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纪念日—— by零砚
零砚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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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道脚步声一深一浅地落在走廊地板上。
“爷爷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出了这次的事肯定对我更有意见了。”姚婉小声地诉着苦。
裴怀霁安抚地揉了揉她脑袋:“怎么会呢,这次只是意外,他不会怪你,别胡思乱想。”
“他就是怪我,我能感觉到,他还怪我擅自打电话给弟妹,我也知道他更喜欢弟妹,但是...但是——”她越说越委屈,但是了半天也没有但出下文。
裴怀霁看她苦成窝瓜似的小脸,停下脚步,伸手捏了捏:“所以你是觉得爷爷偏心,只心疼弟妹,对你就是撒气?”
“本来就是嘛,”虽然说也没有撒气那么严重,但想想还是挺不是滋味的,“他今晚让你买的全是弟妹爱吃的东西,合膳居那么难排的队也非让你去排,今天外面那么冷,还下雨,他心里就只有弟妹。”
裴怀霁:“确实,我都差点冻感冒了,我明天得和他说说。”
姚婉:“说什么?”
裴怀霁:“让他不要那么偏心眼啊,我老婆都委屈死了,晚上一回去就和我哭哭啼啼,都是他的孙媳,我老婆哪点比不上小姝,做长辈的可不能一碗水端不平——”
“停!我哪有哭哭啼啼。”姚婉打断他,“不许说,你要告状爷爷肯定觉得是我撺掇的,以后老宅的门都不让我进了,再说弟妹也确实比我好。”
“谁说的?你最好,在我眼里。”裴怀霁捏着她的脸颊,低头亲了一口,“虽说爷爷确实是有点偏心,但这可不是对你们俩,明晏来了都是一样的,不过他偏心归他的,这不是还有我吗?除了给弟妹买的那些,我是不是也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糖炒栗子?”
姚婉点点头。
裴怀霁:“所以还生气吗?”
姚婉“哎呀”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也不是生气,就是抱怨一下。”
“那抱怨完了早点回家睡觉?”
“不回去,”姚婉手伸进他的白大褂,抱住他的腰,“这两天小悦然放我妈那。”
“那陪我值班?”裴怀霁蹭了蹭她发顶,“也行,挺有情趣。”
“......裴医生,请你有点高尚的职业节操好吗?”姚婉捶了下他的背,松开手,“走了,去病房看下爷爷和弟妹都睡了没?”
裴宏章今晚要留院观察,林姝不放心他一个人,就决定留在病房守夜。
裴怀霁安排人加了张床。
反正本来是三人间,也够宽敞。
姚婉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走到转角处,突然又转过身,撞进裴怀霁怀里。
“怎么,不敢一个人走啊?”裴怀霁握住她的手。
姚婉:“不是,你看病房门口那个...像不像裴明晏啊?”
裴怀霁定睛瞧了瞧:“是挺像的。”
“什么像啊,就是他!大半夜的,他鬼鬼祟祟地在这干嘛?”
裴怀霁摇摇头:“你去问问?”
姚婉收回打探的目光:“我不去,他是你弟,你去。”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感谢支持

◎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其实裴怀霁也不是很愿意去, 虽说他是做大哥的,理应有长兄的威严,但这个弟弟吧, 有时候就是个活脱脱的小阎王,一身的反骨, 谁管教都不好使。
尤其是这会儿, 戴着个口罩低气压地站在病房门口,看不见脸也能猜到此刻的表情,看谁都不爽,路过的狗可能都会被咬一口。
估摸着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老婆发话了,对方也注意到自己了, 他不得不地硬着头皮走过去。
“什么时候到的?”开口还算是冷静从容。
“刚到。”小阎王惜字如金。
“进去看过爷爷了?”他又问。
小阎王这回没接话,但帽檐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似乎失色了一分。
裴怀霁立马明白了。
这小子在门口转悠转悠的, 原来是不敢进去。
突然就计上心来,裴怀霁抿唇忍着笑,走到病房门前。
刚压下门把, 裴明晏低声喝止住他:“你干嘛?”
“我查房啊。”他一脸茫然装得天衣无缝,推开门朝里瞄了两眼,又自顾自地带上,“都睡着了啊, 那我也可以回去眯一会儿了。对了, 你是继续在这站着还是跟我去值班室?”
裴明晏:“谁要和你们夫妻一起待在值班室。”
“那行吧。”裴怀霁也不勉强,打了个哈欠, 往回走。
“等下, ”裴明晏犹豫片刻, 还是叫住他, “你明天别和林姝和爷爷说——”
“知道了。”
裴怀霁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这别扭的性子, “你可没来看过他们,你就是刚好路过医院,在走廊逛了一圈就走了,是吧?”
“......”
“行了,这么晚我不困你嫂子也困了,我们真走了。”他说完,牵起姚婉的手。
等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裴明晏走到病房门前,抄在兜里的手搭上冰凉的金属门把。
真睡着了?
裴怀霁不会诓他吧?
琢磨不定心里没由来地紧张起来,他试探着推开了一丝门缝。
病房里不是预想中的一片漆黑,而是留了一盏夜灯,光线不亮,但足以将病房的全貌看个大概。
裴宏章就睡在靠门这一侧的床位上,放松地闭着眼,确实是睡着了。
裴明晏轻手轻脚地进去,合上门,走到他床边。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中秋?好像不对,自己当时在外地没回去,那就是春节正月里了。
那也才不到一年,但裴明晏觉得他似乎老了许多,以前是黑发里找偶尔冒出的白发,现在是白发里找稀稀落落的黑发,脸颊也削瘦了许多,都有些往里凹陷了。
裴明晏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他总是红光满面的梦白推文台,人也魁梧高大,当时老宅后院有一棵枣树,到了秋天就开始结果子,他那会儿还小不会爬树,又想摘果子,裴宏章就一把抱起他放到自己肩头,正好能够上一颗颗半青半红的小果子。
那时,他觉得爷爷可真厉害。
再长大一些,他上学了,学习不用功,贪玩,有次发卷子,他偷偷改了分数,也不知道怎么被看出来的,回到家裴宏章就要揍他,他跑,裴宏章像提小鸡仔一样把他提起来。
他那时真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长大就打得过爷爷了。
现在,他确实长大了,也比裴宏章高了,壮了。可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候,他也老了,还老得这样快,走个路都能跌断腿。
他肯定是太爱生气了。
都说了生气容易老得快,臭老头是一点也不听啊!
还有自己买回去的那些营养品,他是不是都没吃?
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裴明晏替他捏了捏被子,小心翼翼地拉开病床之间的隔断帘。
林姝也睡着了,侧着身的姿势,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被暖气吹得泛红。
总爱这么蜷着腿睡,怪不得长不高。
裴明晏腹诽着,在她床边蹲下,盯着她睡得正酣的睡颜瞧了一会儿,指尖轻轻蹭上她脸颊,将一缕快吃进嘴里的碎发捻到耳后。
有急事回来也不知道先给自己打个电话。
只要她开口,他明明可以陪着她一起回来的。
可她永远把自己排在最后,发生了什么事也总是等事情解决了再不痛不痒地告知他一声。在她心里,自己是一点都不值得依赖吗?
越想越挫败,还有点生气。
裴明晏真想狠狠咬她一口,反正上次她也咬过自己,自己当时只是抱她抱得稍微紧了点,她就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都快咬出血了也不松口。
裴明晏这么想也这么干了,手伸进被窝里,轻轻地握住她温热的小手,带到唇边,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酣睡的人立马蹙起秀眉。
裴明晏发誓,自己刚刚真的只是很轻地咬了一口,根本没舍得用力,但怕待会儿把人弄醒了,他还是屏住呼吸,不敢再乱来了。
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抚上她的背,哄人似的一下一下拍着,看着她眉心慢慢舒展开,他暗暗松了口气,将她的手放回被窝里。
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
是何珊打电话过来催了,他这次是临时决定回来的,一早还得赶回广市,时间并不宽裕。
他飞快回了几个字,挂断电话往外走。
走了没两步,又有些不甘心地回过头,目光停留在那张睡颜上,他大步走回她床边,转了转帽檐,弯下腰。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额头:“晚安。”
林姝没想到这几天来最神清气爽的一个觉是在医院里,而且她还梦见裴明晏了。
在梦里,裴明晏亲了她,一开始还是很温柔的,后来愈发地缠绵深重。
最后……最后两个人难舍难分地吻到了床上就变成羞于启齿的不可描述之事了。
虽说她平时也不是没想过这方面,但只是匆匆一瞬的邪念而已,变成这么详细深入的画面还是第一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她对裴明晏的肖想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不可能,她应该不会这么邪恶吧。
肯定是昨天被裴宏章说要她和裴明晏生孩子的那些话影响到了。
在心里对裴明晏默默地道了个歉,她穿上外套,下床,拉开病床旁的隔断帘。
裴宏章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头和陈叔一起吃早餐。
“小姝醒了啊,快去洗把脸过来吃早饭。”裴宏章说。
林姝“哦”了一声,进卫生间很快洗漱完出来,坐到裴宏章身边。
陈建昌:“小姝是不是做什么美梦了?早上我一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你在笑,我还以为你起来了,你爷爷说你还睡着呢,不让我吵你。”
“......”别问了,丢人,太丢人了!
林姝心里咆哮着,脸上依然微笑着:“可能是吧,不过梦到什么我忘了,每次做梦都这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对了,医生早上来检查过了吗?”怕对方再追问下去,她转移话题。
陈建昌:“来过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就可以出院,就是这腿得回去慢慢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有你爷爷这血糖血压也过高了,医生说饮食千万得注意了,要清淡,不然以后血管堵塞很麻烦。”
裴宏章是重油重盐又重辣的,这几十年的口味了,难改。
林姝思考了一会儿:“爷爷,这段时间我陪你回老宅住吧。”
“不用,住老宅你上班多不方便啊。”裴宏章立马拒绝。
林姝知道他是怕有人监督着自己:“不会啊,就是多开一会儿的车,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拜托陈叔送我。”
“对,我可以接送,反正我每天也没事,而且我这车技,雪路高原哪里没开过,老裴你就放一千万个心。”陈建昌果断站到她这边。
林姝继续加码:“而且平时明晏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做饭又累又麻烦,我们找个阿姨,这样我每天回去就有现成的饭吃,不好吗?”
好当然是好的,裴宏章也不想她工作之余还辛苦,就是一起吃吧,这个饭菜口味......
林姝:“爷爷,你不愿意让我回去蹭饭啊?我可以交伙食费的。”
“哪有,不就吃个饭,让你回去就是了,什么伙食费不伙食费的,不准再提。”
吃完早饭,裴怀霁替他们办好了出院手续。
上车后,林姝发现昨天发给裴明晏的消息,对方已经回复了。
很简单的一个字:好。
林姝想了想,又给他发了一条:【爷爷做完检查今天出院了,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
刚发送,那边电话打了过来。
她心慌了一拍,接起:“你,你在忙吗?”
“在忙怎么接你电话啊?”那边喉咙里呛出一声散漫的笑。
林姝也知道是自己明知故问没话找话了。
在裴明晏面前,她总会变得言辞贫瘠,十分不健谈。
大脑飞快地思索着新话题,林姝:“那个,我昨天去你的录制现场了,我当时迟到了,是你朋友让保安放我进去的。”
“温絮?”
“嗯,她比照片里的还漂亮,人也很好——”
“她不是我朋友,同事,她会来这个节目我事先也不知道,献花也是节目组临时安排的。”那边声音似乎认真了几分。
林姝:“什么献花?”
“......”那边沉默了几秒,“算了,没什么。”
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林姝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莫名低落了下来,她咬了咬唇,想不明白:“裴明晏,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温絮她最近是有在拍戏吗?”
“......”那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吐出,“我是她保姆吗?”
“不是,我那天看到她腿上有伤,所以就——”
不等她解释完,那边又突然“啧”了声:“林老师,你这么关注她,该不会是因为她吃醋了吧?”
虽然她承认自己看到网上那些说他们般配的言论时会有一丢丢的生气,但绝对不是现在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而且她怎么能在裴明晏面前表现出善妒的一面呢。
“没有,我真的是好奇才问的。”
林姝真的很怕他会因此误会自己,“裴明晏,我真的没有怀疑过你们,一次都没有,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提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因为太过着急,平时温柔如春风和煦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委屈。
裴明晏也慌了,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她,怎么还把人惹哭了。
“你,你别哭啊,我就是开玩笑的,你真想知道我帮你问问k哥就好了,别哭。”
“我没有。”
林姝发誓自己真的没哭,只是刚才情绪有点激动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感觉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也不用问k哥,我...先挂了。”
“哦,好。”
电话挂断,裴明晏沉沉吐了口气,将手机扔回化妆台上,双手抱臂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眸光幽深而锐利。
何珊推门进来,被这一幕震了一下,随即又笑出声:“大明星又搁这孤芳自赏呢。”
裴明晏没理她。
她习以为常了,走到他身边,也盯着镜子审视起来。
“我靠。”裴明晏转过椅子。
何珊:“怎么了?”
“混进个丑东西,伤眼。”
何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说镜子里的自己:“你有病吧,裴明晏,你珊姐我说不上倾国倾城,也算是风姿绰约!”
她说着,泄愤地捶了下他肩膀。
裴明晏赶紧滑着椅子往后躲了躲,等她冷静下来才正了正色问:“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啊?”何珊不知道他今天又吃了什么疯药,“裴明晏你——”
“问你问题呢,快点回答。”
何珊:“一般吧,勉强入眼。”
“说实话。”
“帅,很帅,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少女杀手,芳心纵火犯,行了吧。”
裴明晏看她不情不愿的态度:“真的?”
“主观上我不想承认,但客观来说是真的,你粉丝不都说你是神颜吗?还有让你进军影视圈的,说你这张脸吊打现在那些年轻的男演员。”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属于长得好看的那一挂,但为什么林姝对他一点都不心动呢。
裴明晏:“你们女人都喜欢长得帅的吗?”
“你这不是废话?虽然说以貌取人肤浅,但谁不想找个赏心悦目的啊,”何珊快人快语地说着,突然间想到什么,“你是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好看所以才吸引不了你老婆?”
裴明晏皱了皱眉。
何珊:“不是这个原因,都和你说了是那方面——”
“闭嘴吧你,和那个没关系。”
“那就是你们的精神世界不匹配呗。”
要说精神世界,伍成言和她一致,他还可以理解。
温絮有哪门子的精神世界值得她感兴趣的?
裴明晏凝神深思了一会儿:“你觉得我和温絮谁好看?”
作者有话说:
裴小狗:情敌斩不尽,春风吹又生
24h内评论有小红包掉落~

何珊真的怀疑他脑子坏掉了。
别人都是同性同赛道的相比, 他一个男歌手和人家女团爱豆,还比颜值?
性别不同,审美的标准是有差异的好吧。
回去真的得和k哥说说给他挂个精神科咨询一下了。
“你, 你好看,行了吧?”何珊敷衍地哄着他。
裴明晏:“我觉得你不太真心。”
“差不多得了啊, 再较真就不礼貌了。”
“那你觉得我和她师兄谁好看?你等一下, 我上网找一下有没有照片——”
“裴明晏,”何珊不知道他还有这么钻牛角尖的一面,“你再这样我让k哥打电话给你老婆,让她亲自来选,好不好?”
“......”
不好, 一点也不好。
他才不想听她的答案。
林姝陪着裴宏章回到老宅住的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人登门探望。
周末, 傅冠春也来了。
他和裴宏章都曾在林清源手下任过职,多年来交情甚好。一进门,看到裴宏章左脚打了石膏, 行动受拘囿的模样就放声大笑:“老裴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说这几天打你电话叫你出来吃饭听戏怎么叫不动,还骂我官.僚主义作风, 原来是跌了个大马趴啊。哎, 不行,不能光我一个人乐, 我得发两张照片给老徐也看看。”
他说着掏出他那个黑色大板砖, 对着咔咔拍了两张。
裴宏章忍不住翻白眼:“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 瞧你那个小人得志的样。”
“干嘛, 你以前也没少在我面前嘚瑟, 只许你裴宏章放火,不许我傅冠春点灯啊。”
两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和小孩似的互相挤兑对方,旁边一道跟来的许嫣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傅冠春的胳膊:“外公。”
“知道了,老裴,看在我外孙女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见识。”他自顾走到沙发上坐下,轻车熟路地倒了杯茶,“对了,小姝今天在这吗?”
“在呢,在楼上给一学生视频补课,自从我不小心折了腿,她啊就非要天天回来陪我,上班那么远也不嫌辛苦,又是给我煲汤,又是要给我找保姆......”说着说着,不禁又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傅冠春撇了嘴茶叶:“说起来,她当初险些就是我孙女——”
“什么叫你孙女?”这话裴宏章可不乐意听,“当初在总参谋长病房里,一屋子人可是都听到的,他说把小姝交给我照顾。”
“那是当时他弥留之际不清醒,叫错人了,你一个鳏夫,他怎么会把唯一的亲孙女交给你呢?”
“你可拉倒吧,”裴宏章知道他是嫉妒,“他早就拟好了书信的,当然信是不能叫你看的。”
眼看着两人又要为这事争辩起来,楼梯口传来一道轻盈的脚步声。
傅冠春回过头:“哎哟,小姝下来了啊,我们正说到你。”
“说我什么?傅爷爷。”
“说你合该是他孙女,都怪被我这糟老头捡了便宜,每回来都老调重弹,我耳朵都听出茧了,他也不嫌烦。”不等傅冠春开口,裴宏章先告状。
傅冠春面子挂不住:“哪有每回?再说我这不是开开玩笑嘛,你爷爷这个人真的是小气,还记仇。”
“对对对,所以你赶紧走吧。”
林姝被二人一来一回逗笑,给傅冠春重新沏了杯茶:“傅爷爷,别生气,爷爷他是口是心非,留在这吃晚饭吧,我给你们煲汤,我新学的山珍老鸭汤。”
“你看,还是小姝对我好。”傅冠春又乐了,“一两个月没见,我怎么觉得小姝又漂亮了。”
裴宏章:“这不是自然的嘛,没话找话。”
“......”傅冠春知道这老东西是吃醋刚刚林姝开口留自己吃饭,一个劲地在小辈面前下自己面子,自己可不和他一样小心眼,“那个小姝啊,你和嫣儿,你们年轻人一块玩去吧,不用在这陪着我俩老头子。”
“哦,好,那你们有事叫我。”
傅冠春摆了摆手。
林姝带着许嫣去了后院。
裴家老宅在近郊,是早年自建的,后院很大,为了让她冬天可以晒太阳又不用吹风,还专门搭了一个阳光棚,里面是一间小茶室和书屋。
初冬的太阳晒进来,暖暖的,很舒服。
两人进了茶室,林姝去切了水果,又泡了一壶养生茶。
“你这段时间都住在老宅?”坐下后,许嫣叉了块橙子,随口问。
两人是高中同学,上学时没什么来往,反倒是这些年两家长辈闲来无事常走动才慢慢熟识起来。
林姝“嗯”了声。
许嫣:“那我可真是佩服你,这离东大那么远,你每天得提前多久起来啊。”
“一个小时吧,其实还好,晚上早点睡就行,而且有陈叔送我。”
“反正我不行,早上少睡五分钟都要我命,冬天还那么冷,根本不想出被窝,我爸妈也是,干嘛非得让我去上班,我少花点钱不就行了吗?”
她目前在东临市电视台上班,是个文字编辑的岗位,听着挺清闲的,但据她说杂事很多,动不动就有什么节目评选,还要开早会。
她也不止和自己抱怨过一回了。
“那你去求求你外公。”
“没用,他表面上帮我说几句话,实际是站在我妈那边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她放下小叉子,撑着秀气的下巴,“林姝,其实我有时候挺讨厌你的。”
“嗯。”
“?不是,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说讨厌你,你不应该生气,然后质问我为什么吗?”
在林姝印象里,自己从没对她有过恶意,也从没得罪过她,所以她讨厌自己单纯是她的个人情绪,而不是自己的问题。
自己应该不需要为这种情绪生气。
但对方似乎生气了,林姝便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感觉不管你想干什么,你爷爷都会支持你啊,还有就是当年你转学过来,班里的男生都喜欢你。”
前一条她承认,但后一条没有吧。
许嫣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不相信是不是?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真的,当年咱们学校的告白墙上都贴满了你的名字,就连宋哲弘那个书呆子,我都看他去贴过一张,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这事林姝还真不知道:“可能是有次我捡到了他的饭卡——”
“那是告白墙,又不是好人好事表彰墙,他就是喜欢你,”许嫣笃定说,“冯越那几个二世祖就更不必说了,你刚来的时候还天天晃来我们班门口叫你老婆,不过后来他就消停了,是不是被你爷爷修理了?”
“应该是。”
她记得自己当时挺困扰的,有次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就提了一嘴,当时裴明晏也在,裴宏章说会帮她处理,让她不要担心。
结果第二天,冯越就请假了,想来是被家人训了,后来再来学校也不敢再吊儿郎当和她讲话了。
许嫣:“不过你转来也不是全是让人生气的。”
“什么?”
“叶舒彤啊,你是不知道她原来有多自视清高,以为追她的人多一点就真成公主了,成天端着她那个公主的做作架势。结果你一来,学习学习比她好,家世家世比她高,长得还比她美,当时咱们学校贴吧还专门为你俩弄了个投票——”
“有这事吗?”林姝毫无印象。
许嫣:“有啊,我还投了你,我们全班都投的你,还有冯越把他们班男生都贿赂了。”
“这算是黑幕吗?”
“不算,最后你可是以压倒性优势把她秒了,她回去肯定气得几天吃不下饭,”一想到这个,许嫣心里就爽,“谁让她平时不拿正眼瞧人的,大家对她有意见很久了,还有人说她要是公主,那你就是长公主。”
林姝:“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谢思思有段时间就这么叫我,我以为是什么新外号。”谢思思是她当时的同桌。
许嫣:“可本来就是嘛,她都好意思自诩公主,你可不就是长公主吗?偷偷告诉你,那段时间我还弄了个新q.q去加她,诅咒她以后嫁给你二哥,气得她立马拉黑我哈哈哈。”
林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裴明晏。
自己十五岁时到裴家,裴明晏长她三个半月,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她二哥。后来两人结婚,消息也没有散布出去,只有裴家自己人和裴宏章几个私交甚好的密友知道。
傅冠春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怕许嫣口无遮拦守不住话就没有告诉她。
“怎么了?”许嫣看她敛着眸似乎在思考,“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幼稚?”
是挺幼稚的,只不过——
“嫁给裴明晏怎么...是诅咒呢?”
“难道不是吗?这可是以前我们公认最恶毒的诅咒。”许嫣诧异地看着她,又想到她来裴家时裴明晏已经流放出国了,可能不太了解她这位二哥哥曾经“为非作歹”的事迹。
看来自己今天得给她好好科普科普。
“你是不知道,裴明晏小时候有多招人讨厌,我打个比方就是那长矛上的屎,谁沾谁死。”
“......”哪有这样的。
林姝垮了垮脸。
许嫣:“真的,你别不信,以前我们还住在大院的时候,他每天都能搞出一些新鲜的坏事,今天把徐姨的窗砸了个洞,明天把刘叔叔家的晾衣杆当宝剑拔走了。还有一次很吓人,他和冯越趁大人不在把徐伯伯停在院里的摩托车骑走了,他在前面骑,冯越坐在后面,中间还抱了个徐伯伯三岁的小儿子,得亏是没骑多远就被交警发现拦下来了。”
“然后呢?”林姝问。
许嫣:“然后当然是两人回去喜提一顿竹鞭炒肉,我关着窗都能听到冯越和杀猪一样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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