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澜在长椅上给她挪了个座位,但云之桃没要坐,而是站在旁边开始热身:“等会儿铅球比赛要开始,我先活动一下。”
“你身体可以吗?”温听澜有点担心她,毕竟她做过肾脏上的手术。
云之桃就是没架住体育委员的死缠烂打,不过只要不是长跑她身体都可以接受,手术已经做了好几年了,自己连军训都可以坚持,更别说丢铅球了。
从肩膀开始热身,伸直了胳膊正要转体活动腰部的时候,温听澜看见了走过来的男生,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云之桃的胳膊已经甩过去了。
许柏珩捂着胸口,就像是玄幻武侠影视剧里被武功高强的人用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一样。
他噗嗤了一声,后退了两步,表情狰狞:“120,快打120。”
说完,抱着一箱子矿泉水走在许柏珩身后的陈序洲踢了他一脚:“你要生了?”
“你们三班集体霸凌别班同学。”许柏珩哼了一声,虽然胸口还有点疼,但自己刚才那样子确实是故意演的,“小心三班!”
最后那句话说得就像是遗言一样。
云之桃那一点点愧疚也没了,看他那贱兮兮的样子将道歉的话咽回去了。
许柏珩学着云之桃开始活动,见她不理自己,凑过去逗她:“参加什么项目了?拳击?”
云之桃手握拳,还没开口许柏珩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拳头按下去:“不要暴躁,你是动过大手术的人。最近身体怎么样?”
云之桃呛他:“看见你之前一切良好。”
许柏珩没着急着怼回去而是伸着一根手指的那只手突然朝上,将其他手指慢慢张开,一块巧克力出现在了他手心。
云之桃有点不好意思了,将巧克力从他手里拿走,嘟哝了一句:“怎么突然送我巧克力了?”
许柏珩又刺她:“一块巧克力就能让你柔情似水啊?”
云之桃脸上难得一丝的娇羞也没有了:“给我补充体力来揍你。”
但架没有打起来,广播里在播报女子铅球的检录信息,云之桃和温听澜挥了挥手就走了,没再搭理许柏珩。
陈序洲把一整箱矿泉水摆在温听澜脚边,然后取下手腕上药店的袋子,里面有可以补充葡萄糖的药品、棉签、碘伏、风油精还有藿香正气水。
陈序洲:“忙吗?”
大约是他需要帮忙。
温听澜摇头:“不忙。”
上午确实不怎么忙,各种比赛项目都只进行了预赛。
他拿出手机打字,没一会儿温听澜手里的手机一震。
是他在班级群里发消息。
【陈序洲】:矿泉水和药都放在看台一号出口的阶梯下面了,就在我们班@温听澜同学这里,实在找不到可以联系我和她。
陈序洲扯开矿泉水箱的透明胶带,随手从里面拿了一瓶矿泉水:“秦礼呢?”
这话是问许柏珩的,他们两个是一个班级的。
许柏珩还在活动身体,马上他的项目也开始比了。
“在教室里刻苦呢,原本咱们附属三中的铁血第一,现在变成了万年老二,这种落差我反正是不懂的。”
许柏珩也没有多想直接说了出来,说完才想到让秦礼变成千年老二的温听澜就在自己面前,他抬手示意,连忙说了句抱歉:“哥们我是打心里佩服你的,你真的特牛。”
温听澜当然不在意,也不觉得许柏珩说的话里有什么恶意:“没事。”
许柏珩对温听澜倒是不怎么熟悉,接触也不多,几乎都是从秦礼口中得知的,但她一直稳居年级第一,想不关注到也难。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准备选文还是理?”许柏珩问。
温听澜其实还没想好,她下意识看向陈序洲,他选什么自己大概率也会想要选择什么。
视线只是看向陈序洲一秒,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但陈序洲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许柏珩这个问题温听澜不好回答所以朝他求救。
陈序洲开口替她解围:“人文理六科是六边形,怎么选择都可以变成黄金三角,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成绩要上不去,我估计你到时候总分都超不过你姑姑的血压。”
许柏珩被损了,瘪嘴:“我就替秦礼问问。”
陈序洲把这个话题终结:“你去找秦礼多写两道题吧。”
他的400米也要开始了。随手把矿泉水摆在温听澜空出来的椅子旁,又将自己身上那件薄外套脱掉,团了团丢在长椅上。
温听澜手撑在椅背上,她僵直着没动,手腕感觉到薄外套擦过自己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有点复杂。
温听澜搞不懂为什么仅仅只是坐在他衣服水杯旁边就对自己的心脏和大脑造成这种程度的攻击。
明明脚边就有一整箱一样的矿泉水,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外套。
但就是因为他是陈序洲,一瓶矿泉水、一件外套就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不少在群里看见消息的人都过来拿水,也有马上要比赛喝了两口就随手摆在旁边的。
她远远地看见他站在操场那侧开始检录,手腕一动,一个手背碰到了他的外套。
有点心虚地看向他在的方向,他检录入场了,黑色的短袖上别着号码布——“1303”号选手。
作者有话说:
滴滴,你的小红包已到账。
虽然暗恋苦涩,但是我还蛮喜欢写这种涩涩的暗恋。(生涩的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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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被你讨厌了一样◎
400米一轮一轮比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了,他站在第三跑道的助跑器前面,太阳已经开始发威照得世界发白,楼宇之间偶尔吹来一阵风,她听见发令枪响的声音,枪口白色的烟雾被风吹散消弭在空中。
红色的橡胶跑道上,少年们与奔跑一词结合,她看见衣袖和头发被吹得扬起,他的身影时不时就会□□场上的人挡住,她走到不碍事的地方,看着400最后的弯道。
看着他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弯道处,看着他将其他人甩在身后,撞过终点线。
他抬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有点喘。
终点的裁判在记录每个人的成绩并和他们核对。
温听澜远远地看着他,洵川的暑气已经在初夏有所存在感,气温上升,她能将脸红心跳归错给这夏季。
没关系他没在看自己,所以她不需要成为一颗在春天提心吊胆的稗子。
温听澜在他过来之前回到了自己原先坐的位置,他登记完成绩就过来了,看着那边好几瓶开过的矿泉水一时间犯了难,已经有点不记得自己是哪瓶了。
弯腰仔细看水瓶之间的区别,温听澜的耳朵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大口喘气的声音,嗓子灼灼的,快把温听澜也点燃了。
温听澜伸手拿起最靠近自己的那瓶递给他:“这个是你的。”
“谢谢。”陈序洲接过那瓶水就直接灌了两口,400米看着不长但是真跑起来却比长跑还折磨人。
全程都得冲刺。
微张着嘴巴大口呼吸,他等着下一组比赛的许柏珩结束一起去吃午饭。
两个人之间就隔着几米的距离,他背对着温听澜看着操场处的比赛,将手里的矿泉水换到了另一只手上,揪起衣服下摆将脸颊上的汗水擦去。
许柏珩那组还没开始,他站了一会儿又调转脚尖的方向,在温听澜旁边坐了下来,拿出有点发烫的手机。随着他坐下,温听澜的后背如同被注入了钢筋一样不由地挺直。她目视着前方,但注意力全在余光中的那人身上。时间为什么不可以在这一刻冻结呢?
他靠在椅背上,大马金刀坐在旁边,随手打了个电话:“喂……我比完了就等许柏珩了,你别写了,赶紧的。等他比完去吃午饭。”
时间非但没有静止,还叫命运支走了温听澜。没一会儿和温听澜穿着一样衣服的学姐就找了过来。
铅球跳高这类田赛不像径赛,是直接就决出胜负的。
学姐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招呼温听澜跟自己走:“铅球比赛要颁奖了,走吧。”
整个颁奖仪式她都如坐针毡,想着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分不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这身衣服不自在还是她想回去继续坐在那张椅子上。
当然后者还应该加上一个限定词——“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等颁完奖操场上都没剩下多少人了,温听澜回到休息椅边时陈序洲已经不在了。
不太让人意外的一个结果,但温听澜不免还是有点失望,她去换掉了身上的衣服,让她这么招摇过市地穿着礼仪小姐这一身衣服到处走实在是一种酷刑。
等温听澜都换完衣服了,云之桃还没来,她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倒是云之桃先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气息奄奄:“澜澜你在哪里?我感觉我好像中暑了。”
听到她这么说温听澜瞬间警铃大作:“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云之桃报了自己的位置,等温听澜找过去的时候她坐在樟树的树荫下,抱着腿,整个人的脸都埋在臂弯里。
温听澜把陈序洲买的风油精和藿香正气水拿了过来,在她太阳穴两侧涂上风油精,又让她把藿香正气水喝了。
“好点了吗?还难受就去医务室看看。”温听澜用从矿泉水纸箱上撕下来的纸板给她扇风。
云之桃挥了挥手:“好多了。”
至少世界不再是高曝光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温听澜继续给她扇着风,正好这会儿胡彪去食堂吃饭,看见了她俩。
作为一个合格的班主任当然了解学生的状况,尤其是云之桃这种开学的时候家长还特意打过招呼说孩子动过大手术的学生。
胡彪关心:“怎么样?不行就去医务室。”
云之桃摇头:“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胡彪还是不太放心,叮嘱温听澜:“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立马给我打电话。”
温听澜乖乖学生,点了头。
胡彪走了之后,云之桃坐着又歇了一会儿彻底缓了过来,午饭还特有胃口吃了一整碗的凉面。
其实就是站在太阳底下晒得有点久了,她怕晒又穿了件薄外套,水分补充也不足,等比完赛就有点中暑了。
她吃完凉面还准备拉着温听澜去吃个冰激凌。
温听澜看她这吃得下的模样才稍稍放心,学校里的小卖部这会儿生意已经过了中午最忙的时候,好几个学生围坐在一起霸占着小卖部门口的遮阳伞下的区域。
其中就有陈序洲他们。
一人手里一瓶水珠挂壁的汽水,许柏珩先看见她们,他和陈序洲在聊天,桌边就他们两个。
不知道许柏珩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已经知道了云之桃中暑的事情:“怎么还中暑了?”
他问的是云之桃,说着还挺贴心地挪了个位置让给云之桃坐。
虽然好几次两个人都是拌嘴,但他不犯贱开始贴心了,云之桃也没有必要夹枪带炮了。
她坐在许柏珩空出来的位置上,招呼温听澜也坐下来。
小卖部的桌椅是常见的一张长方形桌子配了两条长板椅在两侧,她们来之前许柏珩和陈序洲是面对面坐着的。
她再去许柏珩那边挤有点说不过去,但坐在陈序洲旁边吗?
不久前他们才坐在过一张椅子上不是吗?那时候颁完奖回来不是还可惜他已经走了吗?温听澜觉得自己就是个有心没胆的人,他会不会在自己坐下来的那一刻起身走开呢?应该不会吧,但如果是这样呢?
正准备坐过去,倒是陈序洲看向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有点无奈:“我身上是长刺吗?”
“没。”温听澜下意识否认。
陈序洲:“那怎么不坐?我好像被你讨厌了一样。”
怎么可能讨厌他呢?
温听澜迈腿跨进椅子和桌子之间,在他那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云之桃在那儿说着她中暑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好奇许柏珩怎么知道的。
许柏珩没瞒:“你们班主任给阿洲打电话的,说是你中暑了,怕温听澜搞不定你,就找了阿洲。”
云之桃哦了一声,朝着陈序洲握了握拳头:“没事班长,我现在好得不得了了。”
陈序洲看云之桃那完全没肌肉的胳膊,笑:“下午就别当观众了,多喝点水,不行就回教室。”
云之桃:“好的。”
两个人的对话很自然,就像是那天云之桃生病他代替胡彪去云之桃家里探望她一样。
温听澜自省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和云之桃一样和他说话呢?每次深思熟虑地开口最后还是聊不上几句。
云之桃说着便如梦初醒:“哎呀,我给忘了我是来买冰激凌吃的。”
她正要起身,陈序洲开口叫住了她:“想吃什么?我去买。”
云之桃眼睛一亮:“班长请客?”
“和彪哥申请了。”陈序洲说着起身,“温听澜你呢?想吃什么?”
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仿佛有一种魔力,温听澜也不知道,怕他没耐心等,只说:“和云之桃一样。”
云之桃不客气:“我要吃最贵的,谢谢啦班长。”
陈序洲笑:“别谢我,谢我们班第一名。她考第一彪哥才有奖金,他才舍得拿奖金出来请我们班人吃冷饮。”
倒不是只有她俩有份,没一会儿他就在班级群里发信息了。
【陈序洲】:去小卖部免费吃冷饮,已经结过账了。
温听澜看到群消息时他已经拿着三块雪糕出来了,她和云之桃一人一块,还有一块是他自己的。
许柏珩就眼馋地看着,还有点不敢相信:“真没有我的啊?”
云之桃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们班级的。”
广播里传来比赛检录的声音,下午的比赛也即将开始了,陈序洲一口咬上雪糕,随后朝着温听澜抬了抬下巴:“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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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澜,你是一个凡人。◎
陈序洲他们还有比赛先走了,夏天雪糕融化得很快,甜腻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味蕾,云之桃下午没有比赛了,但她才不愿意回教室待着呢,干脆和温听澜一起坐在长椅上。
温听澜等着吃完雪糕去把衣服换掉,还没吃完,那边男子400米的决赛已经开始比了。
她的视线下意识去寻找那个“1303”号,心思从雪糕上飘到了操场上,奶油顺着木棍即将滴落在手指上。
发令枪响。
她被惊得一颤,奶油还是掉到了牛仔裤上。
那道身影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起点飞射出去,决赛的竞争比上午的预赛激烈得多,所有人都看不出特别明显的差距,直到最后一个弯道处,她第一个看见他。
冲刺、撞线。
受地心引力的作用,最后扒在小木棍上的那一块雪糕彻底掉在了地上。
“班长好厉害哦~”耳朵里强势地钻进了云之桃的声音。
她尾调上扬,让这句话听着就不像是单纯的夸奖。
一回头,温听澜就对上了云之桃含笑的眼睛。
几乎是本能一般的,温听澜下意识否认:“不是,我……”
云之桃挥手,明显是不听她的解释:“澜澜,你是一个凡人。”
老气横秋的语气在那一刻仿佛云之桃真的变成了一个会占卜推算的神人,她不需要牌卡来占卜,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触碰动作,或者和吉普赛人一样,她只用看从温听澜手里掉落在地上的雪糕痕迹就能观测出她的一生。
温听澜脑子里还回荡着云之桃那句“你是一个凡人”,她对这话的意思并不能马上理解。
是说喜欢上别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普通人都会这样?
还是别的意思?
或许是看见了她脸上的不解,云之桃视线越过温听澜看向操场的方向又看向她。
谨小慎微避而不看又矛盾地拼命关注。
她不傻:“凡人的感情可不深奥,很容易就察觉到。来来来,正好我今天带了塔罗牌可以给你和班长算一卦。”
或许是不爱被剧透,温听澜并不想知道塔罗牌的测算。
温听澜光明正大地隔着人海望向他所在的方向,学姐过来了:“准备颁奖。”
终于可以给他颁奖了。
真巧,赛前随口一说的没有想到成真了。
那年的运动会他们班级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胡彪开开心心地多收了200块作为奖金。
五月下旬,整个洵川一下子就把气温给拉满了,教室里的风扇一个劲地在转就像是高三即将面临高考的学长学姐们一样开足了马力。
高一最后一次月考也来了,这也意味着最后一次月考也会作为高二文理分班的依据。
月考成绩在六月初出来,也是在他们因为高考放假前,中午吃完午饭回来成绩就贴在了公告栏上。
温听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天气升温太快就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手里拿着在小卖部买的下午垫肚子的饼干往教室走的时候,公告栏前面已经围满了人。温听澜挤不进去,只看见自己名字排在总排名的第一便走回教室了。
远远就看见一个人趴在他们班教室外面,是许柏珩。
他手里拿着他全科的考卷,大约是考得不好已经在教师办公室里挨了一顿骂了。
他趴在窗框上和靠窗坐的陈序洲在聊天,嘴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水果棒棒糖:“老师口中的认真学习就像是我喝瓶汽水一样简单,那是我不想吗?”
陈序洲从许柏珩手里拿过他的考卷,人靠在椅背上,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视线扫着他的卷面:“暑假得补课了吧?”
“我说了我不补课。”许柏珩将棒棒糖咬碎,像是在发泄。
陈序洲揭他老底:“你的反抗有被采纳可能性吗?”
许柏珩想了想:“反正先反抗着。”
和成绩有关的话题就此结束,考得不好对许柏珩来说也就是短短几分钟的不开心,反正苦恼也提高不了,还不如不想不苦恼。没一会儿话锋一转,他就问陈序洲过两天高考放假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陈序洲将他的考卷收起来还给他:“随便,你问秦礼。”
许柏珩接过考卷,拉了拉嘴角:“我估计他不来,这回还是没考过温听澜。他妈的,温听澜真是个牛人,六边形啊,全科全满技能点。她要和秦礼文理再分到一起,我们小礼子惨啦,怕是永无翻身之日。”
正说到这许柏珩余光一撇就看见把他兄弟死死压着的“六边形牛人”,他立马站直,朝着温听澜敬了个礼:“膜拜一下学霸牛人,保佑我下次考好点。”
温听澜被他这一系列的举动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陈序洲顺着许柏珩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刚准备从后门走进来的温听澜,但没打招呼,就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把目光收回去了。
他开始对许柏珩落井下石:“诚意不够,得磕一个。”
许柏珩伸手想打他:“你这胜负欲也不够啊,你看看秦礼多勇于抗争,你考个第四第五就躺下了?起来奋斗啊,和我一起磕一个。”
可惜胳膊不够长,打不到陈序洲。打不到人,还得看着陈序洲的嬉皮笑脸,更生气了。
许柏珩忿忿,只是下一秒就看见陈序洲突然正襟危坐,一点寒芒已至,他后背发寒,愣愣地回过头,正对上教导主任的目光。
教导主任用手戳着他的脑袋:“还说别人,你呢?”
教导主任看着年纪和他们爸妈差不多大,人至中年身材有点发福,一条西装裤有点显小肚子,几缕白发藏在半黄半黑的头发里。
“小姑。”许柏珩立马站直。
“都要高二了,你怎么办啊?你还混吗?还好意思说人家思想觉悟不高。”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扭头看向陈序洲,“你暑假准备怎么过?”
陈序洲扯出一抹落井下石的笑容:“我肯定好好学习,巩固高一知识,提前预习高二。”
全是漂亮话。
这种话老师最喜欢听,陈序洲无视着许柏珩怨念的目光,笑容欠欠的。
教导主任扭头继续训着自己这个侄子:“你看看人家。”
温听澜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邻桌的云之桃正在免费给前桌算本周运势,什么大阿尔卡纳小阿尔卡纳和逆位正位等专业名词听得人不明觉厉。
教导主任在走廊上训了许柏珩好一会儿才走,许柏珩不知道和陈序洲说了句什么,陈序洲笑得开心,外面天光大亮,白色的校服上落满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那些阳光好像要穿过了他身体一般。
明朗又干净。
温听澜久久没有移开视线,收回视线之际她和窗外还没走的许柏珩突然四目相对。
温听澜慌张地在座位上坐正,不敢再看过去。她就像是打碎花瓶的真凶,此刻警探正在盯着她贴着创口贴的手。
拯救温听澜的是胡彪,他拿着文理分科的表来了教室,让他们带回去再和父母讨论一下,等家长签完字假期过后再带过来。
温听澜这才敢用余光偷瞄窗口,许柏珩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也没有好多少,上次她不小心偷听就被秦礼撞见了,虽然过年的时候秦礼的言行给温听澜一种他不会到处瞎说的感觉,可许柏珩她摸不透。
一整个下午温听澜都不敢再往陈序洲那里多看一眼,放学前胡彪又来了一趟让他们按照考场的标准排位置。
云之桃和温听澜这一组的课桌多了,需要搬到教室最后面去。
六月放学的晚霞还没有出现,天上太阳依旧刺目,发白。
云之桃想买杯冰奶茶回家,刚走到学校门口,温听澜就看见他和许柏珩站在马路对面。
云之桃自从知道了温听澜的小心思,总会拉着她在食堂排队故意排在陈序洲后面,看见他体育课去小卖部就特意拉着温听澜一起去。
今天她也准备这样,只是她一下子没有拉动温听澜。
云之桃有点狐疑:“怎么了?班长唉,你不过去吗?”
温听澜摇了摇头,四周没有人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她解释:“许柏珩也在。”
云之桃还是没有听懂,许柏珩在怎么了?
温听澜只好把今天中午自己偷看陈序洲却被许柏珩发现的事情告诉云之桃。
云之桃一脸严肃地思忖了片刻后,拍了拍温听澜的手背,像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宽慰小辈一样:“放心吧,许柏珩没有这么高的智商发现的。”
◎高一最后◎
云之桃和许柏珩整个初中不是前后桌就是同桌,三中教学风格比较轻松,校长奉行“快乐学习”,虽然这两者压根就是反义词。每周三学校都会有活动课,各种活动课都是以前后左右四个人为一个兴趣小组,所以两个人关系还不错。
云之桃让温听澜放心:“许柏珩还是一个相信光的人。”
相信奥特曼的男生。
说完,温听澜听见从马路对面传来的打喷嚏声音,许柏珩站在香樟树下面,他用手背蹭了蹭鼻子,缓过来之后啃了一大口煎饼果子:“唉?这煎饼果子里怎么还有珍珠?”
陈序洲站在他旁边,嘴角朝下拉着:“香樟树果子掉进去了。”
好吧,温听澜觉得云之桃这话确实蛮有可信度的。
只是没给温听澜纠结要不要过去的时间,陈序洲偏了偏头,示意许柏珩走人。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温听澜觉得这好像是和他最好的距离,就远远的看着他的时候是自己最自然的时候。可人性里是有贪的,看着许柏珩无比自然地站在他旁边,温听澜还是羡慕。
总是眺望他便会期待他回头赏光。
因为明天不上学,温听澜回家的时候去厨房帮梁芳做晚饭。
文理分班的时候她一直等到快吃完晚饭才告诉了温建波和梁芳。
温听澜文理没有太大的差距,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文理分班对大学选专业的影响。
温建波觉得温听澜选文科比较好,梁芳倒是觉得都可以,随口提了句:“建波,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宋宗平,人家是老板比我们思想开阔一点,或许能给我们更好的意见。”
温建波听罢,一巴掌拍在餐桌上:“老子的女儿问他干什么,他学历都没有我高。”
力道很大,盘子都震了两下。
温听澜和温逸辰都下意识坐得规矩了一些,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不问就不问。”梁芳将因为温建波拍桌子掉到桌子下面的筷子捡起来,“你是和他闹矛盾了吗?”
温建波低声骂了句脏话,拿起酒杯灌了一杯冰啤酒后才开口:“我谈了个外贸单子,说好是给百分之十的提成,今天结账去问财务才知道宋宗平说那单子实际成本高了,给我扣了百分之二。哪是实际成本高了,分明是因为猎头公司给我打电话,他故意扣我钱。”
说着又开始骂骂咧咧,原本就是因为儿子转学的时候卖了个人情,现在被扣了钱只能哑巴吃黄连。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猎头公司的挖角,只是到了他这么个中年时候,跳槽得谨慎。
温听澜审时度势,吃完饭就借口写作业跑回了房间,索性外面也没有吵起来。温听澜从书包里拿出文理分科的单子,她只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看着文科和理科两个选项前的方格迟迟没有打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