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循着系统的指引望去。
距离太远她有些看不太清,但依稀能瞧出是?个人影。
白衣在夜风中飘动,马尾随风微扬,懒散靠着身后的屋顶,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云念来劲了,推开门就急匆匆跑出去。
系统:【你去干啥!】
云念:“拉他吃夜宵!”
【……】
她翻上屋顶之时才瞧清楚少年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这一看倒是?惊住了,少年席地坐在屋顶,一腿曲起一腿随意垂着,慵懒靠在屋顶的梁柱上,单手拿着壶酒仰头?灌着。
她来之时他刚好喝完一口酒,酒水顺着下?颌滚落,淌过分明?突起的喉结后没入衣领。
一向洁癖的人竟然就这么坐在屋顶,肆意不羁地灌着酒。
月光照在他身上,少年周身的孤寂掩盖不住,茫然望着夜空中的弯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太过专神,连身后靠近的云念都没发现。
若这时有人要杀他几乎是?易如反掌。
云念来到他身边,取出两个垫子递给他一个:“垫着,屋顶脏。”
少年雾蒙蒙的眼看过来,并没有身后接她的垫子。
他笑着问:“师姐怎么不睡觉?”
云念挑眉颇为骄傲:“因为本小姐饿了,要找人吃夜宵,刚好抓到了一个没睡觉的幸运鬼,那就给你这个荣幸陪云小姐吃顿夜宵吧。”
她抬了抬手,示意他接过垫子:“快点垫着啊,很冰屁股的。”
“多谢师姐。”
少年拉过她的垫子垫在身下?,又是?随便往后一靠。
云念则喜滋滋坐在他身边,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来之前买的吃食。
她边取边说:“我买了好多肉呢,有板鸭,有酥肉丸,有卤鸡腿,你看你瘦的,还不吃点补补。”
她递过去一个鸡腿,乾坤袋中时间静止,拿出来之时甚至还冒着热气。
谢卿礼看了眼她手中的鸡腿。
云念催他:“吃啊!”
少年却有些茫然,抬眼看她。
“师姐,我不喜欢吃肉的。”
云念愣了:“……什么?”
他又说了句:“我很讨厌吃肉的,我不喜欢吃肉的,那三年他们?会强行喂我吃生肉,让我活成?个畜生模样,可?我是?个人啊。”
是?云念完全没想过的回答。
在踏雪峰,甚至是?琴溪山庄之时她总是?买许多吃食给他,大部分都是?肉类,她想让他长长身体。
她递过去的东西他都接了。
可?现在他说:“师姐,我不喜欢吃肉。”
手上的吃食好像成?了把?刀子,翻转过来扎进她的心口。
鸡腿滚落在屋顶染上灰尘。
少年似乎也酒醒了,哑着嗓子道:“我说胡话了,师姐给的我都喜欢。”
他说着便要去捡掉落的鸡腿,手指还未触碰到,云念忽然便将摆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进去。
谢卿礼愣了愣,无措抬眼看她。
她笑得眉眼弯弯:“嘻嘻,吃素好啊,吃素长寿!我也喜欢吃素,我还买了好多水果和蔬菜饼呢!”
她一股脑翻出些果子递过去,又塞给他块薄饼。
“蔬菜饼,这家的饼子可?好吃了,我还买了果子很甜的!”
她学着他的模样靠着身后的房梁,小口咬着手中的薄饼,从谢卿礼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微鼓的侧脸,肌肤冷白。
少年的唇角弯起弧度,轻咬了口她递来的饼子。
软软的,后味带了股青涩,也不知是?什么菜做的。
他们?坐在最?高处,云念与他一起望着底下?的万家灯火。
直到身边的少年打破了沉默,他听见她问:“师弟,你还不喜欢什么啊?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们?之间可?以说任何话。”
“我不喜欢什么?”
“对,你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修炼,不喜欢冬天,不喜欢血,不喜欢别人用淫邪的眼光看我。”
他喝的太多了,靠在云念的肩头?处。
云念没有动,仔细回着他的话:“不喜欢修炼我们?就摆烂,你都是?渡劫中期了,不喜欢冬天的话,那冬天我们?去南方?,不喜欢血的话以后杀人我蒙住你的眼,不喜欢别人看你,以后谁要用那种目光看你我第一个剜了他的眼睛。”
她又问他:“那你喜欢什么呀?”
谢卿礼喃喃回:“喜欢晴天,喜欢睡觉,喜欢果子,喜欢踏雪峰,喜欢师姐送的灵丝绳。”
“还有呢?”
“还有……”
他皱着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云念安静等他回答。
肩上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少年仰头?看过来。
云念垂首与他对视。
漆黑的眼眸里是?浓郁的柔意。
“最?喜欢师姐。”
呼吸间的酒气混着他的竹香, 云念下意识眨了眨眼。
少年躺在了她的腿上,侧身?搂住她的腰身?,双臂紧紧环着细腰。
他像个孩子, 连以往清冽动听的声音在此刻也好似带了些稚嫩。
“因为师姐对我最好,所以最?喜欢师姐。”
“以往的我整夜整夜睡不着,师姐有时候睡觉会碰到凤扣, 我便伴着师姐的呼吸声入睡, 可以睡上?三?个时辰以上?, 也不会做噩梦。”
“师姐给我做好吃的,送我灵丝绳,帮我找仇人,在我渡劫时候为我抗雷劫, 在他们死后, 师姐是第一个毫无?算计保护我的人。”
“师姐很温暖,像个小太阳, 在师姐身?边很开心?。”
“我很想他们,我今天?很难过, 可师姐又来找我了, 所以我很喜欢师姐。”
他抱的太紧,冷白?的脸上?绯红一片, 呼吸间都带着浓重的酒气, 云念也看不出来他到底醉了没, 还是单纯喝酒上?了脸。
可若是没有醉,这些话他又怎么可能说出口呢?
不仅云念宕机,系统也跟着宕机。
【……你, 他,不是你们……算了我先?退下了, 你们随意。】
“师姐,我很喜欢你。”
云念纵使再过厚脸皮也有些顶不住,面对这么一个漂亮好看的少年郎,红着脸像小孩一样抱着她一声声说着喜欢,简直是妲己转世,母单完全顶不住。
她别过头咳嗽几?声,一股脑将手中?剩下的薄饼塞进嘴里,好似吃东西能分散注意力一样。
少年还在说:“师姐,你最?喜欢我吗?”
那块饼子险些噎死云念。
她猛地?拿过谢卿礼搁置在一旁的酒瓶猛灌几?口,才终于将卡在喉口的饼子咽下去。
“师姐,为什么不说话?”他抬起雾蒙蒙的眼看她,月光下的眼睛亮的刺眼。
“你不喜欢我吗?”
他有些委屈的模样,眼底的受伤不是作假。
云念心?肝都软了,连忙抱着他哄:“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我有多喜欢灵石就有多喜欢你。”
他这才松懈,兴许是知道云念有多爱钱,唇角的笑意颇为明显:“嗯,师姐说过很喜欢我这张脸。”
云念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她剧烈咳嗽着,少年坐起身?来拍她的背:“师姐别激动,待会儿嗓子都咳哑了。”
云念恨不得抽死自己这张嘴。
那一次为啥要说那些——
不,不对。
好像……不止一次。
——“师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这张脸?”
——“师姐,我好看吗?”
——“只给师姐看好吗,师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可以攀附我,拥有我,亲.吻我。”
——“只有师姐可以碰,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云念:“!!!”
淦,不是梦啊!
她几?乎是惊恐回眸,正好对上?少年担忧的目光。
他好像个大狗狗,跪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睛漆黑水亮,看她的眼神格外专注,似乎无?论周围有什么他都只能看见她。
那些因为醉酒缺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向脑海。
她的目光不自觉下移,落在谢卿礼的唇瓣上?。
她想起来他当时怎么勾引她的了。
而她颇为乐意地?上?了钩。
首先?是他主动,少年生涩不得章法,只会辗转轻.咬,然?后是她主动,抱着他的脖颈送上?唇,甚至还大胆地?撬开齿.关。
最?后少年郎的妄念被勾起,学?霸学?什么都很快,与她唇齿相交,津液交融互换,呼吸都被他纂夺,生杀都由他,主动权全在他手中?。
云念的腿都在抖,心?跳震耳欲聋。
他为什么说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亲了将近一刻钟啊!
“师姐?”
一个最?清晰的答案浮现。
他喜欢她。
不是师弟对师姐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是带了欲.望、占有、掠夺的喜欢。
“师姐,你在想什么?”
他又喊了句。
清俊的眉眼就在眼前?,少年的五官线条轮廓清晰锐利,漆黑的眸倒映出她红透的脸,眼尾微微上?挑,是格外俊美的一张脸。
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的眼底是风雪俱灭般的清寂,温和?却疏远。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种目光?
柔和?,专注,缱绻又宠溺。
云念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她从来没觉得一个人长得好看是种罪过。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为什么会被他的美色吸引跟他……
瞧她一直不说话,谢卿礼忍不住皱了眉:“师姐,你为什么不理我?”
像是在报怨一般。
云念下意识摇头:“抱歉,我走神了。”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些云念的燥热。
她掩盖性地?别过头:“我觉得这宵夜吃了容易发胖,我们回去吧。”
少年毫不留情戳穿:“可师姐方才还说我太瘦了让我多吃些长身?体。”
云念:“……”
自己搬的石头砸的就是脚疼。
“那你在这里吃吧,我回去了,我有些困。”
她刚要站起身?,少年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又拉了回去。
他靠在她的肩上?:“不想回去,屋里好久没住人很难闻,我陪师姐一起睡。”
云念:“!”
她震惊到失声:“你要怎么陪我睡啊!”
他取出件披风,厚重的款式是冬天?才会用上?的,少年不由她拒绝将披风裹在两人身?上?。
“在这里睡。”
云念一脸麻木。
“谢卿礼,你喝了几?瓶?”
少年没应声。
云念伸头去看他的身?边。
一瓶,两瓶……
她试图撑起笑意。
可恶,笑不出来。
他喝了整整九瓶!
云念咬牙切齿:“谢卿礼,这酒度数很高的,我也只敢喝两瓶,你是真敢啊!”
这下两人的角色互换,醉鬼成了他。
他靠在她的肩头,闻言“嗯”了声,又道:“师姐,我头有点疼。”
云念:“你头不疼才不合理。”
“师姐,我想睡觉了。”
“回去睡吧。”
“不想回去,屋里不干净。”
云念:“……”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龟毛洁癖。
云念垂首去看他,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睫毛,浓密纤长又根根分明,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扑闪,像只蝴蝶般扇的她心?痒痒。
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云念伸手去碰,第一次在他的脸上?感受到温热。
虽然?还比不得她的体温,但在谢卿礼身?上?只要没感受到寒意便谢天?谢地?了。
他是真的喝多了。
云念心?下叹气,手上?却默默替他拉了拉披风:“睡吧,我守着你。”
少年轻轻应了句:“好。”
他的呼吸逐渐规律,云念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他睡觉。
如今想来,喝醉了又岂不是一件好事呢?
他说自己一直睡不着,整夜整夜失眠,能睡三?个时辰便已经难得。
喝醉了起码他睡的安稳。
两人坐在这里吹着晚风,两颗心?靠的很近。
云念的思绪乱成一团。
她试图让自己去想些正经事转移注意力,譬如这南泗城里的事情,譬如那兜帽人现在到底在哪里又在计划些什么。
可思绪总是在刚被转移到另一处之时便强行?扭转回来。
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最?喜欢师姐。”
是最?喜欢。
甚至他说的那么多喜欢的事物里,只有她这一个人。
他还说他是她的,是独属于她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独占的。
云念压了压眉心?,茫然?望着靠在肩上?的人。
她第一次直观意识到少年的春心?萌动。似枯木逢春,一发不可收拾。
她低语问:“你喜欢我吗?”
本是自言自语不指望得到回答。
可睡着的少年却下意识回应:
“喜欢。”
喜欢师姐。
云念抱着他,一颗心?无?措又恐慌,心?跳声剧烈,敲锣打鼓向她宣告着她如今很不冷静。
她要怎么办呢?
她的心?意是什么?
她喜欢他吗?
云念知道谢卿礼对她不是简单的任务对象,她对他的情感很复杂。
可那种复杂的情感到了喜欢这一地?步吗?
她分不清,想要一人来替她捋清楚,可系统如今不在,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人能给她指引。
夜渐渐深了,晚风愈发凉,她抱紧了他,他也下意识搂住她的腰身?。
直到过去了许久,已经到了后半夜,整个南泗城都见不到几?处亮光。
她看着他的脸,心?跳越来越快,一起蔓延的还有酸酸甜甜的滋味,缠绕在心?头,涌向四肢百骸。
云念轻叹一声,脸颊贴在谢卿礼的额头上?,闭眼放松自己那些乱麻般难解的思绪。
兴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思索太久精神疲乏,她的呼吸也很快平稳。
肩上?的少年长睫微颤睁开了眼。
他仰头看她,少女?睡着的模样很乖,红唇微启露出贝齿,清香缠绕在她的发间,又被风带到他的鼻息。
他清楚知道自己喝醉了,但没醉倒人事不省的地?步,那些话一半是酒精驱使,一半是压抑已久的心?意爆发。
疯狂想让她知道心?意,想蛮横出手独占她,想让她瞧见他那些见不得人只敢在她醉酒时说出的念头。
想跟她在一起,想亲她,想抱她,想与她做所有亲密的事情,身?在一切,心?也在一起。
“喜欢。”
他又回了句。
少年凑近她,薄唇印上?她的红唇,只是一触即离并未深入。
“喜欢师姐。”
他将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抱着她闭眼入睡。
在最?危险的地?方,她却能给他最?大的安全感,只要有她,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屋内的灯摇曳,空气中?还弥散着清淡的药味,很快又被浓郁的花香掩盖。
雀翎闭眼呼吸着,身?后的人只着锦裤赤着膀子,打了水来替她擦身?,处理完后又掀被上?榻轻吻肩颈。
雀翎的脊背莹白?,蝴蝶骨清晰可见,光洁的肌肤上?还映着几?处印.痕。
柴行?知擦去她额上?的汗,眉眼间隐约有些忧心?:“阿翎,你到底怎么了,瞧着身?体有些虚弱,那些人对你动手了?”
他说着便要去探她的经脉,她翻身?过来揽住他的腰身?,避开了他伸来的手。
雀翎未施粉黛,美艳的脸上?满是霞晕,额上?的细汗顺着滴落在锦褥上?:“没有,他们很礼貌,没有对我动手,我没事就是方才有些狠了有些受不住。”
柴行?知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尴尬地?别过头轻咳几?声,别别扭扭跟她道歉:“对不起,我没控制好,以后……记得提醒我,我注意。”
明明已经成婚百年,雀翎瞧着他这副模样还是心?底暖洋洋的。
她凑上?前?轻吻他的唇角:“行?知,我爱你。”
柴行?知弯起眼,满心?满眼都是柔情与爱意,他抱紧她:“这明明应该是男子该说的话,我也爱你。”
他贴着她的耳根,一声又一声:“我爱阿翎,我最?爱阿翎,柴行?知爱雀翎。”
雀翎勾着他的脖颈向下,红唇又递了上?去。
“阿翎,还可以吗?”
女?子娇笑:“这得看柴大人了,小女?子奉陪到底。”
他几?乎是扑了上?去,烛火摇曳着,一阵风吹开半开的窗子,本就苦苦坚持的烛火彻底熄灭,搁置在榻边的热水凉透,汗水砸在身?上?,雀翎死死咬着牙,染着豆蔻的手蜷紧又被人松开十指相扣。
“阿翎,别握拳。”
她忍不住落了泪,缠他越发紧。
“行?知,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你是我的妻。”
“行?知……再等等,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她的声音太低,柴行?知根本没听清她最?后的话。
他俯身?覆上?她的唇,在最?亲密的时候诉说着自己的爱意:“阿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喃喃着:“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信我。”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滴眼泪坠落。
分不清是谁的。
云念醒来的时候, 浑身的骨头好似要散架了一般。
晨光初升,连昨晚凛冽的风也?变得柔和,今日?又?是个?大晴天, 日?光落在身上闪的她睁不开眼。
腰后有些酸,在这屋顶上坐了一晚后她这老腰还真是有些受不住了。
云念迷迷糊糊睁开眼,鼻息间的气息太过好闻, 清爽干净又?带了些寒意, 是她很喜欢的低沉冷香。
她茫然抬头去看, 少年分明突起的喉结就在眼前,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瞧见?微抿的薄唇,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然后……
黑沉沉但又?温柔似水的眼睛。
“师姐, 早。”
少年抱紧了她, 像只讨主人欢喜的小猫般蹭了蹭她的额头,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困倦与沙哑, 贴着她的耳根倒灌进来,平静的心跳又?乱了起来。
云念一脸麻木:“……”
他们的身体在披风之下相贴, 她记得明明昨晚她是搂着他的, 为何一觉醒来反而是她靠在他的肩头,几乎是缩在他的怀中?。
云念没应声, 这辈子没反应这么快过, 几乎是在瞬间推开了少年郎, 裹着两人的披风散开,她扭头就想跑,可双腿僵硬难以动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面朝瓦砾要摔倒下去。
云念:“!”
会毁容的吧!
她吓得闭紧了眼,丝毫没想起自己是个?修士可以动用灵力护体。
柔软的腰肢被人揽住, 猛力拉扯着她起身,转眼之间便扭转了她必摔的局势。
他的掌心贴着腰肢,特?意将灵力蕴热后才涌进她的经脉,温热的灵力沿着交织纵横的经脉流向全身,小心打通於堵之处。
四肢关节的僵硬瞬间被解冻。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笑:“师姐缓缓再动,别再摔了。”
云念回头笑得颇为勉强。
偏生当事人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酒力应当被他化?解,原先红如晚霞的脸颊也?恢复成如今的模样?。
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只有在她面前才有些烟火气。
昨晚他的话一句句回绕在脑海。
“师弟。”云念犹犹豫豫,怯生道:“你记得昨晚说了什么吗?”
少年微微歪头,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我昨晚喝醉了,我说了什么?”
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云念微抿唇瓣,长睫眨了几下,在少年清澈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没,你什么都没说。”
谢卿礼的笑在那一瞬间险些挂不住。
她果然还是乌龟属性,他只要一有动作她就会缩回来自己的乌龟脑袋,窝窝囊囊待在自己的乌龟壳。
她爬起来就想走,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掌心。
他只微微用力,她便被拉向了他的怀中?。
少年郎的体格强健,这个?年纪的人骨骼还在抽条,她撞向他的怀中?时下颌磕在他的胸膛,瞬间便泛起了一片的红痕。
“我记得。”
他的指腹按在她的下颌,动作轻柔又?专注,转瞬间消除了红痕。
“我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我可不像师姐一样?喝醉了就忘记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负责。”
时间太久了,看来她没想起来那些暴露身份的话,只想起来了他们的那次亲吻。
那他可以放心大胆步步紧逼。
似乎有预感他要说什么,云念不敢看他,下意识便要别过头。
下颌被卡在他的虎口。
两人都是坐着的姿势,但他依旧比她高上许多,挡在她的面前遮蔽了初升的朝阳,日?光自他的身后披散下来,将少年的轮廓映衬的模糊又?柔和。
“我说喜欢师姐,师姐知道我什么意思。”
少年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寸寸流连,似乎要将这张脸刻入骨髓,生与死都永远铭记。
“不是师弟对师姐的喜欢,是男子对女?子的喜欢,想跟师姐永远在一起,想让师姐成为我一个?人的,想师姐给我一个?真正的家。”
双目相对,云念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逐渐红晕的脸。
第一次被人表白,一贯温柔的人在此刻却强势起来,死死拽着她要她听?完她的话。
他问:“你想起了多少,你记得在雁平川的那次亲吻吗?”
“师弟,我……”
“你记得那次亲吻,我们亲了一刻钟,三次,唇齿相交,是你教我如何接吻。”
“我,我那时候……”
“你喜欢跟我接吻,师姐很享受,不是吗?”
“别说了!”
云念忽然向后跌去挣脱了他的束缚。
少女?乌黑的眼瞪大,眸中?的情绪复杂,慌乱无?措,可偏生让他瞧不出?爱意与情动。
日?光打在他的脊背,他却好像如坠冰窖,冷的刺骨。
她抖着唇:“师弟,那次你喝醉了。”
明明只是一句无?措时下意识说出?的话,可落在他的耳中?好像是在拒绝一般。
他听?出?了拒绝的意思。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垂下的手?用力攥紧,喉口好像卡了什么东西难以呼吸。
眼前的人红唇微启,他曾死死纠缠过她,她缩在他的怀中?,教着他亲吻又?陪他身体践行?。
可如今他好像没有看到情动。
是他猜错了吗?
她不喜欢他?
心底深处陡然腾起一股暴戾,叫嚣着要吞噬他。
有什么东西在蚕食他的神智。
他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熟悉的疯狂在心底蔓延。
云念匆忙便要爬起离开,身后的少年却忽然开了口:“师姐,那晚你醉了,但我没有喝醉。”
云念没反应过来:“什么?”
谢卿礼对上她惊愕的眼,那股戾气铺天盖地席卷,一股难言的破坏欲涌在心头,低声反驳道:“我没有喝醉,我亲你不是因为醉酒。”
不是因为醉酒,那是因为什么?
云念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
谢卿礼却在这时不顾一切压上前,将她困在怀中?,望着她的眼睛:“我就是想亲你,因为喜欢所?以才想亲,不是因为醉酒。”
“我想对你做的事情多了,我妄想得到你,我想要你的所?有,那晚做的一切都是自己那些欲望作祟,我对你从不清白,师姐便一点没看出?来吗?”
云念几乎要溺毙在他的怀中?。
他的眼底有些暗红,情绪似乎压抑不住:“师姐……那晚是我故意引诱你,我诱你与我亲吻。”
明知道在这里说这些话不合适,可对上她躲避的动作,那点子压抑的占有欲与欲望一股脑爆发,一贯冷静的人也?难以稳住情绪。
他攥紧她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腕被他捏的通红。
“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们生死都得——”
“谢卿礼。”
话还没说完,她挣扎着痛呼:“你捏疼我了!”
眼底的暗红在一瞬间褪去。
他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的细腕被他捏红,指.印清晰可见?。
他慌乱地为她疗愈:“对不起,对不起我方才失去理?智了。”
是杀戮道。
在南泗城外那次也?是,只要他的情绪波动,道心就开始动荡,戾气翻涌在心尖,毁坏欲和自毁欲逐渐攀升。
自他突破渡劫中?期后便有些压抑不住这颗道心,杀戮道越发登峰造极之时,他的人性也?会被蚕食。
已经可以看出?来了,他控制不住情绪,方才都没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谢卿礼咬牙,死死压制住经脉中?翻涌的灵力,他不能被它控制。
她却在这时抽回了手?。
谢卿礼呆愣看向她,她的眼底情绪很复杂,紧紧盯着他。
他在那一瞬间以为她看出?了他心底那些想对她使?的手?段,那些低劣的想法。
“师姐,对不起……”
“我没事。”云念小声回,“你……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
谢卿礼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他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念翻身就想从他的怀中?跑路。
他按住了她的腰。
云念:“!”
她又?被翻了过来。
眼前的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点子疯狂和逼迫一瞬间烟消云散,无?措地向她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我方才太急了说胡话了,我没有想那般对待师姐,师姐忘记那些话。”
谢卿礼的长睫抖着,声音喑哑哽咽:“师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好吗?”
“谢卿礼……”
他却拉起她的手?贴在脸颊。
“师姐,你说过会对我很好的,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他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
泪水烫的云念心慌。
云念抗拒的力气骤然消失。
她果然喜欢他这副模样?,她喜欢他是那个?乖巧温柔的谢卿礼,他方才真是被杀戮道驱使?过分糊涂了。
少年的唇角似乎勾了下,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又?被他迅速掩盖,他还是那般红着眼流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