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愔看她,见她神色平和,似乎只是好奇,便说道:“半个月。”
半个月后啊?
到时候已经二月份,天气没那么冷,倒也合适。
褚映玉想着,低头又看向窝在他怀里的孩子,刚才玩累了,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她伸手摸了摸他可爱的脸,心里充满怜爱。
圣人突然要册封缜儿为皇太孙,无疑是将孩子推到风口浪尖,只怕以后王府不能安生。
她担心那些皇子会狗急跳墙。
不说孩子还小,就是成年人,也经不起算计。
褚映玉忧心道:“王爷,看来以后咱们要小心一些,保护好缜儿。”
陆玄愔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说道:“放心,有我。”
他定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到他们母子俩。
这辈子,没有人能伤害他们。
褚映玉靠在他的肩头,看他另一只手抱着的孩子,轻轻地嗯一声。
她自然是相信他的。
接下来的日子,雍王府变得极为热闹,不少人都想上门祝贺一番,就算雍王府闭门谢客,也想办法送礼过去。
雍王府也没收,一一婉拒。
同时,雍王府里的守卫加强了,陆玄愔甚至直接调来一队玄甲卫,将王府护得水泄不通。
当看到那群玄甲卫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雍王可不是其他的皇子,他是有兵权的,手里还有一支精悍的玄甲卫。
想要对未来的皇太孙出手?得惦量一下。
这让那些原本想趁机出手的人扼腕不已,背地里都纷纷骂雍王,连带着也有些埋怨宫里的圣人,为何让雍王带兵打仗,人都从北疆回来了,居然没将他的兵权收回去。
可惜不管他们如何生气、埋怨,面对那支玄甲军,还真没人敢去触怒雍王。
也有人特地去元康帝那里状告雍王豢养私兵,玄甲卫是雍王出银子养的,确实也算他的私兵。
之所以没在朝堂上当众弹劾雍王,是因为不少人都知道北缰军这么多年一直没拿到过军饷,圣人亲手卡住北疆的军饷,北疆军是雍王掏银子养的。
圣人的用意,他们有几分明悟。
说不定哪天雍王养不起,乖乖地将兵权交回来,圣人自然也不用担心这儿子拥兵自重。
大臣的状告自然没成功,因为圣人对此反应很平淡,并表示那是雍王的亲卫,是合乎规矩,不算是雍王豢养的私兵。
然后圣人还将那状告的大臣臭骂了一顿,并贬出了京。
此举也让众人明白,圣人也是想保护未来的皇太孙,默许了雍王的举动。
雍王府虽然闭门谢客,不过倒也不拒绝亲近的人登门。
例如姚夫人和姚桃等人。
母女俩一起过来,姚夫人给孩子送来一对长命锁,笑道:“倒是没想到小郡王会有如此造化。”
姚家向雍王投诚时,只是想给女儿找一个靠山,确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
不过,这对姚家自然是有好处的。
姚夫人心里感慨,圣人此举虽将人打得措手不及,未尝也没有以此来平衡朝堂、弹压下那些皇子的意思,也告诉那些皇子,他屁股上的位置,只有他想给,他们才能拿,他不想给的,谁也不许来争。
姚夫人虽不知道皇后和元康帝私下的约定,倒也能揣摩圣人的几分心思。
姚桃闷闷不乐,说道:“为何一定要过继?”
她还在介怀这事。
姚夫人拍了她一下,“这是圣人的决定,哪容得你置疑?”
姚桃很想说,就算是圣人也不能这样啊!不过她知道她娘的,要是她真这么说,少不得又要被她娘骂。
她扁了扁嘴,心里还是难受。
褚映玉拉着她的手,笑道:“没事儿,就算过继了,缜儿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在意的。”
她又将安慰寄春的话和她说了一遍。
“真的?”姚桃盯着她,确认她脸上是否有丝毫的不舍和难过。
褚映玉浅浅地笑着,眉眼舒展,神色柔和。
好半晌,姚桃收回视线,“好吧,阿丑你开心就好。”然后又嘟嚷道,“以后你还可以再生一个的。”
姚夫人笑着点头,“一个孩子还是太孤单了,像我和姚桃他爹,当年要不是我伤了身子,其实也给想姚桃再添个弟弟妹妹的。”
褚映玉笑着点头,“我也这么想,等孩子大一些,到时候再生一个。”
接着三人又聊起生孩子的事。
主要是姚桃成亲都一年多,一直没有消息,姚夫人心里是有些急的,又不敢催女儿,怕给她压力。
孤鸿子结束一天的坐堂义诊,回到府里,便见到雍王居然在等他。
他有些狐疑,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么,问道:“王爷,有事吗?”
陆玄愔一双带着煞气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然后默默地递给他一张纸条。
当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时,孤鸿子整个人都傻眼了。
第138章
孤鸿子看看纸条, 又看看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的某位王爷,一脸不敢置信。
见状,陆玄愔微微蹙眉, “不行?”
那双冰冷含煞的眼睛扫过来,带着不满和嫌弃,似乎觉得他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孤鸿子心头一梗, 原本心里还有些忌惮这人,迟疑着要不要劝一劝的,闻言什么顾忌都没了。
“可以是可以。”孤鸿子说, “但……以后纵是后悔,再无法恢复。”
陆玄愔淡然道:“无妨。”他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孤鸿子见他神色坚定, 就知道他是下了决心的。
他有些烦躁地甩袖,总觉得自从来到京城, 遇到这位王爷后, 他的人生好像变得很不一样, 冥冥之中,像是欠了这位王爷什么一样。
这让他有一种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孤鸿子忍不住顺嘴问了一句,“王爷, 王妃知道吗?”
他一意孤行, 要是被王妃知道, 只怕王妃不愿意,没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多生几个孩子的。
而且, 皇子怎么能只有一个孩子?特别是这位……身上有龙气, 日后若是……一个孩子是不够的。
陆玄愔淡淡地看他一眼, 难得回答,“不知。”
“这……”孤鸿子暗忖, 你自己就决定了,不问王妃一句吗?
他又道:“你闭嘴!”
孤鸿子张开的嘴闭上,然后又问一句:“万一王妃问贫道?”
这王府里有什么事都瞒不了王妃,王妃如果不问便罢,要是问的话,他能怎么办?不回答王妃,王妃生气,回答她,这位王爷生气,真是里外不是人。
陆玄愔沉默片刻,说道:“我来说。”
行罢,交给这位王爷,不用自己面对王妃的怒气,还是挺好的。
孤鸿子暗忖,雍王虽然有时候行事不讲理,但在承担责任方面,实在是一位好上峰,遇到事情时,他从来不会将下面的人推出去顶罪,都是自己扛着。
在他手下做事还是挺快乐的,怨不得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他。
褚映玉听说陆玄愔最近时常去找孤鸿子,瞬间就警惕起来。
自从魂归前世,看过他为了让两人获得这一世所受到的苦,她就怕他和孤鸿子又凑到一起干出些什么。
挑了个陆玄愔不在的时间,褚映玉将孤鸿子叫过来问话。
“孤道长。”她开门见山地问,“王爷最近经常去找你,不知有何事?”
孤鸿子被叫过来时,已经有心理准备,听到她的询问,还是有些无语。
他老实地说:“王妃,抱歉,王爷不让贫道说。”
褚映玉微微眯起眼睛,“怎么,本王妃问你,难道你也不说?”
孤鸿子头皮一麻,直接推到雍王身上,“王妃,是王爷不让贫道说,他说如果您来问贫道,就让贫道告诉您,您可以去问他。”
褚映玉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没有再勉强,转而问道:“王爷最近的身体如何?”
“挺好的。”孤鸿子松口气,这个可以回答,“王爷是习武之人,身体健壮,去年那次重伤,现在已经完全养回来了,不会影响寿命。”
褚映玉听到这里,心中微动。
最近她总是想起前世最后一幕,他抱着她的灵位,走在黑暗的地宫之中,手里拿着一盏魂灯,瘦削的身体宛若地宫里的一抹游魂。
当时他的精血耗尽,其实已是时日不多。
因前世之事,她总担心会影响到他这一辈子的寿命。
用百世换这么一世,如果这一世他不能长命百岁,善始善终,她心里是不甘的,也是难过的。
这些日子,她刻意不去想这些,但又怎么能不想呢。
“王妃?”孤鸿子疑惑地看她,不知她怎么突然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褚映玉回过神,叮嘱道:“孤道长,王爷的身体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务必要保住他的身体,让他长命百岁。”
孤鸿子:“……”王妃你现在操心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最后孤鸿子一言难尽地离开。
雍王才二十来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纪,哪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开始操心起以后能活多久的?
孤鸿子走后,褚映玉坐了会儿,便去处理王府的一些事宜。
等她忙完,回到房里,见到躺在软榻上的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懒洋洋的,身上盖着一件毯子,小的那个躺在他的臂弯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也有几分懒洋洋的。
此时父子俩出奇的像,不仅是脸蛋,还有那神态。
看到这一幕,褚映玉一颗心都软了,只觉得这一大一小都可爱得紧,让她好生喜欢。
她走过去时,正好大的睁开眼睛看过来。
褚映玉凑过去,在一大一小脸上都亲了好几下,将他们的睡意都亲没了。
她将小的那个抱了起来,笑道:“王爷,你几时回来的?你们怎么在这里睡?要是困了就回房。”
陆玄愔坐起身,将她连着孩子一起揽到怀里,偏首将脸埋在她颈间蹭了蹭,“不睡,等你。”
知道他在等她回来,褚映玉嗔怪道:“有什么好等的,我还忙着呢。”
现在她已经接过府里的管家中馈之事,总不能成天闲着,人都闲出毛病来。
陆玄愔指着她怀里的小人儿,理直气壮地说:“是他等。”
褚映玉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对着自己傻乐的小宝宝,顿时哭笑不得。
以为她看不出来吗,明明是他自己要等,偏偏诬赖是儿子要等她,这位王爷不实诚啊!
夫妻俩陪着孩子玩了会儿,等到孩子饿了时,便让寄春抱出去找奶嬷嬷喂奶,夫妻俩则亲密地挤在榻上,靠在一起说话。
褚映玉突然说:“王爷,今儿我找孤道长问了一些事。”
陆玄愔神色一顿,然后问道:“什么?”
“就是王爷最近频频去找孤道长,不知有什么事?”她关心地问,“可是身体不舒服?”
陆玄愔摇头,握住她的手,“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褚映玉一脸“我明白”,笑容可掬地问:“那王爷找孤道长有什么事?”在他开口前,她温温柔柔地说,“相信王爷应该不会找什么借口来搪塞我的罢,毕竟咱们都走了两辈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雍王刚想好的借口就这么哽在喉咙里。
他有些郁闷地将她搂到怀里,将脸搁在她的颈窝间,明显不想说话。
褚映玉也不催他,一只手轻轻地梳理着他披散的头发。
他的发质比自己要偏硬一些,十分光滑柔顺,一看便知道是从小养出来的,他曾经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矜贵皇子。
只是看着这黑发,不免想到前世时,他年纪轻轻的就生了白发,夹杂在黑发之中,格外的醒目。
不仅是心如死灰,也是身体太过劳累,早生华发。
前世的他太苦了。
褚映玉在心里叹气,希望这辈子他能轻松一些。
好半晌,陆玄愔终于开口告诉她,自己找孤鸿子做什么。
等褚映玉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避孕?不生了?”
他点头,认真地看她,“一个,就够了。”
他们有一个孩子就够了,他不想再让她生第二个,不想看她怀孕那么辛苦,生产时那么危险,他如何舍得?
褚映玉有些恍惚,整个人都不可思议的。
这年头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哪有皇子妃只生一个的?除非不能生,不然只要能生的,都会一口气生好几个。
自从知道自己能生后,褚映玉也没想过只生一个,还想着等儿子大些,再生一个的。
回过神后,她认真地问他,“你确定了?”
陆玄愔点头,“确定。”他小心翼翼地看她,拉着她的手,“别生气。”
褚映玉怔了怔,然后道:“我生什么气啊?我知道王爷也是为我好,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只是王爷以后只有一个孩子……”
“够了!”陆玄愔打断她。
一个臭小子就够了,何必要那么多?
一个孩子都分走她那么多心思,要是再多来几个,她一颗心不知道要分成几瓣,还有他的位置吗?
褚映玉闻言,又好笑又好气,赶紧哄道:“王爷,话不能这么说,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毕竟孩子长大后,会有自己的人生,会离开父母……而能陪着我过一辈子的,只有你。”
不过生孩子确实危险。
褚映玉想起生孩子时的那种可怕的痛,其实心里也是有些畏惧的,只是长久以来的观念,让她觉得应该多生几个。
然而,想到当初她以为自己不能生时,他说愿意过继兄弟的孩子时的事,她又觉得他会做这种决定并不奇怪。
褚映玉又担心起他的身体,“那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听说他让孤鸿子开药,这几天他都去孤鸿子那里喝药,就担心得不行,怕对他的身体有害。
“没事。”他让她宽心。
褚映玉确定他的身体真没事后,神色有些复杂,说道:“王爷,如果这样,等缜儿过继出去,你……”
那他岂不是膝下无子?
这样世人如何看他?
陆玄愔不以为意,搂着她道:“只是……缓兵之、计。”
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谁说过继了,孩子不能要回来?规矩是人定的,只要掌权者想,规矩不是不能改。这天下的规矩、礼法,不过都是为当权者的需要而定的,也会为当权者的需要让步。
要是不行,直接让儿子兼祧便是,总归不会让三哥在地下无人祭祀。
褚映玉听得都傻了。
王爷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原来过继只是用来唬弄圣人的吗?
亏得皇后当初还愧疚成那样,你答应得如此爽快,原来心里居然在琢磨这种东西。
褚映玉发现,重生后,这位王爷很多观念都变了,不再拘泥于礼教,很多想法挺可以的。
虽然她也觉得,儿子过继后还是自己的孩子,礼法上却不是,但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大概是受他的影响,褚映玉突然发现,这过继怎么听起来如此儿戏,似乎一点都不郑重。
大概是被陆玄愔这一操作弄得有些那啥,接下来的日子,褚映玉听说宫里正在紧锣密鼓地操办过继宴时,压根儿就没什么感觉。
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
等以后圣人驾崩——届时儿子还是她的儿子。
嗯,挺可以的。
皇后亲自操办过继宴,宫里上下都为这事张罗忙碌,极为热闹。
到了过继宴这日,宗室大臣和皇子们都齐集一堂。
其实这次的过继算是皇家的家事,按理说大臣们不必出席的,可只要想到这是过继给先太子的孩子,届时这孩子就是先太子唯一的儿子,会被册立为皇太孙,自然又不一般,家事也变成国事,大臣们自然要亲自来观礼。
大臣们还好,就是那些皇子没有多少个是脸色好的。
安王和宁王便不必说,定王和贤王事不关己,九皇子之后的那几个皇子多少也有些心思,觉得父皇要立个小奶娃为皇孙,心里也不怎么服气,甚至想着,他们吃亏在还没成亲,要是他们成亲,生了儿子,或许圣人过继的就是自己家的儿子。
只能说,只要是皇子,不管年纪大小,其实对那位子都是有想法的。
在场唯一高兴的,也只有皇后和太后了。
两人是真心高兴先太子后继有人,日后总算有子嗣祭祀他。
元康帝看着也很高兴,这种时候,没有谁会不识趣地打扰他的兴致,大臣们都很给面子地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直到过继宴结束,太后特地将褚映玉叫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映玉啊,缜儿虽然过继给玄泽,但他还是你的孩子,你也别太难受。”
她怕褚映玉心里难受,特地将她叫过来宽慰。
太后对先太子的感情极深,她虽然对所有的皇子一视同仁,但嫡子嫡孙还是不一样的,对他们寄予厚望,从她平时对陆玄愔的看重便能看出来。
是以先太子薨逝,听说太后当时也差点倒下,伤心极了,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对这次的过继,太后也是赞成的,不过终归觉得对不起雍王夫妻俩。
这些日子她对褚映玉也越发的亲和,时不时要赏赐她,明显在补偿她。
褚映玉心说她真不难受,面上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太后又说:“你和玄愔还年轻,以后再生几个便是。”
褚映玉不好告诉老人家,他们这辈子只要一个孩子,以后不会再生了,要是真这么说,只怕太后会气得晕厥过去。
不说太后,连皇后都不会赞成。
所以这事也只有孤鸿子和夫妻俩知道。
第139章
过继宴后, 便是册封皇太孙的典仪。
等到正式册封完皇太孙时,都已经到了三月。
三月的天气转暖,正是春暖花开时节, 京城里不少人家开始举办各种赏花宴,其中最受欢迎的要数昌乐公主的赏花宴。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去了。
不是不给昌乐公主面子, 而是这几年, 昌乐公主举办的赏花宴总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事,很多人都害怕不小心就会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里着了道,自身难保。
众人私下嘀咕,是不是公主府的风水不好, 赏花宴才会总出事。
昌乐公主心里也有些发悚, 生怕真是自己府里的风水不好, 是以今年的赏花宴,她不再在公主府举办,而是选择在春煦园。
褚映玉收到昌乐公主赏花宴的请帖时, 神色有些莫名。
“小姐, 怎么啦?”寄春不解地问。
褚映玉摇头道:“没什么。”
就是觉得昌乐公主很会钻营, 也亏得她是皇帝的长女,作为大公主, 下面的皇子都给她这位长姐面子, 这么多年都捧着她, 极少会驳她的面子。
或许也是如此, 滋生她的野心,想要获得从龙之功。
待到下一任帝王登基时, 她依然是尊贵的长公主, 被帝王敬重。
寄春问道:“小姐, 您真要去参加昌乐公主的赏花宴?”
她也觉得昌乐公主的赏花宴每次总会发生点什么事,实在晦气,不太乐意小姐去参加。
“自然是去的。”褚映玉淡淡地道,“她是王爷的长姐,怎么着也要给她一个面子。”
也该是出去露个脸的时候了。
最近给王府递帖子的人不少,寄春跟着关嬷嬷一起筛选,选出一些不好拒绝的。
每当这时候,寄春便觉得王府现在就是世人眼里的香饽饽,盯得极紧。
只是这些人的热情,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府里的小殿下被册封为皇太孙罢了。
自从册立皇太孙后,似乎一切已经成定局,前朝后宫和那些皇子明显沉寂下来,就连原本针锋相对的安王和宁王也像是暂时鸣金收兵。
倒是雍王忙碌起来。
先是被元康帝派去负责春耕之事,接着又被塞进吏部查账,忙得分|身乏术,每天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
比当初接管西郊大营时还要忙。
看在世人眼里,这就是元康帝重视他、为皇太孙铺路的表现。
褚映玉如今想在白天时见他一面都难,每天都要等到很晚,才将他等回来。
虽是如此,她仍是特地等到他回府,才放心地去歇息,大不了白天时补觉。
转眼便到昌乐公主的赏花宴。
褚映玉在府里的护卫和丫鬟嬷嬷们的簇拥下,前往春煦园。
待抵达目的地,褚映玉扶着丫鬟的手,款款下了马车,被一群人簇拥着朝昌乐公主举办赏花宴之地而去时,沿途见到她的人都愣住。
没别的,看到雍王妃被一群下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这样的派头,比之以前的安王妃更甚。
安王妃自诩是皇家长子媳妇,自觉与下面的皇子妃不一般,素来讲究皇长子妃的排场,去哪里都是一群人簇拥着,好不威风。
世人也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现在雍王妃的儿子被册封为皇太孙后,她的身份自然也变得不一般,以往低调又谦和,现在看着倒是张扬起来。
就算皇太孙被过继给先太子又如何,谁能否认她是皇太孙的母亲?甚至皇太孙仍是养在她身边,没有被圣人接进宫里教养。
其实也能理解,宫里的皇后体弱,太后年事已高,圣人又是个大男人,总不能亲自教养皇太孙。
至于后宫的其他嫔妃,更是没资格教养皇太孙。
最后皇太孙仍是养在亲生父母身边。
昌乐公主热情地迎过来招呼,将褚映玉带到园子里的一处暖阁。
这里已有不少贵妇到来,安王妃、平王妃和宁王妃等皇子妃都在,还有昌乐公主的儿媳妇明惠郡主,帮着婆婆接待贵客。
看到褚映玉出现,原本还和周围人说笑的安王妃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明惠郡主脸上撑起的笑容也淡下来。
平王妃打了个招呼,继续安静木讷地坐着。
宁王妃还是以往那爽利泼辣的性子,没有什么芥蒂地朝褚映玉招呼,让她过来坐。
暖阁里的人的目光都落到褚映玉身上,不少人都特地奉承她,面上极尽讨好之色。
安王妃的表情越发的僵硬。
以往这种讨好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要她出现在各家的宴会上,她就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她也享受这种尊荣和风光。现在出风头的人变成旁人,自己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才发现这滋味有多难受。
这场赏花宴,安王妃实在难受,中途便离席了。
众人见状没说什么,昌乐公主更是直接派了个嬷嬷送她离开,没有像以往那般,亲自送她出门。
安王妃见她围着褚映玉说话,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明惠郡主不忍母亲独自狼狈离开,亲自送她。
安王妃看她形容憔悴,明明成婚不到一年,女儿却瘦得厉害,想到那赵仲成与女儿成婚后不断往房里扒拉女人,将闺女的陪嫁丫鬟都沾了个遍,她心里就恨得厉害。
偏偏昌乐公主不以为意,甚至还怪明惠郡主太凶悍,居然将赵仲成打伤了,差点就伤到他的命根子,让他不能人道。
当时这事闹得极大,安王妃还特地去公主府赔不是。
想到女儿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她心里就难受。
“明惠。”安王妃心酸地拉着女儿安慰道,“你再忍忍。”
明惠郡主眼角闪现泪花,低声说:“娘,我省得的,我会忍的。”
说着,她眼里露出凶光。
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看清楚安王府和自己的处境,也让她明白权力有多重要。
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父王能成功,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届时什么卫国公府、昌乐公主和赵仲成,褚映玉和左明珠等人,都只能跪在她脚下。
褚映玉其实不耐烦应付这么多人,与她们虚与委蛇,但她现在身份不一般,是皇太孙的亲生母亲,想讨好她的人不少。
最后她借口更衣,总算得以脱身,寻了个清净的地方歇息。
褚映玉刚坐下,便有人朝这边过来,不过很快就被随行的婆子们拦在外面,没让她们靠近。
寄春好奇地看了一眼,待看清楚来人时,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古怪。
“是二小姐。”她小声地说。
褚映玉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被雍王府的婆子们拦在外面的褚惜玉和她的丫鬟香柳。
跟着她出门的婆子都特地挑选的,一个个孔武有力。
没别的,就是看着比较安心。
在那些高大威武的婆子的映衬下,褚惜玉和香柳这对主仆俩看着像小鸡崽似的,毫无杀伤力。
褚映玉淡淡地看了一眼,并不想见这对主仆,没有作声。
见状,周围的丫鬟嬷嬷们明白王妃的意思,要将这对主仆驱赶离开,别扰了王妃的清净。
自从去年荣亲王世子陆子晏被弹劾入狱,虽然最后顺利地从牢中出来,然而亲王世子之位被废,成为一个寻常的宗室之子。
作为他的妻子,褚惜玉也不再是荣亲王府的世子妃。
是以雍王府的下人对她也不必太客气。
眼看雍王府的下人拦着不让她过去,褚惜玉顿时有些急,赶紧叫道:“长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她拽着婆子的袖子,焦急不已,脸上还有哀求之色。
褚映玉闻言,抬眸看过去。
半晌,她开口道:“让她过来罢。”
拦人的婆子得了命令,让褚惜玉过去,至于丫鬟香柳,没让她过来。
褚惜玉过来时,能感觉到周围的丫鬟婆子都恶狠狠地盯着她,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同时也防着她,生怕她会伤害到雍王妃。
她心里苦笑,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那本事和褚映玉作对?
褚映玉打量她。
说起来,她也有一年多没见过褚惜玉。
两人虽然是嫡亲的姐妹,但因孟芙当年害死孟蓉,加上她也亲手将褚伯亭、孟芙的罪行揭穿,害得他们被处死……两人彻底地当不成什么姐妹,彼此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