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桃举着手里的保鲜袋:“我妈今天早上给我热了一个粽子,我再买瓶矿泉水就好了。”
校门口卖早饭的包子店铺前面就摆着一排的饮料,云之桃拿了瓶矿泉水。温听澜也干脆就在那家店买了两个包子。
老板生意有点好,一打开蒸笼涌出的水蒸气迷眼,它们成群结队地往上飘,但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电线杆就消弭在了一阵深秋的风里。
云之桃付完钱朝着马路对面看过去,果不其然自己爸妈的汽车还停在那里,她抬起胳膊将手里的矿泉水举起来,像是在人的监视下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
温听澜付了钱刚接过包子,就感觉身后有个人站得离自己很近,甚至还有一个脑袋挤在了自己和云之桃之间,下意识偏头,温听澜第一眼只看见一个白色的眼罩。
再看才发现是许柏珩。
“你长针眼了?”云之桃被许柏珩的出现吓了一跳。
许柏珩像是没有睡醒一样,声音沙沙哑哑的,听着说话的语气也有点有气无力:“你们吃什么呢?”
云之桃和温听澜朝着他举起了刚买的矿泉水和包子。
许柏珩哦了一声,像是什么雨天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那我也吃这些吧。”
他这样子太不正常了,云之桃愣愣地将包子馅告诉了老板,等付了钱拿过两个包子递给许柏珩才反应过来:“你自己付钱啊。”
许柏珩一口吃掉了半个包子:“马上就给你。”
云之桃还是纳闷:“怎么了?一大清早这么萎靡不振?”
三个人朝着学校大门走过去,许柏珩人还有点蔫:“周一能有几个人是正常的?”
这倒也是。
可云之桃还是觉得他怪怪的,反应过来是他没有回答自己问他为什么是不是长针眼了这个问题。
云之桃比划了一下眼睛:“怎么回事啊?”
温听澜包子都还没开始吃,许柏珩已经吃完把装包子的塑料袋团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了:“世事无常。”
听着语气不像是好事,云之桃凑过去小声说:“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
许柏珩抬手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回去了,不肯说。
云之桃看他步子迈大走到了前面也没有追上去,等着一直跟在后面的温听澜,她挽上温听澜的胳膊,望着许柏珩走远的背影,表情难得很认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周末找我聊天都没有说他眼睛受伤的事情,他以前连剪个脚指甲都要和我说。”
这么看来他们两的关系确实是不错。
温听澜想到了那天在陈序洲生日时候提前离开的许柏珩:“周六他和你说出什么事情了吗?”
云之桃这才想到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如临大敌:“看来事不小。”
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值日生还没开始早上的打扫卫生工作,看着地面估计早上检查卫生得扣几分了。
许柏珩在抄秦礼的作业,后者手里拿着今天早上要默写的语文书。
温听澜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早饭,陈序洲悠哉悠哉地拎着瓶可乐从教室前门进来。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许柏珩今天独特的“造型”,放下书包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腿伸到了温听澜椅子下面。
陈序洲凑到许柏珩面前:“换皮肤了?”
“稍微遮着点帅气。”许柏珩顾左右而言他。
看他不说原因,大家都没再追问。但应该挺严重,光是一个上午许梅教导主任都来了好几次了。
今天放晴了,体育课也没有被霸占。
体育委员带着大家热完身后慢跑了一圈,结束了便是自由活动,篮球场施工一般,在雨后球场上还有一个个小水坑,但依旧阻挡不了班上那群男生去打球。
许柏珩没去,可能是独眼有点影响空间感。
许柏珩托着腮一整天都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云之桃买完饮料和巧克力走到了发呆的许柏珩对面坐了下来。
云之桃刚坐下来,许柏珩就从放空的状态中抽身出来,他看见了云之桃手里的巧克力,托着腮开口:“来块巧克力,就当是交个朋友。”
云之桃原本还不打算吃巧克力,要不是看他这么郁郁寡欢,她一定就给他一个白眼。
拆开包装掰了一块给他:“抬头四十五度角感慨你青春里那些不及格的卷子吗?”
“小姑娘长挺漂亮,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许柏珩就是一时嘴馋,结果被巧克力给齁住了。
云之桃原本还打算生气呢,但听见他说自己长得漂亮,暗爽了一下后压住了开心。
她还是好奇许柏珩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许柏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手,将右眼上的眼罩往上一扯,眼眶一圈深色的乌青像是烟熏妆。
云之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搞的?”
“你居然笑出来了,我就是怕你们心疼我才戴着眼罩藏起来的,结果你居然笑了。”许柏珩气不过,伸手拿过她没喝的饮料,灌了一口解了巧克力的甜腻。
“确实有点损功德。”嘴上这么说但云之桃还是没忍住,“你这周末两天过得挺精彩啊。”
许柏珩把眼罩戴回去:“我爸回来了。”
话音一落,对面的云之桃立马没有了笑容,她知道许柏珩爸妈之间是什么样的人。
云之桃抬手想拍一下自己的脸,叫自己多嘴。但又舍不得,可手已经抬起来了,就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真该死啊。”
周六那天他和陈序洲他们吃饭吃到一半就接到了电话,说是他爸回来了。
等他赶到家的时候,他爸果不其然喝得醉醺醺地和他妈扭打成一团,家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
许柏珩跑过去把两个人扯开,然后就被误伤了。
但是他爸妈也没有讨好,一个腿骨折了,一个手断了。
以前小时候他爸妈混合双打许柏珩,后来许柏珩长大了,吃胖吃壮人也变高了就变成他爸妈对打。
在他老爸因为欠钱跑了之后,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了,难得才会回家一趟,但每次回来除了要钱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他爸不肯离婚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果离了婚,现在的房子就归许柏珩,爷爷奶奶所有的钱也全部都留给许柏珩,任何东西都和他老爸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爸爸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分居两年自动离婚的事情,他这回回来就准备长住在家里。
云之桃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罩上:“啊?那你和阿姨怎么办?”
“不知道。”许柏珩有的时候觉得好累,为什么自己要摊上这种爸妈呢?
以前小时候他特别羡慕自己的堂姐,假期总能看见许梅和姑父两个人带着她出去旅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不知道。
这好像是许柏珩的人生的绝佳形容词。
现在迷茫、以后迷茫,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活一天过一天。
迷茫的“不知道”一直伴随到了体育课之后的历史小测一样。
看着每一个都认识的中文字,但组成了自己压根就不懂的句子。
他记得自己背过精耕细作技术的成熟,考前也看了小农经济。怎么现在一点儿都回忆不起来呢?
回忆不起来的下场就是在放学吃饭前被叫去了办公室,但让他欣慰的是被叫去的还有云之桃。
两个人的历史是全班垫底。
秦礼给办公室的老师带了话:“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去老师办公室。”
温听澜也被喊去了,但喊她的不是历史老师而是胡彪。
温听澜还以为胡彪又找她填什么表格或是参加什么活动。
办公室里云之桃和许柏珩拿着卷子站在历史老师桌边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
胡彪看见温听澜走进教师办公室,拿起手机将她带到了没有人的办公室角落处,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脸上是探究的表情,不过语气尽量放得很温柔:“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
温听澜不知道胡彪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她考试也没考好?不应该啊,温听澜自我感觉挺不错的。
她开门见山:“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彪这才说:“你妈妈早自习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在家里态度很反常,问我你是不是和什么差生一起玩了,学坏了。”
温听澜这才反应过来,她原本以为梁芳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她真的打电话给了胡彪。
温听澜感到了一丝难堪,从小到大成绩优秀,她还是第一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说这些。
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衣摆,道歉的话几乎就要到嘴边了,可她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直视胡彪的眼睛:“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温听澜将那天的事情以尽可能公平公正的语气说出来。
她又反问胡彪:“家长这样是对的吗?”
胡彪一愣,但很快恢复过来:“这不对。”
紧接着他态度和语气都放得更缓了,抬手轻轻拍了拍温听澜的肩膀:“别紧张,因为你妈妈打电话来所以老师必须要和你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我已经清楚了,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去给你妈妈回个电话。”
刚走出教师办公室放学后的广播站也准时开始播报。
因为白日放晴了,这会儿即便入冬了,也能在五点看见最后一丝橙色。
温听澜回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就三个人。
两男一女。
女生坐在她的座位上转过身在和后面的陈序洲说话,秦礼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被广播里的音乐影响,认真地写着卷子。
陈序洲第一个看见她,他抬眸看过来的瞬间坐在他对面和他聊天的宋娴艺福至心灵地也回了头。
她来是因为和云之桃约好了测算塔罗的。
“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温听澜看了眼教室后面的时钟,这个时间点对没有晚自习的人来说已经放学了。
“算了,那改天吧。”宋娴艺倒也没有那么着急。
陈序洲起身:“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还是直接回家?”
“不跟你们一起吃晚饭了,我们明天测体重。”说着,宋娴艺从温听澜的座位上起来,然后自然地挽上温听澜的胳膊,“但是我和你们一起走出去。”
还是在校门口的店解决晚饭。宋娴艺背对着桌子面朝着公交车站台而坐,等着回家的班车。
刚找到桌子坐下温听澜就看见马路对面小跑过来的许柏珩,口袋里还塞着他那张分数比《正义联盟》还难看的考卷。
温听澜朝后看,也没看见云之桃。
宋娴艺还以为自己今天又能测上了呢:“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许柏珩从隔壁桌扯了个椅子过来,挤到秦礼和陈序洲中间:“还能挽救的……”他指着学校,然后又像是自我介绍一样,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和无可救药的还是要区别对待的。”
陈序洲朝着另一边挪了挪位置,给许柏珩多一点空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宋娴艺注意到了许柏珩脸上周六还没有的突兀眼罩:“这是什么造型啊?”
“博取同情的,有了这个眼罩上课老师都不喊我起来回答问题,对我说话都轻声细语了。我教你,你以后要是不想练功上课,你就也去买个眼……”还没说完,许柏珩被秦礼打了一下胳膊。
秦礼瞥他,然后对宋娴艺说:“他长针眼。你别看,看了你也要长的。”
这话是吓唬宋娴艺的,看着像是损许柏珩的,但同时也是帮他避开那些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
别人不会信,但宋娴艺信了。
秦礼对她说什么她都信,小时候为了不让宋娴艺去外婆家院子的水井边上玩,秦礼骗她说附近有个人掉进去之后上不来,一直住在里面,住了好几年。这件事宋娴艺直到上了小学还深信不疑。
班车也远远地从拐角开过来,宋娴艺起身:“我得走了。”
几乎是在宋娴艺起身的那一瞬间,陈序洲叮嘱:“到家发个信息。”
目送着宋娴艺上了公交,他才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许柏珩的眼罩:“历史老师真放弃你了?”
“我还真希望放弃了,但是没有,老师找我小姑谈话去了。”许柏珩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后,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剐蹭这筷子上的倒刺,“我现在他妈的难题就不是成绩,是我爸妈。”
温听澜低着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她和许柏珩的关系不比秦礼陈序洲和他,更不比云之桃和他。
“哎,我俩都好惨,你爸妈重男轻女,我爸妈都轻。”许柏珩看着对面低头折纸巾的温听澜冷不丁感叹了一句。
温听澜像是膝盖反应一样猛地抬头,她可没有和许柏珩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
许柏珩咧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那会儿历史老师训我,我跑神听你和彪哥说话了,一不小心听见了。”
老师训话他跑神。
温听澜也无意间撞见过老师说起许柏珩家的事情,她倒也不生气。
陈序洲戳他肺管子:“你更惨,她至少还有成绩。”
偶尔有一阵风吹过,陈序洲伸手将许柏珩拆下来的筷子的一次性包装拿过来,将细长的塑料袋打了两个结,防止被风吹到地上,给保洁带来困扰。
这话说得没有什么问题,许柏珩找不到回嘴的话只好扭头找秦礼帮自己:“你看阿洲,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秦礼借着有点暗的灯光看着单词本:“不看,不听。”
“你得给我伸张正义。”许柏珩伸手去抢他的单词本,没抢到之后便用手掰秦礼的脑袋,“必须看,必须听。”
“阿洲不说得挺对的吗?你也多看看。”秦礼强拉下捧着自己脸的一只手,主动把自己的单词本塞到许柏珩手里,“到时候小心出社会找不到工作,这更惨。”
许柏珩把单词本还回去:“善语结善缘,恶言伤人心。算了,被你俩排挤恶言相向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说完,抽了张纸巾,将眼罩挪开一些,像是擦眼屎一样在抹他那薛定谔的眼泪。
看他那做作的样子,陈序洲笑:“子不教父之过。”
“去你大伯伯的二大爷。”许柏珩抬手想锤他,陈序洲往旁边一躲。
“哎,小心小心。”端着装满米线的碗的老板赶忙一躲,碗里的汤汤水水洒了一些出来。
热汤滴落在温听澜椅子边,老板的手也被烫到了,他将碗放在桌上,吹着自己的指腹:“好好吃饭,不要打打闹闹。”
陈序洲和许柏珩立马收敛了,在自己位置上坐端正。陈序洲看向温听澜的左胳膊,又看向地面:“烫到了吗?”
温听澜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鞋上,她往里缩了缩脚,想藏到椅子下面,脚趾蜷缩在鞋里:“没有。”
许柏珩看准时机,朝着陈序洲胳膊上补了一拳头:“还不说对不起。”
这事也不全是陈序洲的错,但他还是说了:“对不起。”
许柏珩觉得自己拿捏了他:“这才对嘛。”
陈序洲瞥他:“是得说对不起,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许柏珩:“你还来?”
其实温听澜有点遗憾,她倒希望刚才老板没端稳碗,里面的汤汁可以烫到自己。烫红一点手背,或许能得到他些许关心和歉意。
作者有话说:
省流日常如下:
小许:有点喜欢她,哼我不说!
陈:我喜欢她……
澜澜: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桃桃:让我算算谁喜欢谁
秦礼写卷子看书做题……卷!都给我往死里卷!
◎走吧,我送你回去。◎
吃完晚饭, 温听澜准备去给云之桃带饭,刚起身,许柏珩嘴里的米线还没咽下去就慌慌张张叫住了她。
“等……等一下。”
温听澜不解地看向他, 但许柏珩又不说话了。
最后支支吾吾:“她和我说了她想吃什么,等一下。”
“哦。”温听澜又坐回椅子上。
一整碗米粉,最后连汤都不剩了。
温听澜这才问:“她想吃什么, 你告诉我我去买。”
许柏珩扭捏,温听澜微微挑眉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应该是他自己想给云之桃带饭。
于是,温听澜问:“你想帮她带?”
许柏珩就像是被人戳中了脊梁骨一样, 蹦起来, 立马否认:“我没有,我不想。”
温听澜脑子里蹦出一个形容词, 许柏珩还蛮可爱的。
看别人掩藏喜欢,她总觉得拙劣, 一眼就能看穿。甚至有点想要当众戳破他的掩饰, 可换个角度想想自己, 她不会希望云之桃在陈序洲面前搬走自己的台阶。
她起身,顺着许柏珩内心真实想法说:“我不给她带了, 你买吧,我先回教室了。”
陈序洲也准备走了,距离晚自习还有点时间,他得先去忙件事情。
和他一前一后走进校门, 他没径直走进教学楼, 而是拐弯朝着学校小卖部走去。
温听澜停在原地, 跟上去?还是回教室?
秦礼走在他们后面, 看见了温听澜的犹豫。他将单词本放回口袋里, 想着她刚才成人之美, 他就也顺水推舟:“去小卖部吗?帮我带瓶矿泉水。”
温听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点羞于被他戳中内心,但又感谢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别扭了一下后,她点头:“我请你喝。”
她买完水之后在小卖部后面找到了陈序洲,已经有不少的同学从宿舍楼出来小跑去教学楼。温听澜听见了从后面传来的猫叫声。
之前在一中念书,一中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附近有不少的居民养的狸花猫会跑到校园里来,但在三中猫猫狗狗似乎很少见。
温听澜蹑手蹑脚地闻声走过去,远远就看见陈序洲蹲在那边。
还没彻底靠近,温听澜鼻子一痒,没忍住:“阿嚏——”
原本还在吃小鱼干的小猫嗖地一下钻进了角落堆放硬纸板的缝隙里。
“对不起。”温听澜揉了揉鼻子,站定在原地。
陈序洲回头看见是温听澜,说了句没事。他打算用小鱼干将躲起来的猫逗出来。
温听澜走过去,居高往下看见卫衣领口下露出来的他一截后颈的皮肤。视线稍稍一偏,还能看见他好看的下颚线条。
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来买点东西,顺便帮秦礼带瓶水。”
陈序洲看见了她手里的矿泉水:“你不怕小猫吗?”
小猫还好,温听澜更怕狗一些。
温听澜顺势在他旁边蹲下身,歪着脑袋想要看清一些躲起来害怕的小猫长什么样子:“我们学校猫猫狗狗好少啊,都没有怎么见到过。”
陈序洲:“以前三中也多,前几届有一个学长虐猫,听说母猫和一窝小猫全被他用砖头砸死了。后来学校里渐渐就没有猫狗了,这只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
虐猫这件事当时三中压了,温听澜初中没在三中的附属中学念,自然没有听说。
这种事情听着有点骇人,还令人发指。
小猫躲在纸盒后面里唤了两声后似乎是察觉到他们两个人没有恶意,又小心翼翼地钻出一个脑袋试探。
是一只白橘双色的狸花猫,看着好小,估计才断奶没多久,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温听澜想要伸手摸它,可自己一抬手小猫便害怕地往后一退,着实有点打击人。
扁了扁嘴,温听澜正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陈序洲在旁边开了口:“来。”
说着,他将手里的小鱼干挪到了靠近温听澜那一边,引诱小猫朝她靠近,然后让她伸手拿着鱼干。
一手喂着小猫,温听澜慢慢取得了它的信任,指腹轻轻落在小猫的脑袋上,它只缩了一下脖子,随后又乖乖吃起了小鱼干。
这招很管用。
这就是那天交流学习日的时候他在逗的那只猫吧。
看着小猫把鱼干吃完,温听澜现在已经可以随便摸它了,刚想开口说什么,嗓子也有点不舒服,她朝着没有人的地方咳嗽了两声。
陈序洲闻声看向她:“感冒还蛮严重的?”
温听澜埋在胳膊里又轻咳了两声:“已经好很多了,就是有一点点干咳。你要养它吗?”
“我妈不准。”陈序洲抬手挠了挠小猫的脑袋,“暂时先养在学校里吧。”
他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把整只小猫抓在手里。小猫两只前爪牢牢地抱住陈序洲的手指,怯生生地看着四周。
小卖部阿姨热情地拿了一个纸盒子过来,里面还有一件不穿了的衣服:“这个做窝。”
温听澜接过纸盒,将里面的衣服重新铺好。
小卖部的阿姨没走,伸手逗了逗陈序洲手里的猫:“你们取了个啥名啊?”
温听澜看向陈序洲,这是他找到的猫,取名字理应是让他来。
陈序洲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温听澜:“你语文比我好,你来想。”
小卖部的阿姨因为这句话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温听澜,可是一时半会儿温听澜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名字来。
“没事,慢慢想。想不出来就继续叫咪咪算了。”他语气随意,对给小猫取名这件事也没有放在心上。让温听澜想名字更像是应付小卖部阿姨的热情。
小猫用舌头舔着陈序洲的手指,然后又试探性地用牙轻轻咬着,听见他威胁警告般地“嗯”声后,小猫立马见风使舵地松开了牙。
他将小猫放到纸盒子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上晚自习了。
温听澜提着小卖部的袋子跟在陈序洲的身侧,今天的夜空没有云,星星和月亮挂在墨色的幕布上,像是装在黑色丝绒盒子里的璀璨宝石。
温听澜全程低着头,看着她和陈序洲的左脚右脚轮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广播站里的学生准时在放学的时候播放起了大家留言点的歌。现在已经放到了今天的最后一首歌。
大家并不敢明目张胆地点歌送给某某某,于是偶尔有那么一首应景的歌好像就变成了自己的心声。
它能将那些藏起来的秘密宣之于口。
“……今天最后一首歌是王心凌的《黄昏晓》,校园之声广播台,我是播音员黎渔禾,感谢您的收听,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
“有人说,天刚要黑的时候在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它叫做黄昏晓……”
在歌声还没开始前,是王心凌的念白开场。
温听澜的注意力在歌上,却听见旁边传来的笑声。
她看向笑的陈序洲,好奇他在笑什么。她还没有问出口,陈序洲心领神会地解释:“金星,天刚要黑的时候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是金星。”
温听澜想到了暑假在天文馆时,他用望远镜让自己观察到的太阳系。
或许是想到了美好的回忆,温听澜不自主地语气都放柔了:“但黄昏晓这个名字更文艺更浪漫,更好听。”
陈序洲依旧笑着:“天文里有很多浪漫,以后有行星展可以多去看看。”
——能和你一起去吗?
这是温听澜大脑里第一反应,她甚至差一点将这句话说出来。
可他先一步拿出手机,温听澜视线一晃,是宋娴艺。
她说她到家了。
她看见了不同于刚才略有点不解风情的他,看着他脸上挂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回复着宋娴艺那句保平安的话。
《黄昏晓》的前奏已经放完了,王心凌甜美的嗓音钻入耳朵。
歌里在唱:“我飘呀飘,飘呀飘,飘不进你的心中……”
温听澜一阵烦躁,真是的,今天是谁选的歌啊?
应景,但让人难受。
给小猫取名这件事温听澜一直记着,晚上写完考卷又背完明天的默写范围之后,温听澜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着宠物取名,那样子有点像是她一开始加陈序洲Q.Q好友,立马照着宋娴艺网名找了一个当作自己新账户名似的。
看了一圈乾隆御猫的名字,要不也取一个古色古香的?
还是照着网上很多用食物来取名的?
还是暗藏玄机一点?
温听澜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喜欢的,起身用书包里找出便签记下了这两个字。
“就这个了。”
第二天上学,梁芳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和温听澜示好,可能是和昨天胡彪打电话有关系。她甚至主动提出要送温听澜去上学。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逸辰早上上学总是磨磨唧唧,临出门的时候温听澜差点迟到,路上还出了交通事故,堵在高架桥下十几分钟。温听澜到教室的时候快迟到了,语文老师已经在发默写纸了。
她喊了一声报道后,因为平时表现良好,语文老师没说什么,就让她进来了。
云之桃小声问她是不是睡过头了。
温听澜放下书包朝她摇头:“堵车。”
没说车祸的事情。
默写完又接着发了昨天下午考的历史和生物卷子,云之桃昨天晚自习前就已经被历史老师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通了,这回儿拿到考卷还是忍不住难受。
一上午订正考卷,忙来忙去,温听澜一时间也忘了把自己想好的小猫名字告诉陈序洲。还是等中午吃完饭去小卖部她才想起来。
今天又在小卖部碰到宋娴艺,她上午练功的,脸颊有点红,原本宋娴艺就白,这会儿脸颊白里透红,看着气色很好。
额前的碎发也湿了几缕,秦礼怕她感冒,让她坐在了吹不到风的地方。
看见云之桃她还想测塔罗,可看云之桃因为历史卷子难受那样子,宋娴艺没开口提。
温听澜看云之桃午饭没吃几口,帮她去小卖部买了瓶牛奶和一袋饼干,等出来的时候,宋娴艺像是几百年没有喝过水一样,灌了一大瓶矿泉水。
温听澜都怕她喝多了胃等会儿要难受:“少喝点。”
“早上我们班称体重,我早上起床开始就没敢喝水。”宋娴艺打了个水嗝,她将矿泉水瓶盖拧上,这会儿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环顾四周:“陈序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