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吧?”孟玉珂讷讷地说,“当年的事是父亲和孟芙所为,咱们都是不知情的,而且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圣人和太后应该会对我们宽恕几分。”
他现在庆幸自己母亲在太后和圣人那儿还有些薄面。
齐氏呵了一声,让他别太乐观,“就算圣人因庆阳大长公主,不牵连我等,但靖国公府的爵位……”
说到这里,她就不甘心。
她才不管靖国公的死活,但靖国公府是她儿子的,若是皇上收回爵位……盼了这么多年,齐氏如何甘心。
孟玉珂明白她的意思,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一切只能看圣人的意思,他们急也没用。
他叹了口气,看向在场的儿女和儿媳妇们,目光落到左明珠身上。
比起焦急的众人,左明珠是最平静的。
当然,也能明白她的平静,毕竟她嫁的是嫡次子,不指望着靖国公府的爵位过日子,靖国公府如何,她压根儿就不在意。
长子媳妇陈氏道:“娘,其实我觉得,如果能让映玉表妹向太后为我们求个情……”
现在唯一能帮他们的,也只有褚映玉了。
褚映玉是雍王妃,太后非常喜欢她,更不用说她的身世太可怜,还是静安郡主留下的唯一血脉,太后正是怜惜她的时候,要是她能帮忙求个情,或许靖国公府的爵位还能保住。
闻言,在场的孟家人都沉默下来。
齐氏满脸不自在,嘀咕道:“只怕她不肯罢……”
她心里其实挺后悔的,要是早知今日,当初她就不会对褚映玉那么糟糕,愿意哄着她。
孟家人心里都清楚,当初他们是怎么对褚映玉的。
其实陈氏也清楚,只是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这时,左明珠突然笑出声。
她的笑声清脆,引来众人的注目。
左明珠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别想着去求雍王妃,要是你们真求了,只怕太后和雍王都会生气。”
“那、那不求她,咱们就只能等着圣人怪罪?”孟月盈小声地问。
左明珠道:“是这个理。”
齐氏一看她就生气,觉得她在幸灾乐祸,气得跳起来,“闭嘴,你又不是映玉,你懂什么?给我滚边去!”
左明珠让下人换了盏热茶过来,撇嘴道:“娘,你真要我滚?”
齐氏张嘴就道:“那是自然,滚回你娘家去……”
“娘!”孟瑜山皱眉,“你少说两句。”看向左明珠,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左明珠压根儿就不在意齐氏,她直接站起,一把拉起孟瑜山,说道:“夫君,走,我带你滚回我娘家!反正你娘也不要你了!”
孟瑜山:“……”
齐氏:“……”
众人:“……”
孟瑜山只是一介文人书生,哪里比得上将门出身的左明珠,真的被她扯起来,拉着出了门。
屋里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直到人都没影儿,终于反应过来。
齐氏气得一个仰倒,猛地捶着胸口,“真是反了反了,哪有这么做儿媳妇的!我要让瑜哥儿休了她!”
可惜不管她如何叫嚣,屋子里的人都没附和她,反而叹气。
自从左明珠嫁过来,婆媳俩天天过招,输的从来都是齐氏,因为左明珠底气太足,而且她还能打啊,一个不高兴,真的会出手打人的。
一个时辰后,孟家人听说,左明珠让人收拾东西,带着丈夫一起回左家。
齐氏不敢置信,“瑜哥儿居然跟着那女人走了?我不相信,我儿子不可能会走的!”
就算靖国公府现在前途未明,优秀的二儿子也不会真的抛弃亲人,跟着妻子离开。
来禀报的下人满头大汗地说:“这个……二少爷是被二少奶奶绑着上马车的。”
齐氏:“……”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说这新文名不好,那还有几个选择,你们觉得下面几个怎么样?
1、映玉藏珠
2、珠联玉映
3、春山映玉
其实是原来的文名太长了,都超过九个字,就想换个短的=。=
当然,如果你们有觉得好的名字也可以留言告诉一声啊,实在不擅长取名,想得头都要秃了QAQ
褚映玉被太后留了三天。
这三天,她在慈宁宫的偏殿里安胎,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害喜的症状。
但太后仍是担心有个什么,硬是让她留下来安胎,让太医早晚过来给她请脉。
褚映玉无法拒绝太后的好意,只能留下来,陆玄愔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怀着身孕的妻子,只好每天殷勤地往宫里跑。
白天他出宫办事,晚上进宫陪她。
这种行为,完全颠倒顺序,和其他皇子是反着来的。
对此安王等人很有意见,私下嘀咕个不停,整得好像只有他陆玄愔的王妃会怀孕似的,他们的王妃也生过啊。
当年安王妃等人怀孕时,也没像雍王夫妻这般大动干戈的。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一下,没敢往外说,不然他们那偏心的父皇听到,定会臭骂他们一顿,说他们连个身体有疾的兄弟都容不下之类的。
褚映玉也有些担心,晚上歇息时问他:“这样好吗?”
陆玄愔安抚地亲了她一下,表示圣人和太后都是允许的。
有了宫里的两个地位最高的人的允许,其他人哪里还敢说闲话,这不是和他们对着干吗?
在偏殿里躺了三天,也喝了三天的安胎药,太医终于表示,雍王妃身体没什么事,可以出宫了。
褚映玉总算松口气,终于可以出宫回府。
虽然在慈宁宫的这几天,有太后护着,没让人敢来打扰她,让她过得极为安逸,可她还是想回雍王府。
离开前,太后拉着她叮嘱道:“你现在怀着孩子,要小心些,有什么委屈就让人进宫告诉哀家,哀家给你作主!”
褚映玉点头,腼腆地说:“有皇祖母这话,没人敢欺负孙媳妇的。”
看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太后越发的怜惜,觉得正是因为她太过乖巧孝顺,才会让那些人欺负至斯。
人善被人欺,那长平侯夫妻仗着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可不就一直欺负她。
还有孟家的那些人,也不是好的,听说那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以前就一直嫌弃她。
要不是后来自己慧眼识珠,将她指给七皇子,指不定现在还被怎么欺负,甚至说不定都被人害死了。
这么一想,太后对这孩子越发的怜惜,甚至生出几分责任感。
这是庆阳的外孙女,若自己不护着,何人能护她?
褚映玉不知道太后心里所想,不过看她的神色,大抵也能猜出一二。
这对她有好处,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接着褚映玉转去坤宁宫拜别皇后。
来到坤宁宫,翡音小心地扶着她下轿子。
这些天,翡音都在慈宁宫里伺候她,褚映玉知道皇后这是不放心,特地让翡音过来伺候。
不过确实也是有翡音在,褚映玉这几天在慈宁宫里待得很放心。
褚映玉刚下轿,便见皇后居然迎了出来。
这隆冬时节,外面天寒地冻,褚映玉担心得不行,赶紧上前去扶住她,说道:“母后, 外面冷, 您别出来, 省得受了寒气。”
皇后眉眼俱是笑, 忙道:“本宫不用你扶,你顾好自己便是。”
儿媳妇现在可是怀着身子的,怀孕的女人再金贵不过,皇后哪里敢让她扶,忙让周围的宫人扶她。
褚映玉被两名宫人扶着,着实无奈,只好跟着她进殿。
殿里暖烘烘的,并没有那种冬天门窗紧闭的窒闷感,甚至连薰香味儿都没有,只有纯然清新的空气。
褚映玉心里了然。
她有害喜的症状,现在连香炉里燃的香都闻不得,会觉得恶心难受,皇后估摸是知道了,所以没让坤宁宫殿里燃香。
婆媳俩坐下后,宫人端了茶点过来。
给褚映玉的是一杯偏酸的梅子水,这梅子水要是正常人喝,肯定会酸爽,褚映玉却觉得喝着清爽极了。
皇后关心褚映玉的身体,问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她。
“母后放心,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挺好的,没闹呢。”褚映玉柔柔地回答,“这几日儿媳在皇祖母那儿,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就躺着,都快要养胖了。”
皇后笑道:“胖点好,你太瘦了。”
儿媳妇有身孕,皇后是最高兴的,若不是这天气确实太过恶劣,她都恨不得天天去慈宁宫看她。
当然,她虽然没去,每天都听人汇报儿媳妇在慈宁宫的情况,让人盯得极紧,以免现在怀着身子的儿媳妇出事。
婆媳俩说了会儿话,都是皇后给儿媳妇传授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怕她年轻没经验,粗心大意,有个好歹。
同时也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给她,全方位地盯着。
褚映玉知道皇后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认真地倾听她的话,对她派来的人,也全都收下,没有拒绝。
她心里约莫有种预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对皇后而言非常重要。
不过想想也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后的第一个孙子或孙女,是皇后的血脉,她重视也是正常的。
等皇后交待完,褚映玉转而询问皇后的身体。
“母后,您近日觉得怎么样?过几天,孤道长要进宫来给您请脉了罢?”
褚映玉一边问,一边打量皇后的脸色,觉得她的脸色仍是那么苍白,身体十分削瘦,看着好像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难道孤鸿子开的药没用?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必担心,温声道:“自从喝了孤道长开的药,本宫身体都轻快许多,夜里睡觉时,偶尔也能睡个踏实觉,呼吸也没那般沉重……”
效果还是有的,只是不太明显,只有皇后自己能感觉到。
褚映玉拧眉,“可您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
皇后被她逗笑了,“本宫这是中毒,并不是生病,哪里能好得那么快的?孤道长说过,起码要先调理大半年,然后再慢慢地用其他法子压制本宫体内的毒……而且,本宫这样才好呢。”
孤鸿子给她治病的事,除了圣人和太后,其他人并不知情。
不过,他们也以为孤鸿子虽然会医术,水平大概和现在的松鹤道观的观主差不多。皇后自然不希望自己身体好转的事让人知道,那些人误会才好。
他们一直盼着她死,她却好好地活着,就是不死。
褚映玉明白皇后的意思,她心里是希望皇后好好活着的。
如果说陆玄愔在京城,能镇得住那些牛鬼蛇神,那么皇后活着,便是定海神针一般,让人备感安心。
“母后,您要保重身体。” 她轻声说,“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还要您多照看呢。”
只要想到上辈子没有孤鸿子,自己死后,皇后很快也会毒发身亡……
她便不寒而栗。
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陆玄愔到时候该怎么办呢?妻子没了,母后也死了——他那时候会不会很伤心?
皇后扑哧笑出声,“我这身子,可没办法给你们照顾孩子,还得你们自己照看方是。”
嘴里这么说着,她的眉稍眼角俱是笑意,显然对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期盼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盼着他好好的。
褚映玉陪着皇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陆玄愔过来接她。
这是今儿他离开时说好的,会接她出宫。
两人起身拜别皇后。
褚映玉说:“母后,过些日子我进宫来看你……”
上辈子时,因陆玄愔时常不在府里,她被皇后接到坤宁宫,住在坤宁宫的偏殿里,对这里算是十分熟悉。
“这天儿太冷,你还是别进来了。”皇后赶紧道,“这天儿时不时下雪,雪地湿滑,你还是在府里好生待着便是。”
然后又叮嘱儿子,好生照顾他媳妇之类的。
陆玄愔一一应下。
在皇后的殷殷叮嘱声中,夫妻俩离开皇宫。
两人离开时,还带着皇后安排的几个宫人和嬷嬷。
马车里铺了好几层毯子,车底下放了火盆,人坐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冷。
陆玄愔上车后就将她纳在怀里,用斗篷裹住她。
褚映玉被他捂得都出了汗,无奈地说:“王爷,我真不冷的,都要出汗了。”
他摸了摸她的后颈,发现确实有些湿润,有些不好意思,将裹着她的斗篷松开些许。
褚映玉哪里看不出他的紧张,虽是第一次怀孕,她却感觉良好,甚至紧张不起来。
她握着他温暖的大手,靠着他的肩头,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马车回到雍王府,褚映玉被他扶下车,看到王府熟悉的环境,以及迎过来的寄春等人,心里顿时踏实了。
“我回来啦。”
她朝她们说。
寄春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哭着叫了一声小姐。
秦嬷嬷道:“你这丫头,王妃刚回来,哭什么呢?还有要叫王妃。”
寄春赶紧擦去眼泪,点头认错,“嬷嬷说得是,是奴婢放肆了!”然后又说,“王妃总算回来,路上累不累。”
私底下,她还是喜欢叫褚映玉小姐的,不过在王爷面前,还是要叫王妃。
褚映玉被下人们簇拥着进了屋子。
接着关嬷嬷去找柳全,让他给府里的下人多打赏一个月的月例,算是庆祝王妃肚子里有了小主子。
柳全笑着应下,这可是他们王府的大喜事,自然要大家一起庆祝。
雍王妃出宫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那些盯着雍王府的人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褚映玉刚睡了个午觉醒来,就听说荣亲王世子和世子妃来了,想要见她。
她想也不想地说:“不见!”
柳全有些迟疑,“王妃,这是不是不太好?”
不管如何,只要荣亲王府没有休了褚惜玉,她就是荣亲王府的世子妃,还是他们王妃的嫡亲妹妹,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就算世人知道褚惜玉是奸生女,但若是他们王妃见都不见她,少不得要被说狠心。
褚映玉压根儿就不在意,上辈子骂她的人多了,不痛不痒。
不过她也知道柳全是好意,直接道:“你去告诉他们,太后叮嘱过了,我要安胎。”
多好的借口啊,完全能堵住世人的嘴巴。
柳全想了想,觉得也是,亲自去见了荣亲王世子夫妻。
柳全一脸为难地说:“我们王妃正在安胎,受不得累,没法过来见你们,还望世子和世子妃见谅。”
褚惜玉焦急地说:“那、那我亲自去见她……”
这是听不懂人话呢?
柳全面上的神色不变,委婉地道:“世子妃还是莫要为难在下,我们王妃今儿出宫时,太后就叮嘱过,让她好生安胎,一切以她的身子为重,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也要多注意一些。”
所以想去打扰王妃?那是不可能的。
褚惜玉当然听懂了,可她好不容易等到褚映玉出宫,马不停蹄地过来,只想见到她,让她出面去救父母。
都过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在天牢的父母和外祖父怎么样。
现在是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就算在屋子里都觉得冷,何况是天牢那种阴森又恐怖的地方,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受罪呢。
这几天,褚惜玉心里无比的煎熬,甚至晚上睡觉时,做梦都梦到父母和外祖父被冻死在天牢里,吓醒后就一直哭。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救他们的。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褚映玉身上,除了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救父母和外祖父。
褚惜玉还想向柳全央求一番,没想到陆玄愔亲自过来。
见到他,陆子晏神色一颤,赶紧拉着她上前去行礼。
褚惜玉心里也有些惴惴的,怯怯地看陆玄愔一眼,嘴里嗫嚅着叫了一声“姐夫”。
陆玄愔神色冷峻,直接开口道:“滚!”
说完,也不搭理他们,抬步离开。
陆子晏低下头,掩饰眼里掠过的阴霾。
褚惜玉先是被这声毫不留情的“滚”吓到,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密密的疼痛,让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陆玄愔的背影叫道:“姐夫, 您还记得九年前的事吗?相国寺的后山, 是我救了您……”
陆玄愔脚步一顿, 转头冷冷地看她。
褚惜玉见状, 心中一喜,以为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不禁涌起无限的希望,挣开陆子晏拉着她的手,赶紧奔过去。
陆子晏望着她奔向陆玄愔的身影,眼里浮现阴鸷之色,使那张彬彬有礼的脸孔都有些扭曲。
褚惜玉奔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去,哀求道:“姐夫,看在我当时救了你的份上,你帮我劝劝长姐,让她别这么对爹娘和外祖父,那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啊,她不能如此不孝,会被世人戳脊梁骨的!”
听到这话,陆玄愔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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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事很快就传到褚映玉耳里。
寄春愤愤不平地说:“二小姐是不是脑壳有疾?居然敢说小姐您不孝,要被世人戳脊梁骨?要是小姐您真放过那些人,您才是对夫人不孝呢!”
寄春简直不知道怎么评价褚惜玉,这也蠢得太过分了罢?
还是她以为,她家小姐仍是以前被困在长平侯后院,被他们欺压,只能忍气吞声,看不到丝毫希望、没人能撑腰的可怜人?
只要她动动嘴皮,小姐就必须原谅那些人,让圣人将他们从天牢释放出来?做什么美梦呢。
“她不是蠢。”褚映玉淡淡地说,“她只是没有办法了。”
人在绝境之时,总会做出一些令世人瞠目结舌的蠢事。褚惜玉的行为或许在正常人眼里,蠢得无可救药,却也是她目前所能做的。
她只能如此蠢下去,寄希望在唯一能帮她的人身上。
寄春纳闷地说:“二小姐这又何必呢?俗话说,罪不及出嫁女,就算靖国公他们被问罪,也不会祸及到她身上,她还是尊贵无比的荣亲王世子妃,就算荣亲王府将来要休了她,她也还能保住一条命。”
在寄春看来,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褚映玉扯了扯嘴角,“她只是想救下那三人,想恢复到以往……只要靖国公在,长平侯夫妻在,她就有依靠,荣亲王府不敢怠慢她、休弃她……”
当然,也纯粹是褚惜玉想救那三人的命。
不管如何,这些年,她都是被这三人宠爱着长大的,她不能睁眼眼地看着他们去死。
寄春又生气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所以就能来恶心您吗?明知道您现在怀着孩子,需要安胎,她居然还想来找你去救那三人,将您当成什么了?二小姐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做事从来只想到自己,只要自己安心,从未想别人会怎么样。”
回想以往褚惜玉明里暗里打压褚映玉的事,寄春一口气梗在心头。
褚惜玉确实是个自私自利之辈。
明明她拥有那么多的宠爱,父母长辈疼宠,朋友喜欢,但她还是觉得不够,不管是父母亲人,还是外人,只要发现有人亲近褚映玉,她就会若无其事地将那些人的目光转移开,直到褚映玉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只能坐在角落里,默默无闻。
褚映玉必须要被父母厌弃、被亲人无视、被外人排挤,如此才更符合她的心意。
自利自私,无谓的恶毒,莫过如此。
寄春生气一阵,很快又高兴起来,说道:“不过咱们王爷是个明理的,二小姐想要挟恩图报,王爷直接让人将她丢出去。”
简直大快人心。
寄春说了会儿,发现褚映玉脸上并无笑意,忍不住问:“小姐,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以为她家小姐被褚惜玉的行为恶心到了,寄春紧张得不行。
她家小姐现在可是怀着孩子,不能有丝毫闪失。
寄春就要去叫秦嬷嬷过来,褚映玉拦住她,“我没事,我的身体很好。”
可小姐你的表情看着不像是很好的样子啊。
寄春猜测道:“小姐, 您是因为二小姐不开心吗?”
褚映玉想了想, 便点头。
寄春道:“小姐您别理她, 反正咱们早就与她撕破脸, 日后您不见她便是,省得恶心自己,没人会怪您的。”
褚映玉只是点了点头,勉强地笑了下。
主子心情不好,作下人的也有些担心,怕她什么都积在心里,也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正当秦嬷嬷等人有些焦急时,陆玄愔回来了。
秦嬷嬷她们欣喜不已,赶紧禀报道:“王爷,王妃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陆玄愔脚步一顿,“怎么?”
“就是,先前荣亲王世子妃来找王妃的事,王妃已经知道,后来又听她说的那些话,可能让王妃心里难受……”
秦嬷嬷吞吞吐吐地说。
见他脸色变得难看,神色冷峻,秦嬷嬷等人有些腿软,慌忙解释:“王、王爷,不是咱们想告诉王妃,是王妃要听的……”
她们其实也不想让王妃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特别是和长平侯府有关的。
可王妃是这府里的主子,这些是瞒不住的,王妃想听,她们也不能不告诉她啊。
陆玄愔脸色暗沉,正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打扰到妻子,他才会亲自去一趟撵人,哪知道仍是让她难受。
他摆手让她们下去,抬脚进了房间。
在房里候着的寄春等丫鬟见他回来,暗暗松口气,默默地退下。
有王爷陪着,王妃的心情应该很快就会好的吧?
陆玄愔进来,便见褚映玉坐在窗边。
幸好现在窗户紧闭,没有冷风吹进来,不然他又要担心她冻着自己。
他走过去,探臂要将她抱离窗边,却不想她居然一巴掌朝他的手拍过来,并扭身躲过他的怀抱。
“映玉?”陆玄愔不解地看她。
褚映玉脸上没有表情,整个人看起来硬梆梆的,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像是溢着雪光,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眼里满是担心。
褚映玉却不像以往那般乖顺软和,反而硬梆梆地说:“王爷,刚才的事,我听说了。”
陆玄愔嗯一声,仍是不解。
她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以前臣妾听说,我那好妹妹褚惜玉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想必王爷心里也是有她的罢?毕竟当年若不是她救了您……”
连“臣妾”都出来了,可见她是生气的,要知道她很少在他面前称什么“臣妾”。
“胡说!”
听到最后,陆玄愔沉声怒斥。
褚惜玉似是被他突然爆发的怒气吓到,双眼瞪得大大的,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
陆玄愔见状,放缓了声音,“映玉,我没有。”
褚映玉只是沉默地看他,并不作声。
他看不懂她此时眼里的情绪,不免有些心慌意乱,上前拉着她的手说:“映玉,我没有!”
他的心里从来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女人,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不曾有过其他女人。
“映玉,相信我!”
他说着,伸手过去欲要将她拥到怀里。
褚映玉仍是扭开身子。
怕她伤着自己,他也不敢不管不顾地将人抱住,只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以免她磕着撞着。
褚映玉的神色有些涩然,“王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前世那么多人都说,我是被硬塞给王爷你的妻子,害得王爷与褚惜玉错过,所以你不喜回府,时常在外面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褚惜玉也一直为你不嫁,是我这恶毒的女人害得你们分开,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胡说!”
陆玄愔再次气得不行,这是谁传的?真是胡说八道!
他不回府,是因为他领了圣人给他的差事,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每日赶回府里,索性便宿在军营那边,并不是因为褚惜玉。
他连褚惜玉长什么样的都没注意。
当初被换了个妻子时,他确实没怎么在意,可后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渐渐地爱上她,除了她外,心里压根儿就没旁人。
更何况,替嫁的事,虽是长平侯夫妻俩一堂之言,她从来没反驳,但只要仔细查一查,便知道根本就是褚惜玉在婚礼前一晚逃婚,不愿意嫁给他。
要不然,后来荣亲王世子也不会死在剿匪之中。
荣亲王的死涉及到不少事,还有朝堂上的某些较量。
褚映玉紧紧地盯着他说:“王爷,你就别辩解了,大家都说你有一个心上人,心上人就是当年救了你的褚惜玉!所以刚才你为何不帮她呢?王爷也好将恩情还了……”
这话听得十分刺耳,陆玄愔生平第一次如此生气,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特别是发现她居然一直都误会自己,从上辈子误会到现在,怪不得她这辈子不愿意嫁给他。
他又气又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解释道:“不是,她不是、我的……心上人,你听我……说……”
“那你说!”褚映玉仍是冷着脸。
陆玄愔匆促地解释,“当年在……相国寺,我被追、杀,她正好、碰见……”
褚映玉默默地看着他气急之中,结结巴巴的开口辩解,顿时有些心虚。
其实她早就对上辈子的那些流言产生怀疑,毕竟这辈子很多事都不同,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情谊,对她的喜爱,他也从一开始就明确地告诉她,他从前世就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