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by夕阶酒
夕阶酒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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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看见姐姐脸上如常的神情,不由得顿了顿,暗自想道:
眼下看来,姐姐分明就只拿他当?兄长,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可兄长每次为姐姐做些什?么?时都要带着她一份,这样下去,姐姐得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出他的心意?
明姝雪心思百转却面上不显,跟着沈晗霜一起离开,留父兄继续招待客人。
甫一走出旁人的视线,明姝雪便叹道:“经商之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一句话转十二道弯,实?在不比和?姐姐待在一起时高兴。”
“我只能陪着你高兴,可不能帮你赚白花花的银子。”沈晗霜打趣道。
“姐姐放心,我以后肯定会赚很多很多银子,都给你用。”
沈晗霜唇边含笑,语调微微上扬:“那我可就等着沾你的光了。”
话虽如此,但沈晗霜从?不缺银子,也不需要明姝雪给她什?么?。
相反,明姝雪快要及笄,沈晗霜已?经开始为她积攒适合放进嫁妆里?的好物件了。
在沈家时,沈晗霜的两?个?伯父分别有一个?儿子,都是她的堂兄。只有在明家这边,明姝雪来了明府后,一直当?妹妹的沈晗霜才做了姐姐。
也是在给明姝雪当?姐姐后,沈晗霜才逐渐体会到了兄长们看着自己时的心情。
护着,疼着,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她。
所以那日得知李荷月欺负过明姝雪后,沈晗霜才会毫不犹豫地还了她一巴掌。
竟像是不经念似的,沈晗霜刚想起李荷月,便看见她和?陈兰霜一同从?不远处走来。
还未停下,对面的李荷月便语气讽刺道:
“看来明家的家教一脉相承,当?年老夫人与丈夫和?离,现?任家主与发妻和?离,如今你也与太?子和?离了。”
“莫非无?论男女,明家人就是喜欢尝一尝后再换个?口味?”
明姝雪有关身世的心结已?经解开,此时面对李荷月也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性子。
她立即回击道:“明家的事不用外人来置喙,但想必李家的家教是极好的。”
“所以李家每一代男子都在纳妾、养外室,到这一辈里?,你兄长李家大公子的正妻进门前,后院里?的小妾光生下孩子的就已?有三人。”
“这一大家子,想想就知道肯定很热闹。”明姝雪兴致盎然道。
每一代李家的正妻和?妾室都闹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的时候也不少。外人看在眼里?,都私下笑话李家后宅不宁,家风不严。
但在明家和?沈家,即便夫妻不睦,也没有纳妾一说,只有和?离。
老夫人是明家的独女,当?年沈晗霜的外祖父名义上是入赘到了明家,可孩子仍跟着他姓。
他却在妻子怀孕期间偷偷养了一个?外室。被沈晗霜的外祖母发现?后,他本想顺势提出纳妾。但那时刚生下女儿的老夫人决绝地休了夫,将他赶出了明家。
性子坚韧的老夫人不仅独自撑起了明家的产业,还将孩子们的姓氏改回了与自己一样的“明”。
而?多年前沈晗霜的舅舅明怀庭与发妻和?离,也只是因为两?人想走的路不同。
沈晗霜的舅妈想定居江南,自江南起经由海路将生意做得越远越好,越大越好。
沈晗霜的舅舅牵挂故土,不愿离开洛阳,也不忍与母亲遥遥相隔或让母亲跟着自己一道离乡。
两?人虽然因此和?离,但沈晗霜的舅妈每年都会回洛阳看一看老夫人和?孩子。
当?初沈晗霜将明姝雪带回明家,舅妈也主动愿意与全家人一起,瞒着这个?孩子的身世,对明姝雪视如己出。
十几年过去,他们虽不再是夫妻,却也不曾另行嫁娶。明怀庭身边从?没有见得光或见不得光的其他女子。
至于沈家,再往前的事沈晗霜不知道,但自沈相开始,沈家便从?无?纳妾、养外室或是狎妓的男子。
沈晗霜和?明姝雪自幼便看着身边的这些例子,不会觉得和?离是什?么?见不得人,或是应该受人嘲讽的事情。
偏偏李荷月要凑上来。
沈晗霜对李家兄妹厌屋及乌,却很难说是先讨厌上了轻浮好.色的李家大公子,还是先讨厌上了跋扈的李荷月。
只能说这两?兄妹在讨人厌这件事上,实?在是不分伯仲。
李荷月也很厌恶父亲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但在人前仍然装得很好:“你如此关心我兄长后院里?的小妾,是因为你表姐也不想做妾吧?”
她转而?对一直不曾开口的沈晗霜说道:“所以太?子殿下刚将兰霜姐姐送回平南王府,你就披着和?离这张遮羞布,灰溜溜地躲回了洛阳。”
见沈晗霜仍然沉默不语,李荷月以为自己终于戳中了她的痛点,继续幸灾乐祸地说着:
“你与太?子殿下成婚三载,可他多年来钟情的人却一直都是兰霜姐姐,你与夫君一直同床异梦,心里?肯定很恨吧?”
“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底气,”沈晗霜看了陈兰霜一眼,讽道,“原来只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陈兰霜轻撩了一下眼皮,一双杏眼温柔地朝沈晗霜望来:“妹妹这话,有些过了。”
“不知夫人这一声?‘妹妹’从?何而?来?”沈晗霜淡声?问道。
闻言,陈兰霜红.唇微抿,不自觉攥了攥手中的丝绢。
祝清犯了谋逆大罪,死前却并未休妻或与陈兰霜和?离,所以陈兰霜如今是祝清的遗孀。
沈晗霜唤她一声?“夫人”也不算错。
可陈兰霜来洛阳远亲李家后,周围的人都只称呼她为“姑娘”。
因为李家人人都知道,陈兰霜不想,也不能做祝清的未亡人。
陈兰霜很快掩下心中所思,声?音轻柔道:“我比你年长几月,以姐妹相称也并无?不妥。”
与李荷月的嚣张针对不同,陈兰霜的态度很温柔。虽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沈晗霜却回道:
“若要如此算,我的姐妹可就数不清了。”
陈兰霜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明家今日既然在此处宴客,你与明妹妹又何必冷脸相向,咄咄逼人?”
沈晗霜以前与陈兰霜见面不多,也没说过什?么?话,从?不知道她竟是这个?性子。
李荷月先嘲讽挑衅,她却反过来说是沈晗霜和?明姝雪咄咄逼人?
若是外人看来,应会觉得陈兰霜是个?通情达理的,因她紧接着便又道:
“今日荷月心情不佳,方才她只是一时说了气话。我代她向你道歉,实?在对不住。”
“但我与太?子殿下仅是认识而?已?,并无?任何旁的关系,你又何须因她的气话对我与荷月如此刻薄?”
“那日荷月脸颊红肿着回府,听?说也是你在南市对她动了手?”
陈兰霜语重心长道:“姝雪年纪还小,你身为姐姐该以身作则才对。怎能反倒教着她蛮横跋扈?”
明姝雪越听?越觉得不悦,语气便也很不好:“你算什?么??用得着你在这里?对我姐姐指手画脚?”
“明姑娘,你……”
“说够了吗?”沈晗霜打断陈兰霜的话。
“若是几月之前你我碰面,我须得唤你一声?‘伯母’,或许还会遵循礼制听?你训话指点。”
“可眼下,你也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说得并不客气,但沈晗霜看向陈兰霜时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神情也十分冷淡。
让人看不出她对陈兰霜究竟有没有怨恨,嫉妒,厌恶。
“明家设宴,李家收到的请帖上可曾写了你的名字?”沈晗霜轻声?问道。
“既然不愿为谋逆之人守孝,跟着李荷月来了此处作客,便该低调些行事。”
“明家不缺你这一口吃食,但也并非一定要发这个?善心。”
沈晗霜轻描淡写地说完,在陈兰霜身上落下了无?波无?澜的一眼。
竟像是有几分怜悯之意。
陈兰霜静了一息,微笑道:“以前倒是不知道,隐洲的妻子原来如此伶牙俐齿。”
沈晗霜竟是将她说成了偷偷混进来的乞食之人一般。
陈兰霜心里?不悦,可她的确并非明家点名指姓请来的客人,只是随李家一起来的而?已?。
是以再气恼,她也只能忍下。
“我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句话沈晗霜只会同陈兰霜说这一遍,“若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便自己去拿。”
“若你有什?么?想要的人,便自己去找他。”
左右祝隐洲也是一直在等着她的。
“我对你没有丝毫威胁,你不必在我这里?白费苦心。”
沈晗霜很清楚,陈兰霜今日分明是有意与她碰面,有意与李荷月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陈兰霜那晚去王府,是为了躲避叛军余党,本就需要掩人耳目。哪怕在长安,此事也远未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只有身涉其中的人才知道。
可远在洛阳的李荷月却知道了,还拿来嘲讽沈晗霜。
只能是陈兰霜自己同她说的。
陈兰霜虽说着她与祝隐洲并无?任何关系,可李荷月也如此笃定地说着太?子殿下对陈兰霜的深情。
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不过是当?事人给的。
沈晗霜不是猜不出陈兰霜弄这一出的用意,可她觉得陈兰霜实?在不必将她视为对手,还费心来做这些。
沈晗霜并不会同她争什?么?。
祝隐洲这个?人,祝隐洲正妻的名分,祝隐洲身边的位置。
沈晗霜早已?经不想要了。
今日之前,沈晗霜对陈兰霜的经历有几分物伤其类的不忍。
同为女子,沈晗霜不难想到,陈兰霜原是世家贵女,却被迫与自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少年郎分开,不得不嫁给一个?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大五岁的男人做续弦时,该是何种心情。
陈兰霜身为女子,又有陈相那样一个?只知利用不知温情的父亲,在这世上并没有太?多可以供她选择的余地。
她的处境并不好。
所以沈晗霜虽一直无?法?毫无?芥蒂地接受自己的丈夫心里?始终装着其他人的事实?,却不曾怨恨过陈兰霜。
祝隐洲不爱沈晗霜,这只是他和?她之间的事。
在沈晗霜提出和?离之前,陈兰霜从?未出手做过任何破坏她与祝隐洲之间夫妻关系的事情。
沈晗霜也不曾怨怪过祝隐洲,因为人心本就无?法?自控。
否则若是可以选,她从?一开始便不会让自己爱上一个?心里?已?有别人的男子。
如今沈晗霜已?经放下了这些,退出了这段本不该存在的婚姻,陈兰霜和?祝隐洲想做什?么?都尽可去做。
但陈兰霜不该撺掇着李荷月来她面前拉扯这件事,还话里?话外贬低明姝雪。
沈晗霜虽曾对陈兰霜的经历心生同情,却并非忍气吞声?的性子。
她只会申明一次自己的态度,若今后陈兰霜再想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试探或是激怒她,沈晗霜不会再只是像今日这样以几句话回击。
两?方的人都知道不能在今日这个?场合闹起来,便一直都只在言语间来回。
沈晗霜不愿再与她们纠缠,目不斜视地同明姝雪一起离开。
陈兰霜回身看向她纤瘦的背影。
“兰霜姐,姓沈的方才那话的意思是,她不会同你争太?子殿下吗?”
李荷月面露不屑道:“说得好像是她将太?子殿下让给你了似的。太?子殿下待姐姐一往情深,哪里?轮得到她来说这些?”
陈兰霜沉默着再没有说话,眉眼间却有一瞬即逝的挣扎与犹疑。
见她不开口应和?自己,李荷月微不可查地瘪了瘪嘴,又很快掩下。
不久之后,李荷月被自己的父兄派人叫了过去,陈兰霜独自待在一处凉亭内。
她正在细细梳理自己的思绪时,却忽然看见祝隐洲带着断云出现?在亭外。
陈兰霜顿了顿,站起身来微笑着朝他走去:“隐洲,你怎会在此处?”
看样子,难道他是来……见她的?
祝隐洲神色淡漠,开门见山地问陈兰霜:“你今日来,是为了试探她?”
陈兰霜心神微滞,“我……”
“我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祝隐洲不愿听?她多言,径直道。
“可是你们已?经和?离了,你……”
“我不会因此便娶你。”
祝隐洲态度漠然道:“不要再去搅扰她的生活。”
话音落下,祝隐洲便冷着脸转身离开,毫不理会陈兰霜会有何反应。
陈兰霜的身形在原地僵了许久。
他还是这样,待人冷漠到无?情的地步,要说的话说完,要做的事结束,他便一息也不会多留。
祝隐洲那双沉静的眼眸分明曾看向过许多人,却从?来无?人能真正入他眼底。
沈晗霜说她对陈兰霜没有丝毫威胁,可去年的中秋宫宴上,陈兰霜分明看见,在发现?沈晗霜不自觉偷瞧了一眼桌上的鲜果酥酪时,祝隐洲一贯古井无?波的神色间曾有过一瞬的柔和?与温情。
她今日为何会不请自来,话里?话外试探沈晗霜?
不过是因为,沈晗霜曾是唯一特殊的那个?。
而?现?在,甫一得知陈兰霜今日来找过沈晗霜,祝隐洲便现?身于她眼前,同她说了方才那些话。
祝隐洲并未直言威胁之语,陈兰霜却知道他话里?的未尽之意。
若她再去搅扰沈晗霜,他不会再如此次一般只是看着。
可为了所求之事,陈兰霜本就没得选。
祝隐洲离开了城郊的山庄,径直策马往洛阳城中的明府而?去。
沈晗霜最为看重她的外祖母和?祖父。是以在做接下来的事情之前,他要先去见老夫人一面。
祝隐洲只成过一次婚,也只会有沈晗霜这一个?妻子。
只是,他们已?经和?离了。
祝隐洲原本以为,自己得知沈晗霜想和?离的理由后,便能了结他与沈晗霜之间的私事,从?此两?人一别两?宽。
可听?沈晗霜说了答案,祝隐洲却骤然发觉自己难以放下。
错失后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沈晗霜的爱意,祝隐洲恍神迷茫过片刻,却也看清了自己心底那些烦躁究竟从?何而?来。
自那晚在王府卧房里?看见沈晗霜留下的和?离书?开始,他便从?未真正接受过沈晗霜已?同自己和?离的事实?。
而?那晚之后,祝隐洲再无?一夜好眠。
并非因为叛军逆党,也并非因为公务繁忙,只是因为他的身侧不再有她。
祝隐洲来了洛阳,又来了沈晗霜面前,无?论他有多么?正当?的借口与说辞,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不愿意同她分开。
而?听?见沈晗霜明知陈兰霜的心思,却还同陈兰霜说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让陈兰霜大可去争取想要的东西时,祝隐洲便知道,他不愿意。
不愿意与沈晗霜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她轻飘飘地推给旁人。
他想让沈晗霜继续爱他,或者?重新开始爱他。
江既白同她相处得默契又如何?林远晖和?明述柏与她相识已?久又算什?么??
各凭本事。
他与她的确已?经和?离了。
但他可以娶沈晗霜第?一回,就可以娶她第?二回。
可和?离一事,只会有这一次。

两人身侧的桌上正放着祝隐洲今日带来的一只古瓶。
老?夫人不难看出,祝隐洲这次和上次来明府其实都是临时起意。
和以往一样,祝隐洲仍给老夫人带了花觚或古瓶作为礼物。
以前祝隐洲和沈晗霜一起来时带的东西是提前搜罗来的稀世珍品, 这回?和上回?的虽然同样珍贵少?见,但以祝隐洲的家底, 并不需要提前准备。
珍稀与?否,于老?夫人来说都是插花的瓶子而已, 她也并不在意这些瓶子究竟有多贵重?。但她能从中看出送礼之人的心绪——
接连两回?, 祝隐洲都不似他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淡然从容。
他心里有事。
老?夫人另起话头, 问道:“殿下今日来明府,应不只是为了同老?身闲话家常?”
祝隐洲便也说明了来意:“我想求娶晗霜。”
听他说了这话,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夫人也不由得下意识蹙了蹙眉,又很快恢复如常, 温声道:
“若老?身没有记错,殿下三年前就已经娶过了。且你们已经和离,该了结的也都了结了。”
祝隐洲静默了一息,才道:
“我想重?新求娶她。”
“然后?再在新婚夜给她一纸和离书?”老?夫人的话里明晃晃地带了讽刺之意。
“殿下, 我们家的姑娘难道就如此不值得被?人珍惜吗?”
祝隐洲眼眸微垂,低声道:“是晚辈的错。”
他与?沈晗霜成?婚前从未来往过,但平南王府与?沈家结亲,于两家来说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祝隐洲曾以为, 既然娶了沈晗霜, 便该与?她相敬如宾。
所以府中的一切事务都由着沈晗霜的心意,交给她决定, 她有什么安排他也都会配合。
以前沈晗霜看向他时的眼神里总有藏不住的依恋与?柔情?, 祝隐洲以为那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是因婚事而得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也是她余生的依靠。
所以祝隐洲认真处理公务,找准机会扳倒前太?子祝清,好让沈晗霜能一直安心地依靠他,做他的妻子。
这是身为人夫的责任和义务。
祝隐洲从未想过,他以为夫妻关系和睦安稳便已足够时,沈晗霜曾怀揣着对他的爱意。
却从未得到过他的回?应。
沈晗霜眼底那些依恋与?柔情?并非只因他是她的夫君。她将王府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并不只是出于她为人妻子与?儿媳的责任。
她会那样温柔地看着他,做他身后?的贤内助,是出于对他的爱与?心意。
可祝隐洲从未想过,她会爱他。
而他也从未给过她回?应。
即便是到了如今,他已经失去了那份曾经拥有过的爱意,祝隐洲也不知当初的自己该如何回?应她的情?意才算是对的。
他甚至找不到任何标准,无法判定自己是否也对沈晗霜有着同样的情?意。
可自看到沈晗霜留下的和离书起,他心口的隐痛便愈演愈烈。
他虽在成?婚那晚给了她和离书,可这三年来,祝隐洲便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分开?的这一日。
从沈晗霜与?陈兰霜的对话里,发?觉沈晗霜当真已经心平气和地翻过了与?他的这一页时,祝隐洲已无法继续对心底那些锥心刺骨的痛意置之不理。
他想挽回?自己的妻子。
他想让她再回?到自己身旁,想让一切都回?到她心里还有他的时候。
“望老?夫人再给晚辈一次机会。”祝隐洲郑重?道。
老?夫人放下茶盏,问他:“你们的事,老?身并非桩桩件件都清楚。晗霜的决定,我也不会旁加干涉与?阻拦。此事殿下何须来与?我说?”
祝隐洲:“您是她最在意的长?辈。”
他与?沈晗霜已经和离,若他想重?新求娶沈晗霜,于情?于理,都应先告知老?夫人一声。
老?夫人又问:“若今日沈相与?我同在,谁又会是殿下这说辞里的,她最在意的长?辈?”
祝隐洲声音平稳道:“于她来说,您和沈相都是她最为珍视的亲人。”
“的确如此,她最爱重?的长?辈有我与?沈相两人,肆尔二弍五久乙丝奇”老?夫人话音一转,“可夫妻之间,是断容不下第?三人的。”
“殿下既给不了晗霜想要的,便不要再来招惹她,打扰她。你们两人好聚好散,皇家与?沈家、明家之间也还维持着体面?,不是更为妥帖吗?”
祝隐洲没有丝毫停顿:“我不想要妥帖。”
只想要她。
见好言相劝他听不进去,老?夫人的声音便也冷了下来:“你是太?子,想要哪个女子,何须来同老?身说?我一把老?骨头,难道还能拦得住谁?不是殿下想如何便能如何吗?”
“晚辈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逼迫她做我的妻子。”
老?夫人淡声道:“且看吧。”
“老?身有些乏了,不宜继续待客,殿下还请自便。”
此话无礼,但老?夫人看见祝隐洲时,先想到的并非是他的身份地位,而是他曾让自己的孙女那般失望,难过。
他们已和离,可即便是作为旁观者?的老?夫人也无法就此将三年里的种种一笔勾销,晗霜作为亲历了那段婚姻的当事人,更不会由着他想娶便再娶。
老?夫人了解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一颗心系在他身上时,沈晗霜能从冷冷清清的夫妻关系里品出几丝甜味来宽慰自己,而抽身离开?后?,要想让她再往回?看,难如登天。
见老?夫人已不愿继续同自己多言,祝隐洲便也不再打扰老?夫人休息,礼数周到地辞别。
在他身后?,老?夫人端起一旁的茶盏,递至唇边后?又顿了顿,随即重?新放了回?去。
祝隐洲离开?前抬眸的那一眼,神情?郑重?,眼神沉定。他今日说的话虽仍然不算多,却也句句都不似作伪。
老?夫人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情?爱之事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纠葛。她只盼着孙女能顺心如意,再无烦忧。
甫一走出云松斋,祝隐洲便问一直等在外面?的断云:“她现在何处?”
断云:“城郊草场,太?子妃正在与?明小姐、林将军赛马。”
断云勉强才忍住不去看太?子的神色。
他和收雨都知道,太?子虽未明言,但其实很在意林将军近来总与?太?子妃见面?一事,否则也不会命林将军去查那些他们已经查清的事情?,将他支开?。
但今日林将军忙完手头的事,还是赶去了城外。
祝隐洲一言不发?地走出明府,骑上自己的马往城郊草场而去。
他到的时候,沈晗霜与?林远晖正准备开?始赛第?四回?。
草场宽阔无垠,午后?的阳光与?绿意相互映衬,自有一份野趣,置身其中的人也不由得心情?愉悦。
林远晖见骑在白马上的沈晗霜神情?认真地望着前方,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先是三局两胜,又说五局三胜,你还和以前一样爱耍赖。”
林远晖曾经答应过沈晗霜,若她能赢他一局,便会带她去爬长?安远郊那座齐云山。
自沈晗霜出嫁那年开?始,林远晖已经许久不曾同她一起赛过马了。
沈晗霜笃定道:“我一定会赢过你的,早晚的事而已。”
齐云山名副其实,山高?峰险,上山没有现成?的路,猎户们也只在低山处活动。
但沈晗霜想去山顶瞧瞧。
当年她的父母曾结伴去过一回?,回?来后?还与?她说过许多在山上的所见所闻。
外祖母和祖父都不同意沈晗霜独自前去,只说必须要有武艺精湛的人与?她一起才行。
但表兄和堂兄们都不放心带着她去。
他们虽说武艺不差,但到底不敢拿妹妹的安危来赌。且他们都看得出来,沈相和老?夫人私心里其实不愿让沈晗霜去涉险,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可沈晗霜的骨子里本就有几分爱冒险的性子,再加上那是父母曾结伴去过的地方,沈晗霜一直想亲眼去看看。
但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为了不让老?人们担心,她也知道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沈晗霜左看右看,似乎也只有林远晖最合适了。
祖父和外祖母不会像管着家里小辈那样明示或暗示林远晖,不让他带她去。
且他自幼习武,多次亲赴战场,还立下过战功,武艺本领自然是不缺的。
“总有一日我能赢了你,到时你可别食言。”沈晗霜提醒道。
林远晖沉稳的神色间带上了几分笑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总得等你先赢了我这个师父再说。”
沈晗霜的骑术还是当年他在长?安教的。
沈晗霜自然也记得此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小将军在战场上不会有败绩,但说不准总有一日会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林远晖听出来,沈晗霜是因着他的身份,言语间特意避讳着,希望他在战场上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毕竟刀剑无眼,一旦在对战时输了,后?果远不是输一场赛马能比的。
可他其实早已输过了。
输给祝隐洲,也输给她。
明姝雪一声令下,林远晖和沈晗霜都立时扬鞭策马,往前方奔去。
不多时,明姝雪便看出来,表姐还是赢不了这一局。
但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
明姝雪很喜欢看表姐此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能自信地与?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比试骑术,且屡败屡战,绝不开?口服输。
不让须眉。
第?四局很快结束。
沈晗霜有些遗憾于自己又输给了林远晖,却也很尽兴。
这与?和表哥、表妹一同策马时的感觉不同,林远晖上过战场,骑术不仅于速度上达到了极致,观感上也极佳,沈晗霜也已许久不曾同他赛得如此酣畅淋漓过了。
她骑在白马上笑得愉悦开?怀,眼角眉梢都带着快意与?洒脱。
可她与?林远晖甫一停在草场边,便看见祝隐洲不知何时也来了草场。
祝隐洲驱马朝她走近,目光沉静道:“能与?我一起走一走吗?”
“殿下有何事?”
这已是今日祝隐洲第?二?回?莫名出现在她眼前了,沈晗霜实在不解。
“我有话想同你说,”祝隐洲意味不明道,“而且,我们还不曾一起骑过马。”
她那日同明述柏一起策马同游,今日也与?林远晖尽兴地赛马。可他是来了洛阳后?才知道,沈晗霜其实骑术精湛。
听祝隐洲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沈晗霜方才还满是笑意的眉眼间不自觉有了几分不耐:
“不曾与?我一起骑过马的人不知凡几,我个个都要陪着一起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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