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怪她只想生存—— by星棘
星棘  发于:2024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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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场的工作人员立马转身涌向玻璃容器,郁理趁机低头,迅速浏览这份文件上的内容。
文件上说这只异常是在23区的某个地下车站发现的。
这个地下车站早在两年前就因为事故而停运了,之后一直处于废弃封闭的状态,直到昨天凌晨路面坍塌,这个地下车站才得以再次重见天日。
23区的外勤人员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这只异常已经恢复人形,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废墟中,呼吸微弱,心跳迟缓。
第九特遣队不敢耽误,连夜将它送来控制总局。
经过研究所的检验与核对,他们很快发现这只异常不是别人,而是第四特遣队之前消失的特级外勤人员,顾殊。
顾殊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不由让众人心生怀疑——难道他也和郁理一样,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伪装成人类潜入控制局的异常?
抱着这种疑虑,研究所第一时间对他展开了全面、系统的体检与研究。
所幸,结果是好的。
顾殊是真正的人类,只是现在变成了异常。
虽然目前异变的诱因尚不可知,但这起码说明他过去对控制局、对全人类做出的那些贡献都是真实的。
体检结果显示,他的胃里空空荡荡,应该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如果不是这次路面坍塌,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死亡。
站在控制局角度,顾殊能存活下来,显然是一件好事。
但如何处置他,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郁理又往后翻了翻。部分研究人员认为,顾殊作为异常,似乎具备极高的研究价值,目前他们正在征求高教授的许可,对顾殊实行进一步的观察。
难怪高教授遮遮掩掩,这些工作人员也支支吾吾,不愿意让他们了解更多。
郁理忍不住又朝玻璃容器看了一眼。
那个人形生物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缓慢地呼吸着。他的胸口起伏得很艰难,鲜血不断向外涌出,与那些冰冷的绿色液体相互融合,形成一种浑浊又诡异的颜色。
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死在坍塌的废墟里。
“贺队,”郁理低声提醒,“我们该离开了。”
“不看了吗?”贺桐眨了下眼。
“已经看完了。”郁理抖抖手里的文件。
虽然这个顾殊的遭遇令人惋惜,但他跟一号无关,他们也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好吧。”贺桐也对这只异常失去了兴趣。
他将文件放到一旁的桌台上,然后转身拉开门,跟郁理一起走了出去。
和来时一样,走廊上依然空无一人。
郁理听着那些从门后传出的声音,面无表情地与贺桐走进电梯。
半分钟后,他们回到总局大楼。
总局里的工作人员依然忙忙碌碌,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更没有人对他们的存在产生质疑。
郁理和贺桐交换了个视线。
是总局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还是这些人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以此来降低他们的警戒心?
两人不动声色地向外走,直到走出总局大楼,仍然没人对他们发起突袭。
奇怪。难道总局的确没有发现他们?
郁理和贺桐就这么上了车,一路通行后,他们很快驶离了控制局的包围圈。
那个被打晕的外勤人员还在后备箱躺着。郁理朝后面瞄了一眼,将突击步枪里的子弹卸了下来。
“看来给控制局干活也不安全啊。”贺桐一边开车一边感慨。
“不然呢?”郁理头也不抬地说,“这可是高危职业。”
贺桐笑了笑:“这么看,还是当异常更好一点。”
郁理:“说的好像你能选一样。”
“我是选不了,但我对目前的状态还挺满意的。”贺桐说,“除了没有杀掉贺柏这点比较遗憾。”
郁理不解:“既然你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她原本以为贺桐是怨恨贺柏变成了能力者,而他却变成了异常,所以才会对贺柏杀意满满。
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异常身份。
“我不是回答过这个问题吗?”贺桐慢条斯理地说,“因为他跟我太像了。”
他的确这么解释过,在界外区的时候。
他说过,自己讨厌别人将他和贺柏放在一起作比较,更讨厌别人说他不如贺柏。
郁理:“双胞胎都很像。”
“但像我们这么像的,应该很少见吧?”贺桐看了她一眼。
郁理没有反驳。
她见过的双胞胎不多,这些双胞胎要么在外形和声音上有细微的不同,要么在性格上南辕北辙,像贺柏和贺桐这样处处都完全一致的,她的确是第一次见。
“从小到大,我跟他什么都一样,走到哪里都要被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实话,这让我非常厌恶。”
贺桐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
“我明明只是在做自己,却要被所有人说和另一个人一样。”他扭头看向郁理,“这种感觉你能想象吗?”
郁理实话实说:“我想象不出来。”
“那就不要想象了,总之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从我记事起就开始讨厌。”贺桐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的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孩子,那么我的生活会不会快乐很多?”
郁理:“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阴暗啊。”
贺桐笑了一声:“你觉得贺柏有没有这么想过?”
“应该想过。”郁理想了想,“你都说了,他和你一模一样。”
“对,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贺桐直视着车窗外的道路,“直到异变的那一天,我和他才终于彻底区分。我们不再是对方的镜像了,现在他有理由杀了我,我也有理由杀了他。”
“我们都很期待杀死对方。”
郁理点点头,对他的心路历程表示理解与支持。
“既然你这么了解他,那你能不能分析一下,既然他已经来中心城了,为什么不把我们的真实身份告诉研究所?”
贺桐愉快地笑了。
“大概是因为他也不喜欢那个研究所吧。”
因为不喜欢研究所,所以懒得将潜在危险告知他们。
这倒的确是贺柏的行事风格。
“不过应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贺桐继续说道。
郁理:“什么?”
“这里是第一特遣队的管辖区,他不想过早将我们的身份透露出去,从而让第一特遣队干预他的行动。”
郁理若有所思:“这个理由好像也能成立……”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贺桐瞥了郁理一眼,不紧不慢地顿了顿,“他想独自活抓……”
话音未落,无数子弹突然从天而降,如同暴风疾雨般铺天盖地地袭向他们!
郁理目光一凛,旋即放出触手。
十几根漆黑粗壮的触手从她腰后钻爬而出,像涌动的潮水般瞬间塞满了整个车厢,将她与贺桐以及车后座的外勤人员牢牢包裹。
“哒哒哒……”
随着密集的喧嚣声响,大量子弹打在车壳上,将这辆经过钢板加固的豪华轿车射成了筛子。
短短几秒,车窗上的玻璃尽数碎裂,坚实的车身遍布密密麻麻的弹孔,硝烟弥漫,遮挡了车内的人影。
“啊啊啊啊!”
“是恐怖袭击!巡警快来救人啊!”
本就不多的行人顿时尖叫着四处逃窜。好在中心城的巡逻人员遍布各地,在他们快速有序的引导下,路上的活人很快便跑光了,只留下堵得横七竖八的车流。
两侧大楼上的狙击手沉声询问:“命中了吗?”
“烟雾太浓了,目前情况不明。”另一个举着望远镜的武装人员回道,“先汇报贺队,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话未说完,一根漆黑粗长的触手突然冲破烟雾,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直直地向他飞袭而来!
“……不好!”
武装人员惊得瞳孔放大,整个人当场僵住,根本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间,一道纤薄锋利的刀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一截触手掉下来,正好落在武装人员的面前。
“都说了离远一点。”身旁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凑得这么近,是上赶着送给她吃吗?”
是贺队的声音!
武装人员心下激动,立马抬头,然而只捕捉到一道转瞬即逝的身影。
贺柏已经利落地跳了下去。
硝烟散去,现出车顶上的两道身影。
一个是身形纤细的黑发女性,一个是面孔清俊的爽朗青年。
正是变回原貌的郁理和贺桐。
黑色触手在郁理身后缓缓翻涌,像蛇一样悬空游动,与她清透纤弱的人类外形相互映衬,形成难以言喻的冲击感。
贺柏落在另一辆车顶上,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慢慢站直身体,将长刀扛在肩上。
“小郁理,好久不见。”
他笑吟吟地看着郁理,语气轻快而随和,仿佛并非在讨伐异常,而是在街头偶遇许久未见的好友。
郁理神色平静:“也没有很久吧?”
“当然有。”贺柏面露遗憾,“久到连你吃掉一号的消息,我都是在会议上才得知。”
郁理:“那可不是我的错。”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贺柏笑了笑,“只是感到很遗憾。”
“遗憾什么?”郁理歪头,“遗憾没有赶在我吃掉一号之前杀了我吗?”
“不,”贺柏深深地注视她,“遗憾我没有亲眼目睹你变成‘章鱼’的瞬间。”
郁理能察觉到他在兴奋。
这家伙,已经在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厮杀了。
郁理微微挑眉,正要开口,身旁的贺桐忽然扣住她的手。
“你不用遗憾。”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贺柏,尾音略微上扬,与贺柏的语调相差无几,“我已经帮你看过了。”
贺柏微移视线,似乎现在才发现他。
“看来你当晚也在现场?”
贺桐勾起嘴角:“特等席。”
郁理:“……”
她不确定这兄弟俩是不是在互呛,但她不得不承认,看着这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互相对望,的确是一种非常新奇且微妙的体验。
就像在照镜子一样,只不过这面镜子里映不出她的身影。
“不错啊。”贺柏笑了一声,“难怪小郁理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原来是因为有你在。”
“怎么?”贺桐讥诮地问,“你很嫉妒?”
“我是欣慰。”贺柏用一种包容又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作为我的替代品,你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
郁理:“……”
不愧是双子,贺柏显然很清楚贺桐的雷点。
他话音刚落,贺桐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

贺桐神色阴寒, 腰后缓缓伸出青黑色的蜈蚣节肢。
节肢在日光下张牙舞爪,尖端像钩子一样锋利,像扒开血肉般蠕动着扩张、舒展。
“你说, 谁是替代品?”他一字一句地问, 目光充满嗜血的乖戾。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贺柏略微惊讶地眨了下眼,然后轻轻笑了, “这样不行啊, 贺桐。”
“你不能总是这么迟钝。”
他话音刚落,一条布满尖锐节肢的蜈蚣状长尾瞬间飞啸着向他袭去!
贺柏神色不变,手起刀落间, 锋刃砍在坚硬的蜈蚣外壳上。冷光森然,刀刃和蜈蚣同时狠狠一震,发出令人心惊的铮鸣声。
那些看似脆弱的青黑色薄壳究竟有多坚硬,郁理已经领教过了。
“连蜈蚣都砍不断么。”贺桐讥讽一笑,“看起来还是你更迟钝一点。”
贺柏毫不在意地收刀,指尖抚过刀身, 然后弹了下薄薄的刀刃,发出清脆的、如同嗡鸣般的短促声响。
“我真羡慕你。”他说, “变成异常还能保持这份天真。”
贺桐:“你嘴硬的样子真是可怜。”
贺柏又笑了。
“随你怎么想吧。毕竟是兄弟,我会尽量让着你的。”
“是吗?”贺桐毫不掩饰自己的戾气,“既然你这么大方,那现在就让我穿透你的心脏, 怎么样?”
“这个可能不行……”贺柏露出为难的神情, “毕竟我今天的目标是小郁理, 在抓到她之前, 你还是不要碍事比较好。”
贺桐冷笑:“不好意思,我这人就喜欢碍事。”
说完, 更多蜈蚣状长尾争先恐后地从他腰后钻出。
这些青黑色的活物两侧布满密集的尖锐节肢,它们气势汹汹,正要向贺柏发起进攻,几根触手突然缠上它们柔软的、接近腰际的根部。
贺桐微微一顿。
这个部位没有硬壳包裹,只有一寸不到的长度,被覆盖在衣物之下,除了郁理,没有第二个生物接触过这里。
“冷静一点。”郁理低声提醒,“谨记我们今天的目的,不要做多余的事。”
贺桐下意识侧眸看她,站在对面的贺柏则微妙地眯了眯眼。
他看起来像是被阳光刺了一下,但并没有避开视线,而是更加专注地直视着对面二人。
郁理其实不是很想插手这对双子之间的矛盾。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很麻烦。没被通缉之前,就算只应付这两人的其中一个,都让她觉得头疼,更别提现在这两个麻烦精都在这里。
而且这么做对她也没有好处。
她是个很现实的人,一般情况下,没有好处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所以在看到这对双子针锋相对的时候,她没有插嘴,也没有出手。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抓把瓜子,找个安全且视野开阔的地方,边吃边围观。
但很可惜,她不能置身事外。
毕竟贺桐算是她的队友,也是她如今的战力之一。
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应该帮一帮贺桐——起码不能让他在这里失去理智。
和狡猾冷静的贺柏相比,身为异常的贺桐显然更容易被情绪掌控。
这样想着,郁理又抬起一根触手,牢牢缠住贺桐的胳膊。
贺桐原本已经不动了,此时被冰冷潮湿的触手一缠,正在腰后蠕动的锋利节肢微微一颤,又悄无声息地缩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他眼睛亮亮地看着郁理。
郁理:“让你冷静的意思。”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贺桐眨了下眼,抬手戳了戳缠绕在胳膊上的触手,“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郁理发现他比平时更听话一点。
是因为贺柏也在这里吗?
郁理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贺桐的身体仍然透出毫不掩饰的攻击性,但脸色却不像刚才那样阴冷,嘴角甚至扬起若隐若现的弧度,有种小孩子暗暗窃喜的得意感。
……这家伙到底在得意什么啊?
郁理内心无语,脸上仍然面不改色。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注视他们的贺柏忽然出声。
“这就是你们的沟通方式吗?”
郁理闻言,抬眸看向贺柏,目光平静,没有起伏。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无奈。”贺柏善解人意地说,“这样吧,把他交给我。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会帮你好好解决他。”
贺桐眸光一沉,正要反唇相讥,郁理便先他一步开口了。
“不需要。”郁理说,“另外,我想强调一下,贺桐目前勉强也算是我的宠物,你最好不要欺负他。”
贺桐听了,脸上的阴郁之色又消散几分。
他扭头看向郁理,一本正经地问:“难道不是搭档和情人?”
郁理:“我没有这么说过。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用触手堵你的嘴。”
“听起来不错。”贺桐笑了一下,“现在可以吗?”
郁理:“……”
虽然这家伙的变态发言让她猝不及防,但好歹情绪保持了稳定,这一点还是让她感到些许欣慰。
“原来是宠物啊。”贺柏也笑了,“小郁理家里这么多宠物,驯养起来应该很麻烦吧?”
“还好。”郁理说,“比应付你要轻松很多。”
贺桐肆无忌惮地嘲笑出声。
然而贺柏并没有因为这句反驳而面露不快。
他笑眯眯地看着郁理,用一种余裕又愉快的语气说:“这么说,我是需要你认真对待的对象?”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郁理决定不再跟他掰扯这些不着调的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拖延时间?”贺柏眨了下眼,似乎对她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不解与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郁理环视一周:“你带的这些人,应该不足以对我们产生威胁。”
她用了“我们”这个词。
贺桐又看了她一眼。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贺柏说,“你可是让那群秃顶老头严阵以待的存在。我不会小看你啦。”
秃顶老头……
郁理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糟糕的画面。
她下意识蹙了下眉,正要开口,贺柏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他意味深长地注视她,“毕竟我们是生死之交的挚友。”
……还升级到挚友了。
郁理正要反驳,一旁的贺桐已经不客气地讥讽起来。
“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变得比以前更不要脸。难道这是控制局的必修课?”
郁理:“……”
她刚才是不是被扫射了?
不等她细细琢磨,贺柏也似笑非笑地反讽了回去。
“宠物就不要插嘴了吧?你看起来已经够蠢了。”
郁理:“……”
总觉得,这兄弟俩的对话好像变得越来越直白、也越来越刻薄了……
她展开精神力,让自己的意识迅速扩散出去,确定没有其他生命体靠近后,又给贺桐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忍耐一下,这才继续刚才的问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假扮你潜入控制局的?”
“就在你们刚进去不久?”贺柏歪了下头,“有人给第三特遣队打了通电话,询问我在哪里,当时我就猜到,某个人应该是伪装成我的样子混进总局了。”
郁理:“你没有告诉他们?”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贺柏理所当然地说,“虽然我很大方,但这也不代表我会把自己的猎物让给别人。”
明明刚才还是挚友呢,现在又变成他的猎物了。
男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郁理若有所思:“所以你故意没有告诉他们,只是为了独自过来捉捕我们?”
“是捉捕你。”贺柏纠正她。
贺桐冷嗤一声,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郁理也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你想活捉我?”
“如果可以的话。”贺柏面带笑意,“你知道的,我很早就想让你来第三特遣队了。虽然现在你已经离开控制局,但我的想法依然不变,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来我的身边。”
“但不再是作为外勤人员了吧?”郁理了然道。
“外勤人员对你来说太大材小用了。”贺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放心,我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位置。”
郁理发现这家伙真的很自我中心。
这里是中心城,那么多监控对着他们,而他就这么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的私欲说出来了。
他根本就没把总局那些人放在眼里,就像他总是将研究所的批评与警告当做耳旁风,从来不会照着执行一样。
但郁理又很确信,贺柏并没有真的将自己看作是朋友与同类,也绝不可能会对她“网开一面”。
他只是暂时对她感兴趣而已。
等到兴趣消褪,他就会像对待其他异常那样,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郁理看了眼时间。
刚才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骚乱。以总局的反应速度,第一特遣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郁理想起贺桐从控制总局带出来的那瓶水。
用那个应该可以离开,但水瓶还在车里,车又被子弹打成了筛子,不知道那瓶水还在不在……
郁理暗暗思索,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抱歉,我的回答还是不愿意。”
贺柏闻言,爽朗地笑了。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哦,小郁理。”他轻飘飘地扫了贺桐一眼,“不要把我当成那只宠物来对待。”
郁理感受到了尖锐的攻击性。
和以前相比,他的恶意更加不加掩饰,而且更多的是在针对贺桐。
是想激怒贺桐吗?
郁理冷静地思索对策,而贺桐也在紧盯着贺柏。
半晌,他忽然笑了。
“看来你气得不轻啊。”
贺柏微微侧头:“这是你作为宠物的臆测?”
“我不用臆测,贺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在想什么。”贺桐咄咄逼人地着看他,目光闪烁,像顺着藤蔓攀爬的毒蛇,“你想击败她,也想得到她。”
他用一种挑衅的、愉悦的语气缓缓宣告。
“但她选择了我。”
贺柏眼底的笑意瞬间淡了。

第168章
先不论贺桐对贺柏的剖析有多少夸张的成分, 仅仅针对“她选择了我”这个说法,郁理就不是很赞同。
明明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要跟着她的,什么时候变成她选择的了?
而且这种炫耀似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郁理内心无奈, 但碍于这兄弟俩都不听人话, 她也懒得再认真解释了。
“她选择了你?”贺柏似乎在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小郁理认同你这种说法吗?”
贺桐嘴角上扬, 侧眸看了郁理一眼,正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回答这个问题,便被郁理出声打断了。
“别问我。”她冷淡地说, “我现在只想知道,第一特遣队会来吗?”
“应该会吧。”贺柏轻抚锋利的刀刃,“虽然我不想让他们来捣乱,但很可惜,他们不听我的。”
“确实可惜。”郁理说,“那我们就速战速决?”
贺柏闻言, 又轻快地笑了。
“不愧是小郁理,跟我的想法完全一样。”
“我还没说完。”郁理继续道, “是我和贺桐两人对你一个,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嗯?”贺桐微讶眨眼,“我还以为是让我和他单挑呢。”
郁理:“等下次吧,今天我只接受群殴。”
贺桐耸耸肩, 没有再继续争取单挑的权利。
虽然他更想独自亲手杀死贺柏, 但如果郁理想和他并肩作战, 他也不会拒绝。
围在四周的武装人员听到郁理的发言, 不由暗暗紧张。
被视为世界公敌的“章鱼”,再加上另一只A级以上的异常, 危险性可想而知,就算是贺队恐怕也没有全胜的把握。
然而他们这些外勤人员即使再紧张,也只能在远处干看着。因为在来的路上,贺队就跟他们强调过了,无论对手有多危险,他们都不能插手。
那是他一个人的猎物。
在近乎死寂的气氛中,贺柏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们两个联手打我一个,会不会有点不公平啊?”
“觉得不公平的话,你也可以放我们离开。”郁理语调平静,“你也知道,这里是中心城,控制局是不可能让你尽兴的。”
贺柏饶有兴致地问:“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放走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们还会再见的。”郁理说,“以后会有更合适的时机,让你选择想要的对手。”
她坦然地看着他,清浅的琥珀色瞳孔在日光下微微闪烁,像剔透的晶石,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听起来很诱人。”贺柏嘴角上扬,目光牢牢钉在郁理的脸上,“但我还是不想放走你。”
贺桐发出一声嗤笑:“说的好像你拦得住一样。”
贺柏微移视线看向他,忽然弯眸:“你也是哦,我可没说会放过你。”
贺桐冷笑:“求之不得。”
他们对视了几秒,几乎是同一瞬间,二人骤然发起闪电般的疾攻!
数条布满节肢的蜈蚣向贺柏迅猛袭去,贺柏立刻挥刀,森寒的刀光不断闪动,伴随着尖锐刺耳的铮鸣声,速度快得肉眼无法捕捉。
外勤人员们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厮杀双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连战斗时的神色都近乎一致,偏偏一个是能力者,一个是异常,就像一种可怕诡异的镜像投射……
空气震荡,停在路上的车辆被接连击中,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灰尘与硝烟,外勤人员们很快便看不清他们的身形了。
他们隶属第三特遣队,平时经常看到贺柏讨伐异常。
一般的异常只要碰上贺柏,最多不超过三分钟就会变成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甚至绝大部分情况下,贺柏连身体都不需要挪动。
能跟他打到这种程度的,可以说是非常少见。
他们看过贺桐的资料,知道贺桐是贺柏的双胞弟弟,因此对贺桐很厉害这一点,多少也有点了解。
但在亲眼目睹了这俩兄弟之间的战斗后,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震撼。
更恐怖的是,这么厉害的异常,也只是“章鱼”的其中一个下属而已。
不敢想象等到“章鱼”出手的时候会有多可怕……
贺桐与贺柏的身形如同云雾中的雷电般疾速移动,人类的肉眼无法看清,只能捕捉到银色的冷光和青黑色的金属光泽相互交错。
那是贺柏的刀光和贺桐的蜈蚣硬壳。
蜈蚣与长刀相击的声音震动耳膜,明明每一声都清脆短促,却因为频率快得几乎没有空隙,连成一道起伏不定的尖啸长鸣。
在场的不少外勤人员忍不住捂住耳朵,这时,突然有人大喊:“章鱼不见了!”
其余外勤人员闻言,连忙纷纷看向那辆被打成筛子的轿车。
原本站在车顶上的郁理不知何时消失了,大量汽油从车底流了出来,像凝结的水一样无声而缓慢地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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