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by夕阶酒
夕阶酒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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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祝隐洲都以公务为重?,闲时才会待在王府书房里读书写字。除了夜里同塌而眠,沈晗霜便也只在这个时候有机会待在他身边。
祝隐洲这次来洛阳分明是为了彻查江家的命案,沈晗霜不明白祝隐洲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可她实在不愿再与?他有什么纠葛了。
祝隐洲分明一直放不下陈兰霜,如今他和陈兰霜都是独身,再无任何障碍,且又恰好同在洛阳,他为何不去陈兰霜那里,反而一次又一次往她这里来?
不过,说不定他早已经去过陈兰霜那里了。
但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了。
“殿下还有何事要说吗?”她语气冷淡地问。
祝隐洲将她神情?间的疏离看在眼里,沉默着没再开?口。
方才他甫一开?口便惹得她不悦,祝隐洲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出求娶一事。
林远晖和明述柏都能让她笑得如此明媚愉悦,唯独看见他时,沈晗霜的神色会于一瞬之间冷淡下来。
即便对待陌生人时,她脸上也总是有着温和轻浅的笑意,让人不自觉信任她。
于她来说,如今他竟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见他沉默不语,沈晗霜便也不再久留,与?林远晖一道骑着马离开?了。
祝隐洲一直停在两人身后?。
他忽然想起,那日沈晗霜和江既白在茶楼相对品茗时便如同一对璧人,如今林远晖与?她的背影看着也十分登对。
十分刺眼。
那他呢?
他和她,一直以来在旁人眼里都是何种模样?
是否,丝毫不像是夫妻。

第25章 情敌碰面
明姝雪自看见祝隐洲的身影后便一直心里不?安, 待沈晗霜和林远晖骑着马回到两人开始赛马的起点时,她连忙上前问沈晗霜:
“姐姐,方才祝隐……太子骑着马朝你们那边去了?, 你们可曾遇上?”
沈晗霜“嗯”了一声,不?愿多提祝隐洲, 只说:“不?必在意,我们先?回山庄吧。”
明家在山庄里设了晚宴, 众人会?在城郊待上几日, 不?急着回城。
“好, ”明姝雪也?不?再多问,“我去同父亲和兄长说一声。你们先?往回走着,我很快就来?追你们。”
午后明姝雪的父兄领着众宾客一起来?了?这处明家的马场玩乐,沈晗霜和林远晖想?赛马, 便没有与他们一起。明姝雪听说表姐要和林小将军赛马,说什么也?要跟过来?。
几人都没有带侍女?和小厮,这会?儿想?提前离开,得去和父兄说一声才行, 以?免他们找不?到人会?担心。
沈晗霜柔声道:“不?着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过会?儿一起走。”
她本打算同明姝雪一起回去见舅舅,但又实?在不?愿再应付一遍那些客人的寒暄。
都是千篇一律的客套话, 着实?没什么意思。
见姐姐愿意等自己一道, 明姝雪心里高兴,语气雀跃地应下, 旋即一拉缰绳, 策马飞快地往父兄所在的地方奔去。
看着她还和儿时一样好哄和容易满足,沈晗霜的神情不?自觉变得柔和了?几分。
还真是她只用一根糖葫芦就能拐回家的傻妹妹。
林远晖在一旁看着沈晗霜, 眼底暗藏的情绪也?不?禁外露了?些许。
思及方才见到的人,林远晖状似无意地问道:“太子殿下为何会?来??”
沈晗霜摇了?摇头:“许是他有什么事吧。”
祝隐洲一贯理智,按理说他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虽然沈晗霜暂时想?不?出他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用意,但他或许当真是为了?查江家的命案,想?再问她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他之前就曾出其不?意地问起过江既白?的生母究竟是谁,沈晗霜也?不?知自己当时的反应有没有瞒过他。
江既白?的真实?身世少有人知。沈晗霜虽说知道,却不?会?就这样告诉旁人。事关?重大,她身为外人,没有资格替江既白?做这种决定。
知道林远晖最近在忙什么,沈晗霜试着问道:“江家的案子查得如何了??可有进展?”
林远晖侧首看向她,眼底有着沈晗霜看不?懂的情绪:“你是为江既白?问的?”
沈晗霜没有多想?:“这是他家的案子,自然是为他问的。”
“此案的具体内情我不?方便同你透露,我只能说,江既白?牵涉其中,他并非只是苦主。”
“他的仕途或许也?会?因?此受牵连。”
林远晖这话说得并不?算清楚,但沈晗霜已经能感觉到其中分量。
他并未直接说江既白?是凶手,却又说江既白?的仕途恐怕会?受影响,那这种牵连带来?的后果?应是连身为首辅的江既白?也?无法自行处理的。
沈晗霜的面色有些凝重。
林远晖右手执着马鞭轻轻甩了?甩,指腹微不?可查地捻了?捻鞭身上的粗粝,似是随口问道:“你担心他?”
沈晗霜一时没有应答。
“你不?会?怀疑他就是凶犯吗?”林远晖语气如常地问道,“毕竟江家的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
沈晗霜目光悠远,似是透过眼前的碧绿景致,看到了?当初那个藏身于简陋草庐中秉烛夜读的少年。
“他不?会?的。”她轻声说道。
那个会?因?为母亲的苦难而红着眼眶强忍眼泪的少年,长大后不?会?变成连母亲的性命也?不?顾的杀人凶手。
他已经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不?能连好官也?做不?了?。
“你似乎很信任他。”林远晖沉默了?几息,意味不?明道。
沈晗霜没说是与不?是,她眉间轻蹙,正思忖着什么。
虽说先?帝任命江既白?为首辅是为了?从爷爷和陈相手中分权,但爷爷一向很欣赏能干的后辈,或许她可以?给爷爷写一封信,请他在必要时帮江既白?一把。
夜幕低垂。
漫天星子将自己微弱的光芒悉数献祭给遥远无垠的黑暗,却填不?满其间亘古不?变的空旷。
祝隐洲出现在江既白?独自居住的小院子里。
院内空地的一张石桌上,江既白?正在沏茶,手边放着两只粗陶茶杯。
他并未抬眸,却轻易猜出了?今晚的客人。
“微臣已等候殿下多时了?。”
“你知道孤会?来?。”祝隐洲在他对面落座。
江既白?声音平稳:“殿下已经查到了?许多事情,也?该结案了?,不?是吗?”
祝隐洲淡声道:“孤以?为你会?辩白?几句。”
“生死已成定局,血案已经酿就,辩白?又有何用?”江既白?为祝隐洲斟了?一杯热茶。
“微臣这里只有平常的茶叶,怠慢殿下了?。”
祝隐洲瞥了?一眼杯中的茶水,不?自觉忆起了?那日在茶楼时,江既白?也?是这样为沈晗霜斟茶。
他收回目光,没有碰那杯清茶。
“有关?此案,孤会?将查到的内容以?密信送回长安,不?日便会?有结果?。”
江家的案子虽然涉及三十余条性命,但因?作?案之人是临时起意,此案并非毫无破绽。
府尹是顾及着江既白?的首辅身份,才会?在查案时有意无意地束手束脚,一直耽搁到等长安派来?比他官职更?高的人接手,担责。
如此一来?,府尹本人虽无功,却也?无过,不?会?得罪任何人。
案件的脉络并不?难捋清,祝隐洲几日前便已经查完了?这桩案子。
他让林远晖再查一遍,一是出于正事的考量,二则……是祝隐洲自己都无法言明的私心。
“多谢殿下为微臣的家事费心。”江既白?饮了?一口茶,温声道。
祝隐洲冷淡的眸子看向他:“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吗?”
“担心亦无用,不?如有一日的安稳便过一日。”
江既白?这话说得洒脱,全不?似他在官场中严谨端肃的模样。
倒像是另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
“江首辅倒是问心无愧。”祝隐洲似是意有所指。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既白?素日平静的面容上浮现了?几丝笑?意:“命案早已查清,殿下不?也?心安理得地继续留在洛阳,寻机去见她吗?”
见江既白?话里话外似是在说自己不?该再去见沈晗霜,祝隐洲眉眼间覆上些许霜寒之色:“这是孤的事。”
“那公私不?分,以?查案之名将林将军从她身边支开呢?”江既白?又问。
“林将军与沈姑娘之间,或者微臣与沈姑娘之间,也?是殿下的事吗?”
见祝隐洲并不?言语,江既白?徐徐道:
“和离一事已成定局,但似乎在殿下看来?,沈姑娘仍是您的妻子。所以?您如此在意她与其他男子来?往,以?至于那日在茶楼,殿下还曾暗中跟着我们。”
沈晗霜毫无察觉,江既白?却自幼时起便太熟悉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他不?喜不?悲地抬起眼眸,眼神沉定地看向眼前的太子殿下。
“殿下是当真如此在意沈姑娘,不?愿看见她与旁的男子独处,还是说,只是因?为您从未被人抛弃过,所以?心有不?甘?”
他一字一句地诘问道。
江既白?的神色间并无明显情绪,祝隐洲却莫名从他眸中看出了?几分悲天悯人之色。
他竟似是在可怜他。
听江既白?方才在话里以?“我们”指他与沈晗霜,而把自己单独旁列,祝隐洲少见地在人前蹙了?眉。
好似,于沈晗霜来?说,如今只有他是外人。
祝隐洲眼底掠过几分讽意。
他无意与任何人逞口舌之快,江既白?也?没有资格与身份来?质疑和追问他同沈晗霜之间的事。
他更?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所思所想?。
祝隐洲顿了?顿,忽而想?道——
除了?沈晗霜。
她已告诉了?他想?和离的理由。
可他还未与她说过自己不?愿和离,又为何不?愿。
“今日孤来?见你,只为公事。”祝隐洲的声音毫无波澜,似是并不?受江既白?方才那些话影响。
“若你想?为自己陈情,还来?得及写信递进宫里。”
“你的路子应已经被陈相截断,信写好后可以?交给断云,他会?将信送回长安。”
父皇刚即位,朝中正是用人的时候,而江既白?是不?可多得的能臣。即便再想?掐灭江既白?对沈晗霜的心思,祝隐洲也?不?会?误了?正事。
若江既白?因?这桩案子而断了?仕途,此消彼长,陈相在朝中的势力会?愈发不?容小觑,这于国于民都是巨大的隐患。
“多谢殿下提点。”江既白?彬彬有礼道。
正事说完,祝隐洲不?再久留,径直起身离开了?江既白?的院子。
江既白?也?抬手将茶杯收了?起来?,回到黑暗的屋内,久久不?曾点燃烛火。
方才那些与私事有关?的话仿佛从未有人提起过。
一直守在门口的断云沉默地跟着太子殿下,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道:
“殿下为何不?同江首辅解释?您已经查完案子却还让林将军去查一遍,分明是为了?给他的无故离营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林远晖的父亲镇西将军与林止的父亲林太傅虽早已分了?家,却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除了?江既白?以?外,因?为政见不?同,陈相还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沈相与林太傅、林将军的一举一动。
没有军令,无论兵卒还是将军无故离开驻营地,都可以?逃兵罪论处。若严格按律,林远晖可以?被就地正法。
而他的父亲和兄长手握重兵却连自家人都管不?住,他们也?定会?被陈相那一派的言官弹劾。
断云最初也?以?为太子殿下是为了?将林小将军从明府支出去,想?让他忙得抽不?出空去见太子妃,所以?才会?让他重查江家的案子。
直到那日,殿下分明已经可以?结案了?,却让断云往长安递消息,说是被殿下暗中提前派来?洛阳的林远晖刚查到了?江家命案中的关?键线索。
如此一来?,朝中无人会?怀疑林小将军是后来?才被殿下吩咐去重查的一遍。回京后若有人问起命案细节,亲自经手过案件的林小将军也?不?会?回答不?上来?。
林小将军和江首辅都是朝中不?可或缺的人才,所以?在这桩案子里,太子殿下替林小将军全了?无故离营的理由,也?另写了?一封信给陛下,以?计把命案对江首辅的影响降至最低。
却被指责是公私不?分。
殿下虽应的确有因?太子妃而生的私心,可殿下何曾因?私废公过?
断云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一个字都不?解释,像是毫不?在意旁人会?如何看他。
多年来?殿下都是这个性子,断云以?为太子妃要和离一事会?让殿下有所转变,如今看来?却是没有。
祝隐洲听出断云话里的不?平,目光不?轻不?重地往他身上落了?一眼。
断云心神一紧,脊背微僵,立时拱手道:“卑职逾距了?,请殿下责罚。”
祝隐洲并未把江既白?方才的指责放在心上,只吩咐断云:“若他写了?陈情信,立即与我那封一起送回长安。信鸽并非万无一失,你亲自去。”
“要亲手将信递到父皇手中。”
“卑职遵命!”断云立即应下。
沈晗霜命人给江既白?递了?消息,请他到明府来?一趟。
甫一落座,侍女?们上完茶退下后,沈晗霜便径直问起了?江家的命案:“此案可与你有关??是否会?牵连你的仕途?”
旁人都道江既白?是天才,但沈晗霜见过江既白?荣誉满身之前的模样,明白?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在不?易。
沈晗霜不?清楚当年他那些艰辛经历的具体内情,却知道,他的母亲高氏在江家过得很艰难。江既白?拼了?命地读书、考学、入朝为官,就是为了?有能力带他的母亲脱离苦难。
若江家惨遭灭门后,失去了?母亲的江既白?再受牵连影响仕途,他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是江家人,自然无法置身事外。”江既白?声音如常,却有意避提具体事宜。
他曾贪恋片刻的美好,同沈晗霜说过一些自己背负已久的秘密。
可有些事,即便是沈晗霜,他也?不?想?说。
见江既白?不?愿多言,沈晗霜开门见山地问最重要的问题:“那你知道这桩案子的真凶是谁吗?可知道他会?如何牵连你?”
知道关?键所在,信里她才好同爷爷说得更?清楚一些。
“你不?愿我被牵连吗?”江既白?忽然抬眸看向她,轻声反问。
“这是自然,”沈晗霜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三十几条命案,除了?真凶以?外,没人担得起这份罪责。”
江既白?“嗯”了?一声,眸子微垂,没有言语。
恐怕,他要辜负她的信任了?。
明府外。
祝隐洲想?见沈晗霜一面,郑重地同她说自己昨日已与老夫人提过的事。
只是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够,他想?重新求娶的人是沈晗霜,她也?应该知晓。
但他正想?进门,却被明府的家丁拦在了?门外。
祝隐洲神色未变:“我想?见沈晗霜,她此时应在府中。”
祝隐洲知道她提前从城郊山庄赶了?回来?,还请了?江既白?来?明家。祝隐洲甚至能猜到他们会?谈些什么。
“殿下,老夫人说明府家主近几日都在城郊的山庄里,府上不?便待客。”
祝隐洲如今是太子,沈晗霜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明家得罪他。但老夫人昨日听祝隐洲说他想?再次求娶沈晗霜,便有心要以?自己的名义?出面拦一拦他,且看看他会?不?会?仗着自己的太子身份硬闯明府。
“江既白?不?久之前才进了?府。”祝隐洲侧首看向拦人的家丁。
面对太子殿下,明府的家丁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面上却仍十分镇定道:“江大人是小姐的友人,今日是被小姐请来?府上叙旧的,不?是客人。”
祝隐洲沉默下来?。
他自然不?会?硬闯。
可是,曾经他是沈晗霜的夫君,也?并非客人。
但今日,他连明府的门都进不?去了?。

第26章 为她择婿
祝隐洲被拒之门外, 明白?自己今日应是无法见到沈晗霜了,便准备回?自己暂住的客栈。
听见长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回?身朝来人看去。
是林远晖。
祝隐洲收回?目光, 并不因他而多作停留。
林远晖今晨去找沈晗霜时,听明姝雪说了才知道沈晗霜因为?有事要?处理, 已经?先一步回?了城中。
担心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林远晖立即赶了回?来。
他?昨夜收到了一封兄长林远溪寄来的信, 也有事情想弄明白?。
勒住缰绳将马停在明府门前时, 林远晖看见了不远处的祝隐洲。
一名家丁如往常一样上前来替林远晖将马牵去马厩, 离开前还低声言简意赅地说了太子殿下此时为?何会在明府门前。
林远晖思忖了一息,迈步追上了祝隐洲:“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祝隐洲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若是为?了查案一事, 不必。”
“那若是为?了她呢?”林远晖紧接着?问道。
祝隐洲看了他?一眼。
林远晖屏退了守在明府门前的家丁,断云也很有眼力见地走远了。
确认周围已经?没有旁人后,林远晖单刀直入地问道:“殿下为?何要?帮我圆了无?故离营一事?”
林远晖昨夜收到兄长林远溪命人快马加鞭送来洛阳的信,得知太子在写信汇报查案进度时言称是为?了江家的命案, 暗中先将他?派来了洛阳探查内情。
外人不知道林远晖的去向,他?的兄长林远溪却很清楚,立时便明白?太子是在替林家遮掩。是以林远溪特意写信来与林远晖统一说辞,还让他?务必亲自向太子殿下道谢。
但林远晖不需要?。
“私自离营来洛阳是我自己的决定, 有任何后果我都?会一力承担, 殿下不必……”
祝隐洲淡声打断他?的话?:“你想如何承担?”
林远晖被他?问得一怔。
祝隐洲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
林远晖比沈晗霜小两月,下个月才满十八岁, 祝隐洲不会与他?计较言语间的一时得失。
可林远晖实?在被父兄保护得太好。
上战场亲历过生死, 又因当年错失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姑娘,林远晖近几年已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但在事涉沈晗霜时, 往好了说他?仍是一腔赤诚,往坏了说便是冲动莽撞。
祝隐洲知道,这三?年来林远晖多次无?故离营,他?的父兄都?顺利替他?遮掩了过去,会待他?回?营后私下里重罚。
可之前林远晖暗中护送沈晗霜回?到洛阳后很快便会回?京,这次却一直没有要?回?长安的意思,祝隐洲才会在查案时为?他?安了个离营的理由。
这桩小事似是刺激到了年轻将军的自尊心,可若放任不管,不仅是他?自己,林远晖的父兄也会被牵连。
祝隐洲的父亲还是平南王时,林太傅和?林将军便更偏向于支持他?而非前太子祝清。父皇刚即位,祝隐洲不会对林家的事坐视不理。
且朝中事务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林远晖一句有任何后果他?一力承担便够了。
“林家的兵权,陈相的势力,亦或是沈晗霜得知你为?了她而无?故离营后的担忧,你想先承担哪一样?”
祝隐洲从不会对他?人的事说三?道四。但若长此以往,林远晖恐怕会牵连更多人,祝隐洲才与他?多说了几句。
言尽于此,祝隐洲不再与林远晖多言,旋即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见状,林远晖立即道:“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祝隐洲顿住脚步,淡声说:“除非你打算一直对她隐瞒自己的心思。”
林远晖沉默下来。
林远晖以替父亲来江家参加葬礼为?由来了洛阳,又因查案一事一直留到了今日。
沈晗霜如今并未起疑,可只要?林远晖透露出?自己对她的心意,沈晗霜便能捋清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林远晖既然决定留在沈晗霜身边,便是想要?争取她的心意。
她一定会知道此事。
而以沈晗霜的性?子,她也一定会因此而担忧无?故离营会影响他?的前程。
林远晖并非想不到自己长期无?故离营的后果,可一步迟,步步迟,他?不能再错过沈晗霜一次了。
在林远晖做决定时,唯独这个念头压过了一切。
林远晖看着?祝隐洲八风不动的背影,沉声道:“殿下一向如此理智。”
能在纷繁缠绕的事情中理清最合适的解法,从不会舍本逐末。
能将人心看透,却只作壁上观,从不受其牵绊。
理智与冷漠,有时是一回?事。
祝隐洲不理会他?话?里的几分嘲意,抬步离开。
“可是她需要?你的这份理智吗?若需要?,她便不会执意与你和?离。”
眼前的人不仅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太子殿下,还是沈晗霜曾经?的夫君,林远晖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些,似是正隐忍着?什么。
祝隐洲望着?远处充满烟火气的长街,不再看身后的林远晖,只风轻云淡地反问道:
“若知晓你将儿女情长置于家国责任之上,她会因此而觉得你深情吗?”
林远晖怔在原地,再质问不出?别的。
她不会的。
沈晗霜本身便不是会耽于儿女情长,视男女之情重于一切的性?子。
沈晗霜很敬重她的祖父和?林远晖的父亲,与他?们都?身居高位无?关,也并非只因他?们对家人的回?护,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分别以文?臣和?武将的身份,为?家国天下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了一辈子。
若知道林远晖因为?儿女私情而不顾军务,沈晗霜或许……会对他?失望吧。
“如果你觉得军营中的事务于你来说只是阻碍,军营里也可以不再需要?林小将军。”
说完这句话?,祝隐洲不再理会林远晖有何反应,径直走远。
林远晖沉默着?在原地驻足了许久,神色晦暗不明。
接连几日,祝隐洲都?会在明府门前被人拦下。
因为?家中只有沈晗霜和?老夫人在,沈晗霜命人将她给爷爷的信送往长安后便日日都?陪在外祖母身边,没有外出?。
祝隐洲做不出?仗着?自己的身份强闯的事,便一直没能见到沈晗霜。
云松斋内。
沈晗霜今日起得迟了一点,这会儿还没过来。
身边的嬷嬷便向老夫人转述了家丁的话?:“太子殿下还是每日都?会来一趟。”
“他?还是想见晗霜?”老夫人蹙眉问道。
“对。”
嬷嬷有些犹豫:“此事……可要?告诉姑娘?”
老夫人想了想,还是道:“不必了。”
无?论祝隐洲想如何,老夫人都?看得很明白?,沈晗霜对他?并无?留恋,也丝毫没有要?重修旧好的意思。
老夫人便也不想让任何人扰了孙女的平静生活。
且因着?孙女之前受过的委屈,老夫人本就对祝隐洲不满。
若非因为?他?是太子,依着?老夫人年轻时的性?子,非要?命人将他?拿麻袋套了去,每日狠狠打上几顿解气才行。
见祝隐洲这个旧人不死心,老夫人便愈发上心为?沈晗霜物色新人的事。
次日,沈晗霜刚到,老夫人就拿出?一叠纸张,牵着?沈晗霜与她一起看。
看着?纸上那些男子画像,沈晗霜心神微顿,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失笑道:“您这是?”
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意:“这些都?是适龄的优秀儿郎,我专门让人做了画像,你可以先挑挑,看有没有满意的。”
画像的一角上写着?每位男子的姓名、家世、身量、喜好等,内容非常齐全。
沈晗霜虽未见过,但她觉得皇帝选妃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这么多?您没有先挑一遍吗?”沈晗霜有些诧异地问道。
与祝隐洲的婚姻已是往事,她并不排斥认识新的人,可这也太多了。
老夫人的脸上也带了几分无?奈,答道:“我自然是挑过的,可是我那些老姐妹们知道是为?你选夫婿,都?用上了自己的关系四处搜罗。”
“若仅是洛阳城里的好儿郎,自然没有这么多。可加上她们从全国各地找来的,哪怕我们已经?一起筛过了好几遍后也剩下不少。”
“但我还是不想让你远嫁,要?不咱们就在洛阳和?附近几地挑?或是招赘?”
江南虽有不少好儿郎,可若孙女嫁得那般远,不知多久才能见上她一面,老夫人实?在舍不得。
沈晗霜自然答应下来。外祖母和?祖父的年纪愈发大了,她本就不愿离得太远。
发现画像中有个少年郎,沈晗霜下意识问道:“这张是放错了吗?”
看生辰八字,画像上的人比她小了两岁多。他?应与十四岁的表妹明姝雪更合适一些。
老夫人老神在在道:“年纪小一点也不算什么,亲眼看着?他?从青涩少年长成翩翩郎君,不也很好?”
且等再过几年,年轻人更是自有年轻人的好。
但这话?就不适合同孙女说了。老夫人暗自想道。
“与你的年纪差得太多的我都?没选,但我和?那几个老姐妹都?觉得这个比你小两岁的少年可以留下,他?的其他?条件也都?挺不错的。”
看着?这些被留下的画像,沈晗霜有些好奇道:“您筛选的条件都?有什么?”
见孙女对此感兴趣,老夫人自然乐得同她解释:“最要?紧的自然是人品。那些人品有缺的,哪怕其他?方?面再好,我也看不上。”
沈晗霜点了点头,她也很赞同。
老夫人又道:“我觉得容貌也很重要?,所以但凡在模样上差了一点的,我都?挑了出?去。”
自家孙女容貌昳丽,无?论是长安还是洛阳都?难有比她更美的姑娘,老夫人当然要?挑个长得好看的男子与她相配。今后整日里看着?,饭都?能吃得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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