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到明惠郡主身上,突然说道:“听说明惠前阵子感染风寒,身子可是大好?”
明惠郡主瞬间成为所有人的目光。
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股羞耻和愤怒,差点想撕烂褚映玉那张漂亮的脸。
昌乐公主惊讶地问:“明惠几时感染风寒?”
赵仲成故意道:“明惠,你咋不告诉我,我好去看看你啊!”
明惠郡主气得不行,谁要他来看,这家伙来看她,准没好事,她死也不会嫁赵仲成的!
褚映玉温温柔柔地解释,“前些天,我和殿下进宫给父皇、皇祖母请安时,没见着明惠,大嫂说,明惠感染风寒,不好进宫。”
听罢,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应该是七皇子大婚第二日,新妇进宫给长辈请安,一般皇子及家眷都到了,明惠郡主没来,被她注意到。
呃……也不知道是她随意一说,还是故意的。
再看明惠郡主,脸都涨红。
可不是,前几天还因为感染风寒,没办法进宫拜见刚进门的七皇婶,转眼却能跑到春煦园里打马球……
所以真不怪褚映玉当众提这事。
明惠郡主羞愤欲绝,心知褚映玉是故意的,是在羞辱自己,将自己以前对她做的事还回来。
她恨得要死,甚至迁怒起太后,为何要给七皇子定下褚映玉。明明京城里有那么多的贵女,美貌、家世远在褚映玉之上,为何要选她?
昔日瞧不起的情敌突然变成长辈,戏剧都没这么演的。
昌乐公主还是想要明惠郡主当儿媳妇的,见状赶紧为她解围,转移了话题,笑道:“七皇弟,七弟妹,你们今儿怎么来春煦园?”
陆玄愔冷着脸不说话,说话的人自然变成褚映玉。
她温声道:“我没来过春煦园,殿下知道后,便带我过来逛逛……”
说到最后,她羞涩地低头,脸上明显带着新妇特有的羞赧和幸福,为七皇子对她的情谊和宠爱。
果然,在场不少姑娘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明惠郡主的脸色更青了。
昌乐公主掩嘴笑起来,心里却诧异,素来冷心冷肺、不近女色的七皇弟,居然是如此宠爱媳妇的好男人?
--------------------
褚映玉的这波秀恩爱, 将众人秀得不行。
他们离开时,在心里已经认定,七皇子和七皇子妃的感情非常好。甚至不过大半天, 春煦园里游玩的人都知晓这事, 并渐渐地往外辐射。
等他们离开后, 褚映玉的情绪总算没那么烦躁,再次托着下巴,望着从湖心岛飞起的白鹤, 神态多了几分悠然闲适。
陆玄愔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突然握住她的手。
褚映玉被他的动作惊动,有些迷茫地转头看他, “殿下?”
陆玄愔拉着她起身,解释了一句, “游湖。”
褚映玉:“……”
上辈子时, 褚映玉就已经知道这人的行动力有多强,只要他想做的事,从来不会推迟到明天,倒也有些习惯。
两人来到湖边,下人已经准备好船, 陆玄愔携着她的手登上船。
船在湖面上徐徐前行,褚映玉站在船头, 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湖边杨柳青青, 偶有白鹤飞过, 一派春光明媚之景。
如此美景, 倒是让人心情开阔疏朗几分。
心中的烦躁一扫而光, 她有了些心情欣赏这片湖光景色。
陆玄愔站在她身边,并未注意周围的风景,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看到她脸上舒展的神色,他心里越发的明悟。
看来以后有空,要带她出来多走走,不能让她总是闷在府里,于她的病情不利。
湖面的风大,陆玄愔看她单薄的身子,朝候在远处的苏媃招了招手。
一会儿后,苏媃细心地送来一件披风。
他接过披风,将之披在她身上。
褚映玉抬头看他,朝他笑了笑,默默地接受他的体贴,继续看着湖面。
两人安静地伫立在船头,一个看风景,一个在看人。
不远处有船经过,船上的人原本正在玩闹,发现这边船上的两人,一眼就认出是七皇子夫妻俩,赶紧让船夫将船划远一些,千万别靠近。
七皇子陆玄愔征战北疆多年,他身上总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冰冷煞气,叫人望而生畏,平时有多远就离他多远。
幸好七皇子也不喜欢凑热闹,很多热闹的场合都不会出现。
直到船远离,众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那边船头上的两人,发现一个在看风景,一个在看人,而且看人的是七皇子。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他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身边的人,这个发现让他们极为惊讶。
那样铁血冰冷的男人,居然会将目光落到一个女人身上?
游完湖,两人又去戏园子看戏,顺便在那里用午膳。
直到时间差不多,两人终于打道回府。
这一日过得极为悠闲自在,春煦园的景色也美,除了昌乐公主等人让她有些烦躁外,其他时候都是两个人,不必和人虚与委蛇,让褚映玉是非常满意的。
她的心情极好,晚上歇息时,主动和他说话。
“殿下,您的婚假已经结束,明日可是要回去当差?”
陆玄愔坐在床边,拿着一本书翻看,闻言抬头看她,“有事?”
褚映玉:“……没事。”
她差点控制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她真的只是关心一下他,感谢他今日带她出门游玩,并不是有什么事要找他。
大概这位皇子觉得,只要旁人主动与他说话,就是有事找他罢。
陆玄愔看她穿着玫红色的寝衣,衣服十分修身,衬得她的身段玲珑窈窕,头发披散,刚沐浴完,脸蛋红扑扑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喉结滚动了下,没怎么认真听她说话。
“听说殿下如今是在西郊大营练兵,这一来一往的……啊!”
褚映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抱了起来。
帐幔挥落,床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迷离。
发现他的意图,褚映玉赶紧伸手挡住他的胸口,有些结巴地说:“殿下,您明日要早起,还是早些歇息罢。”
陆玄愔道:“无事。”
她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人低头堵住了嘴。
翌日,天色还没亮,陆玄愔刚起,就见她也跟着爬起。
她睡眼朦胧,眼睛都没睁开,就要摸索着下床。
陆玄愔伸手将她按回床上,说道:“睡罢。”
“不睡了。”她嘀咕地说,“臣妾要伺候您更衣……”
褚映玉没有继续睡,硬是要跟着他起床,拖着疲惫的身子,努力地让自己清醒,然后伺候他更衣。
这是两人婚后,她第一次伺候他更衣。
褚映玉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皇子的朝服怎么穿,并不用假手他人。
陆玄愔打理好后,准备出门。
时间还早,他一般不会在府里用早膳,而是去西郊大营后再吃早膳。
见她披着件外衣,贤惠地送他出门,陆玄愔沉默片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内室走去。
陆玄愔将她抱回床上,为她脱去外衣,然后塞进被窝里,捆得严严实实。
“睡罢。”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让她不必如此贤惠。
褚映玉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玄愔看她怔然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柔情怜爱,还有不舍。
这些天,两人一直都待在一起,形影不离,就像是习惯对方的陪伴,婚期结束后,他要回去当差,不能再陪她,心里的不舍让他克制不住想将她一起带走。
最后陆玄愔还是离开了。
陆玄愔离开后,褚映玉有些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望着昏暗的帐顶,默默地想着这几天的事,想着陆玄愔对她的喜欢,对她的好……
褚映玉睁着眼睛,一直躺到天色大亮,叫人进来伺候。
用过早膳,她让人套马车,进宫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来到皇宫,褚映玉先去坤宁宫。
坤宁宫里静悄悄的,得知她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翡音笑着将她迎到偏殿,一脸歉意地道:“娘娘还未起,您坐会儿。”
说着又让宫人送上茶点。
褚映玉点头,问道:“娘娘的身体怎么样?”
翡音含笑道:“还好,现在天气暖和了,娘娘偶尔也能到院子里转两圈呢。”
两人说了几句话,翡音便离开,留了两个宫人在这里伺候。
褚映玉安静地坐着,耐心地等皇后醒来。
她素来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并不觉得等待是件枯躁的事情,甚至能一边等一边发呆来打发时间。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翡音过来,告诉她皇后已经起了。
褚映玉起身去正殿,便见皇后穿着厚实的衣服,坐在那里喝汤药。
因为生病之故,她的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依稀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陆玄愔继承皇后的美貌,只要看陆玄愔,便能想像皇后当年的风华之盛。
皇后喝完汤药,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拭了拭嘴,含笑看着褚映玉。
“映玉怎么来了?本宫身子不好,早上不知道何时能醒来,日后莫要来太早,省得好等。”
褚映玉先是应一声,然后说道:“儿臣想母后了,过来看看您。”
皇后先是一怔,然后舒缓一笑,高兴地说了一句好孩子,询问儿媳妇这些天过得如何。
“儿臣过得很好,母后不必担心。”褚映玉有些腼腆地说,“殿下也很好,他今日一早便去西郊大营,不能过来给您请安。”
皇后闻言,掩嘴一笑,“听说玄愔昨儿带你去春煦园玩……”
见她涨红了脸,皇后心里好笑。
昨儿的事,她在皇宫里也是略有耳闻,知道儿子儿媳妇感情好,她自然是高兴的,日后就算自己不在了,儿子也有个贴心人陪着,不必形单影只的,哪天便没了牵挂,战死在北疆。
皇后执意想让儿子娶他心仪的姑娘,何尝不是如此,想让他有个牵绊。
婆媳俩聊了会儿天,皇后精神不继,褚映玉识趣地告辞离开。
接着她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慈宁宫这里倒是热闹,昌乐公主和安王妃、宁王妃等人今日进宫给太后请安。
正说着话,听闻七皇子妃过来请安,太后不禁笑了。
等褚映玉进来,发现太后看着自己笑,有些腼腆地给太后请安。
太后将她叫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刚才咱们正说起你呢。”
褚映玉故作不解,又有些忐忑,“说孙媳作甚?可是孙媳哪里做不好?”
“这倒没有。”太后笑呵呵地说,“昌乐刚才说,昨儿小七带你去春煦园游玩,小七对你可真是上心,安王、宁王都没有带他们媳妇去春煦园逛过呢。”
褚映玉闻言,看向昌乐公主等人,不意外地发现安王妃、宁王妃的表情有些僵硬。
太后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加上身份使然,不需要讨好别人,是以说起话来有些肆无忌惮的,不需要给谁面子。
褚映玉羞涩地低头,呐呐地解释,“孙媳以前没去过春煦园,随便提了一句,哪知道殿下记在心上,便带孙媳去看看……”
太后很是高兴,拍着她的手道:“看你们感情好,哀家就放心了。”
太后从来不吝啬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褚映玉的喜爱,这份喜爱可能一开始是为了弥补七皇子,特地表现给世人看的,后来则是真心喜欢褚映玉。
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孝顺又贴心,又是最疼爱的孙子的皇子妃,庆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还是自己指定的,几重叠加,让太后对褚映玉格外不同,区别于其他皇子妃。
安王妃、宁王妃心里确实挺酸的。
只是再酸也不敢在太后面前随便说什么,笑容都有些勉强起来。
平时太后对待孙媳妇,都是一视同仁,对哪个都很和蔼,再多的便没了。突然来一个例外,怎不让她们心中不平衡。
离开慈宁宫时,昌乐公主很是热情地邀请褚映玉去参加她下个月举办的赏花宴。
“届时给你下帖子,七弟妹可一定要来。”
褚映玉笑着应下。
安王妃调侃道:“皇姐如此喜欢七弟妹,小心七弟吃醋。”
“他吃哪门子的醋?他的媳妇乖巧可爱漂亮,大家都喜欢,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昌乐公主调笑道。
面对妯娌和大姑姐的调笑,褚映玉只需要摆出羞涩的模样就好。
离开前,安王妃和宁王妃也表示要邀请褚映玉去府里玩。
对妯娌们的热情,褚映玉皆是腼腆地含笑应下。
直到上了马车,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落下,面无表情地拿帕子擦试着刚才被昌乐公主和安王妃等人拉过的手。
除了已逝的先太子和被废的二皇子、四皇子,如今成婚的皇子只有四个。
安王、平王和宁王府里的妻妾不少,这些妯娌没哪个是省油的灯,她们面上再热情,也不会真的与你交心,更何况现在圣人年纪大了,皇子们的争储越发激烈,就算看着完全没竞争希望的陆玄愔,亦被他们深深地忌惮。
褚映玉没想和她们交好,不过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肯定很多。
“小姐,你的手怎么啦?”寄春不解地看她,怎么一直都在擦手?
褚映玉冷着脸,“刚才不小心碰了脏东西。”擦完手后,她朝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去姚府。”
车夫应了一声,调转车头。
来到姚府,姚府的守门人见是七皇子府的马车,二话不说,直接将门打开,让马车进去。
马车停在二门处。
褚映玉刚下马车,便见到姚桃飞奔而来。
姚桃身后的教养嬷嬷崩溃地疾呼:“小姐,您别跑……成何体统!”
褚映玉看了看那教养嬷嬷,心里有几分明悟,朝跑过来的姚桃笑道:“阿桃,别那么快,小心摔了。”
姚桃笑盈盈的,拉着她就问:“阿丑,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我挺想去找你的,但我娘说,你刚大婚,肯定很累,让我别去打扰你,省得给你惹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难不成七皇子还能拦着不让你见客不成?对了,七皇子对你好吗?没有欺负你吧……”
听着这一连串的唠叨,不带停歇的,褚映玉亲切之余,不免又有些好笑。
她叹道:“你说这么多话,不累吗?”
姚桃生气地道:“我这是关心你呢,你居然嫌我啰嗦!”
“不嫌不嫌。”褚映玉顺毛,“我只是怕你口渴!哎,咱们一定要在这里说话吗?我都站得累了。”
姚桃一听,赶紧拉着她去附近的花厅里说话,让人端来茶点。
入座后,姚桃又问她婚后过得怎么样,一边往她的脸看了看,发现她眼底有些青色,顿时心疼了。
“是不是七皇子不好,让你没休息好?”
褚映玉喝茶的动作一顿,差点喷茶。
她心里很是尴尬,之所以睡不好,是因为昨晚折腾得太晚,今儿又一大早起来装贤惠……
--------------------
褚映玉知道姚桃担心自己, 所以很严肃地向她保证自己现在很好。
“你放心,七皇子对我很好的。”
她这话倒也没骗人,从大婚到现在, 七皇子对她自是体贴又关心,甚至还会注意她的心情。比起上辈子替嫁时的冷待,这辈子简直好得不像真的, 让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过这种不真实的悬浮感, 在看到姚桃后,褚映玉的心又落定下来。
她笑着向姚桃保证,自己会过得很好的,七皇子只是面冷心热, 其实是个细心不过的, 温柔又体贴, 是个好丈夫……
这一通夸下来,姚桃听得大为迷茫,最后忍不住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不是骗人的吗?她可是见过七皇子本尊的, 并不觉得七皇子那样的男人, 会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好丈夫。
“阿丑,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们宽心,故意说的吧?”
褚映玉失笑, “真不是, 你若是不信, 可以问寄春。”
姚桃当即直接将寄春叫过来, 故意虎着脸问:“你家小姐这几日过得如何?七皇子对你家小姐好不好?你要老实说,可不能瞒我。”
寄春知道她为何这么问, 笑眯眯地将这几日七皇子是如何对她家小姐的, 一一明言, 像是七皇子每日都在主院宿下,每日都陪小姐用膳,还会在天气好时,拉着她在府里的花园散步,昨儿还带她家小姐去春煦园游玩……
桩桩件件,都能看出七皇子的用心。
姚桃知道寄春不至于为七皇子说话,寄春比任何人都要希望她家小姐过得好。
如此,她总算放心了。
“没想到这些皇子中也有好的。”姚桃赞道,想到什么,又附加一句,“不愧是皇后娘娘教养出来的皇子。”
皇后共育有两位皇子,先太子贤德圣明,七皇子英武不凡,在世人眼里,皇后所出的两个嫡子都十分优秀。
只可惜,一个早死,一个生来有疾。
姚桃小时候也曾见过先太子的风采,时常为他的早死遗憾。不仅是她,满朝文武,京中诸多未婚配女子,都极为可惜。
褚映玉将一盏果子露递给她,笑道:“这下子你放心了罢?”
“放心啦!”姚桃喝了口果子露,终于有心情问,“阿丑,你今儿怎地来了?”
褚映玉道:“我先前进宫给皇后请安,没事便过来看看你们。”
姚桃很是高兴,“正好,已是午时,想必你还没用膳罢,陪我们一同用膳。”
姚府只有母女二人,是以姚桃平时都是去正院陪母亲用膳的。
褚映玉笑着应下。
两人又闲聊几句,便去正院找姚夫人。
姚夫人看到她们相携而来,笑道:“先前听说映玉来了,便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褚映玉笑着向她问候。
姚府的午膳,有大半的菜都是褚映玉爱吃的。
她心里十分感动,虽然食欲不佳,仍是强逼自己多吃一些,以免姚夫人担心。
用过膳,姚夫人拉着褚映玉说话,问她婚后的情况,如同一个关心出嫁女儿的母亲。
确实,比起孟蓉,姚夫人更像是褚映玉的母亲,也更尽责。
归宁那日,褚映玉不曾和孟蓉说一句话,也觉得和孟蓉没什么可说的。
面对姚夫人时,她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羞涩地将婚后的大概情况告诉她,让她放心。
姚夫人是过来人,不像女儿那般无知,她仔细看了看褚映玉的脸色,凑近时,敏锐地注意到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痕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见状,她有些满意之余,又觉得七皇子粗鲁了些。
不过男人都是这般,当年她成亲时,她那夫君也是个鲁莽的,大抵男人都是一样的德行。
姚夫人知道褚映玉婚后过得不错,七皇子是个体贴的,总算放心了。
她朝女儿道:“桃儿,你去库房那边,将我昨儿给映玉收拾的东西拿过来。”
姚桃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娘要支开她,顿时有些不高兴。
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吗?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不高兴,她还是听话地起身离开。
褚映玉见姚夫人支走姚桃,知道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默默地看着她。
姚夫人见她乖巧文静的模样,这么漂亮可人的姑娘,她心都要化了,也不知道孟蓉怎能如此狠心对她。
“映玉。”姚夫人拉着她的手,“虽然你不是我的女儿,但这些年,看着你长大,我是将你当成女儿来看待的。”
闻言,褚映玉红了眼眶,不禁想起上辈子,姚夫人和姚桃死在回京的路上。
这消息传来时,世人哗然,对她而言,像要剜了她的心一般的痛苦。
她心里何尝不是将姚夫人当成母亲,将姚桃当成嫡亲的妹子,她们的噩耗传来,让她痛不欲生。
姚夫人见她红了眼,拍拍她的手,说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哭的,可千万别哭。”然后又笑道,“说这些没别的,就是想和你说几句掏心儿的话。你和七皇子成亲,当务之急,便是赶紧调理好身子,生个孩子为上策……”
看到褚映玉清瘦的模样,她心里是有些担忧的,这样瘦弱的身子,可不好孕育孩子,不说怀胎十月的辛苦,就是女人生产时,堪比走鬼门关,若无一个强壮的身体,只怕熬不住。
“七皇子的年纪不小,宫里的皇后又是那样的情况……只怕你的压力不小,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不管如何,你都是七皇妃,就算将来七皇子府里进了人,也越不过你去……”
姚夫人的婚姻美满,就算她只生了一个女儿,丈夫仍是只守着她过日子,不曾纳小,顶住所有的压力。
但她知道,这世间的男人如自己丈夫这般坚守承诺无二心,是极少数的,大多数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更不用说天家的皇子。
现在七皇子刚成亲,自然稀罕褚映玉,将来就难说了。
这皇家的媳妇可不好做,姚夫人很为褚映玉担心,却无法为她做什么,只能从旁提点她,以免她年轻,看不透,将来落得伤心又伤身的下场。
褚映玉安静地听着,知道她说得在理。
上辈子她不愿意出门见人,除了替嫁之事被千夫所指,也因她与陆玄愔成亲三年,一直没有消息。
皇后虽没说什么,但太后和圣人对此是有意见的,其他人也拿这事来说嘴,甚至还往府里送女人……
等姚夫人说完,褚映玉温柔地笑道:“姚姨,我知道的。”
姚夫人凝视她的脸,拍了拍她的手,突然叹道:“咱们女人啊,从出生起,一生都系之他人身上,这是无可奈何之事。遇到夫君是好的还能过得舒坦一些,若是那些心术不正又贪花好色的……所以啊,女人还是要清醒一些,要懂得看开,千万别一头栽进那情爱之中。”
这话不免有些离经叛道,褚映玉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姚家是商户人家,姚夫人年少时,曾经女扮男装,跟着商队走南闯北,见识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就算是现在,她也打理着名下的诸多铺子,生意兴隆。
她的心胸宽广,见识不凡,每次听她说话,都别有一番感悟。
姚夫人认真地说:“映玉,这世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所以,未到绝境之时,你要自己振作起来,若是你自己都不振作,无人能帮你,你可明白?”
褚映玉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有些哽咽的声音。
她知道姚姨看出来了,看出她的心态不好,太过颓废,甚至觉得活得没意思。
“好孩子。”姚夫人伸手拥抱了下她,和姚桃相似的脸庞露柔软的笑容,“我啊,希望你和桃儿一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桃儿是个乐观的孩子,当年差点被拍花子拐走,都没见她怕过,一直乐呵呵的,希望你也能像她一样开开心心的。”
褚映玉噗哧地笑出来。
等姚桃回来,姚夫人指着女儿身后丫鬟捧着的几个匣子,笑道:“这些是我从西南那边带回来的药材,等会儿你带回去,让府里会药膳的厨子给你做药膳,补补身体。”
褚映玉脸有些红,不过还是应下了。
接着姚夫人回房歇息,姚桃拉着褚映玉去桃花斋那边说话。
到了桃花斋,褚映玉又看到先前进门时的教养嬷嬷,问道:“阿桃,这次回京,姚姨是不是要给你议亲啦?”
虽然姚夫人给女儿寻了教养嬷嬷,不过平时教养嬷嬷更像是摆设。
先前听教养嬷嬷的疾呼,就知道这些日子,姚桃在府里被管束得狠了。
会这般管束,一般都是准备议亲。
姚桃扬起的嘴角耷拉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是啊。”她双手撑着脸,闷闷不乐地说,“我娘说我的年纪大了,不能再留府里当老姑娘,这次回京,一定要给我挑个对象嫁出去……”
姚桃比褚映玉小一岁,这年纪还没议亲的姑娘,确实大了些。
不过这也是情有可缘,姚桃的外祖母葛老夫人去世,她跟着母亲去青州奔丧,后来又去西南探望姚大将军,这一来二去的,便耽搁了时间。
姚大将军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想给她挑个好的,加上姚大将军的身份,最好的选择是将女儿嫁回京城。
是以姚桃的亲事就拖到现在。
不过有姚大将军在,姚桃的年纪再大,也是有人愿意娶的,和左明珠的情况差不多。
褚映玉笑道:“你放心,姚姨的眼光好,肯定会给你挑个合心意的如意郎君。”
姚桃撇嘴,烦躁地说:“哎呀,为何女子到了年纪,一定要嫁人呢?其实我根本不想嫁,我一辈子待在家里不好吗?要不然……”她的眼睛转了转,小声地说,“阿丑,你说我招婿怎么样?”
褚映玉呃了下,“你和姚姨说过了吗?”
姚大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想招婿的话也行。
可一般有志气的好男儿,哪里愿意去给人当上门女婿?那些愿意的,大多都是有各种缺陷或出身不好的,少不得要委屈。
姚桃趴在桌上,恹恹地说:“说了,但她不同意。”
褚映玉安慰道:“没事,还有时间的,可以慢慢挑,挑个你自己喜欢的。”
“我喜欢的?”姚桃想了下,实在想不出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挠着头道,“好像男人都差不多。”
这一看就是情窦未开,怨不得姚夫人提起她就头疼。
褚映玉有些好笑,褚惜玉比姚桃还小一岁,两年前就和荣亲王世子互许终身,甚至敢为他逃婚,也不知道是教育问题,还是本性问题。
褚映玉在姚府待了大半天,直到近傍晚方才回去。
她将姚夫人让人收拾的药材带回府里,交给秦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