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楚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去主管办公室。
可想而知,听到她要临时请假,主管的脸都黑了。杨楚不停道歉,说甲方那边她会负责说明,她会承担责任。
卑躬屈膝地退出主管办公室,杨楚马不停蹄地打车,用最快速度去到妇女电话里说的酒店。
一路上,她忙着查询“酒后遭到侵犯该怎么做”,如何取证,如何找警察找律师,有哪些法律条款。她还得微信联络同事帮自己对接一下和甲方的会议,把中午做的文档发到群组,打字跟甲方说明自己有突发情况。
司机开到目的地,杨楚一把拉开车门。
她低头太久,突然站起来,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脚一软,杨楚“咚”地倒在车门前,膝盖被水泥地狠狠磕破了一层皮。
顾不上疼,她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冲进酒店。
杨楚预想的场景是:岳芽受了欺负,无耻的酒后乱性男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还要动手打她。
所以,进到岳芽的酒店房间之前,她已经撸起袖子,叫好帮手,准备了法律条款。
结果,营救岳芽的第一步就跟杨楚想象的不一样。
帮她开门的不是岳芽,是酒后乱性男。
那男的见她来了,双眼放光,就像看到了救星:“杨楚对吧?你是杨楚对吧?你可算来了。”
杨楚用眼神示意酒店的保安,让他们把这男的控制住,自己进屋找岳芽。
套房内暖气充足。岳芽穿着浴袍,腿上盖着棉被,坐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也不动弹,只是无聊地玩着自己的头发。
待杨楚的脚步声近了,她将浴袍扯松,露出半个肩膀。
杨楚踏进卧室,岳芽做作而惊慌地往被子里一缩。
她眨着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眸,满脸脆弱:“楚楚,你终于来了。”
眼尖地瞥见她肩膀上的草莓印,杨楚直接掀开岳芽的被子查看,她果然一身都是欢爱的痕迹。
“穿好衣服,我们带上那个男的,一起去警察局。”杨楚用手机拨打了110。
“别啊别啊。”保安没拦住那男的,他紧张地跟杨楚解释:“这事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昨天我跟她是你情我愿的。转天醒来,她突然变脸,说我强.奸她,那我当然不认啊,她就说要找朋友来评评理。”
“她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她吵啊闹啊,在房间里摔东西,把清洁工大姐都吸引过来,她跟大姐一顿诉苦,让大姐帮她打电话找你。”
男人欲哭无泪,难受得恨不得给她跪下:“我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怎么要去找警察呢?我以为你能比她讲道理呢!”
杨楚转头问岳芽:“怎么回事,你说说?”
岳芽噘着嘴,委屈巴巴:“昨晚我一个人喝酒,很寂寞。我给你打电话啦,都怪你不管我,不然我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听出她在顾左右而言他,杨楚将话题扯回来:“要他真是趁人之危,你别怕,这事我们一定讨个说法。但我需要你现在,实话实说。”
岳芽了解杨楚,知道再闪烁其词,她会立马走人。
迅速卸下可怜的面具,她拉着杨楚的袖子,一脸真挚地交代:“好啦,跟你说实话。昨天我难过,喝多了嘛,你又不理我,冬天那么冷,我只好找个人收留我。这个男的带我来住酒店,说想跟我做,我就跟他做了呗。一觉醒来,我发现我还是很生你的气,不就是睡了你男朋友吗,你至于那么久不理我吗?”
岳芽扯住她的袖子,晃呀晃:“如果不是这样找你,你要不理我到什么时候?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男人看出自己沦为了岳芽友谊play的一环。
他如释重负,插嘴问道:“你和你朋友不报警了对吧?”
岳芽冲他点点头:“嗯,昨晚很愉快。既然我朋友来了,你可以走啦,我们以后微信聊哦。”
表情复杂的保安们和男人一同撤离了房间。
杨楚懒得跟岳芽废话,转头要走。
岳芽愣是拽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
杨楚忍不住问她:“岳芽,你有底线吗?这样的事也能拿来当筹码?”
岳芽扬起脑袋,露出灿烂的微笑:“没底线,你在我这里就是这么重要哦。你看,我有危难,你也第一时间来帮我了。”
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指,杨楚实在恶心得很,尽量忍耐着不吐出来。
“高抬贵手好吗?我要回去工作了。你闹得这一出,害我把领导和甲方都得罪了。我不能失业,你知道的,我家还有一群人等着吸我的血。”
“你好关心我哦,为了我连领导和甲方都可以得罪,果然没有任何事可以动摇我们的友谊。”岳芽一如既往,以自我为中心,任何语句都能被她解读出她想要意思。
杨楚再不想跟她说话,哪怕一个字。
岳芽却还有很多很多想跟她说的。
“楚楚,请我吃晚饭吧,我还饿着呢。”
“我和你男朋友聊了些好玩的,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楚楚,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考来北京的?”
耳边听见衣料撕裂的声音,杨楚迈开脚步,埋头向外跑。
她像一只无头的苍蝇,撞到墙,找路;找到路,又拼命跑。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脑中仅有疯狂的想逃的念头。
身后,从十五岁那年跟过来的屈辱,阴魂不散。
杨楚在奔跑中力竭,在奔跑中窒息。她停下来,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喘口气。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于瑜是特意出来找杨楚的。
他发现杨楚的时候,她身后正跟着一个穿着浴袍光着脚的女人。
杨楚回过头?,看见站在她身后的人,无?异于看见鬼。
岳芽披散着凌乱的?头?发,吸着鼻涕, 冻得牙齿打颤。杨楚能感觉到她追着自己出来, 却没想到她能追到这么远。
这个疯女?人, 做事永远能做到这种程度, 确实是她的?天赋。
将头?发撩到耳后,岳芽笑得花枝乱颤:“好久没有这样跑步了, 像小?时候玩的?‘你追我赶’,跑步真痛快。”
她意识不到给?别人带来了困扰, 意识不到杨楚是无?法承受选择了逃跑。杨楚被吓得半死?,她还觉得好玩。
“小?时候你个大头?鬼!你要像小?时候那样为人处世到什么时候?”
杨楚加大音量,直勾勾地瞪着她。
“你还是十五岁吗?”
岳芽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们的?小?时候, 亦是岳芽最巅峰的?少女?时代?,她不仅仅是校花, 也是学校最有话题的?风云人物。
大家说岳芽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勤,这话有点夸张,却没有夸张太多。
不光是男人, 岳芽总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管是开口要、耍手段、装可怜、去骗去抢, 只?要她看上了, 她有使?不完的?办法。岳芽做事?的?原则是“随心所欲”,然而岳芽根本没有心,她不在乎公序良俗、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她从不压抑和审视自己。
她负责制造麻烦,解决麻烦的?压力全甩到别人身上。
杨楚的?性?格, 跟她完完全全相反。
所以,年幼的?她一度认为岳芽是她见过最酷最厉害的?女?生。
可长大之后的?杨楚,觉得岳芽一点都不酷!一点都不!
兴奋劲渐渐淡去,在和杨楚的?对视中?,岳芽的?脸色越来越差。
她裹紧浴袍,小?声的?咳嗽。
杨楚彻底恢复冷静。她拍拍裤子上的?灰,站了起来。
这才看见街对面站着的?于瑜。
于瑜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没有介入她们是因?为他还在试图理解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杨楚在那人面前的?状态跟平时很不一样。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最懒得管闲事?的?杨楚会为了她旷工?
“咦,你怎么在这儿?”杨楚主动?跟他打?招呼。
于瑜把带来的?饭藏到身后。其实,他没有很好的?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如果实话实说,别说杨楚了,他自己都觉得怪。
他们之前约好的?中?午一起吃饭,于瑜一直在等着杨楚,路过设计部好几次都看见她在忙。后来他买了饭带给?她,到了设计部,同事?说她出去了。他去问她主管,得知她到酒店来找她朋友。他立马打?车过来,快到酒店的?时候看见了坐在路边的?她。
于瑜选择随口掐了个谎:“我来附近办事?呢。”
杨楚点点头?:“哦,那你继续忙。”
他叫住她:“你呢?你接下来去哪儿?”
“我打?车,送我朋友回酒店,然后我再?回公司加班。”
杨楚不是岳芽,不会随性?子乱来。她虽然生气岳芽做的?事?,但一个女?生光着脚,又穿得单薄,大冷天的?把她丢在这儿会生病的?。
“我跟你一起吧,”于瑜解释道:“我的?事?办完了,我也要回公司。我们正好顺路,这里离公司挺远的?,车费我可以走公司报销。”
杨楚没跟他客气:“好,那你叫车吧。”
岳芽挤到杨楚身边。她看了看杨楚,又看了看于瑜,起了玩闹的?心思。
用最能激起男生保护欲的?表情,她嗲声嗲气地问于瑜:“小?哥哥,我好冷,能不能帮帮我?把你的?外套借我?”
于瑜痛快地把外套脱了,却不是要给?岳芽。
他对杨楚说:“再?穿个我的?外套。你袖子破了,在漏风呢,感?冒还没好,别再?加重了。”
杨楚不太好意思:“你不冷吗?”
他笑:“我抗冻。”
冻得嘴唇乌青的?岳芽大声插话:“给?我!我冷!要冷死?了!我需要外套!”
最终,杨楚换上了于瑜的?大衣,把她自己那件袖子坏的?给?了岳芽。
网约车花了挺久才来,正好赶上北京的?晚高峰,哪里都堵。
杨楚和于瑜默契地选择坐车的?后排,把前排的?位置留给?岳芽。但岳芽不是那种领情的?主儿,她也非要坐后排,跟他们坐一块。
可怜杨楚被挤在两人中?间,手脚都紧紧缩着,伸展不开。
岳芽对杨楚身上那件她没得到的?外套十分好奇,东瞧瞧西看看,琢磨着外套的?面料和走线。
杨楚很习惯岳芽的?小?动?作。她能预判岳芽,在岳芽每次要上手前及时把她的?手指拍开。
于瑜默默观察着杨楚,捕捉到她细小?的?皱眉和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也好奇,好奇杨楚和岳芽以前的?故事?。他想更多的?了解杨楚,却没有途径接触杨楚的?过去,杨楚之所以是现在的?杨楚,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他也并不打?算通过岳芽去了解杨楚的?曾经。
他见岳芽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喜欢这个人类。
相比于他们,杨楚的?心思单纯的?多。她在拿着手机看微信的?工作群,估算最快多少天能给?到甲方新的?方案。她必须想办法将功补过,挽回一点自己在甲方和主管那儿的?形象。
车内的?人各想各的?,没人说话。
杨楚的?手机传来了震动?,三个人的?视线同步集中?过来。
那是一串没有备注,但杨楚和岳芽都很熟悉的?电话号码。
“许天俊给?你打?电话了。”岳芽直接点破。
不知为什么,杨楚下意识扭头?,看了眼于瑜。
她和他对视的?刹那,电话被岳芽按下了接听。
手机没开免提,但车里空间小?,三个人都听得见。
“杨楚,现在我在我们家门口呢。”
许天俊那边传来一阵高亢的?狗吠。
“我把老在我们家外面尿尿的?狗抓到了,你快回来。”
杨楚还没来得及回话。狗叫声瞬间变大逼近,像在话筒旁边叫的?。
许天俊骂了声脏话,接着,他似乎跑起来了。
“那只?死?狗来追我了!我靠!这畜生没栓绳!我们家密码多少?你改密码了吗!我进不去门!”
信号一下子变差,他的?脚步声混杂着狗叫声,话筒的?收音开始混乱。
喜欢看热闹的?岳芽乐得不行了。杨楚要挂电话,她不停做出“拜托拜托”的?手势,想要再?听一会儿。
“杨楚!杨楚救我啊!我要被狗咬死?了!”
许天俊狂骂脏话,狗叫声太大了。他叽里咕噜又说了些话,杨楚这边卡顿,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信号好了一阵。
“杨楚,回来抓狗就是为了证明给?你看,我改过自新了。我爱你啊,杨楚。”
他跑着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手机说话,气息不稳,喷麦喷得一塌糊涂。
“岳芽那事?,完全是她构陷我,她不是个玩意儿,亏她还说她是你朋友,我呸。”
他话没说话,杨楚的?手机被岳芽夺走。
“ Surprise! ”岳芽捏着嗓门,甜甜道:“ 你好啊,许天俊。杨楚不喜欢跟人吵架,你猜我喜不喜欢?”
瞬间,电话那边卡壳了,许天俊大惊:“岳芽?!你怎么会跟杨楚在一起!”
她用一段堪比“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般丝滑的?绕口令,将他和他家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
然后,岳芽直接约战许天俊:“有种出来当面对质,孙子。”
最终, 四?个人聚集到了杨楚家的客厅。
一号选手,麻烦制造者、约架挑起方,正在疯狂打喷嚏的小三闺蜜。
二号选手,不请自来、来了不走, 没抓到狗还差点被狗咬的渣男前任。
三号选手, 妄想自己是美人鱼, 超喜欢看热闹的社畜同事……他说他已经下班了, 不回公司,可以直接回家。
望着他们, 杨楚恍惚间分?不清这是自己家还是疯人院。
一屋子竟然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杨楚觉得自己也快疯了,工作日, 放着没做完的工作,在家里处理这一摊子破事。
没办法,理智告诉她, 有的事没法拖。有这次就有下次,如果现在不把话?说开, 戏多的岳芽和许天俊还会抓住机会舞到台前,打扰自己的生活。
三个人都在等着杨楚发话?。
杨楚深吸一口气?,逼了自己一把, 直面这一地鸡毛。
“今天, 我们相聚在这里, 你们想演的戏、想讲的话?, 请一次性?释放干净。然后,你俩从哪来回哪去,离我远点。听懂了吗?”
话?是说得很有气?势, 可她往日好脾气?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岳芽和许天俊都没把她的严肃当回事。
许天俊率先发难:“杨楚, 你为什么穿着其他男人的外套?”
岳芽紧随其后:“楚楚。我们三个人的谈话?,为什么要有不相干的人在场?”
于瑜是最安静的那个。他乖乖地坐在角落吃饼干,最大的个子,最小?的存在感。
杨楚看他顺眼,皱起眉头责备两人:“他想在那里就在那里。你俩把自己的事聊明白,不是要当面对质吗?”
许天俊和岳芽这才?想起刚才?通话?的内容,他们坐在这里的原因。
二人恨恨地瞪着对方,你一言我一语地掰扯起他们裤.裆里那点龌龊事。
上个月,岳芽跟她老公闹了矛盾,来北京投奔杨楚。杨楚一周要上六天班,没空听岳芽倾诉,也没空陪着她,于是交代时?间空闲的许天俊替她招待闺蜜,跟她出去散散心。许天俊对北京很熟,岳芽拉着他陪吃陪玩陪喝酒,两个大闲人挥霍着金钱和时?间,相处得很愉快。
没多久,岳芽感到空虚了。每天早上在酒店醒来,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空落落的。按岳芽的话?说: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在需要人安慰的时?刻,她无法独自战胜孤独。
她让许天俊来酒店里陪她,跟他诉说自己的苦,嫁了个老公对她不好。许天俊说了暖心的话?安慰她,岳芽觉得他人很好,很懂她,就主?动?扑到他怀里了。
就这样,他们睡了一次。然后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那天被杨楚发现。
杨楚跟许天俊分?手后,许天俊住回自己父母的家,岳芽也跟着住他那里。一个屋檐下,没几天,两人两看两相厌,一致认为对方很傻逼,还是杨楚好。所以,这对卧龙凤雏又不约而同地回来找杨楚了。
这种“一渣一婊,一拍即合”的故事本就没有营养,不值得听。他们俩自己爱说,说完还要杨楚分?出个谁错得多谁错得少。
许天俊跟岳芽的争论?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
期间,杨楚和于瑜喝完了两壶茶,合力吃完了三包饼干、四?包蛋黄派,嗑了半包瓜子。明明事件与杨楚有关,但?她全?程就像一个局外人,参与感跟于瑜一样低。
经过长久的辩论?,许天俊丝毫不见疲态,声音洪亮:“我说你构陷我,我有说错吗?那天我是去酒店安慰你的,你哭得很惨所以借你个怀抱,我根本没想着要出轨。跟你睡了也不是我情愿的,是你投怀送抱,让我一时?迷糊做了错事。”
“你不愿意可以推开我,你不愿意可以不硬啊。”岳芽白眼翻到天上:“你自己做了的事能认吗?我一个女的都比你坦荡,况且我们也不止睡了那一次好吧。”
许天俊瞥了眼正在跟于瑜说小?话?的杨楚,将她一起拉入战局。
“你作为杨楚闺蜜,睡了好朋友的男朋友,你还很有理吗?杨楚,你说她是不是不要脸!”
岳芽振振有词:“许天俊,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寺尔贰二巫久义四七我和楚楚以前就老喜欢买一样的东西,用一样的东西,男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转头,一脸真挚地对杨楚说:“你想睡我老公的话?,我也可以叫他给你睡啊。”
杨楚:“……”
许天俊想要继续出言讥讽,岳芽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反正现在就这样了。楚楚,我是睡了你男朋友,睡了就睡了呗。这男的这么不靠谱,你换个靠谱的。一开始他追你,我就觉得他配不上你,我压根儿不同意你俩在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杨楚确实?要感谢岳芽:“嗯,其实?你跟他睡了挺好的,不然我可能要跟许天俊结婚的,凑合凑合,日子就这样过了。”
“对啊,我早看出你不喜欢他。你根本没遇上过自己喜欢的人,没为男人动?过心。”
岳芽顺着梯子往上爬:“你啊,从小?就不会拒绝人,什么委屈都能承受,所以我这么做,目的是帮你看清他,让你能离开他。”
被杨楚启发后岳芽现想的词,居然说起来越说越顺,越说越有理,她把自己都说感动?了。
“我简直是中国好闺蜜,为友谊献身啊我。”
岳芽有多得意,许天俊就有多懊恼:“如果没有你这个搅屎棍,我跟杨楚现在多幸福啊,我们原本很好的。”
“楚楚!你警惕啊!”对男人很了解的岳芽警铃响得比杨楚快多了。
“你听听他这话?说的。我敢打包票,你这会儿不把话?说绝、把事做绝,你前男友之后一定?纠缠你,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岳芽说一百句话?,可能只有一句是值得听的。
杨楚清醒的知道,这次,岳芽说的话?是对的。
如果,回避对许天俊有用,他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喂!你能不能别再挑拨离间了?杨楚能原谅你的话?,凭什么不能原谅我?”许天俊被岳芽的话?气?得面红耳赤:“你别装得你在为杨楚着想,你……”
“许天俊,”杨楚站出来,打断他的话?:“我没打算跟你两个再有往来,两个都。我和岳芽之间的事,我会处理。接下来,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打断我。”
杨楚鲜少用这种方式说话?。
将嘴边的话?咽回去,许天俊点点头。
“说来你或许不信,许天俊,事实?上,我一直没想好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当初你约我吃饭,约我看电影,我们是老同学,我不讨厌你,所以去了。之后,你好像默认了我们是男女朋友,我这边呢,也没有很明确的要和你分?开的理由。这样过了三年,时?间越久,我先前的没想好,也越来越不重要了。”
“我以往的恋爱,跟我们的这段差不多。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确定?的人,没遇到过大家口中的‘真爱’。不过,我看现实?中所有人的恋爱,也都是这么谈着的,大家也都在将就。所以,到年纪了,我是有想过跟你结婚的。”
“讲这段的原因是,我想告诉你,跟你在一起的三年不出于爱和幸福。上次你来我家说的话?,有一部分?是对的。我对你有情感上的忽略,我确实?没有全?情投入到恋爱之中。但?,我想明确,对于我们的这段关系,更不珍惜的人是你,不是我。出轨,是对感情的彻底背叛。”
她的话?超出了许天俊的接受范围,他听到一半,脑子已经宕机了。
他呐呐地问:“我出轨了,我们这三年,到你这儿变得啥也不是了吗?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些?”
“我要说的话?,还有最后两句。第一,我和你的关系到此为止了,你再来我家我会报警。还有,我希望你把房租补给我,那是你应该交的。”
杨楚维持着直接而冷硬的态度,到最后。
要不是岳芽刚才?逼了她一把,她永远说不出这些话?。
说出来,的确让心里好受很多。
今生第一次,杨楚直面自己的软弱;今生第一次,杨楚大胆为自己发声。
于瑜作为看客,有幸见证了这一幕。他对杨楚的认知又刷新了一波,他看见她身上有更大的潜力,现在的杨楚,比梦里的女王杨楚更有光彩。
他的眼光真好,选了她……咳。于瑜的意思是,选了杨楚做任务对象很明智,她的眼泪会很有价值。
即使杨楚已经把话?讲绝,但?奈何不了许天俊不要脸。
要他对杨楚死心,仅凭几句话?,是不可能做到的。
许天俊死乞白赖道:“要租金没有。除非你让我搬回来,那我可以付你房租。”
无独有偶,同样地,岳芽不可能放弃纠缠杨楚:“你滚。我还没有地方住呢,我也可以付房租给楚楚,跟楚楚一起住。”
他们都知道杨楚抠门,舍不得钱,却不知道抠门的人早就找好了下家。
“这里已经有人租了。”杨楚给于瑜递了个眼神。
于瑜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他身形高大,在屋里一下子存在感拉满。
岳芽和许天俊异口同声:“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是谁啊?你竟然选他不选我们?!”
“来历不明怎么了。”
杨楚直击二人痛点:“他比你俩正常。”
岳芽大声咳嗽,说自?己受凉了身体不舒服,今晚想住下来。
许天俊说他觉得小区里那只狗还没走, 夜黑风高的他要是出去肯定被?咬。
于瑜和杨楚, 两个明天要上班的人, 默契地选择分工合作。杨楚走向岳芽, 于瑜走向许天俊。
“怕狗是吧,我陪你出小区。”于瑜说的话可不是商量, 他直接动手,将许天俊提溜了起?来。
这个屈辱动作让许天俊忆起?上次他和于瑜的过节, 更让他想到他们之?前动手所产生结果——他根本不是于瑜的对手。
两个女?生还在场,许天俊不想丢人。
他用力抖了抖衣领,挣脱了于瑜的束缚, 无可奈何?地走向大门。
走归走,许天俊嘴上不愿意服输:“我是来找杨楚的。现在我也?知道了, 你们只是同事。你又?不是她的男友,我和杨楚的事你凭什么管?”
“你没听杨楚说吗,我住在这里。”打开家门, 于瑜不耐烦地把走路慢吞吞的许天俊推出门外。
门一关, 没了看客, 戏瘾消失的许天俊自?动闭嘴。
他走在前面, 于瑜在后面盯着,押犯人似的。
两个男人走得快,没两下就到了小区门口。
“可以了, 不用送了,好同事。”最后两个字许天俊特地咬重音强调。
他去摸自?己?后口袋, 找烟。
于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双眼眸又?黑又?亮,像刚才在小区里追着他咬的那只疯狗。
他说:“嗯,我和她是同事,所以,不管杨楚在家还是单位,上班还是下班,全天24小时,我都?会在她附近。下回,我看见?你接近她,见?你一次,烧你一次。”
许天俊心想:什么烂威胁,用“烧”这种词,他拿什么烧他?真是又?恶心又?瘆得慌。
烟找到了。他拿打火机点火,真邪门,火总打不着。
“哟,”许天俊叼着烟,试探道:“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你想追杨楚?”
“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记住,她跟你已经结束了。”
说完话,于瑜走了。
他人一走,打火机立马恢复工作。
火苗蹭地一声蹿起?来,把许天俊的眉毛烧掉半边。
杨楚这边,赶人的进展并不顺利。
岳芽说自?己?难受,咳个不停,狂流鼻涕,杨楚以为她装的。吵架中她能说会道,超水平发挥,吵赢了许天俊,真难受的人怎么可能战斗力那么足。
拿出家里的温度计,她给她测了个体温……38.6℃,岳芽居然?真的发烧了。
前不久杨楚刚病过这么一遭,家里有于瑜买的退烧药、冰袋,其他药品也?全,都?不用出去帮岳芽买了。
测完体温,相当于拿到了通行票,岳芽哼哼唧唧地往杨楚床铺上一躺,连被?子都?严严实实地盖好了。
今晚岳芽留宿在这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于瑜赶完许天俊回到家里,杨楚跟他说明了情况。
“反正我跟岳芽一起?睡。你睡觉浅,我和她尽量在屋里小点动静,不吵到你休息。”
听她这么说,于瑜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妥。
他花惨痛经验换来的教训——守护任务对象的身?心健康,守护杨楚远离有毒有害的物品,美人鱼有责。
“你别跟她一屋了。”于瑜道貌岸然?地劝说:“你感冒没好,抵抗力正弱,跟她个刚生病的睡一起?,生病会加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