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纪念日—— by零砚
零砚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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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着,他瞥了一眼来电人,脚步迟迟没动。
单睿泽:“不接吗?催债的?”
冯越:“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磨叽了,接个电话能要你命。”他一把拿过手机,按下接听。
“喂,裴明晏?我是冯越。”
“他人?他...喝多了,这会儿搁地上躺着呢,你要不过来把他弄走?不然待会儿关店,暖气一关他躺到第二天早上,估计你得去医院领他。”
“在哪?”冯越报了个包厢号。
裴明晏抬脚踹过去,他灵活地躲了躲,将手机丢回桌上,电话已经挂断了。
林姝就猜到他是喝多了,否则不会发那种消息过来。
只不过他到底喝了多少啊?是冯越他们故意灌他酒吗?醉成那样!
林姝心里又急又生气。
她加快脚步,往包厢跑去,气势汹汹地推开门,但走进去的那一刻,她又怀疑自己进错包厢了。
说好的烂醉如泥呢?
他们诓自己!
粗粗扫过一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人,她快步走到裴明晏面前:“你没喝醉?”
“嗯。”
不止没喝醉,是压根没喝酒。
“那你干嘛骗我?”
“消息是冯越抢了我的手机发的,电话也是冯越接的,要骂我吗?”不是那种挑衅不屑的语气,而是平静中带着些许温柔,就好像自己想怎么样,他都悉听尊便。
他这是怎么了?
“骂不解气的话,想打也不是不可以。”裴明晏见她发怔地盯着自己,侧了侧身,桌下的手握住她虚握的小拳头,指腹掰开她手心,轻轻捏了下。
林姝匪夷所思地回过神:“裴明晏?”
“嗯。”
“你被,夺舍了吗?”
是因为以前对她太凶,所以她不习惯自己这么对她吗?
裴明晏无奈笑了下:“我被夺舍,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叫那坏东西把裴明晏还回来!
而且自己为什么要骂他?
虽然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是有点生气,但看到他没事,还温柔耐心地和她解释,她纵使是再大的火也被浇灭了,只剩下心软软的。
对裴明晏,她就是,很没原则!
“哎,我说你们别再上演兄妹情深了好吗?顾及一下我们三个没妹妹的感受。”
一旁的单睿泽看不下去,嫉妒地哼了声。
林姝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裴明晏也坐正身子:“你不想我送的话,让冯越送你回去?”
“我——”
她才不要别人送,可之前是自己拒绝的,这会儿反悔又有点打脸。
算了,打脸就打脸。
“我不想——”
“那我送?”裴明晏接过她的话,轻抬的眉梢挑上一丝笑意,“行吗?”
“嗯。”
“现在走吗?还是在这再吃点东西?”
林姝抿了抿要弯起的唇角:“都可以。”
“那就陪我再吃点吧。”
裴明晏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待她坐下后,将她的包挂在自己的椅背上,拿过桌上的菜单放到她面前:“点吧,想吃什么自己选。”
林姝收敛着点了一个松鼠鳜鱼和一个文思豆腐,裴明晏又帮她加了两道,都是她爱吃的菜。
上菜后,单睿泽凑过来,夹走了她面前的一个凤尾虾。
裴明晏一记眼刀飞过去。
他讪讪地收回手。
胡杨:“......你讨不讨嫌啊。”
“有什么关系,人小姝妹妹都没说话,要你多嘴,对了,要喝酒吗?小姝妹妹。”
一口一个小姝妹妹,裴明晏听得直皱眉:“她不喝,拿着你的酒滚远点。”
“......又没问你。”
林姝看他连连遭受打击一脸受挫,礼貌笑了下:“抱歉,我酒量很差,不会喝。”
“也是,”被美女安慰,单睿泽不和他们计较,开心地和她聊起天,“我还记得以前有一次阿晏和我们出去喝酒,你来找他,结果被人灌了一杯就倒了。”
冯越:“灌她的不就是你吗?”
“?是我吗?你别栽赃——”
胡杨:“是你,你给她喝的还是白的,高度伏特加,兑了一堆其他乱七八糟的,晏后来还过来踹了你一顿。”
“我靠!我怎么说第二天起来浑身疼得和骨头散架一样,冯越还和我说是我自己回去路上摔了个跟头。裴明晏,你下手还真他妈的歹毒啊。”
“所以呢?”裴明晏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愧疚,“她回去后还发高烧了,打了好几天的吊瓶,我爷爷要知道得把我揍得十天起不来床,我稍微揍你一下怎么了?”
这事,林姝也还记得。
当时他们去一家新开的酒吧玩,裴明晏很晚都没回来,她很担心,就跟着导航找过去了。
结果她一进去就被满场的人和五颜六色的灯晃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和服务员问到他们的包厢号,推开门,被单睿泽拦下了。
他这些发小里,除了冯越,她其实都不熟。
她说自己是来找裴明晏的,对方说要她喝一杯酒才放她进去。
然后她就傻乎乎地喝了。
后来裴明晏一脸凶神恶煞地问她是不是蠢,大概是吧,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快点找到他。
“是吗?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单睿泽歉疚地挠了下头,“我当时以为她是那段时间对你死缠烂打的那个女生,想捉弄一下嘛,要知道她是你妹,我绝对恭恭敬敬地把人请到你面前。”
林姝:“什么死缠烂打的女生?”
“就——”
裴明晏咳了声。
单睿泽:“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追过他的女生,反正现在...不追了,对了,你哥现在是不是有新情况了?”
“什么情况?”林姝有些茫然。
单睿泽:“就有没有在搞对象,今天晚上他和冯越背着我叽叽歪歪的,也不知道在叽歪什么。”
林姝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虽然两人现在离婚了,但他应该也不至于无缝衔接吧。
“可我感觉他最近不太对劲啊,”单睿泽筷子抵着下巴思考着,“之前曝出来的那个绯闻女友,到底真的假的?”
林姝猜到他说的大概是温絮,但也不敢擅自在朋友面前帮他作答,求助地看向本人。
裴明晏:“话怎么那么多?吃个饭嘴也堵不住你的嘴。”
“堵着嘴怎么吃饭——”
“假的。”裴明晏不耐烦地打断他。
单睿泽:“没劲,我还以为你有望摆脱你纯情大处男的——”
“咳~”林姝突然放下筷子。
“怎么了?”裴明晏下意识地转过身,手贴上她背脊,看着她慢慢憋红的脸,也不敢拍,只敢轻轻抚了抚,“是不是鱼刺卡住了?”
她抽了张纸,捂着嘴,没说话。
裴明晏:“起来,去医院。”
“没有,”林姝拉住他,“就是,不小心咬了个辣椒。”
“真的没事。”看他皱紧眉头,又小声说了一句。
单睿泽:“大惊小怪,不过你这菜里好像也没什么辣椒——”
“你闭嘴。”
被凶了一句,单睿泽垮下脸坐回胡杨身边。
但他是个嘴边闲不住的,没安静一会儿,又啧啧开口:“不过你没和那个绯闻对象真有一腿就好,否则兄弟我还挺担心的。”
“担心什么?”这句是林姝问的。
单睿泽没想到她还有爱听八卦的一面,来了兴致:“就那个温絮,不是个简单的,她之前好像跟过叶泊松。”
叶泊松她是知道的,曾经是个演员,林姝小时候还看过他演的电视剧,但后来就退居幕后了,现在好像还是裴明晏他公司的股东之一。
“可他不是结婚了吗?而且他和他老婆不是一直很恩爱吗?据说当时退居幕后都是为了他老婆。”
单睿泽:“那都是骗骗观众的,你还真信啊,他们那个圈子家里一个,外面好几个,玩得花的多了去了。”
又遭到一记眼神杀。
“当然,不包括你哥啊,他洁身自好。再说回这个叶泊松,我听过一个小道传闻,他在结婚前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就是那个当年的歌坛天后文心梅。”
林姝:“她,她不是死了吗?”
“对,抑郁症,在国外自杀了,但我听说的是她其实不是自杀的,是被这个叶松泊给害死的,死的时候好像还怀孕了,一尸两命。”
单睿泽看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是不是狠绝了?这还不是最狠的,听说文心梅死后,他害怕被她的鬼魂缠上,去了寺庙请法师布了一个好像叫什么七日往生的阵,做法七日之后,她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了。你想想,那七日里,她和她胎儿的鬼魂就在阵里惨叫,满脸血泪,面目全非——”
林姝背脊一片发凉,忍不住颤了两下,手里的汤勺“梆”一声滑落砸到桌上。
裴明晏揽过她的肩,掌心捂上她耳朵:“怕什么?这种话一听就是他在唬你,再说你一个搞科学研究的人怎么还相信这些东西。”
“可是——”
虽然人人都知道要相信科学,追求唯物主义,但对这些东西的恐惧和敬畏就好像天生自带的。
学医的都还有怕听鬼故事的呢。
她低下脑袋,捏了捏手心的冷汗。
单睿泽:“为什么不能信,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懂不懂?还有我和你说文心梅的那个骨灰——”
“有完没完了?你就非得吓她是吧!”
“我这不是看她挺想听的嘛,”单睿泽,“行,我不说了。”
裴明晏指腹安抚地蹭了蹭她脸颊:“快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嗯。”
回去一路上,林姝都有些心神不宁。
车子缓缓停入地下车库,裴明晏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她眼皮才抖了下,回过神。
“到了。”
“哦。”她穿上外套,拿着包下车。
地下停车库的光线昏暗,没走两步,她感觉后颈都凉飕飕的,就好像有风一直往她脖子里吹。
单睿泽晚上讲的那些都变成画面一帧帧涌上她的脑海,甚至还补全了音效。
电梯就在前面不远了。
可脚步...它不受控制地硬生生停住。
没再犹豫,看见裴明晏的车还停在车位里,她又快步折返回去,慌忙地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车窗降下,他轻声问。
林姝知道很丢脸,但抵不过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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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像个小蛋糕,这么香喷喷的。◎
林姝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胆小的人, 也做好了裴明晏挖苦嘲笑她的准备。
然而,男人并没有说什么,戴上口罩就下了车。
走到她身边时, 林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裴明晏以为她是后怕,低下头, 对上她微微失神的乌黑眼眸:“要牵手走吗?”
林姝怀疑自己幻听了, 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又垂眸看向两人靠得很近的手,手背轻轻碰了下他袖口,被宽大温热的掌心稳稳握住。
进门之后,裴明晏松开手, 她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站在玄关处,他拿出鞋柜里的拖鞋, 看她呆愣在原地,轻轻拍了下她小腿:“要我帮你换吗?”
“啊?”她受惊地后退了两步,“不用, 我自己来。”
低着头坐在换鞋凳上慢吞吞地脱掉小皮靴,套上松软的拖鞋,林姝余光悄悄地瞄了一眼男人,他背着身, 一只懒懒地搭在玄关台上, 另一只手摆弄着旁边的绿植,也没有换鞋, 是准备马上就走了吗?
他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害怕才陪她上来的, 确实没有留下的理由。
可林姝不想让他走。
她今天可算是知道人心为什么会起歹念了, 而且歹念还会膨胀。
“裴明晏。”她起身, 小声叫他。
“嗯?”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杯茶再走?”因为别有用心, 她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而他似乎在犹豫。
林姝:“当然你如果着急着回去——”
“不着急,只不过家里现在有热水吗?”
她都一天没在家了,自然是没有的,但她绝不可能被这个小小的理由打败。
“我去烧,很快的,你先到沙发上坐一会儿。”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跑进了厨房。
水很快烧开,咕噜咕噜地冒出白气,她洗了个杯子,又瞄了一眼客厅里的人。
待会儿喝完茶他还是要走的。
除非自己往茶里加点什么让他喝完就睡着的东西。
安眠药?
不是,林姝,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先不说要多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让一个人秒睡,自己明明前几天才说过以后会默默喜欢他,结果...现在就打起这种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
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额头。
“还没好吗?水好像要烧干了。”突然,身后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林姝回过头,刚才还在客厅坐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轻敛着眸,漆黑的眸中藏匿着一丝笑意地看着她。
“哦,好了。”她赶忙拔掉插座,拎起水壶,但操之过急指尖又不小心碰了下壶壁,烫得缩了缩。
刚烧沸的水,白皙的指尖迅速泛红。
裴明晏额角跳了一下,将人推到洗手槽旁,撸起她的袖子,抓着那一截纤细的手腕就放到了凉水下冲。
林姝听见他似乎叹了口气:“其实没什么事。”
裴明晏也不说话,只有呼吸温热地拂过她发顶,搞得她手不烫,脸倒是越来越烫了。
“你在客厅等我就行了。”
“我是客人吗?”
林姝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错愕了一下:“不是。”
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的,说起来,自己才是厚着脸皮借住的那个,他这是话里有话在借机提醒自己吗?
“我那套空置的房子已经在挑家具了,但我看网上都说新家具入户之后最好先放放,等甲醛散一散再搬进去住,所以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没什么底气,她越说越小声。
裴明晏关掉水,忍不住敲了敲她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林姝吃痛地捂住脑袋,转过身。
盯着他的眼神里含着一丝茫然和委屈。
裴明晏:“行了,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过来是想和你说一下我今晚不回去了。”
“什么?”
“我说今晚不回去了,开车赶来赶去的太累,也不想麻烦我司机过来接,我想在这睡一晚,行不行?”最后一句,他故意放慢了调子,像是吊儿郎当地捉弄她,又似乎真有几分征求她意见的诚恳。
林姝愣过神,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正愁找不到把他留下的理由呢。
这算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那我去帮你换床单。”她连水也不倒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裴明晏拉住她:“不用换,就睡一晚,还是说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睡了我房间。”
“?我没有,绝对没有。”
林姝真怀疑裴明晏今晚吃错药了,要不然就是自己时日不多了?
他知道后为了让她好好度过最后这段时光,不得不对自己百般温柔耐心......
可上次感冒她才做过全身检查,没毛病。
再说也不可能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人的性格有可能忽然间发生重大转变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打开搜索,不紧不慢地敲入一行字。
答:人在经历了重大变故,挫折......
重大变故?他们的婚姻应该不算吧。
挫折,他现在的事业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睡觉了吗?”她绞尽脑汁地左思右想着,门被轻轻敲了敲。
是裴明晏。
她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没有。”
裴明晏推门进来,走到她床前,将手里的牛奶递给她:“喝了,热过的。”
见她迟迟不接,裴明晏自己喝了一小口,将杯子转了个面,重新递给她:“没毒,喝了晚上睡得舒服点。”
她又不是怀疑这个。
林姝捧过杯子,低着头咕噜咕噜地喝完。
“裴明晏?”
“嗯。”
他站在她床头,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棕栗色的短发也吹得很蓬松,暖黄的灯光洒下,整个人慵懒得像一只很好rua的大狗狗。
林姝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噗呲一声笑出来。
“傻笑什么?”
“没有。”她赶紧抿着唇,但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翘起。
裴明晏接过她手里喝完的杯子,弯了弯腰,就地在她床边坐下。
“你——”
“等你睡着再走,不是害怕吗?”
其实已经不害怕了,知道他和自己待在同一个房子里,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但这种时候,她也是有一点演技的,抱着枕头“嗯”了一声:“害怕的。”
“那你快睡。”裴明晏轻轻拍了拍床沿。
她听话地钻进被子,躺下。
“要关灯吗?”
“暗一点就行。”
裴明晏关掉大灯,将墙角一隅的睡眠灯调到最暗:“睡吧。”
林姝点点头,可装睡是很难的。
在不知道第几次悄咪咪地睁开一丝眼皮,她听见某人叹了口气:“睡不着?”
“嗯。”
“那陪你聊聊天?”
她侧过身,欣喜地睁开眼:“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
林姝认真想了想:“温絮真的和那个叶泊松在一起吗?”
“......”
他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热衷八卦的一面。
“那是人家的私生活,我怎么知道,倒是你,对她这么感兴趣吗?”
“也不是感兴趣,之前她帮过我一次,我是觉得如果叶泊松真的像单睿泽说的那样坏,她应该避开着点这种人,以免被拉到火坑里。”
她是林家独女,从小就生活在家人丰厚的羽翼下,后来又有裴宏章那样强势的性格一直庇护着她,直到毕业她也没有选择进社会。
从小到大,她身边遇到的一直是良善之人,工作中的同事关系也很简单。
而他们这个圈子,就像一个大染缸。
形形色色的交易层出不穷,裴明晏虽不参与,但耳濡目染也是深知,有些人是甘愿舍弃一些东西去换资源和利益的。
你要让她避开,反而是拦了她的路。
但她应该很难理解,裴明晏也不希望她知道:“好,我会找机会提醒她的。”
林姝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会嫌我多管闲事。”
“不会,你做的是对的,但我们不聊她了。”
“那聊聊追你的女孩?”林姝看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着,“就是晚上单睿泽说把我错认成对你死缠烂打的那个?”
裴明晏:“那更没什么好聊的了。”
“为什么?”
“她已经去世了。”
林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住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手伸出被子,歉疚地戳了戳他搭在床边的手:“对不起,裴明晏。”
“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不知道,”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他应该没生气,又小声问,“那你后来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
“没答应和她在一起。”
“?”裴明晏真想敲开她这小脑瓜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不喜欢她,然后因为她得绝症了,我就得喜欢上她和她在一起?”
“顶多是觉得挺可惜的,毕竟还那么年轻。”裴明晏说完,看她懵懵地盯着自己,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怎么不说话,觉得我太冷血无情?”
本来他就不需要对别人单方面的感情负责,无论那份感情再怎么浓烈,情深至死,对他来说,说白了就是自我感动,他并不需要。
而且出于私心,她挺希望他不要喜欢上任何人的。
既然她得不到,就让他一直做那轮高悬天际,谁也摘不到的月亮。
“我困了。”她眼眶潮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把脸埋进被子里。
裴明晏:“困了就睡。”
“可我还想听你在国外读书的事。”
自己是她的睡前童话吗?
“没什么好听的,”他嘴上漫不经心地拒绝,下一秒又撑着下巴开始沉思,“刚过去的时候,我英语很差,上课也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别人是不是骂我也都靠表情和语气猜,我那时候的室友还是个印度人......”
他声音逐渐变得轻缓,不知道多久后,她的呼吸声也绵长起来。
小脸半埋在被子里睡得红扑扑的。
他将拢在掌心温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里。
起身,替她捏了捏被角,她身上特别的香味丝丝缕缕地萦绕进鼻腔。
他弯着腰,几经忍耐,还是忍耐不住,拨开她颈侧的长发,眷恋地亲了一口。
明明用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
她怎么像个小蛋糕,这么香喷喷的。
本来以为亲了一口就好了,但亲了一口,那种蛰伏在骨血里的瘾更难以抑制地蔓延上来了。
想用力地,肆无忌惮地亲她。
裴明晏撑在她枕侧的手,血液涌动得青筋粗砥隆起,小心翼翼地穿过她后颈。
突然,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
他抹了把额前的汗,收回恶念丛生的手,仓惶带上房门。
作者有话说:
裴明晏:吸一口老婆,更想吸了~
上一章重写了一部分,想回看的小宝贝可以回看一下哦

周末, 林姝和周然去了一趟家具城。
她的房子是曾经她亲爷爷林文年留给她的财产之一,前些日子大件都已经搬进去了,剩下一些生活日常的零碎小件, 她本想网上选购,但周然说自己最近也准备搬新房, 便邀请她一块出来逛逛。
一起同行的还有她女儿詹亦芙。
“林老师, 你说你也是,离婚没问题,干嘛把房子让给那渣男?”停完车后,三人往灯具区走的途中,她忍不住又叹了声。
林姝:“那套房子本来就是他买的, 装修我也没掏钱,而且他也不是渣男。”
“可那房子是你们领证后买的, 不管是你们谁买的,都有你一半,于理于法都应该平分。”周然就是气不过她现在还维护着前夫, 那男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而且据自己所知,那可是东临近几年最贵的楼盘了,说寸土寸金都不为过。
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他独吞了房子就没说补偿点什么给你?”
“有是有, 但我没要。”离婚手续办完之后, 裴明晏还寄过一份新的财产协议给她,除了婚房, 他名下的财产同意全部和她平分。
只不过, 那份协议她至今没签字, 连丢哪都忘了。
“你可真是视金钱为粪土?”周然评价道, “那你现在的房子在哪?”
林姝:“云锦香榭。”
“那啊, 那地段也好,周围还是学区,就是小区稍微旧了点,不过离我们学校也不远,你刚买的吗?”
“不是,之前...就有了。”
“我记得你原来在学校附近也有个公寓吧?”
“嗯。”那套是考上东大后,裴宏章送给她的升学礼物。
林姝:“但那套现在出租了。”
“怪不得看不上那渣男的三瓜两枣,原来我们林老师是个隐形小富婆。”
“也没有,都是家里留的。”
认识以来,林姝很少提起自己的家境,但周然也看得出来,她是那种富庶的家庭养出的女孩,倒不是穿的用的都是大牌,而是她身上的那股气质,温和从容,比起那些矜娇跋扈的大小姐,自成另一派贵气。
还有就是眼睛,自己很少能在一个成年人眼里看见那种返璞归真,至纯至善的清澈。
能养出这种女孩的家庭,大概都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丰厚,精神上更是给了许多许多的爱。
周然:“既然是家里留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林老师,其实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你上辈子肯定是一个大大大好人,这些都是老天爷为了嘉奖你的。”
林姝眨了眨轻垂的眼睫,沉思着。
周然:“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不对?”
“没有,”林姝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我是在想,周老师上辈子肯定也是一个大大大好人,所以现在这么幸福。”
“欸,这么说也没错,”虽然她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从小到大也算衣食无忧,毕业后又工作顺利,和年少相爱之人步入婚姻,现在还有了一个宝贝女儿,父母也尚都健在,人生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周然:“那看来我以后得日行一善了,这辈子也争取做个大好人,否则说不准老天爷哪天就会把嘉奖收走,变成惩罚了。”
林姝认同地点点头:“那今日的一善就请周老师帮我挑一下卧室的灯吧。”
“没问题。”
两人牵着泡芙进了一家样品区装修得温馨漂亮的灯饰店,正好赶上店庆,顾客不少,导购耐心询问着她想要的风格。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说了声抱歉后,掏出手机走到一旁。
是裴明晏打来的。
自从上次送她回家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这会儿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林姝赶紧接起电话。
那头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听着像刚睡醒:“你在哪呢,怎么周围这么吵?”
“在逛家具城。”林姝拔高了几分音量,朝店外走去,“现在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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