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by山野行月
山野行月  发于: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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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浮煞门不是很牛逼吗,若我们?遇到?他们?硬抗是绝对不行的,一打多必然是我们?处于下?风,这时候我们?可?以布阵,师叔设计的阵法可?厉害了,可?以跨境杀人。”
她太过激动眉飞色舞,脸上的情?绪多变。
“师弟,我们?这次一定?可?以平安回来。”
“嗯。”谢卿礼直视她,笑着点头:“一定?。”
他们?都会活着回来。
他不会失去任何一个人。

云念离他太近被聒的有些头疼, 连忙捂了捂耳朵。
她一边捂耳远离跑堂小二,一边朗声回应他:“昂,对?。”
跑堂小伙肩上搭着汗巾, 端着托盘的手一抖,整个?托盘险些掉落,一旁的江昭连忙接住。
小二瞳孔微颤:“你们疯了啊?”
云念凑上前问:“怎么?了, 这南泗城到底有啥东西啊, 一路上大家都这般害怕?”
小二神情紧张, 慌忙端着托盘就要离开:“我不?知晓,你别问我了。”
一柄长剑横在眼前,剑柄闪着凛凛寒光。
他挪着眼去看,少年冷眼看过来。
明明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 落在小二眼中却好似见到了自己的太奶在向自己招手, 浑身的汗毛倒立,头皮隐隐发麻。
少年温声开口:“你说吗?”
小二吓得腿都在抖。
一旁的苏楹看不?下去了, 拉下谢卿礼的剑后细声安抚小二:“没事的,你别怕, 我们不?会?伤你的。”
她取出几块上品灵石搁置在小二端着的托盘上:“这是给你的报酬, 我们是来除妖的,南泗城中有个?千年玄龟, 想必你也知晓, 此妖不?除终究是个?大患。”
小二梗着脖子看了眼托盘上搁置的灵石, 颤着声音道:“你们……你们别去南泗城除妖了,会?死的。”
云念立马来劲:“为什么?,南泗城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他们在几日前便从?琴溪山庄出发要去南泗城, 南泗城在最南方,离琴溪山庄颇远,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赶到了这里。
可通往南泗城的路却找不?见了,地册上显示的南泗城明明就在那里,可真赶到那里却只剩下一座山。
于是他们便来附近的村镇去问,但离南泗城最近的村镇也得在千里之外?,在镇里问了许久也无人敢说,听到南泗城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客栈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刚好饭点于是他们便来了这里。
此时此刻,云念搬着凳子又凑近了些:“为什么?不?能去南泗城,我们真的是来除妖的,你别怕只管说。”
她亮了亮手中的剑,听霜剑意凛然,一看便是柄上品名剑。
小二有些崩溃:“不?是我不?敢说,是你们去了肯定会?死啊!”
这村镇有些没落,客栈没什么?人。
小二左右看看神态紧张,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半蹲下身。
云念苏楹和江昭不?约而同拥过来,少年依旧慢悠悠喝着茶。
小二压低声音:“南泗城在一千多年前就成了个?死城,我听阿爹说,当年的南泗城可是能与皇城相?提并论的,但是突然爆发疫病,那场病蔓延快,得了三天就得死,全身的血肉都溃烂了,根本救不?了。”
“这么?严重?”
“是啊,那书上为了安抚百姓故意一笔掠过,实际上我们当地的都知道,一千多年前那疫病便是大乘修士来了都救不?了,在五天内扩散全城,无一人幸免,连城中的修士都染了病,各大宗门和皇族只能封了南泗城,什么?人都不?许进出。”
苏楹忍不?住呵斥:“那便眼睁睁看着百姓去死?整个?城上万人呢!”
小二跟看傻子一样看她:“这位姑娘你是傻了吧,这病根本救不?了啊,得了就是死,当时有个?大乘的医修偏要进去救人,也染了病,并且修士比百姓的病情扩散更快,两日便暴毙了,总之为了压制住疫病……唉,南泗城封了半年,直到里面再没有一点声音,半年后一把大火烧了整整三月。”
一座繁荣的大城终究成了座死城。
云念将地图摊开:“那为何?我们现在找不?到南泗城了?明明地图上画的是在这里往南一千三百里,可那里只有一座山。”
她的指腹落在某处用红墨圈出的地方。
小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这里就是南泗城啊,但南泗城灭城后第五年,整座城一夜之间消失,就只剩下这座山了,有人说是天神为了掩埋这些亡灵从?上界投下来的,所以我们叫这座山坟冢山。”
江昭问:“你的意思是,这座山是凭空出现的。”
小二颔首:“祖上是这么?传下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眸中看出凝重。
那么?大一座山怎么?可能凭空出现,便是裴凌也没有这本事移山。
何?况十五年前徐从?霄是去了南泗城的,若那里是座山,那徐从?霄去的又是哪里?
“还有那千年玄龟……”小二似是怕惊到什么?,将音量压的极低:“这附近之前有个?越林县,她当年灭了越林县,整个?县城一千多人都死了,然后她逃窜进了那座山,后来有个?化神修士来追……”
化神修士。
徐从?霄。
云念急匆匆问:“然后呢?”
小二有些惋惜:“那修士去了整整五月,出来时候浑身都是血,神志不?清,好像是追着人出来的,他那身上……你是不?知道多惨,都是蛇咬的洞!浑身上下没有好皮。”
方才沉默的少年这时有了些动静,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瓷杯搁置在木桌上发出闷重的声音。
不?大的声音却把几人吓了一跳。
小二拍着胸脯抱怨:“公?子你好生吓人啊。”
谢卿礼垂眼看他,像是在看个?死人。
小二:“……”
抬起的手默默垂了下去。
谢卿礼问:“你确定是蛇咬的?”
小二:“当然,我也是乡下长大的,蛇虫见多了,是不?是蛇咬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指着外?面空旷的街道:“他当时就是从?这门前跑过去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蛇咬的血窟窿,哦对?,他满脸泪水,他在哭!”
“对?对?对?,他就是在哭,我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当时他摔倒在门前,我去扶了他一下,他推开了我,嘴里一直在喊‘站住,给我站住’,脸上都是泪水。”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有些惊骇,云念一时难以消化。
徐从?霄心性?极为坚韧,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将他逼到大哭这种?地步,拖着重伤的身体还要去追人。
他发生了什么??
气氛低迷,小二似乎也察觉出了,挠挠头无措道:“我真不?想再看人去南泗城了,我在这客栈二十年了,见了无数修士信誓旦旦要去南泗城除妖,可最终出来的只有十五年前的那个?化神修士。”
“而且啊……”
他好像想起了很恐怖的事情,一直在无意识吞咽。
苏楹柔声安抚他:“你别怕,尽管与我们说就是。”
小二吞咽了许多下,接过苏楹递来的茶猛灌几口:“我便与你们说了吧,这事情压在我心中许久了。”
他道:“我爹在世时有个?挚友是个?散修,那散修当时也是要去南泗城除妖,可是……他没出来,我阿爹大着胆子按照约定的日期去接他……你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吗?”
他的瞳仁剧烈颤抖。
本就低迷的气压越发骇人。
云念:“什么??”
“我爹刚上山便看到了他的尸体,尸身就扔在一个?坑里,不?仅有他还有很多人,周围爬了一堆蛇在吃那些尸体,我爹拼命抢回了那散修的尸身。”他又喝了杯水后道:“那散修没了骨头!”
“是脊骨吗?”
少年突然开口。
小二一愣,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云念苏楹和江昭看过去。
少年道:“是浮煞门,他们抓修士会?抽掉他们的脊骨,我不?知他们有何?用。”
云念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一颗心跳的很快。
下一刻,少年抬眼看过来。
“被囚禁的那三年,他们每日都会?抽掉我的脊骨。”
几人张了张嘴。
鸦雀无声,说不?出话?。
谢卿礼好似在说今日吃什么?一样平淡。
“我的脊骨会?在第二日重新?长出来,那东西也一直在我体内,任凭他如何?划开我的肌肤抽掉我的脊骨,那东西都在我体内。”
可即使这样,也要抽他的脊骨。
是种?折磨。
是种?发泄。
是种?报复。
云念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深陷进掌心。
苏楹和江昭一言不?发,望向谢卿礼的目光似含有万千情绪。
“你……这位公?子……”
说话?的是小二。
他满脸惊愕。
云念沉着声音道:“多谢,你先下去吧,我们知晓了。”
送走小二后四人都沉默着,这顿饭吃的格外?艰难。
一直到吃完饭后,少年去结账,转身却瞧见身后的三人。
“怎么?了?我没事。”
江昭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如今定是不?会?再让你经受这些。”
谢卿礼轻笑,率先走了出去。
少年的声音传来:“江师兄,这些话?你不?太适合说,有些怪。”
三人:“……”
南泗城外?。
云念仰头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山忍不?住感慨:“这山要不?是天神投下来的话?,我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移了这么?一座大山。”
四人一起看向高山。
山顶直通云霄,若非御剑而是步行的话?不?知道要爬多久。
江昭也道:“修真界还有这等人才可以移山?”
苏楹回:“移是不?可能的,他从?哪里搬来这么?大座山,又怎么?将它运到这里?”
可天神这个?解释也实在有些荒谬。
身旁的人一直动静。
云念问:“师弟,你怎么?想。”
可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她敏锐地觉察出他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点难过。
他好像陷入了一场回忆。
“师弟,你怎么?了?”
少年终于回了神。
他并未看她,只是问:“师姐,你有没有想过,这山或许一直都在这里。”
云念看向他眨了眨眼:“什么??”
少年仰着头,侧脸挺拔俊秀,目光平淡看向高耸的山顶。
“我说,这山或许一直都在这里。”
他朝云念看过来:“我指的是最初的南泗城,尚未灭城的南泗城。”
云念忽然就懂了:“你的意思是,南泗城下面本就埋着个?高山,在南泗城灭城后,地面塌陷,深埋的高山上浮,将地表之上的南泗城顶了起来?”
苏楹道:“那样的话?,南泗城便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山顶?”
山顶周围雾霭笼罩,浓云遮蔽一切,丝丝缕缕的雾气中隐约透出些青绿,宛如瑶台仙境。
江昭喃喃:“可怎么?可能……高山就算上浮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便顶了起来,这得经过千年万年吧?”
“如果是他,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谢卿礼拔出碎荆:“看看便知道了。”
话?音刚落。
一股厉风裹着三人将其推向远处,云念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卷着远离少年。
少年握着碎荆剑,厉风卷起黄沙吹动衣袍拂动,风声呼啸声似恶鬼哭嚎,墨发随风凌乱飞舞。
古朴的长剑经文流转,剑意化为实形缠绕在剑身上,渡劫修士毫不?掩饰威压,强大骇人的灵力几乎将几人压迫地跪倒在地。
他单手执剑,一剑劈斩而下。
地面塌陷,泥土寸寸崩裂。
轰鸣的声音几欲将耳膜刺破,黄土卷起枝叶朝他们卷来,又被少年布下的屏障阻拦在外?。
云念被劲风吹的睁不?开眼。
地面在摇晃,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
她站不?稳身跪坐在地,捂住耳朵艰难去看远处的少年。
透过厚重的烟尘,少年的白衣隐约可见,修长笔挺的身形在厉风中仍稳稳立着,白衫猎猎作响。
这场地撼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直到那股劲风和剧烈的摇晃稍稍平缓,云念撑剑起身跌跌撞撞朝他跑去。
在一颗巨树要朝少年砸下的时候,她抱住他的腰身将他迅速后拖。
“谢卿礼!你站着是准备等死吗!”
她抬眼去看他,少年的侧脸上都是被碎石刮出的伤口,脖颈一道伤口在往外?渗血,大片的血染红了白衣。
云念根本没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双手并用点住他的穴位帮他疗伤。
少女脸上的急迫太过明显。
谢卿礼的心很冷很冷,像是坠入腊月的河流,冷的他浑身都疼。
他喊了句:“师姐。”
云念头也不?抬:“别跟我说话?。”
少年不?听话?,偏要说:“我之前被囚禁在这里。”
云念的手忽然就不?动了。
江昭和苏楹也赶了上来。
谢卿礼的脸色惨白如雪,偏生还在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啊……可我为什么?会?忘了这里呢,我怎么?可以忘了呢?”
他抬剑指向眼前,目光僵硬看过去。
“师姐,这上面,埋着裴家、谢家、柴家三家的人,一万三千人,他们的尸身根本没有被收殓,休宁城、南域、天玄城里的那些坟都是空坟。”
他落了滴泪。
落入尘埃只留下一摊水渍。
“可我逃出去后记忆有损,我忘了,我为什么?会?忘了。”
云念茫然随着他的剑看过去。
方才伫立在眼前的高山……
消失不?见了。
地面上还残留着裂痕,谢卿礼用尽灵力一剑劈开了地面,整座山塌陷下去,将山顶的死城带了下来。
他们站着的四周倒塌了许多树木枝干,而本该是条山路的地方出现座高耸威严的城墙。
城门布满灰尘,遍体是岁月的痕迹,紧闭的城门隐约可以见到被火烧过的痕迹。
而城门上一方牌匾歪歪扭扭挂着。
龙飞凤舞雕刻着——
南泗城。

她慌张地要去抱他。
可抱住的人好像石化了一般,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师姐, 怎么会这?样呢……我怎么会忘了呢……”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云念的脸上。
泪珠一颗颗自他的眼眶砸落。
云念见过他落泪的模样,可江昭和苏楹何?时?见过这?些,两人心中的惊骇不比知道谢卿礼是?渡劫修士之?时?少, 甚至更甚。
在他们面?前一向运筹帷幄心思深沉的少年郎像个走丢了的孩子, 任由云念抱着, 漆黑的眼却死死盯着破败的城门。
“这?不怪你,这?不怪你的,没事的没事的。”
云念一遍遍喊着他。
可他就像丢了魂一般,心理上的重创一朝压垮了他。
“我不该忘的, 我为何?会把他们丢在这?里整整十年……我为何?会忘记这?些……”
他一遍遍呢喃着, 摇着头,落着泪, 茫然无措又绝望,脸上和脖颈上的伤口撕裂渗血。
直到江昭上前将两人扯开。
“够了谢卿礼!”他死死拽着云念的手臂, 目光如炬般看着眼前的少年, “过去的事情?无论再痛苦,无论怨谁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来这?里便是?为了找到幕后真凶报仇, 你难道打算一直这?样沉迷于过去吗?”
他走上前, 握住少年的双臂,眼底隐隐浮现荧光。
“谢卿礼,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半点错,没有人会怨你, 你信师兄,不会的。”
他说着好像也要落泪了般,匆匆忙忙别?过头去擦掉眼角的泪花。
少年愣神看着他,可目光却好像没有焦点。
他低低问江昭:“师兄,我能带他们回家吗?”
江昭压抑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能,我们带他们回家。”江昭的声音很坚定:“师兄用命向你担保,我们都会平安回去,帮你报仇,带他们回家。”
“不过就一个浮煞门,你如今可是?渡劫中期,无人能打的过你,我们会一起揪出?幕后真凶,将他们千刀万剐以奠这?一万三千条人命。”
谢卿礼垂下的手被温热的掌心紧握,他茫然看去,云念紧紧握着他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的冷意。
方才消耗太多的灵力?,他一旦虚弱脊骨中的东西便会叫嚣着要吞噬他,谢卿礼的经脉会下意识与之?对抗。
他很冷,冷的呼吸困难。
“师弟,没事的,我们一起面?对。”
苏楹也来到了身前。
谢卿礼微微阖眼,那?些心底翻涌的痛意与悔恨割着他的心,寸寸滴血。
他并未回应他们,无意识握紧云念的手,掌心冰冷霜寒。
云念看了眼,松了自己手上的劲任由他握着,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两颗心却思绪纷杂。
直到少年睁开了眼,缓慢仰头望着歪歪扭扭的牌匾。
“我记得这?扇门,我的记忆中有这?里。”
江昭问:“你确定自己曾经被囚禁在这?里吗?”
谢卿礼点头:“是?。”
江昭追问:“可还能想起来些别?的?”
谢卿礼看了许久。
许久后哑着嗓子开口:“我想不起来别?的。”
方才脑海里闪过的片段零碎。
只能想起来一方深井,他被废了浑身的经脉,脊背上划开的伤口已经化脓,终日流着鲜血,鼻息间都是?难闻的气息,肮脏血腥。
看守的人在外面?喝酒嬉闹,一人笑着说:“家主将谢家的人也带回来了,你说这?南泗城就这?般大?,他带回来三家的人回来作甚,不过都是?些尸体。”
另一人回:“说不定是?要喂蛇呢!”
“那?谢家刚灭门血肉还算新鲜,柴家和裴家的尸身可都成了白骨呢。”
“家主自有家主的打算,咱们就别?掺和了,这?小子的脊骨长出?来了吧,这?次你去抽,昨日我抽的时?候他咬了我一口呢。”
当时?只有五岁的他在做些什么呢?
他恶狠狠瞪着从井上跳下的人,他凶残问他:“你们要他们的尸身做什么!”
来者拿着柄匕首靠近他,兜帽遮住了浑身,腰间的令牌上刻着诡异的鸟头,面?具之?下的眼是?邪佞、恶意满满。
“喂蛇啊,你怎么话这?么多?”
彼时?的谢卿礼明明废了浑身的经脉不能动弹,却在那?一刻迸发了强大?的杀意,扑上前咬住他的脖颈狠狠撕扯下来一整块血肉。
他记不清自己的结局了,总之?是?场残酷的虐待。
他不后悔咬了那?人一口,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再使些力?,最好一口咬断他的血管。
可他也只记得这?些了。
“师姐,我忘了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妖域,关?于这?里的记忆……很模糊,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我为什么会忘了……我怎么会忘了呢。”
他捂住头,额上青筋暴起:“我为什么现在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只能想起了这?些,还有呢,还有呢……”
他的情?绪又爆发了,周身的杀意明显,连清明的眼底也逐渐被血红代替,碎荆察觉到主人的杀意剑身震动,战意瞬间涌起,听霜感知到敌意也不满地威震要出?来迎敌。
云念慌忙上前抱住他,踮起脚将下颌搭在他的颈窝,抱着他轻哄:“想不起来没关?系的,我们不想了,不想了师弟,没事的没事的,我在,我在你身边呢。”
她声声安抚着他,极尽温柔与呵护,少年的杀意不知为何?,在那?一刻逐渐收敛,最终化为烟尘,风吹消散。
云念抱着他:“想不起来我们就不想了,没事的,没事的……”
江昭心口郁结的难受,双手紧紧蜷起,又被柔软的手分开与之?十指相扣。
苏楹的眼眶微红,不敢去看对面?紧紧相拥的两人。
她问他:“阿昭,为什么这?些事情?要谢师弟去承受?”
江昭微抿唇瓣,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对面?的少年少女抱着彼此,谢卿礼的下颌抵在云念的颈窝,弯下腰身闭着眼,盖下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为什么?
江昭仰头望天憋回去自己的那?点酸涩。
他也不知道。
他对谢卿礼的感情?很复杂,起初是?戒备加警惕,觉得他心思太深让他有种不安。
可他拜入了踏雪峰,成了他的师弟,江昭是?他的师兄便会去保护他。
直到琴溪山庄中他的身世?揭露,直到江昭知晓这?些血仇。
他理解了谢卿礼。
他的心思深、他的伪装都是?为了自保,如果不这?样他根本无法在那?种吃人的境地下活下来。
“阿楹,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不知道那?所?谓的天命到底是?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阿楹。”他看向她,握着她的手,“谢卿礼是?我们的师弟,我们也是?局中人。”
苏楹忽然笑了,揩去脸上的泪水,点头应下:“嗯,你说得对。”
谢卿礼是?他们的师弟,所?以他们要保护他;他们也是?局中人,所?以要拼尽全力?去破局。
云念从谢卿礼的怀中退出?,少年的情?绪已经平稳,体温也比之?方才要正常些。
她取出?根红绳系在他的手腕,低垂着眸子淡声道:“本来想再编个小花串上去再给?你的,可是?你的身上好冷啊,那?我现在先给?你吧。”
红绳上串着颗灵火珠,比红绳的颜色稍微深些,隐约可以看见有跳跃的火焰。
其实对他早已无用,其实他的经脉不是?这?种东西可以疗愈的。
但手腕上与灵丝绳相碰的地方腾起一股暖意,沿着四通八达的经脉游走,最终汇聚在心尖。
“师弟,即使进了生死境,你戴着它我也能找到你。”
“同样。”她举了绝腰间的凤扣,眼尾唇角都绽开笑意,“我戴着凤扣你也能找到我。”
身后一人嗤笑:“那?我们呢?你就不找我们?”
江昭微微挑眉,满眼的幽怨宛如在看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般。
云念便嘻嘻笑着打哈哈:“江师兄有苏师姐,那?用得着我去找。”
话是?这?般说的,可云念却上前从乾坤袋中取出?两个追踪符递给?两人。
“这?是?我来之?前做的,上面?有我们四人的气息,我们一人一个拿着可以找到彼此,不过只能用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江昭敲了敲她的脑门:“还算你有点心眼。”
云念捂着额头:“师弟,你看师兄。”
声音颇为幽怨,尾音拉长又低像是?在撒娇。
他们两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打闹起来。
可如今两人的打闹却少了以往的嬉笑,虽然嘴上在拌嘴,实际上余光都不约而同瞥向他这?里,其中的意味分明。
他们在想办法缓解紧张压抑的气氛。
谢卿礼看着他们,脑海里在这?时?却回想起了那?人曾对他说的话。
——“你恨我吗,可你一个废人,孤立无援,你能奈我我何??”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灵丝绳,那?股暖意沿着指腹蔓延。
那?人说错了,他不是?废人,也不是?孤立无援。
谢卿礼的唇角缓缓勾起。
他喊了声:“师姐。”
云念小步跑过来,扬起小脸站的颇为板正:“我来啦,小公子有什么事情?啊。”
谢卿礼眼底的笑意加深,指着脖颈上的伤口:“有点疼。”
云念笑着取出?丹药为他上药:“云大?夫来为你诊治。”
江昭和苏楹对视,齐刷刷移开了视线。
鼻息间是?少女的气息,温暖的手在他冰凉的肌肤上游走,指腹时?不时?碰触到他的伤口,本来应该疼痛的地方逐渐掀起一股酥麻。
他弯下身方便她处理伤口,如此两人刚好可以对视。
云念眉开眼笑:“小公子好生体贴,那?云大?夫就少收你些诊金吧。”
谢卿礼很配合她:“多谢。”
她低眉为他处理着伤口,细细密密的伤痕太多,虽然都不严重,但处理起来也有些麻烦。
谢卿礼看向远处的南泗城,江昭和苏楹也在观察着高耸的古城。
岁月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一千多年的风吹雨打,它伫立在山顶不知经历了什么。
城门上火灼的痕迹即使这?么多年依旧清晰可见,整个南泗城死气沉沉。
“师弟觉得为何?会地裂山浮将南泗城带到山顶?”
身前为他处理伤痕的人忽然开口。
她并未看他,依旧专心在手头的事情?上,好似在随意与他闲聊一般。
谢卿礼眨了眨眼,说话间鼻息似乎要喷涂在她脸上:“是?那?人做的,除了他,我想不到旁人,一千多年前裴凌前辈应当已经进了生死境,那?只剩下他一个渡劫。”
“师姐,只有渡劫可以一剑劈山,可以将下面?的山托上来。”
还是?云念小看了渡劫,直到见到谢卿礼方才那?一剑,她才知晓渡劫有多恐怖。
一剑撼动四海八荒,裴凌当年也是?这?样,用一柄剑划开了天之?一线逼退妖域。
可也正是?因为这?些说明了另一点。
云念道:“说明他在一千多年前便是?渡劫了。”
只有渡劫才有这?样的能力?。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云念想到了掩埋在更深处的真相:“如果这?样的话,那?南泗城的那?场疫病……究竟是?不是?疫病呢?”
偌大?的南泗城下面?埋着座山,那?场疫病爆发的突然,在五天内扩散全城,整座城无一人活着,宗门们救不了他们只能想办法封城,最后一把火烧了整座城。
附近的村镇也都搬走,方圆千里只剩下这?一座城,五年后的某一天却突然地陷,下面?掩埋的山被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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