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映玉看得很担心,“母后,您没事罢?”
皇后打叠起精神,安慰道:“不用担心,本宫没事的。”
“母后,要不要请孤道长进宫给您瞧瞧?”褚映玉还是不太放心,她不管圣人如何,只担心皇后的身体。
皇后道:“孤道长已经在宫里。”
“什么?”
褚映玉愕然,很快就反应过来,难道圣人的情况真的这般严重?
“圣人那边……”她有些迟疑地问,“还好罢?”
皇后淡然地道:“不太好,圣人中毒了,太医束手无策,只能连夜去请孤道长过来,不过……”她含蓄地说,“孤道长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为圣人延续性命。”
这下子,褚映玉完全懵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圣人居然是中毒?
怪不得宫人会如此慌张地过来找皇后,确实,这种时候,也只能找皇后了,要是传出去,只怕前朝后宫都不能安宁。
接着皇后告诉她,元康帝身上的毒是丽嫔下的,丽嫔是前朝的遗贼,被人故意送到皇帝面前的。
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褚映玉都有些应接不暇。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后,原本以为丽嫔和慧贵妃长得像是巧合,原来还真不是巧合,而是人为的吗?
“……本宫刚才让人审了丽嫔,原来丽嫔和慧贵妃倒是有些关系,她是慧贵妃的侄女。”皇后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讽刺的笑。
大概是在嘲笑皇帝居然在同一个坑栽了两次,一点也不长记性。
也对,当年若不是她苦苦相逼,只怕那男人连赐死慧贵妃都不愿意。这些年,他对她虽有愧疚,但也有几分怨恨的,恨她逼他赐死了心爱的女人。
明知道丽嫔来历不对,仍是将人接入宫里。
这男人啊,当他们痴情起来时,明知道是坑,仍是不管不顾地往下跳,连那帝王都不例外。
侄女和姑姑?
褚映玉第一反应便是恶心,没想到这侄女和姑姑都一起伺候一个男人,这前朝的人为了复国,实在太不讲究了。
等她看到皇后脸上的讽刺时,不禁沉默。
褚映玉又问道:“母后,这丽嫔是谁派来的?”
皇后摇头,“本宫也不知,暂时还未查清楚。”说到这里,她微微皱眉,正色道,“如今看圣人这情况,只怕前朝后宫都会乱起来,这些日子你和缜儿没事别离开坤宁宫。”
褚映玉自是点头,不用皇后说,她也不会带儿子离开坤宁宫。
现下陆玄愔不在京城,坤宁宫就是最安全的,她傻了才会跑出去。
突然,褚映玉想到什么,有些焦急地说:“母后,王爷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皇帝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估计安王或荣亲王等人按耐不住,如同前世一样来个逼宫。
这也没什么,就怕他们先朝陆玄愔下手,只要没了雍王这个阻碍,他们的行事自然也更加顺利。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没事的,你要相信玄愔。”
许是皇后笃定的神色让人安心,又许是想到上辈子陆玄愔搅风弄雨时的情景,褚映玉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确实应该相信他的,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现下的情况,其实和上辈子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上辈子皇帝是在中秋宫宴时遇刺和中毒,那时候,下毒之人应该也是丽嫔罢。
这次虽然提前几个月,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惜她当时不能离开自己的灵位,能探听到的消息不多,都是事后在那些下人的聊天中拼凑一二。
前世她并不知道是谁给元康帝下的毒,只听说是一个宫妃。
现在看来,那下毒的宫妃应该也是丽嫔。
前世她死前,宫里并没有丽嫔这人,想来是她死后才进宫的。
是以这辈子见到丽嫔,她并没什么印象。
突然,褚映玉想到什么,怀疑圣人中毒这事,陆玄愔不会早就预料到罢?
他知道丽嫔的身份吗?
如果他知道,那他肯定也应该知道前世丽嫔给皇帝下毒的事,但他却没有揭穿丽嫔的身份……
婆媳俩聊了会儿,皇后简单地和儿媳妇说了下情况,身体便有些撑不住,先去歇息。
先前她匆忙赶去承乾宫时,因皇帝的情况实在不好,便在那里坐镇。
这大半个晚上折腾下来,皇后的身体自然是疲惫不堪,直到孤鸿子将皇帝的情况稳住后,她实在撑不住,让人在那里守着,先回来歇息。
反正皇帝一时半会死不了,她也不必一直守着。
当年没有孤鸿子在,她不也是照样挣扎着活下来,现在有孤鸿子,也不会让皇帝死得太快的。
与其在那里枯守,不如想想如何拖延时间,得将皇帝中毒的消息压下来,给她儿子争取时间。
皇后默默地想着,在宫嬷嬷的服侍下,躺到床上。
宫嬷嬷守在床边,担忧地说:“娘娘,圣人那边的情况……孤道长的医术听说很好,万一……”
她不担心圣人死,就担心孤道长将人救活了咋办。
皇帝太长寿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当年要不是皇帝,她家娘娘会变成这样吗?这十多年来,眼看着娘娘日日受苦、煎熬,挣扎着活下去,那么痛苦,宫嬷嬷对皇帝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他也跟着尝尝皇后身上所受的苦。
没有尝过这样的痛苦,伤不在自己身上,才会这么多年过去,皇帝仍在痴恋那恶毒的女人。
现在轮到他受苦,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爱下去。
皇后唇角含笑,披散着发靠坐在一个迎枕上,柔声说:“嬷嬷,圣人和本宫中的毒是一样的,都是前朝宫廷的一种秘药,剧毒无比,无药可解。就算是孤道长,他也解不了的。”
所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以前孤鸿子没来时,她曾想过,若是哪天她毒发身亡时,为了她的孩子,她要带着圣人一起走,给她的孩子铺路。
现下好啦,圣人再次栽在一个前朝的女人身上,而且这次受罪的人变成他,届时不用她动手,圣人也会陪着她一起走。
“真的?”宫嬷嬷大喜不已。
圣人身上中的毒居然和皇后娘娘当年的一样,那岂不是说,以后圣人也会和她家娘娘一样,就算活下来,也会活得无比的痛苦。
甚至这毒最多也只能让圣人多活个十年,这十年内,他也要像娘娘一样,只能卧床养身体,想干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实在是好消息啊!
宫嬷嬷惊喜地说:“娘娘,咱们得赶紧将这消息递给雍王殿下,趁着外面的人没反应前,让雍王殿下赶紧回来。”
皇后笑着点头,“本宫已经安排了。”
主仆俩又商议了下明儿要做的事,皇后方才沉沉睡去。
翌日天色未亮,皇后便被人叫醒。
她的身体有些熬不住,眼底青黑一片,最后还是灌了一碗味道古怪又黑漆漆的汤药,方才振作几分,然后趁着天色未亮,去了承乾宫那边坐镇。
此时雨还未停,天地间一片湿漉漉的。
这一晚,褚映玉睡得不踏实,听到主殿那边的动静,她就醒来了。
得知皇后已经去了承乾宫,褚映玉心里一叹,越发的担心皇后的身体,只希望孤鸿子多注意皇后,别让她倒下了。
等到天色大亮,褚映玉特地让人打探了下,发现前朝和后宫都很平静,显然皇帝中毒的消息并未传出去。
皇后到底是这皇宫的女主人,第一时间封锁圣人出事的消息。
再加上昨天下着大雨,宫人大多都待在屋子里,不会轻易到外面活动,就算有什么消息,也很难传出去。
褚映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洒的细雨,突然希望这雨下得久一些。
圣人已经有五天没有露面。
按大周的惯例,一般是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这期间,元康帝也会召见朝臣议事。
然而自从五天前,圣人身边的总管太监袁德音朝前来拜见的朝臣说圣人身体不适,让朝臣们回去后,接下来这五天圣人都没有露面,也未召见朝臣。
前几天因为下着雨还好,以为圣人偶感风寒,可这会儿都过去几天,圣人还不露面,不免让人怀疑。
终于,有大臣实在担心圣人的身体,再次进宫觐见。
这次圣人召见了那大臣,同时也召见一些老臣和宗室,其中就有荣亲王。
接着,便传出圣人中毒的消息,前朝后宫顿时哗然出声。
不久后,听说圣人中毒后身体尚未恢复,圣人下旨让所有的皇子和皇子妃们进宫侍疾。
褚映玉也是侍疾中的一员。
其实有宫人在,加上又是儿媳妇,她们这些皇子妃并不需要亲自去侍疾,一般都是坐在偏殿里等着,装装样子。
此时,几位皇子妃坐在一起,神色各异。
安王妃看着心不在焉,仔细看时,发现她眼里有压抑得极深的亢奋。
宁王妃皱着眉,有些忧心忡忡,平王妃一如过去的木讷,沉默地坐在那里不说话,褚映玉、连静萱和姚桃也保持沉默。
皇子妃们都没交流,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耳目,说的话随时可能会传出去,自是要谨言慎行。
除了褚映玉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圣人的身体如何,不知道这毒能不能解,圣人的身体是暂时虚弱,还是……
褚映玉坐在那里,时不时看一眼殿外走过的宫人和大臣,竖起耳朵倾听主殿那边的动静。
可惜,那边很安静,什么都听不到。
等她收回视线时,又感觉到安王妃正在看自己,猛地抬头,果然捕捉到安王妃的视线。
安王妃只是慌了下,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褚映玉漠然地看她一眼,同样也没多在意她。
不过,看安王妃这模样,看来安王很快就要动手,和前世倒是差不多。
直到天黑后,皇子妃们都被送回去。
离开前,姚桃和连静萱都朝褚映玉看过来。因在宫里,三人也不好说什么,见褚映玉朝她们笑,两人顿时放心大半。
自从圣人中毒的消息传出来,京城的气氛就变得极为紧绷。
今儿入宫时,她们明显能感觉到宫里的守卫变得更加森严,就算她们是皇子妃,也要过了不少关卡,才抵达这边。
如此看来,圣人这次中毒绝对不简单。
褚映玉回到坤宁宫时,皇后还未回来。
她怔怔地坐了会儿,直到听到儿子的声音,转头就见奶嬷嬷将儿子抱过来。
小陆缜现在已经会认人,见到娘亲就啊啊地叫起来,附送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长得像陆玄愔,玉雪可爱,笑起来时格外的讨喜。
看到孩子纯真的笑脸,褚映玉不觉也露出了笑容。
褚映玉正和孩子玩,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今日的事,突然一名内侍焦急地进来禀报。
“王妃,不好了,咱们王爷出事了。”
褚映玉一颗心往下沉,怔怔地坐在那里,神色有些茫然。
守在一旁的宫嬷嬷斥道:“胡说什么,什么叫王爷出事了?”
那内侍赶紧道:“奴才刚才听到前头传来的消息,说雍王殿下回京时,路上遇到流寇,被流寇袭击,现下不知所踪,圣人正为这事生气呢。”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正文就完结啦=-=
现在预计要写的番外是:一家三口的日常,以及男主与女主青梅竹马长大的if线。
听到这消息, 褚映玉下意识便要站起,差点就绊倒正扶着她的膝盖想爬起来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伸手搂住儿子,低头看到疑惑地仰头瞅着她的孩子那张熟悉的脸蛋, 提起的心缓缓地落下来。
她应该相信他的!
褚映玉在心里这么想着,勉强压下心头涌起的不安和浓浓的担忧。
前世那样的处境下,他都能凭一己之力杀上皇位, 何况是今世, 他们早有准备。他有前世二十年为帝的经验和手腕,怎会斗不过暗地里的那些魑魅魍魉?
重来一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做。
宫嬷嬷将前来禀报的内侍打发走,说道:“王妃放心, 咱们王爷素来是个聪明的, 肯定有所防备, 定不像外头说的那样。”
况且区区流寇,如何能伤到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宫嬷嬷相信雍王在北疆七年的历练,可不是一些流寇能对付的。
褚映玉沉着脸, 点头道:“嬷嬷说得是, 我相信王爷。”
然后便不再说话, 仿佛一心一意地陪着孩子玩。
见她依然沉着冷静,没有因此慌了手脚, 宫嬷嬷心里有几分欣慰。
她们娘娘的这个儿媳妇, 确实是个能顶事的。就怕那些听到一点不好的消息就失了分寸, 然后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或者成天哭哭啼啼的,还要让人费心去安慰, 让人头疼不己。
娘娘现在每日要去承乾宫坐镇, 耗心耗力, 要是儿媳妇在后面顶不住,还要她出面去处理,只怕娘娘原本就病弱的身体撑不住。
天色暗下来时,皇后终于回来。
她刚进门,便见儿媳妇迎过来扶她,一双如春水般盈盈的黑眸担忧地看着自己。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玄愔的事你应该听到了罢?”
褚映玉默默地点头。
“别担心。”皇后的声音虽然虚软无力,却透着坚定,“你要相信玄愔,他不会有事的。”
褚映玉再次点头,“母后放心,儿媳知道的,儿媳相信王爷。”
她这话也是反过来安慰皇后,让她不必担心。
皇后疲惫苍白的脸庞露出浅浅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收敛起来。
褚映玉将她扶进殿里坐下,宫嬷嬷赶紧将皇后的汤药端过来。
皇后的身体素来不好,连续几天折腾,不可避免地病了,只是她仍是强撑着,不能倒下。
如今这偌大的皇宫,在圣人中毒无法理事时,也只有她能镇着,其他人都不行。
太后的年岁已高,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惊厥过去。
等她醒来后,发现身体不大利索,太医过来看后,说太后娘娘有中风的症状,说话和翻身都有碍,更不用说过去探望皇帝。
太后心里是伤心的,她担忧儿子的身体,却没办法亲自去看他,生怕宫人为了她的身体,尽挑好话唬弄她。
皇后喝完汤药后,朝儿媳妇道:“明儿你先去看看太后,让她老人家宽心,告诉她,有孤鸿子在,圣人的身体不会有事的。”
这话一听就是安慰太后的,孤鸿子能不能治好皇帝的身体,婆媳俩比谁都清楚。
褚映玉默默地点头。
皇后又交待她几句,便让儿媳妇去歇息。
这一晚,坤宁宫十分平静。
纵使外面到处都在传雍王失踪的事,似乎也没影响到坤宁宫,这让原本想看好戏的人十分失望。
他们还以为,听到这消息,皇后和雍王妃会乱了阵脚,做出什么事来。
皇后倒也罢了,她素来是个大气的,也沉得住气,亲生儿子出事,也能有条不紊地安抚众人,并安排人去寻找雍王。
反倒是雍王妃,年纪轻轻的,又是个内宅妇人,怎也如此沉得住气?
褚映玉不知外界对自己如何看,等天亮后,她先去了一趟慈宁宫。
刚到慈宁宫,就见狄嬷嬷迎过来,她一边拭泪一边说:“太后娘娘还不知雍王出事的消息,等会儿你过去看到她,千万别和她提这事儿。”
褚映玉点头。
太后的年纪大了,加上刚被圣人中毒的事惊得中风,要是再让她知道雍王也出事,只怕她的身体会越发不好。
褚映玉很感谢太后对自己的爱护,自是希望太后能活得长久一些。
来到太后的寝室,果然闻到一股汤药的味道。
太后躺在床上,见褚映玉来了,又是高兴又是难受,迭声追问:“圣人如何了?”
因为中风,她的声音有些含糊,褚映玉要专注倾听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皇祖母放心,父皇的身体很快就好的。”她柔声说,“有孤道长在呢,皇祖母难道不相信孤道长的医术?”
太后自然是相信的,从孙媳妇这里得到准话,总算开心一些,喃喃地说:“这就好、这就好……”然后又开始骂起丽嫔是狐狸精、祸害,最后哭着说,“当初哀家就告诉过圣人,那些女人不是好的,为何他却不听?甚至因那女人害得皇后……”
褚映玉和狄嬷嬷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没有贸然说什么。
现在太后心里不舒服,要是不给她骂一骂,只怕她积在心里更难受。
褚映玉猜测,看来太后也知道丽嫔的身份,被气得不行,不会太后这次会中风,也是因为知道皇帝中毒的原因,气急攻心吧?
太后虽然骂慧贵妃姑侄俩害了自己儿子,但未尝没有对皇帝的恨铁不成钢,两次都栽在前朝的女人手里。
明明都知道前朝的那些人是什么德行,恨不得杀光陆氏皇族之人,偏偏他还见一个爱一个,先是害了皇后,现在又害了自己。
此时太后无比痛恨,这些日子因为顾忌皇帝的心情,没能及时处置丽嫔,酿成大错。
褚映玉在这里陪了太后一会儿,方才告辞离开。
离开时,她对狄嬷嬷道:“怎不叫孤道长过来给太后看看?”
狄嬷嬷无奈地说:“孤道长那边脱不开身,一直在圣人身边守着,奴婢原本也是想请孤道长过来的,但太后娘娘不许……”
在太后心里,自然是儿子更重要,生怕将孤鸿子叫过来,儿子那里有个什么,是以宁愿去请太医过来给她看。
褚映玉心里叹息一声。
他们这位太后娘娘,确实是个心肠柔软的,对宫妃和气,对皇后也疼惜,更疼爱下面的皇子皇女们,从不插手朝政,守好自己的本份,在皇后打理后宫时,也不会冒然左右她的行事,真真是位让人敬重的老人家。
离开慈宁宫,褚映玉便去承乾宫侍疾。
因在慈宁宫那里耽搁会儿,她来得最晚,安王妃等人都已经来了。
见她进来,安王妃面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平王妃和连静萱、姚桃等人都十分关心地看过来。宁王妃有些不自在,僵硬地转过头不去看她。
褚映玉将这些妯娌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有几分明悟。
安王妃便不必说,她是恨不得雍王赶紧死的,宁王妃估计猜测出雍王出事肯定是那些皇子的手笔,所以现在面对褚映玉时极为不自在。
褚映玉坐下后,姚桃便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雍王一定没事的。”
连静萱也跟着点头,都在安慰她。
平王妃担忧地看着她。
褚映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嗯,我知道,你们放心吧。”
看她笑得这般勉强,她们哪里能放心,明明是过来给皇帝公公侍疾的,几人偏偏都不关心皇帝如何,都在关心褚映玉。
安王妃心里冷笑,觉得这些妯娌真是没眼色。
现下圣人中毒,听说身体已经垮了,最近这段时间都无法下床,将来能不能养好还未知。大周不需要一个身体病弱的皇帝,只怕很快就要变天……
这种时候,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安王是最有希望的,应该讨好她才对。
姚桃等人自然知道这里是承乾宫,略关心几句后,又像昨天那样枯坐着,等皇帝那边的召见。
这一日,皇子妃们仍是在偏殿枯坐过去。
不过她们在偏殿里也不是一无所知,得知皇帝又召见哪些大臣,皇子们在皇帝前是如何当孝子的,其中表现得最孝顺的要数安王,最不孝的要数平王。
平王的腿瘸了,一直不愿意出门见人,在府里日日喝酒,醉生梦死。
可现下圣人中毒倒下,他不愿意出门也得进宫侍疾,导致他的脸色很不好,全程都是阴沉着脸,脸色比起定王这个天生阴沉的还要黑几分,看着阴测测的,并不好相与。
褚映玉随众人一起离开时,发现安王妃又看自己一眼。
这一眼蕴含着高高在上和某种胜券在握的得意,以及恨不得将她踩入尘埃的恶意,让人心里不舒服。
褚映玉微微皱眉,直接无视她。
入夜后,侍疾的皇子和守着的大臣都离开了。
偌大的承乾宫里,除了皇帝的心腹太监袁德音外,只有皇后守在这里。
皇后坐在龙床前,用帕子捂着嘴,偶尔咳了几声。
守在一旁的袁德音见状,关心地问:“娘娘,要不要请孤道长过来给您瞧瞧?”
皇后咳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来,疲惫地道:“不用,昨儿已经看过,本宫现下也在吃着药。”
却不说自己的身体如何。
虽然她不说,袁德音是皇帝的心腹,哪里不清楚皇后的身体情况,不免有些怜悯。
这也是圣人能放心皇后守在这里的原因,两人都同中一种毒,同样受罪,圣人对皇后自然也有几分认同感。
袁德音柔声说:“娘娘要保重身体。”
两人正说着,发现床上的元康帝醒了,袁德音马上凑过去,倒了杯水喂他,然后又将他扶起来,靠着一个大迎枕而坐。
皇后全程没插手,冷眼看着。
她现在身体虚弱,袁德音也不敢让她去伺候圣人,免得皇后也倒下。
元康帝看到皇后的脸色,有些愧疚地说:“皇后,辛苦你了。”
皇后神色淡淡的,“只要圣人赶紧好起来,臣妾便不算什么辛苦。”
闻言,元康帝越发的愧疚,“是朕的错,当初没听你的劝……”
“圣人不必再说这些。”皇后打断他,眼里浮现泪光,“臣妾现在已不求其他,只求玄愔这次能平平安安回来……”
说到最后,她以帕拭泪,伤心极了。
元康帝愧疚得都不敢看她,只能勉强道:“放心,玄愔会没事的,他在北疆七年都没事,何况这次只是去江南赈灾,那些流寇不足为虑。”
皇后低头拭泪,没有吭声。
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些流寇是不是真的流寇还另说,要害陆玄愔的,也不是流寇,正是今儿进宫来侍疾的那些皇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
元康帝的身体实在虚弱,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昏睡,孤鸿子也如实告诉他,这毒是无解的,只能尽量给他延续生命,但无法让他的身体恢复成常人那般,会像当初的皇后那般,一天中大半时间都要卧床躺着,不能有丝毫的劳累。
皇后当初是怎么样的,元康帝心里十分清楚,越发的急切。
虽然这几天他都在昏睡之中,清醒的时间不多,但他如何感觉不到那些皇子和他们身后势力的蠢蠢欲动。
元康帝想着,低声对皇后说:“你放心,朕已经做好安排,定会拖延时间,等到玄愔回来。”
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再平衡诸皇子的势力,需要尽快挑出一个继承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元康帝看来看去,如今能让他信任的,也只有嫡子陆玄愔。
虽然这嫡子有口疾不能继承皇位,但不是有孙子吗?现在孙子是皇太孙,儿子当个摄政王完全没问题。
皇后默默地听着,回忆这几天皇帝的安排,突然面露踌躇之色。
“怎么了?”元康帝警觉地问。
皇后叹了口气,迟疑地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同您说,昨儿玄愔失踪的消息传来时,雍王妃那边也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元康帝顺势问,直觉这消息不好,否则皇后不会特地在他面前提的。
皇后道:“您可还记得,雍王妃有一个妹妹,便是嫁入荣亲王府的褚惜玉,是罪人孟芙的女儿。她昨儿偷偷给雍王府递了一个消息,雍王府的人将消息辗转递到雍王妃手里,雍王妃生怕弄错,今儿一早便直接来找臣妾……”
元康帝咯噔了下,直觉下面的事不是他乐意听的。
“那褚惜玉递过来的消息,说荣亲王世子陆子晏与前朝的反贼有关系……”
轰的一下,元康帝两耳嗡鸣不止,脑仁嗡嗡作响,差点就倒了下去。
他用力地揪住被褥,不敢置信:“不可能……”
皇后没作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夫妻几十余载,元康帝其实非常了解皇后,他对皇后既信任又防备,既怨恨又愧疚,却也知道皇后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他。
想到这几日,荣亲王进宫时的表现,元康帝心中发寒。
他双眼渐渐地染上血丝,甚至顾不得皇后在场,直接叫来暗卫,让暗卫去查荣亲王。
虽然在女色上实在糊涂,但他为帝近三十载,手中也不是没底牌的。
皇后将消息转达给皇帝后,便没有多待,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走出承乾宫时,她回首看了一眼笼罩在黑暗中的宫殿,如同一只盘踞的巨兽,沉默地守望。
她冷冷一笑。
在圣人的暗卫出动后不久,荣亲王便接到了消息。
荣亲王府里,荣亲王、陆子晏和几位幕僚、臣属坐在一起,探讨这事。
“只怕那狗皇帝应该知道什么。”一名身材瘦削的幕僚阴沉地说,朝荣亲王道,“王爷,不能再等了,若是让狗皇帝查到那些事,只怕您和小主子都会有危险,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其他幕僚也纷纷道:“是啊,王爷,咱们马上反了罢!”
“老臣已经等得太久了,不能再等下去!”
“丽嫔这枚棋子已经失败,咱们得提前动手方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荣亲王沉着脸不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总觉得不太对,丽嫔是他们特地培养出来的,不可能在没有得到他的指示时,就贸然给皇帝下毒。
虽然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可不应该是现在。
皇帝中毒这事,打断了他的很多布局。
这也罢了,如今得知皇帝居然派暗卫来查他,荣亲王便明白皇帝对他已经产生了怀疑。
这是在逼他动手。
是皇帝,还是隐藏在暗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