。
她知道陆小凤来了京城,也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他的好友,如今这两个人要打一架,还是赌上生死,以他的性子,无论如何不会袖手旁观。
哪怕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也一定会来蹚这趟浑水。
知道陆小凤这家伙有多敏锐,代真一向是绕着他走的,但今日出了一些意外——
她是躲着陆小凤了,却不记得要躲另一个十分熟悉她的人,花满楼。
这家伙还带了一个小尾巴,代真露出一抹苦笑。
那边花满楼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目不能视的生活,花满楼对气味很是敏感。
他挡住代真前路,犹豫着该怎么搭话。
这条街上人来人往,两人这么相对站立着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代真只得开口,“跟我来。”
她开口的瞬间,花满楼便已认出了她的声音,强忍激动地同意了。
代真引着花满楼和五方七拐八拐地走了很多小巷,周围早就没有了人,比起心情复杂的两个大人,年少的五方率先忍不住凑了上去。
“姐姐,你是我姐姐吗?”五方想掀开她的幂篱,代真也没有阻止。
洁白纱布被分开一线,那张熟悉的脸跃入眼帘,五方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姐姐……呜呜呜……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好伤心……呜呜呜……”
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却引得代真一阵心酸,她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五方后背,给他顺气,一面又觉得无颜以对。
五方紧紧拉着代真的手,生怕自己一放松,人就又没了。
可他还是要吃饭休息的,代真点了安神香,不出一刻,他就安心地睡去。
这孩子太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他睡下后,代真和花满楼走到院子里,夕阳方才落下,天边还有大片颜色瑰丽的云彩。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代真受不了这略显尴尬地氛围,也受不了内心对自己的谴责。
花满楼不自觉地握紧双手,眼神一瞬不瞬地放在她身上,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满足地说道,“原本是有的,但是当你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什么也不想问了,能这样看着你,已经是一种幸福。”
代真指尖动了动,这时她突然想起孙老爷说的,“你的情郎”,她竟然一听就知道指的是花满楼。
瑰丽的云彩渐染成墨色,夜色悄无声息的来临,代真有一瞬间觉得心中十分安宁。
她轻快地呼出一口气,心头的重压不知不觉散去了,“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事关重大……”
她还在组织语言,花满楼却已善解人意地拒绝,“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我知道你做的一定是件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花满楼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温柔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心疼,就算被辜负了,他也大多会原谅对方。
代真的声音沉稳而轻柔,明明经历了生死,却能将一切视如平常,“事情要从追查绣花大盗以案说起……那八十万两没有标记的白银令皇上如鲠在喉……我们查到了南平王府……已有逆反之心,却因畏惧武德司而潜伏下来,皇上担忧贼心不死反而给他们更多时间积蓄力量,便决定引蛇出洞。”
代真并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花满楼的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有多么凶险,即使是“假死”,为了取信于人,她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伤害,也许一个不小心,就“弄假成真”了。
然而他没有资格提出异议,他既不能让代真放下这一切躲在他的羽翼下,也无法代替她完成这一切危险至极的计划。
同时,他从未有一刻如此之深的意识到,代真是一个不逊色于任何男子的奇女子,她的胸怀与担当,眼界与聪慧,甚至远超于许多男人。
花满楼眼中的情意越发浓郁,诚然,喜爱一个人是单纯地发自内心,与她的外在条件无关,但发现心上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杰出时,人很难控制得住蓬勃的情感。
“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当今治下之民,他都无法在得知这样的隐秘后置之度外。
代真想了想,“你的身份太特殊了,有什么动静会很显眼的,不如养精蓄锐,等到中秋之夜做些贡献吧!”
天气骤然凉了下来,北方昼夜温差又大,花满楼带着五方出来时没有带棉衣,此时不得不带着他去添置些衣物。
随着中秋之夜临近,京城的氛围也好似拉圆的弓弦,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此时已死了太多的人,陆小凤每日都为了决战之日奔走。
临了了,他又接了一个大麻烦。
陆小凤叹了口气,看着系在腰间的几条缎带。
他接受了魏子云的委托,要把这六条缎带送出去,决战当夜,只有持着缎带的人能进入皇宫大内。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他本是见到朋友亲属,想要亲切地问候他们,顺便问问代真是不是真的死了。
哪知道你来我往的,想知道的没问出来不说,还被人捧得飘飘然,心甘情愿地接了这些烫手山芋。
“听说花满楼也来京城了,就是没缘分,这么久了也没碰到一起。”陆小凤破有些气恼地自言自语,当然,他不会因为想起花满楼就给他留一条缎带的。
他知道花满楼和别人不同,是不会对这种打打杀杀感兴趣的。
陆小凤一路走一路被人拦,好不容易将六条缎带都送了出去——被人偷走的也算是他送的。
正坐在台阶上舒了一口气,就发现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忘了给自己留一条。
陆小凤愁眉苦脸地呆坐着,中秋之夜的决战他是一定要去的,不仅是因为决战的两人都是他的好友,更因为他刚才发现了一件惊天大事。
在这件大事面前,惊动整个江湖的决战紫禁之巅也不算大了。
他也才想明白,代真那家伙一定没有死,她一定捡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仗着绝顶的敛息术躲在暗处监视着进入京城的这些人。
说不定,他们还打过照面呢。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他果然是天生的劳碌命。
当他决定为自己再找回一条缎带时,更大的麻烦来了,京城如今已满是这种缎带,原本求着他想要一条缎带的英雄豪杰如今看着他已是满眼的鄙夷。
陆小凤又惹了大麻烦!
面对这种情况,陆小凤能怎么办呢?他只有苦笑。
索性,上天对他还不算太残酷,紫禁城宫墙之高,即便能进入紫禁城的缎带已满大街都是,但有能力进入的却没有几个。
站在太和门前,陆小凤特意一个个数过去,人数总算没有太多,没有把庄严的皇宫变成菜市场。
他们跟着殷羡翻进太和殿,等待今夜决战的两位主角登场时,皇帝的寝宫内发生的变故不比他们即将看到的大戏逊色。
分明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皇帝如平常一般洗漱准备就寝时,仍会觉得心悸,同时又因为即将经历的惊心动魄而激动。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代真所在的地方,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但他知道,那个颇有传奇意味的武德司前任司主就在那里。
他又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蜡丸,这是预备意外情况发生时给他自救用的。
这些往日只能在话本中看到的江湖手段,如今他要真切地体会一次了。
房间内灯火熄灭,地板上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
为了不引起来人的警惕,皇帝没有改变自己就寝的时辰,纵然他此时心情激荡,根本没有睡意。

九月十五的月亮如一个大圆盘挂在空中,月华如水一般流淌在光滑的琉璃瓦上。
皇帝激动的心情并未持续太久,他躺在床帐内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已疲倦地合上。
他是个勤勉的皇帝,每日处理朝事之余,仍读书不辍。
直到一个黑影映在碧纱帐上,他才突然惊醒——虽然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但他心里装着事,一点动静就能惊醒他。
皇帝被吓了一跳,霍然起身,喝道,“什么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奴才王安。”
虽然自称“奴才”,可这人语气中已没有了往日的谦卑恭顺,压抑着极深的兴奋。
皇帝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王安是东宫起就陪伴着他的太监,他对这个老人有许多感情。
可皇帝是不会也不能被感情左右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这么晚了,你来朕的寝殿有何事?无事就退下吧,朕要安歇了。”
王安道了一声“是”,却仍然直直的站立着。
皇帝声音多了几分冷硬,“你怎么不走?”
王安的声音诡异得像是月光照映下他的影子,看不分明,却叫人心慌,“有一个人想见见陛下。”
“人在哪里?”
王安“呵呵”地笑着,一挥袍袖,寝殿中的烛台就被点亮,原本藏在暗处的人因为烛光的照映显出身影。
隔着纱帐,皇帝只能看见那人仿佛穿着黄袍,他掀开纱帐走出去,脸色霍然大变。
许多疑问也有了答案,为什么南王已经有了天下难得的富贵,还要铤而走险,因为这张脸,与他一模一样。
南王不必大规模的兴兵造反,只要寻个机会将两人换过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窃取这天下最大的权利。
皇帝神色严肃,问着这个英挺的年轻人,“你是何人,知不知道私穿黄袍是什么罪?”
那年轻人未开口,王安已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这位是南王世子,您的堂弟啊!”
皇帝冷笑一声,“不,他是乱臣贼子。”
南王世子宽和地笑笑,眼神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王安,小王爷这是胡涂了,走错了地方。”
皇帝掩在寝衣中的拳握得更紧,但他如今不知道外面的形势,代真也未发出信号,他还想再拖一拖。
“叶孤城也是你们的人?他和西门吹雪的决战就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吧,借着大量武林高手闯入内禁牵制大内高手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你们的计划……李代桃僵?”
皇帝脸上是藏不住的怒气,“你们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南王世子脸上的得意冒出来,“如你所见,我们的计划已经要成功了,皇帝又如何?皇帝的身边也全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就有收买的可能。”
他话中所说的当然是王安,后者竟然没有半分背叛的自觉,得意洋洋地昂着头,“奴才爱赌,也爱嫖。”
皇帝情绪平静下来,“但这世上总有你收买不了的人。”
正说着,殿内四根粗大的柱子传来“呲啦”的响声,那是机关发动的声音。
暗门打开,柱子里走出四名身材、容貌、服饰都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三人持双剑,一人持单剑。
七把剑一字排开,即便是在昏暗的深夜,这些寒光闪闪的长剑也耀眼夺目。
这些剑的主人已锁定了王安和他身旁的南王世子,奇怪的是,这两人竟然一点也不慌。
四人攻来之际,一柄青色古剑闪过,“叮叮叮叮”几声后,那七柄剑全部折断落在地上。
古剑的主人也随之登场,他一袭白衣,细看去,几乎可与窗外的月光一较皎洁。
然而他做的事,却实在配不上他身上的白衣。
皇帝见到他的那一刻,眼中有惊讶,很快又归于平静,“叶孤城?”
叶孤城道,“是。”
皇帝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无论皇帝怎么想的,他终究发出了这样的叹息,这样一个剑法高超、风姿卓越的男子,总让人不肯相信他作出的事出于本心。
月上中天,凄惨的月光越发明亮。
叶孤城的脸色变了,他见到了戴着幂篱从顶上一跃而下的女子,“你……”
他实在惊骇万分,这世上怎么有人藏于身侧却不被他发现的?即使是他万分欣赏的陆小凤也做不到如此。
代真主动摘下了幂篱,她身上的白衣和叶孤城身上的一样,白惨惨一片,没有任何花纹刺绣。
叶孤城当然看到了她无神的双眼,一个不可能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你是代真?你不是死了么……”
王安和南王世子也是听过代真这个名字的,霎时间脸色大变,他们本来已经决定放弃这个计划了,是代真的死让他们看到一点曙光。
于是这个本来要被搁浅的计划再次实行。
南王世子失声道,“不可能!”他看向老神在在的皇帝,蓦然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