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以杀证道—— 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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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真的够吗?在这龙门村守了四千五百年,自诩对龙门棋局极为了解的怀慈自己都说不清楚,毕竟她完全想象不出云黛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去对抗龙门剑阵。
终于,白甲石像将手中长剑往空中一抛,它双手合十,迅速掐起了剑诀。
怀慈的心都提了起来,她知道,能否破局成功,就看这里了,她很好奇云黛会怎么做。
云黛也看到了白甲石像的举动,她没再继续进攻,而是学着白甲石像的模样,同样将醉流鸢抛出,然后手指掐诀,开始召唤护身剑光。
见到这一幕,怀慈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没想到已经见识过沈长玉是如何输掉比试的云黛,竟还想用护身剑光来破局。
即使她也如她一样,能召出六十四道护身剑光,但想要对抗龙门剑阵也是绝对不够的。
眼见着白甲石像已经召出了一白二十八道剑光,密密麻麻的剑光组成了一张如网般的巨型剑阵,兜头就朝云黛罩了下来。
云黛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她还在掐诀操控着,怀慈就见那把被风息之气缠绕的灵剑凭空被复制出了数道剑光。
先是八道,再是十六道、三十二道、六十四道……
直至此刻,怀慈才隐隐意识到,事情似乎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因为云黛掐诀的手还没有停下。
她看到那六十四道剑光又是一番幻化,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百二十八道。
怀慈“唰”地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如流光烟火般绚丽的漫天剑光。
的确是一百二十八道,分毫不差。
这小辈竟然也能召出一百二十八道剑光,她是如何做到的,是她原本就已经修出了这么多护身剑光吗?
不,不对!怀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发现,云黛召出那一百二十八道剑光的方式,竟和龙门剑阵一模一样。
或者可以换个说法,云黛此时所用的招式,正式龙门剑阵,她竟然在旁观了沈长玉的破局战之后,将龙门剑阵完全学会了!
眼见着白甲石像的一百二十八道剑光落了下来,围绕着云黛而生的护身剑光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
一瞬间,巨大的碰撞声伴随着无数灵气浪爆开,又化为了漫天星光溃散坠落。
在怀慈震惊的目光下,在无数炙热星光的衬托下,一柄剑破空而来,直直地插入了白甲石像的心脏处,又从它的后背穿出。
下一刻,白甲石像轰然倒塌,而脚下的巨大棋盘也剧烈震动了起来。
怀慈呆呆地看着正在崩溃瓦解的巨大棋局,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有些湿润,她伸手一触,便摸了一手的泪水。
她笑了起来,疯狂地大笑,龙门棋局破了,她在此等待了四千五百年,终于等来了破局之人。
她持续了千年的执念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云黛的呼吸是从未有过的急促,她知道,她破局成功了,而此时她才终于感觉到了来自神魄中的刺痛撕裂感。
她为了复制出龙门剑阵的招式,令自己完全处于了超负荷状态。
她下意识想要去抓醉流鸢,可那把剑却骤然消失了,待她再回神时,她已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脚下的棋盘也完全消失了,她仍旧坐在龙门村的小院里,怀慈站在她对面,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石桌已变得空空荡荡了,上面的棋局不翼而飞,怀慈的身影也在逐渐变得虚幻。
“我自成为圣尊、并发现此剑阵起,便一直试图堪破这奇诡的剑阵,”怀慈开口了,“那时我总觉得,只要能破开棋局,我便能成功渡过天人五衰,可我对棋局的执着,又何尝不是我的执念劫呢?”
“为此我甚至不惜割裂我的灵魂,放弃转世投胎的机会,也要将一缕残魂留于此处,只为寻找破局的有缘人。”
“如今棋局已破,我心愿已了,便赠你一份礼物吧。”怀慈说着就抬起了右手,朝着云黛的眉间一点,
一道灵光从怀慈指尖飞出,打入了云黛眉心。
云黛只觉一阵眩晕,她的身体中便似是多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整套完整的龙门剑阵,还有一缕剑主神意。
“我身死已千年,本命剑也早自行飞回了剑冢,身上所持之物本就不多,这些已经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了,但我想它们会对你起到帮助的。”
云黛原本就是剑主,所以怀慈给不给她这一缕剑主神意,都不会影响云黛成为剑主,只是若是正常情况,剑主这个特殊身份,包括剑主的特殊能力,需要等到她的修为达到第六境之后才能成功激活。
但她有了怀慈的剑主神意后,即使她修为不够,也可随意使用剑主的身份了。
至于这个龙门剑阵,这东西对于云黛而言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她在破棋局的时候其实已经学会了完整的龙门剑阵,只是龙门剑阵能放出的护身剑光只有一百二十八道,但是怀慈送给了她这套完整的龙门剑阵后,她便可以同时放出两套龙门剑阵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同时操纵二百五十六道护身剑光了,这种能力,即使是前世的她都不曾拥有。
只可惜她如今的修为只有第三境,只有等到第五境之后,她才可以真正修炼护身剑光,因此在第五境之前,她都没法使用出这项神迹。
不过云黛倒也不担心,她有先天灵骨,她的修炼速度不会很慢的。
等云黛的眩晕感彻底消失后,站于她面前的怀慈也不见了身影,而这座龙门村秘境也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很显然,过不了多久,秘境就会坍塌,她得赶紧去看看沈长玉怎么样了。
棋局被破的瞬间,沈长玉的意识就完全回归了,其实在此之前,他也没真的彻底迷失自我,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梦,梦中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他也浑浑噩噩无法清醒。
他知道棋局一定有问题,他想将云黛赶回去,让她回到宗门,将此事报于大长老,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黛在石桌旁坐下,又如他一般地进入了棋局。
那时他心中已充满了焦急,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看不清云黛在棋局里到底做了什么,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片刻,他的灵台突然一片清明,所有的感官都完全回来了。
他像是溺水的人骤然浮出水面,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地跌了下去,他勉强用剑撑住了自己,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只伸向他的手。
那是一只少女的手,指腹和掌心都生着厚茧,沈长玉缓缓抓住了那只手,抬眸就对上了少女清冽又明亮的眼眸。
“师叔,我们可以出去了。”她说话时,像是对他轻轻笑了笑。
沈长玉突然便觉得周身的力气逐渐回归,那份焦急与不安也慢慢褪却,他无比清晰地明白,云黛破开了棋局,他们安全了。
“本来说好了……我带你出去的。”
“那要不……”云黛道,“要不晚辈给师叔留点面子?待会出去之后,就说是师叔破的棋局?”
正好云黛觉得自己一个第三境破开万仞阁师祖留下的棋局好像还挺夸张的。
谁知沈长玉却摇了摇头,他握紧了云黛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云黛,棋局是被你破解的,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光辉!”
沈长玉望着云黛,他突然觉得自己隐隐有些兴奋,因为他明白,眼前这位云师侄必定会走至旁人无法企及的巅峰,而他也将是见证这颗明星缓缓升起的人之一。
云黛有些疑惑地看着沈长玉,但不待她完全反应过来,周围的景致便如荡开的水波,摇晃着逐渐远去。
等云黛和沈长玉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落日峰的峰顶,龙门村秘境彻底消失了,他们也被自动弹出了。
云黛正想说些什么,就见沈长玉突然抬头看向了天空的方向,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疑惑之下,也顺着他的目光仰头望了过去。
于是,她就看到了……
漫天的七彩霞光如瀑布般垂下,袅袅祥云如雾气般飘散,将整个万仞阁包裹在了其内,而霞光的源头……竟是正站在落日峰峰顶的她。
那是什么……云黛只怔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眼前之景乃是剑主出世的天地异象,她前世就经历过,只是前世她成剑主时,门内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也根本没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她几乎都把这茬给忘了。
在龙门村时,怀慈祖师赠了她一缕剑主神意,令她早一步拥有了剑主的身份,她出秘境后,自然会引出天地异象。
云黛收回了目光,向近在咫尺的沈长玉看去,沈长玉也恰在这时看向了她。
云黛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倒映而出的漫天光影,也看到了自己的脸,还有沈长玉眼底那份过于炙热的情绪。
紧接着,这位万仞阁六长老就放开了握住她的手,后退一步,抱拳俯身朝她深深一拜。
“万仞阁弟子沈长玉,参见剑主!”

万仞阁二长老雁落于六日前便启程前往了位于秀洲的镜花岛。
雁落虽出身于万仞阁, 却并不是剑修,而是一名卦修,更准确地说, 她是符卦双修。
她一身的卦术便是年少时前往镜花岛游学时所学, 因此她与镜花岛岛主花重影的关系极好,称之为闺中蜜友也不为过。
但雁落起初对于借神鬼镜其实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神鬼镜乃是镜花岛的镇派之宝, 而万仞阁这次借宝镜却只是为了一个门内的小辈,实在有些大题小作。
所以在出发之前,雁落便先用聆风玉符向镜花岛岛主花重影说明了一下情况, 没想到她这位好友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甚至还反复向她确认了一番需要神鬼镜的那位小辈的姓名, 态度相当友善。
因此直至雁落到达镜花岛之前,她都以为花重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答应借出宝镜的。
她穿过镜花岛上的桃林,走入主殿后, 一眼就看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
这个穿着一身镜花岛水粉色宫装的女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雁落正想打招呼,就发现主殿内竟还站了两位小辈。
在雁落看来,这两位小辈实在是太古怪了, 因为他们居然是镜花岛的男弟子!
众所周知,秀洲镜花岛向来是只收女弟子的,按照镜花岛的解释是, 修习占卜算卦之术, 需要的是心细,女子大多比男子心细, 更适合修炼此术。
也因此, 就连镜花岛的门服都是专门为女子准备的粉色,所以雁落乍一见到穿着粉色门服的镜花岛男弟子, 甚至还是两个时,她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哟,雁儿,你对他们感兴趣呀,”花重影的语气听着实在不太正经,她甚至还冲那两名男弟子挥了挥手道,“快转过脸去给你们雁师叔看看。”
于是那两名男弟子就转过身来,朝着雁落俯身一拜。
“这这这……”雁落眼睛都瞪大了。
这两位少年生得非常貌美,却又并不让人觉得阴柔妖异,他们的额头中央都点着朱砂痣,令他们的眉目显得更加精致富贵,一眼望去,甚至有种神圣柔和的美感,水粉色的镜花岛门服妥帖地垂着,衬得二人的肌肤如瓷般的白。
纵使雁落阅男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少年的样貌非常出众,是那种放在人群里可以被人一眼看见的出众。
但雁落真正吃惊的却是,这两名少年竟然生得一模一样,从五官到神情都一般无二,让雁落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怎么样,双胞胎,”花重影笑眯眯地给雁落介绍,“这个叫花予,这个叫花墨,此二人乃是双生怀妙之体,是万中无一的上好炉鼎。”
双生怀妙之体?雁落略一回忆就想了起来。这个稀有名词她是听说过的,拥有此体质者,不限男女,但必定为双生子,是效用极好的炉鼎体质。
若能同时与拥有此等体质的双生子双修,修为必定会大增,搭配着合适的双修功法,甚至有改变资质、凝神静气、消除心魔的作用。
这些想法在雁落的脑海里疯狂打转,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镜花岛是不收男弟子的,但花重影却破例让这对双胞胎拜入了宗门,所以……难道这对双生怀妙之体其实是花重影给她门内弟子准备的炉鼎?
雁落一时也不知该用玩得脏还是玩得花来形容花重影了,如今七宗势弱,在世家的压迫下,大家都想着多培养点人才出来,但七宗向来自认是名门正派,就算七宗中也不乏有人会收炉鼎,但也是偷偷收,哪有这么光明正大的?
而且这对双胞胎也是够奇怪的了,若哪位修士被人评价为“上好的炉鼎”,必定是会大怒的,可这两位少年听花重影这般说之后,竟完全没被冒犯,甚至还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们到底在欣喜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雁儿,”花重影打断了雁落的思绪,她不知从哪抓出了一把蒲扇,轻轻地摇着,“这二人可干干净净,还没被人碰过呢。”
她伸出蒲扇往前点了点道:“额头上的朱砂痣看到没,那是守宫砂。”
雁落小心翼翼地看向花重影,实在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花重影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让花予和花墨带着神鬼镜同你一起回万仞阁,然后让他二人给你们门中那位云黛小姑娘当贴身小侍。”
雁落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个发展方向。
镜花岛岛主要给万仞阁的一个小辈送一对体质特殊的极品炉鼎,这还真是怎么听怎么怪。
而且这对少年的修为已经到了第五境,她记得那位云黛师侄好像才第三境吧……
雁落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花重影和云黛之间的关系了,她皱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花重影无所谓地摇着蒲扇,“先天灵骨何等稀奇,我作为镜花岛岛主,想赌一把,就赌这位云黛小友未来会名震一方,凭一己之力彻底改变十四洲的格局,所以我想提前下个注,送她个礼物,日后万一镜花岛有难了,想来她也不会放任不管。”
花重影这话让雁落的脸色变了变,或者说,花重影的意思很耐人寻味。
镜花岛最出名的是什么,那当然是她们的独门技法神算术了,而花重影作为镜花岛岛主,第八境的卦师,她更是将神算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雁落怀疑花重影此举可能是算出了什么天机,于是开始提前为未来做谋划。
她又看了双胞胎少年一眼,他们对自己被送予她人当炉鼎的命运好似完全不在意,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雁落心中的怀疑不免更深了,不过她并未多问,镜花岛岛主不想泄露的天机,别人再怎么追问都不会有用的。
“既然你想送,那我便帮你将这二人带回万仞阁吧,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万仞阁弟子没有养炉鼎的习惯,更何况云黛还只是门内小辈,她会不会收我可说不好。”
花重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放心吧,她一定会收的,更何况谁说我送的是炉鼎了?我这是送了两名侍从给她,修炼之人,身边怎能没几个体己的侍从呢?”
花重影的举动给了雁落十足的怪异感,这种怪异感持续了一路,在返程的这几日里,雁落也多次对花予和花墨进行了试探,但这对双胞胎少年却出奇地乖巧,既没做过出格的事,也没说过出格的话,让她完全挑不出错来。
其实就像花重影说的那样,修炼之人,身边大多都会请上几位侍从,平时的生活起居也皆交由侍从打理。
侍从大多都是些资质不高之人,因修炼无望,便选择依附于高修为修士,来获得更滋润的生活,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两方算是各取所需。
像雁落的洞府中也是有不少侍从的,但问题是,她有侍从是因为她是万仞阁的长老,万仞阁向来吹捧清苦修行,即使是拥有独立小院的真传弟子,为了不落人口舌,也鲜少会请侍从。
更何况那位云黛师侄刚被怀疑遭不轨之人夺舍,这种时候各方目光都盯着她呢,她更该低调才是。
雁落是想不出云黛有什么理由会真的收下这对貌美得有些扎眼的双胞胎的。
这些想法一直持续到了雁落回到万仞阁那天。
她操控着仙鹤灵轿,载着花予和花墨到达万仞阁时已经是傍晚,梨山的雪顶被夕阳渲染成了粉色。
花予和花墨掀开轿帘满脸新奇地向外看着,紧接着雁落就听少年惊呼了一声,指着窗外叹道:“那是什么?好漂亮。”
雁落也跟着望了出去,于是她就看到了她此生都难忘的景象。
她看到了从九天苍穹之上倾泻而下的七彩霞光,看到了飘渺如纱般环绕而生的祥云,那些奇异的色彩将整片梨山山脉都笼罩在了其中,如荧荧流火,炫彩夺目。
那漫天的七彩霞光很明显都在以某个位置为中心,它们不停旋转流动着,仿佛是最神圣的舞姿,而一切的中心点似乎是……后山落日峰。
雁落看呆了,但她很快就认了出来,眼前这景象,是剑主出世的异象,她虽未曾亲眼见过,但也在藏书阁中观看过往届剑主出世时的异象记录,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才离开了六天,万仞阁竟然就出了位剑主。
她在脑海里疯狂搜寻着,试图找出这位剑主到底是门中的哪位弟子,肯定不是掌门或者长老,掌门已成了圣尊,若他是剑主,早该在踏入第六境时就引发天地异象了。
在雁落这儿有名有姓的几个门内天才,要么是像段青涵那样的,已经到了第六境,要么就是距离第六境还差得远,根本不可能突破得这么快。
更何况,有谁突破瓶颈会选在落日峰?雁落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
仙鹤灵轿很快穿过梨山外围的护山大阵,进入了万仞阁的地界,那片绚丽的天地异象更近了,也更为鲜明夺目了,雁落也终于看到了门内的弟子。
万仞阁内不出意料的一片混乱,没反应过来的弟子,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落日峰;反应过来的人,则御起轻身诀,朝落日峰飞略而去。
剑主出世,身处万仞阁内的弟子,无论在做什么,都需要立即放下手上的事,前往朝拜,这是万仞阁古往今来的规矩。只是万仞阁自立派起,到现在也就出过三位剑主,大家对这个朝拜剑主的流程并不熟悉。
云黛看着突然在她面前跪下的沈长玉,一时有些无措。
剑主朝拜的流程她前世倒是经历过,不过前世她成为剑主时,一来门中弟子不多,二来她当时已经是整个门派里辈分最高的了,朝拜就朝拜了,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她作为一个弟子,被长老跪拜的诡异情况。
她听得清楚,沈长玉刚刚自称的是万仞阁弟子,而非万仞阁长老,因为在剑主面前,无论弟子还是长老都需俯首称臣,这就是规矩。
剑主永远高于一切。
云黛抿着唇,目光向远处望去,她看到无数道遁光朝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或是御剑飞行,或是使用轻身诀,如色彩斑斓的流星雨,热闹非凡。
万仞阁内的所有弟子都在向她这边赶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云黛已经能想象到了。
最先御剑至落日峰的,是云黛的熟人。
玄诚子看到站在七彩霞光中的云黛时,震惊得胡子都在颤抖,他看了云黛好半天,又瞪着沈长玉,希望沈长玉能给他解释一下,可惜沈长玉没搭理他,只用行动向他证明着,他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于是云黛就看到这位大长老也走到了沈长玉旁边,屈膝朝她拜下道:“万仞阁弟子玄诚子,参见剑主!”
和沈长玉一样,玄诚子在她面前也自称的“万仞阁”弟子。
云黛吸了口气,沈长玉年纪没她前世大,且性格也比较跳脱,所以她很多时候其实也没将他当成长辈。
但她对玄诚子却是颇为尊敬的,如今看到这位在门派里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也如此恭敬地朝她跪拜,在她面前自称“弟子”,她不免觉得一阵手痒。
是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握把剑,沈长玉送她的那把无名银剑在现在的情况下显然撑不起场面,至于墨驰剑,那又不是她的本命剑,她更不可能在这时候拿出来。
最适合她的,果然还是醉流鸢,可惜醉流鸢还在剑冢里沉睡着呢,云黛只好捏紧拳头,将心底的怪异感压了下去。
越来越多的遁光向着她的方向飞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云黛面前。
有曾亲眼见到她被掌门责罚的外门弟子;有与她在学宫一同听课的内门弟子;还有和她一样每日在灵竹墟练剑的精英弟子……
他们神色各异地看着霞光中的云黛,有人认出了她,也有人不认得她,他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却没有人真的敢在这个时刻说出半句不敬的话。
云黛看到了满脸不可思议之色的大师兄段青涵;看到了望着她怔怔出神的二师姐苏秋娥;还有殷蝶师姐和齐霄师兄……
甚至于芳久凌和叶兮颜也挤在人群中仰头望着她。
震惊、怀疑、尊敬、欣喜……这些情绪在人群中不停发酵着,但无论他们怀揣着怎样的想法,此时此刻他们都不得不仰望云黛,也不得不朝这位新任剑主跪拜。
叶兮颜此时的内心已经不能用波涛汹涌来形容了,她不敢相信,才过了短短六日,再见到云黛时,竟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她在寒天水牢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何会突然成为剑主?她不是才第三境吗?叶兮颜不记得齐天之宝有这个功效。
叶兮颜的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她多希望眼前所见只是一场噩梦,而这一刻,她心中也终于出现了慌乱的情绪,若云黛真的成了受整个万仞阁朝拜的剑主,那她手上握着的那些筹码,将不再有任何作用。
她如今所能用到的资源实在有限,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她也不得不放弃这个任务了。
可是叶兮颜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明明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明明先天灵骨已经唾手可得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不知云黛是否是故意的,叶兮颜看到她的目光朝她这边投了过来,云黛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狂妄又极具挑衅的意味。
叶兮颜的心都沉了下去,她突然就意识到,如果无法在云黛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将她除去,未来的她必定会成为神都叶氏最大的敌人。
万仞阁的长老们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管理着医馆的三长老许之溪来了;成日在戒律堂骂人的四长老来了;芳久凌的师父,万仞阁唯一的音修长老虚鹤真人来了;最闲散的七长老来了……
云黛惊讶的发现,就连前去镜花岛借神鬼镜的二长老雁落竟也及时赶了过来。
“万仞阁弟子许之溪,参见剑主!”
“万仞阁弟子虚鹤,参见剑主!”
“万仞阁弟子雁落,参见剑主!”
“万仞阁……,参见剑主!”
“……参见剑主!”
转眼间,整个落日峰就被这些声音淹没了,云黛站于最高的峰头上,垂眸就能俯揽整个万仞阁。
云黛看到清一色穿着白色门服的万仞阁弟子,一路从落日峰,跪至了紫阳峰,一颗颗的脑袋攒动着,这过程中,她的心也从一开始的忐忑逐渐变得平静。
夕阳还剩最后一抹余晖,与七彩霞光交相融合,将立于最高点的白衣少女包裹着,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吹得她的衣袍鼓动,她就那样平静地注视着一切,仿佛天神降临。
在一道道仰望的视线中,最后一道遁光终于从紫阳峰飞射而来,光芒敛去,那个所有人都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落日峰。
来者正是万仞阁掌门,静隐尊者,这位宗门内唯一的圣尊总算是出现在了云黛面前。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们都想看看这位掌门此时此刻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毕竟在此之前,掌门才刚以怀疑云黛遭人夺舍的罪名,将她关押至寒天水牢,而再往前追溯,大家又想起了掌门在山门前责罚云黛,甚至用炼魂鞭将她打伤那一幕。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能再简单地归纳为长辈对晚辈的惩戒了,即使静隐尊者是掌门,但在剑主面前,他仍旧只是万仞阁弟子。
云黛也在看静隐尊者,她想看看他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可惜这个男人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没有气急败坏、没有恼羞成怒。
还真不愧是万仞阁唯一的圣尊,此时此刻,他冷静得几乎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了。
终于,他缓缓上前一步,俯身朝她一拜:“万仞阁弟子静隐,参见剑主!”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云黛的眼神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成为剑主和被掌门承认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即使云黛是剑主,但她此时也只是一名低阶修士,而掌门却已到了巅峰境界。
万仞阁出过的剑主也就那么几个,如今门内的弟子们又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们起初也拿不准掌门的态度。
倒是七位长老都悄悄松了口气,玄诚子更是放下了心来,若静隐尊者拒不承认云黛这个剑主,执意要撕破脸,他必定会领着长老和弟子一同抵抗掌门。
到那时候,万仞阁在百年以内可能都会处在内斗的状态中,可他作为大长老是绝对不可能看着突然出世的剑主被扼杀的。
万仞阁可以有很多掌门,也可以有很多尊者,但剑主,加上云黛也不过只出过四位。
为了万仞阁的未来,他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一定要将云黛给保下来。
不过玄诚子心中仍有疑虑,剑主是需要修练至第六境才会被激活的,云黛如今的修为仍只有第三境,她是做了什么才引发了这样的天地异象。
“众弟子……免礼吧。”云黛开口了,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威严与肃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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