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梅不信,但也没有说什么:“明天又要月考了,好好考试。寒假的时候你姐姐回来了,让她给你补补课。”
这话听得许柏珩拔腿就想跑,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云之桃和温听澜朝着许梅点了点头,喊了声“主任好”,也在路过许梅的时候加快了一些脚步。
一直到楼梯口两个人才放慢速度。
温听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松一口气:“教导主任虽然是小姑,但对许柏珩好像很上心。”
云之桃嗯了一声,她稍微有点喘:“也多亏了他小姑,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差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爸妈不管吗?”温听澜好奇。
云之桃瞄了眼前面走的三个人,确定他们没有听见后,她抿紧嘴巴的样子落在温听澜眼里。
温听澜没多问:“不用说,私事。”
云之桃立马抱住她:“你真好。”
谁还没点难以启齿的事情呢。
晚上放学,温听澜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把那一条巧克力塞进了书包里,就像是不能被发现的少女心事一样。
回到家的时候难得家里灯火通明,不仅灯火通明,家里还没有了电视机里放新闻的声音,爸妈和温逸辰都在餐桌边。
温逸辰坐在餐桌边红着眼睛,看来是被温建波骂了一顿了。
桌上摆着他考试不及格的卷子,梁芳不知道有没有袒护过,这会儿站在旁边看着是心疼又无奈。
看见温听澜回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大救星一般,梁芳对她说:“回来了?正好给你弟弟讲一讲数学卷子。”
温听澜没应声但换了鞋之后径直走过去,简简单单的数学卷子前面的填空和计算题就错了大半,后面的大题目更是就写了一题。
这不是温听澜讲一张考卷就能解决掉的,温逸辰的基础打得就不好,得开始找个老师给他好好的补补课。
“比起我给他讲考卷,爸妈你们还是赶紧把他卧室里的电脑搬到你们房间,再把家里的平板密码也改掉。”温听澜将温逸辰的数学卷子重新放回桌上,这考卷难看得给她当草稿纸她都嫌弃。
温听澜这话无疑是要了温逸辰的命,没有电脑和平板他就没有办法玩游戏了。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这会儿又决堤了,他不敢对着爸妈横,但是敢打温听澜。
当即撒泼打赖,挥着拳头打在温听澜身上。
但这回温建波没有袖手旁观,拎着温逸辰的领子朝着他屁股上又是两下:“老子今天真是脸都被你丢光了,被老师留课堂,考试还全班倒数第一。要不是你姐姐你现在连学都没得上,温逸辰我告诉你,你要是考不上好高中老子把你腿打断。”
温逸辰被吓哭了,哭声越加凄惨,心疼得梁芳上手去劝架。
“好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先去把电脑拆了搬到我们房间去,这里我和澜澜来。”
温听澜可没说要来,而且她蹙着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调转脚步朝着厨房走去,今天没有剩下的碗筷给她,水槽也是干的,沥水架上的碗筷也是昨天的。
梁芳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进厨房了还以为她是肚子饿了:“今天没有给你留夜宵,你要是肚子饿冰箱里还有挂面和鸡蛋。赶紧吃了帮你弟弟把卷子订正了,老师说明天要检查。”
“你们今天没在家吃饭?”温听澜语气肯定,而且今天还很反常的是温建波也去接温逸辰了。
梁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扯出笑容打马虎:“看我都忘记了,你爸爸升职了,我们就说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但你不是上晚自习而且马上要月考了吗,我们就没有打扰你,这周我们要请宋娴艺一家吃饭,到时候有的你吃的。”
温听澜哦了一声,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听着温建波在温逸辰房间里拆电脑的声音。
她想到了那天自己鼓起勇气朝着秦礼小叔家窗户扔出去的石头,玻璃碎裂的声音此刻却仿佛出现在了耳边。
温听澜淡然地说:“我明天月考了,你们就继续别打扰我了。”
说完没有给梁芳反应的时间,温听澜路过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嘴硬容易,但是心硬难。
温听澜那么说完还是鼻子发酸,委屈地想哭。将书包打开拿出还没写完的半张物理卷子,也将今天白天陈序洲送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巧克力摆在了书桌计划表通常摆放的位置,温听澜吸了吸鼻子才勉强把眼泪憋回去。
梁芳没敲门直接进来了,她觉得温听澜刚才那话一听就是在生气,可她没有理解温听澜为什么会语气那么冲,只觉得自己作为家长,她作为女儿就不应该对含辛茹苦生养她的母亲发火。
“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带你去吃饭你就生气?温听澜,妈妈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小气?我们也是出于对你成绩的考虑让你逃掉一节晚自习就为了吃一顿饭,这是在耽误你。没有告诉你爸爸升职是因为晚上你回来得太晚了,早上妈妈又忘记说了,但今天让你帮弟弟讲卷子这是你作为姐姐的义务,亲姐弟之间相互帮忙不应该吗?”
最后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她的不是了。
“温逸辰打我的时候你觉得那是姐姐弟弟之间应该有的相处吗?”温听澜顶嘴。
她的顶嘴反抗无意是让梁芳更生气:“打你一下怎么了?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吗?他还能打疼你了?”
温听澜点头:“打疼我了。”
梁芳觉得她今天特别不乖:“温听澜你叛逆期到了?”
没等温听澜说话房间外温建波喊她过去帮忙弄电脑,温建波嘴里骂骂咧咧的,今天难得去接儿子放学,结果就被儿子的老师喊进了办公室,听着老师说儿子学习态度不端正、上课不听讲还打扰其他同学、作业抄别人的、考试作弊还是班级最后一名,温建波羞得一张脸恨不得当场找个缝隙钻进去。
“……跟死了爹妈一样站在桌边哭哭啼啼的,有时间哭还不如擦干脸把考卷订正了……”
梁芳走了,温听澜也趁着这功夫收拾了换洗衣服去洗漱。
热水澡一洗,身体里的疲倦感都消失了不少。
从浴室出来,温逸辰已经不在桌边了。温听澜也不关心他的数学考卷,温逸辰以后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甚至卑劣地希望他变得越来越差。
人还没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她就从卧室未关上的房门看见了站在她书桌边梁芳的背影,她把坐在椅子上的温逸辰挡住了,可慈爱的样子即便是通过背影也能看出来。
梁芳细声细语地安慰着温逸辰:“……别哭了,爸爸凶你也是因为爱你,是爸爸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巧克力吃了就好好听你姐姐给你讲题目。”
温听澜血液一瞬间好像都集中到了脑子里,巧克力?
她快步冲到书桌边,果不其然看见自己桌上那盒巧克力已经被拆了,桌上只剩下包装纸,最后一块巧克力在温逸辰的嘴巴里。
身体气愤到止不住地颤抖,下巴绷紧,后槽牙咬得两颊酸疼。
“温逸辰!”
声音在晚上显得很大,梁芳被吓了一跳,抬手拍在了温听澜的后背上:“大晚上喊什么?”
温听澜将温逸辰从自己椅子上拽起来:“谁允许你随便吃我的东西了?”
温逸辰嘴角的巧克力渍刺激着温听澜。
他不以为然:“不就是巧克力吗?”
梁芳照旧不站在温听澜那边:“就一块巧克力你弟弟想吃你就给他吃。”
“这是别人送我的,你赔我!”
梁芳将温逸辰护在身侧:“赔你就赔你,弟弟吃你一块巧克力你就这样,温听澜我发现你今天鬼上身了吧?”
赔的能一样吗?
是啊,不反抗那么自己所受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该。
鬼上身就鬼上身,温听澜指着卧室门:“每次你都这样,你们出去。”
梁芳真恼了:“你个死小孩。”
温建波愠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吵什么吵?”
梁芳剜了温听澜一眼,拿着温逸辰的考卷拉着她的宝贝儿子离开了温听澜的卧室。
卧室里的侵略者消失了,温听澜看着桌上的巧克力包装盒,胸口的位置堵得难受。想哭,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哭爸妈偏心还是为巧克力哭一哭。
温听澜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手里还拿着巧克力盒子舍不得丢。
第二天梁芳没和她说话,昨天夜里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有停。温听澜也犟,没吃早饭就背着书包下楼了,等走出单元楼才发现没带伞。
顶着细雨小跑去了公交车站。
冷战在梁芳和温听澜之间爆发了,这还是温听澜头一次闹这么久的脾气,作为家长梁芳不肯“丢面子”的先示好,温听澜也不屈服。
雨势在温听澜下公交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冲进教学楼的时候,温听澜全身上下无一幸免。
落魄地进了教室,秦礼已经到了,他在看第一场考试的复习资料,一抬眸就看见“半死不活”的温听澜,吓了一跳。
“这么凄惨?”
温听澜拉着嘴角,没接话。
秦礼打量了她几秒:“心情不好?”
温听澜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不好。”
月考考两天,数学有点难,等考完的时候温听澜觉得自己头疼得不行,抽了张纸巾擤了鼻子之后,她才发现头疼不是因为数学是因为自己感冒了。
早上淋了雨,最近又是洵川流感大爆发的时候,她不幸中招了。
云之桃免疫力低,趁着课间温听澜去医务室里找校医要了一个口罩,又买了两粒感冒药。
吃过药之后,温听澜下午的感冒症状越来越严重。
下午考英语的时候,她觉得英文字看着都有点糊,鼻泪管堵塞,她眼睛湿漉漉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还好考试没有影响。
月考晚上也要上晚自习,温听澜晚饭没和云之桃一起去吃,她没什么胃口。
但为了吃感冒药她必须吃点东西,云之桃说给她带校门口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的饭团和热牛奶。
“饭搭子”对云之桃来说,就像是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她也不能没有饭搭子。
可今天温听澜看着身体实在是难受,云之桃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吃完饭,看着好几天没喝的奶茶,在嘴馋和“拯救饭搭子”两者之间,云之桃产生了片刻的犹豫。
还好碰见了吃完饭的许柏珩他们。
许柏珩也喝奶茶,于是云之桃把袋子交给了秦礼:“你帮我带回去给温听澜,行吗?”
秦礼没拒绝。
他和陈序洲先回了教室。
校园保洁阿姨隔着一段距离就放上一块“小心地滑”的标识,地面上全是黑色的湿脚印。秦礼看了眼手里的袋子,想到早上说不开心的温听澜,不知不觉他上到了二楼,秦礼脑袋里的小灯泡忽然一亮。
陈序洲胳膊被人拍了一下,秦礼将手里的袋子对着他举起来:“你去给她。”
陈序洲纳闷:“不送那你还答应云之桃?”
秦礼随口胡诌:“千年老二当久了我有怨念了,还是饿死她吧。”
陈序洲接过袋子,他知道秦礼在胡说八道,附和他:“行啊,那你第一我第二,我名次还能前进一位。”
秦礼没朝着教室继续走:“上厕所去了。”
温听澜趴在桌上小憩,脑袋昏昏沉沉,人也很累,可怎么都睡不着。
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上不去又下不来。
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她感觉好像有人往她桌上放了什么东西。
但是脑袋晕,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
四周没有看着像是会给她带饭团的人,正左顾右盼时身后传来陈序洲的声音。
陈序洲打趣:“向后转,朝我这儿感谢。”
◎她明显会站在我这边◎
温听澜闻声转过去时陈序洲人坐在椅子上向后仰着, 手里拿着本从许柏珩课桌兜里翻找出来的漫画书,脸上神情原本轻松,可看见因为鼻泪管堵塞“泪眼婆娑”的温听澜时, 他一愣,像是无意间往人伤口上撒了盐一样,立马端正了些许坐姿。
温听澜吸了吸鼻子, 说了声谢谢。
陈序洲:“怎么哭了?”
温听澜眼睛发烫又发酸:“没有,只是感冒。”
陈序洲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不算个大恶人。随口关心了一句:“不舒服的话就早点回去, 明天还要再考一天, 别受影响了。”
温听澜脑子钝钝的,虽然反应慢半拍, 但想到了高一那时候运动会他和体育委员开玩笑,说他作为班长得替班主任排忧解难, 护着她这个年级第一。
温听澜侧坐着拆开饭团的包装袋:“你对彪哥好好。”
陈序洲没明白, 还没来得及问, 秦礼就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了。
他给胡彪带话了:“彪哥叫你们去他办公室。”
“你们”包括陈序洲和还在吃饭的温听澜。
陈序洲哦了一声,看见温听澜把饭团放下去了, 他起身:“你先吃,不着急。我先过去。”
温听澜就像是需要主人输入行动口令的小机器人,一道口令一个动作。于是又将饭团拿起来开始吃,人没有什么精神吃东西也慢条斯理的。但脑子里的电线即便这会儿工作困难, 但还是通上电了。
这算是体贴关心她吗?
秦礼立在温听澜桌边, 看着陈序洲反扣漫画书离开, 目送他走远后, 秦礼才开口:“这会儿开心了吗?”
“啊?”温听澜闻声坐在自己位置上抬头看他。
秦礼提醒:“早上问你你说不开心, 我就故意让他给你送了个晚饭, 这会儿开心了吗?”
合着自己用心良苦她都没有好好体会一下?
她的快乐有这么廉价吗?
温听澜忿忿地咬了一口饭团,好吧,确实有点开心了。
吃完饭团喝了口牛奶之后温听澜才去办公室找胡彪,今天月考,办公室里的老师拿着红笔唰唰地批改着卷子。
胡彪先看见她,朝着她招手,喊她过去。看到她戴着口罩立马关心:“感冒了?”
温听澜嗯了一声:“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周六有一个学习会,就是和别的学校学生一起参观听听讲座。你拿着表格去那边空位置上填一下资料。”说着胡彪就把纸递给了温听澜,这事压根没有问她意见。
温听澜认命地朝着办公室里面平时老师用来开会的长桌边走去,陈序洲已经坐在那里了。
等温听澜坐下来才想到自己没有问胡彪要支笔,也不想再走回去了,干脆坐在陈序洲对面等他填完。
陈序洲抬头看见来人是她之后,低头继续填表。
温听澜前胸贴着桌沿,坐姿难得一见的不好看:“你居然会答应胡彪去。”
他不是要过生日了吗?
陈序洲抬眸,拉了拉嘴角:“胡彪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
温听澜都能想象得到,陈序洲一脸严肃地拒绝,但胡彪却嬉皮笑脸:“不愿意去啊,你不愿意去我偏要叫你去。”
没几秒钟,教师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是风风火火赶来的许梅。
教他们班级的数学老师将许柏珩的卷子拿出来,温听澜远远地就能看见白花花的卷面,巨大的空白解题区,歪歪扭扭地字迹远看像是蚂蚁。
“许主任你来了,喏,这就是许柏珩的卷子。真不是我看低他,他这样子小高考肯定过不了。”数学老师叹气,“有的时候看他作业写得很好,那一看就是抄的别人的。老师要管那么多学生精力肯定不能全部都放在他一个学生身上,你要不叫他爸妈回家之后监督一下,或是让他爸妈给他找个补习班?”
许梅面露难色:“他爸爸妈妈一直在闹离婚,都不管他。”
数学老师斜对面是高一时候带秦礼和许柏珩那个班级的班主任,他狐疑:“高一的时候不是就说他爸妈离婚了吗?到现在还没有离掉?”
许梅叹了口气:“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那个弟弟真不是个东西,现在跑出去了。新规定必须要夫妻分居满两年才可以离婚,一直闹到现在。”
温听澜想到了昨天在楼梯口云之桃欲言又止的样子,别人家这种私事确实不能随便说。
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间飘到了八卦上,直到陈序洲把笔递给她,她才有一种自己撞破了他好朋友私事的尴尬。
本来就是无意的,温听澜到没有之前偷听他和许柏珩讲话时被秦礼发现的那种尴尬。
拿起笔将表格填完,再抬头对面的陈序洲已经先走了。
月考又考了一天,温听澜的感冒还严重着,但至少比第一天的时候好多了。梁芳和她之间就像是杀父仇人一样,照旧谁和谁都不说话。
因为升职温建波准备周末的时候请宋宗平一家还有几个朋友吃饭,他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从公司主管变成了分公司的地区经理了。
只是分公司在清海,虽然车程两个小时不到,但为了方便起见温建波决定住在那边,梁芳开始帮他找房子,又要打电话订饭店为了明天请客,还要抽出时间来帮温建波收拾行李。
即便事情这么多了,她还是有空分出精力来和温听澜冷战。
最后一天考完月考,胡彪留了明天要去参加公开学习会的几个同学简单交代了明天集合的时间、地点和着装要求。
第二天一大早温听澜就准时到了校门口,文理参加的人加在一块儿有十几个。当初就是按成绩分的班级,理科那十个人也都是他们自己班上的,虽然熟悉但也不是那种可以和温听澜手挽手一块儿聊天的。
因为今天要上公开课,陈序洲穿了校裤,上身是件简单的黑色卫衣,胸前印着logo,校服外套拿在手里,面朝着草丛蹲在那里。
今天难得放晴,阳光从树叶之间漏下光来,给他添了几分清风霁月。
他身后站着两个女生,温听澜叫不出名字。
视线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温听澜的注意力也飘了过去。
“它好可爱啊,它好听你的话啊陈序洲。”
“你也喜欢猫吗?”
他没回答,倒是那两个女生的声音钻进了温听澜的耳朵里,那边是有一只猫吗?
秦礼站在门卫室门口,刚吃完大饼卷油条。他看见了温听澜落在陈序洲身上的视线,勾了勾唇,打算使坏。
叹气声在温听澜耳边响起,她闻声回头发现是秦礼,他顺着温听澜的视线看着陈序洲所在的方向:“哎,好想过去看看。”
他演技劣质,温听澜一听就知道他在自作聪明地猜测她内心的想法。
和秦礼相处,温听澜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可以随随便便耍些小性子,一些坏脾气总能容易地发泄出来。
“错了。”温听澜迷瞪了他一眼。
秦礼笑:“那就是,哎,好羡慕别人可以这么轻松自如地和他说话。”
“无聊。”温听澜转过身去,背对着陈序洲的方向。
“是无聊,所以这不逗你玩嘛?”说着秦礼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谁迟到了?怎么还不集合出发?”
他刚说完,不远处今天领队的老师就开始喊集合了。高一高二各安排了十几个人,一辆大巴车正好能坐下。
温听澜靠前坐了下来,她感冒还没彻底好,鼻子还有点塞。
秦礼原本打算往后面走,但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和温听澜并排的另一边,刻意留了个靠过道的位置给陈序洲。
陈序洲上车后纳闷:“怎么坐这么前面?”
秦礼面不改色,扯谎:“风水宝地。”
陈序洲在和温听澜仅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上坐下,他笑:“找云之桃给你算出来的风水宝地?”
秦礼听罢,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松动:“这话没一个鬼字但怎么听起来这么恐怖呢?”
大巴看着挺宽敞的,但他个子高一坐下来腿还是伸到了前排的椅子下面。
打趣拌嘴的话到这儿就结束了,温听澜脸上出现的笑容还没下去一个女生就停在了过道上。
“你好,可以坐在这里吗?”
温听澜刚想侧身让她进去,她又开口:“我坐外面可以吗?”
不可以。
温听澜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起身坐到了里面靠窗的位置。
旁边的那个女生似乎就是不久前蹲在陈序洲旁边和他一起逗猫的女生。
那个女生一坐下来嘴巴就不停了:“对了,陈序洲你是怎么发现那只小猫的?”
“就上次放学的时候碰见的。”
“我好想养小猫啊,它真的好可爱。你给它取名了吗?”
“没呢,不知道取什么。”
温听澜用余光看着旁边那个上半身恨不得歪倒在过道上的女生,埋怨似地撇了撇嘴,更多得还是埋怨自己。明明不愿意为什么就不能主动说出来告诉对方呢?
现在好了,只能懊悔了。
耳边两个人的对话声还在继续。
“你以后准备什么时候去喂猫?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不知道,到时候看。”
他好像很热情,有问必答,可又在察觉到对方过度热情的时候推开她。就像是当时他那么关心温听澜却又在她即将想入非非后坦白自己只是因为宋娴艺才对她多有照顾。
所谓学习交流日,一整天无非是听讲座、参观再装模作样为了素材摆拍。全市好几个高中都抽人来了,就是没有一中。
一中向来对这样的活动不感兴趣,这么多年稳坐一本率头把交椅考得不仅是优质的师资力量还有学生不要命的卷王模式。
目的地在城市博物馆附近,旁边就是党群中心。
一下车,秦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用站在前面的陈序洲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多好的机会啊。”
就这么被她浪费了。
秦礼还是好奇:“为什么这么胆小呢?”
“不用你帮。”温听澜咬牙回答。
秦礼笑:“成人之美。”
他们跟着大部队朝里走,今天要参观挨着的两个地方,了解了解城市文化再学习学习国家新思想。
温听澜没回头,用手里的介绍册挡了一下嘴巴:“那你怎么不帮他?撮合你妹和他?成他之美。”
“我喜欢有难度的事情。”
温听澜前一秒还有点感动,后一秒便反应过来他这不是好话,他也不是个好人。
“你能努力做到让我的感动超过两秒吗?”温听澜撇撇嘴。
很明显秦礼就算是能做到也不会这么做。
秦礼觉得自己也能勉强算在乐于助人的范畴里,撞破温听澜暗恋这件事纯属是意外,但他同时也好奇,好奇一个这么成绩好的女生真的恋爱又或许一直持续不断地让人分走专注力会不会成绩下滑。
从高一开学到现在每一次考试成绩表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影响温听澜的学习。
她很努力也很认真,过着几乎如同机器一样每天重复枯燥的日常,每次考试都远远地将别人甩在身后。
秦礼觉得再没有比温听澜更好的对手了。
在得出她喜欢陈序洲这一点后,他几乎是抱着一种研究她的心态,那是秦礼第一次正视起温听澜。
——很会照顾人、不容易生气、好说话、内向……
排除成绩和长相之后,这简直就是最没有亮点的标签。
秦礼很少咄咄逼人,对待除了好朋友以外的人总是很客气,但只有对温听澜是例外,他想看她发火、看她生气,想看见那些普通标签外的另一面。
活动负责讲解的老师戴着扩音的小蜜蜂讲解得认真,温听澜和秦礼难得一见像老师最头疼的那种学生似的在下面自己说自己的。
一直走在前面的陈序洲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转过头来:“这么能聊?”
这种话不需要温听澜来回答,秦礼会接话:“嗯,我们排挤孤立你呢,感觉到了吗?”
关系或许就得好到他们这种程度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陈序洲明显是不信的,但嘴上说:“我和她当同班同学更久,她明显会站在我这边。”
这话是看着温听澜说的,浅浅的琥珀色眼眸藏了笑意。
他直直地盯着温听澜:“对吧。”
暗恋是哑巴的默剧、是普通人不懂的盲文、是她的三缄其口和风起云涌。
温听澜甚至没有在他视线中点头肯定的勇气,内心的小人在拼命为她加油打气,她深吸一口气:“生日快乐。”
话题转变得太快,陈序洲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才应下:“谢谢。”
薄汗已经布满了温听澜整个后背,呼吸后停滞了好一会儿,直到今天负责带队的老师凑过来小声提醒他们:“别说话,好好听工作人员介绍。”
不记得今天听了多少讲座和发言,最后压轴发言的老师有点结巴,说话也有口癖。
温听澜坐在位置上有点困了,前排的陈序洲在玩手机,温听澜瞄了一眼,看不清屏幕。
直到台上不知道是领导还是老师的人发言完,陈序洲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等会儿我们吃饭,一起去吗?”
意料之外的邀请,温听澜知道今天是他生日,等会晚上应该是他们几个去庆祝他过生日的,他居然邀请了自己。
去年这时候的妄想没有想到在这一刻突然成真了,她可以去给他过生日了。
可欣喜产生后的下一秒,温听澜却没有勇气答应。
怯弱和后退似乎从小就刻在了温听澜行为习惯里了,走路靠边、说话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大大方方的坦然对温听澜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她的国度里内向横行。
秦礼没听见温听澜的回答,余光一瞥看见她无措慌张的模样,开口接住了陈序洲的邀请:“一起去呗。对了,你让许柏珩他们先去排队,今天周六吃饭的人多。”
后半句话是对着陈序洲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