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就不要问她了。她不知道我喜欢去动物园。”
郁理微微歪头：“只有我知道吗？”
“嗯。”周屹应声，目光落在她脸上，“只有你。”
郁理的心情有些微妙。
总觉得他的小秘密好像都被她知道了一样。
她神色不变地转移话题：“你刚才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屹微顿了顿：“没有。”
其实的确是有点烦躁，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平息了。就像被冰凉的溪水流淌着抚过，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也不可能告诉她。
他不想让她困扰。
“其实也不用太压抑自己啦。”郁理开导他，“又没人规定队长不能生气，就算你表现出来，大家也都能理解的。”
周屹：“我真的没有。”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郁理宽容地点点头，“不过如果你觉得累了，或是心情不好，也可以告诉我。”
周屹眸光微动：“告诉你？”
“对啊。”郁理说，“我可以给你看富贵，富贵也是小动物，而且又是你喜欢的猫，应该也能帮你调理心情吧？”
周屹想了想：“那我今晚可以看吗？”
郁理突然有点后悔刚才说那番话了。
多嘴啊。
她迟疑两秒，本想拒绝，但一对上周屹专注的目光，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那我……晚上拍视频给你看吧。”她换了个说法。
周屹微微扬起嘴角：“好。”
郁理暗暗松口气。
看来出发前还得多拍几张照片和视频，好好应付她的周队长。

“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兔子和童晓并肩而行，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兔子吃了特效药，此时已经恢复人形。它的衣着风格还是和之前一样休闲中性, 个子很高, 加上那一头利落的灰褐色短发，依然让人判断不出性别。
童晓：“这次行动, 你跟一号说了吗？”
“没有？”兔子习惯性地想捋一把耳朵, 然而只摸到了柔软的头发，“他最近不是在忙着搞控制局吗？就算我跟他说了，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虽然它们是跟着一号做事, 但一号和它们之间的联系其实并不多。
一号更喜欢独自行动，只有偶尔才会让它们帮忙做一些小事。
它们跟着一号也并非为了利益，更多是因为一号够强，还有一些理念上的合拍。
童晓若有所思：“听说控制局正在大肆搜集成长体。”
“那我们要找的那只成长体会不会被他们抓走？”兔子顿时面露紧张，“那可不行啊，我还没见到它呢！”
“那就不清楚了。”童晓说, “不过她能伪装成普通人，控制局应该很难发现。”
兔子双手环胸, 赞同地点点头：“能混进控制局内部，的确不是普通异常。再加上还是稀有的成长体，你说它以后有没有可能变成我们的同事？”
童晓：“先找到她再考虑以后的事情吧。”
“很快的啦。”兔子满不在意地挥挥手，余光扫过路边的店铺, 忽然眼睛一亮, “冷吃兔头！走走走, 我请客……”
“我想喝酒。”
“没问题！”
晚上七点, 白夜三人准时抵达车站，登上前往10区的特快列车。
距离发车前五分钟, 真冬一个人走进卫生间，将门反锁，然后打开水龙头，盯着水池里迅速上升的水面。
水池的水面越来越高，却没有一点波澜。
真冬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跑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水面突然荡开一圈涟漪，紧接着，一个潮湿滑腻的无形之物缠上了她的手臂。
是郁理的触手。
真冬拧起好看的细眉：“说了多少次，不要用触手碰我。”
“不是你问我的吗？”
她的耳边响起郁理的声音，又轻又低，因为离得近，听上去比平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柔和。
真冬下意识侧了侧头：“你只要用嘴回答就行了，不需要特地展示你的触手。”
郁理不以为然地从水池里钻出来，然后现出身形，将身上的一次性透明雨衣脱下扔掉。
列车上人多眼杂，身上有水不好处理，所以她干脆穿着雨衣过来了。
别说，还挺方便。
扔掉雨衣后，郁理再次隐身，并收起腰后的触手。
“走吧。”
真冬看了看脚下，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后，便打开门，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两人来到座位旁，白夜和俞浮正相对而坐，中间的小桌上摆着几包薯片和一副扑克牌，还有一杯装满冰块的冷水。
俞浮吃了药，短暂地变回了人类少年的模样。
他戴着帽子，托着下巴看向窗外，那双冰冷的眼睛掩盖在阴影下，只露出精致苍白的下半张脸。
郁理不在，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如果不是知道郁理很快就会赶来，他估计早就下车跑路了。
此时真冬回到座位上，俞浮忽然抬起鼻子，在她身旁嗅了嗅，然后眼睛一亮，抬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他的嗅觉很灵敏，轻易便闻出了郁理今天的味道。
是薄荷味的沐浴露，清清凉凉的，和她的触手温度一样。
真冬：“鼻子倒是很灵。”
白夜嗤笑一声，有点嘲讽的意味。
郁理在俞浮身旁坐下，俞浮立即凑近她，从旁人的角度看去，他一个人几乎占据了座位的正中间。
即使郁理现在是隐形状态，但只看俞浮这个坐位，也能猜到他和郁理贴得有多近。
真冬皱眉：“你就不能在你自己的座位上老实待好吗？”
俞浮冷冷看着她，声音低涩而微哑：“关你屁事。”
白夜抬手掩了下唇。
真冬闻言，脸色更加不善。她端起桌上的冰水，正要往俞浮脸上泼，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按住。
白夜轻声道：“这是她的水。”
真冬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她能喝到嘴吗？”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白夜从她手中取过水杯，平稳地推到对面。
郁理没出声，而是伸出一根触手，放进杯子里，一点点吸收里面的冰水。
她把速度控制得很慢，除了白夜三人，不会有其他人发现杯子里的水正在慢慢减少。
真冬努力压下心头怒火，拆开一包薯片。
她根本受不了一点郁理身边的这些雄性异常。她只能忍受郁理，如果可以，她情愿被郁理的触手缠绕，也不想跟这几只雄性异常待在一起。
偏偏这些家伙还很喜欢在她面前显摆。
“现在还能感知到那只异常吗？”真冬一边将薯片往嘴里塞，一边冷淡问道。
白夜：“你现在问她，她也无法回答你。”
真冬侧头看他：“我没有问你。”
白夜平静微笑：“但我有义务提醒你，不要做愚蠢的事。”
郁理：“……”
她本来还以为白夜和真冬是最成熟的两个，肯定不会吵起来，没想到这才说了没几句，火药味竟然比谁都重。
蝴蝶和玫瑰……应该没有天然的对立关系吧？
郁理不确定，毕竟她又不是动物学家。
鉴于自己正处于隐身状态，她不好出声制止，只好伸手点了点桌上的那副扑克牌。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发出的声音在列车上更是微乎其微，但在座的都是异常，五感比常人敏锐很多，扑克牌一发出响动，三人的目光便投了过来。
白夜：“你想打牌？”
“我不打。”郁理声音很轻，“你们打。”
真冬面无表情。
白夜似笑非笑：“鲨鱼会打牌吗？”
俞浮：“我会打你。”
郁理：“……”
太不团结了，还不如小乔和年年呢！
她又点了点扑克牌：“不会就现教，不然就都安静一点，别给我惹麻烦。”
三人看了看彼此，同时安静下来。
半晌，白夜温声提议：“打牌也可以，但要给赢家设置一些奖励，怎么样？”
真冬正在吃薯片，听到这个提议，顿时动作一停：“什么奖励？”
白夜抬眸朝俞浮身旁的空位看了一眼：“就奖励……和她坐一起吧。”
郁理微微挑眉。
这算什么奖励？她虽然没有现出身形，但占用的面积又不会比他们少，就算是和她坐在一起，也不会比现在舒服多少吧？
在郁理看来，这个所谓的奖励毫无吸引力。然而真冬和俞浮却同时出声——
“我同意。”
“等死吧。”
郁理：“？”
不等她有所反应，白夜已经开始发牌。原本互相不对付的三只异常突然一改刚才的消极状态，一个个斗志满满地拿起扑克牌，就连一窍不通的俞浮也学着白夜和真冬的样子认真抓牌，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郁理只能理解为他们真的很讨厌对方。
牌局很快组了起来。
郁理趁机离开座位，来到没人的车厢，找到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然后拿出手机。
下班前，她已经和周屹交换了通讯账号，此时，周屹的账号显示的是在线状态，但却没有给她发信息。
是在忙自己的事吗？
郁理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
【睡了没？】
周屹很快回复了。
【没有这么早。】
郁理当然知道他不会睡这么早。现在才不到八点，放在平时，他都没有离开控制局，怎么可能睡觉？
除非是累到睡着了，可能性还大一点。
【那是在忙？】
【没有。】
言辞还是一如既往地简洁。透过这两个字，郁理甚至能脑补出对面的表情，她留意着车厢外的动静，刚要回复，又一条信息发过来。
【只是不想打扰你。】
郁理正在打字的指尖微微一顿。
这家伙……平时有这么客气吗？
【没有打扰我。】她想了一下，回复道，【要看富贵吗？我拍了视频。】
周屹：【嗯。】
郁理将提前拍好的视频发过去。
这是她在下班后、出发前拍的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类似的视频一共拍了三个。
为了表现出视频的即时性、真实性，她特地换了家居服，拿着猫条和富贵一起出镜，营造出一种宅在家里的舒适状态。
这也是为了向周屹证明她现在就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视频传送过去，郁理等了一分钟不到，周屹的信息便发来了。
【天气已经转凉了，你还穿短袖，不冷吗？】
郁理：“？”
她立即回复：【你的关注点不对吧？】
周屹：【……抱歉。富贵很可爱。】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后面那句有点敷衍？
郁理：【你这个态度不对啊。】
周屹：【……那我应该怎么说？】
隔着手机屏幕，郁理都能想象出他略微无奈的表情。
这时，车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你自己想。】
郁理迅速发出回复，然后收起手机，隐去身形。
乘务员走了进来，她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从郁理身旁笔直地穿行过去。
等她离开后，郁理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还没回复。
以周屹的性格……可能真的在认真想措辞。
郁理突然有点想笑。她弯起嘴角，很快又压下去，然后走出车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白夜、真冬和俞浮还在斗地主，郁理瞄了一眼，战况那叫一个激烈。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延伸出去，迅速遍布整个10区。
她很快发现了那颗最亮的光点。
和上次一样的亮度和闪烁频率，正在10区的某个地方缓慢移动着，显然就是她要找的那一只。
很好，没有离开就行。
郁理切断精神力，无声地睁开眼睛。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只在不在它的身边。不过没在也没关系，她可以拷问出来。
两小时后，列车准时到达10区。
郁理也不知道那三只究竟制定了什么游戏规则，整整两个小时也没分出输赢，直到列车到站了，俞浮还想带上扑克牌下车继续打。
郁理当然没同意。
下车后就要正式开始行动了，哪儿有时间给他斗地主。
一行人走出车站，郁理又使用了一次精神力感知，确定对方的方位，然后打车赶过去。
那只异常此时正在莱丰路附近，这是10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也是10区人流量最大的商业区之一。
出租车在街头停下。夜晚的莱丰路比白天还要热闹，白领、学生、情侣……各色人等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熙来攘往，人头攒动，如同潮水般络绎不绝。
看着密集的人群，真冬露出嫌恶的表情：“我讨厌人类。”
俞浮：“难吃。”
白夜看向郁理：“要不要再探测一遍？”
郁理点头：“先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几人看了看四周，正要找个人少的角落，郁理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金发碧眼，个子又高又壮，眉头习惯性皱起，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第五特遣队队长，文森特。
郁理瞬间警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在巡逻？

郁理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 发现不止是文森特，在他身后还有十几名外勤人员。
可能也有能力者，她不确定。
他们朝这个方向走来, 目光梭巡, 似乎正在搜寻着什么。郁理来不及躲避，直接转身搂住一旁的真冬, 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真冬：“……喂, 你干什么？！”
“嘘。”郁理在她耳边低语，“是能力者。”
真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立即抬手回抱住郁理。
白夜和俞浮也听到了这句提示。俞浮压了下帽檐，白夜则平淡地看着前面的人群，完全融入路人的行列中。
周围行人熙熙攘攘，非常嘈杂，但郁理还是听清了文森特和外勤人员的对话。
“队长，这里人这么多, 真的能找到兔子玩偶吗？”
“找不到也得找，难道你还想等它自己送上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兔子玩偶？是上次在17区遇到的那种会动的兔子玩偶吗？
郁理保持着拥抱真冬的姿势, 将自己的脸完全遮挡起来。
文森特越走越近，犀利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其他外勤人员也接连投来视线，一时间, 十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郁理身上。
郁理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审视。那种毫不掩饰的探究如芒在背, 让她本能地绷起神经。
真冬不悦地皱起细眉：“看什么看, 没见过女人吗？”
她本来就漂亮得很张扬, 这句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音刚落, 周围路人纷纷望了过来。
文森特脸色不善，但也没有说什么，一声不吭便收回视线。
在他身后的外勤人员连忙小声道歉，接着也不再看她们，转而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
一行人将周围人群粗略地扫视一圈，很快便走远了。
郁理这才抬起脸，朝他们的背影投去一瞥。
还好，没有发现她。
“你体温怎么这么低？”真冬忽然问道。
“你忘了？我是深海物种。”郁理松开她。
白夜走过来：“那个人是谁？”
“第五特遣队队长，文森特。”郁理说，“之前调查玩具屋的时候他见过我，还跟我一起吃过饭，如果被他发现我在这里，以后恐怕说不清。”
真冬：“他们似乎在调查什么东西。”
“兔子玩偶。”郁理低声道，“这里是文森特的管辖区，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出现了兔子玩偶。”
真冬面露疑惑：“兔子玩偶？”
郁理简短道：“先找个地方换衣服。”
文森特刚才已经见过他们了，虽然不至于扫一眼就能记住他们的样子，但以防万一，还是把衣服换掉比较好。
几人找了个小旅馆，开了间单人房，进屋先将检查有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确定没问题后便开始换衣服。
在此期间，郁理将有关兔子玩偶的信息简单地跟真冬讲述了一遍。
真冬：“这么说，那个操控兔子玩偶的异常很可能又出现了？”
郁理点头：“也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只异常。”
真冬换上外套，卷起袖子：“那它还真是嚣张啊。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控制局盯上了，还敢在外面乱晃。”
“不管怎么说，有了控制局插手，我们得更加小心了。”郁理说道。
白夜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远处川流不息的人群，侧头询问郁理：“现在还能感知到它吗？”
“我试试。”郁理闭上眼睛。
意识陷入黑暗，她一点点延伸自己的精神力，很快找到那个快速闪烁的光点。
“转移了。”郁理说，“正在朝东南方向走去，正好跟文森特的方向相反。”
真冬蹙眉：“难道它也发现控制局的人了？”
“很可能。”郁理正要继续追踪，站在窗前的白夜突然出声。
“除了那只山羊，其他异常也能伪装人形吗？”
“有药就行。”
郁理刚回答完，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立马睁眼走到白夜身旁，顺着他手指的方位向窗外巡视——
夜色下的街道人潮汹涌，一个身着卫衣工装裤的年轻人正在向东南方走去。
他有一头灰褐色短发，个子很高，双手插兜，乍一看和周围人没什么区别，但余光却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四处扫荡。
郁理再次闭上双眼，随即又迅速睁开。
“就是它。”
她刚说完，年轻人忽然抬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白夜迅速拉上窗帘，在暴露之前拦截了对方的视线。
“这么快的反应……”他轻声道，“看来已经可以确定了。”
郁理心跳加快，与白夜无声对视。
这个小旅馆距离年轻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现在又是晚上，而且他们从发现它到确认都没有超过五秒，但却能被对方立刻察觉……这的确不是普通人类能拥有的感知力。
不如说，普通异常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对方的战斗力，绝不亚于小丑和山羊人。
郁理闭上眼，再次使用精神力感知。原本正在朝东南方移动的光点忽然转移方向，速度明显变快，似乎正在刻意地远离他们。
郁理立刻出声：“它去哪儿了？”
白夜将窗帘拨开一条缝：“进了地铁站。”
真冬：“是想逃走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想引诱我们。”郁理思索道，“不管是什么意图，都不能在这里放走它。”
俞浮闻言，眼睛在一瞬间变成尖锐的竖瞳，冷涩的声音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我去吃了它。”
郁理摇摇头：“你和白夜留在这里，我和真冬去追它。”
真冬嗤笑一声：“明智的选择。”
俞浮冷冷看她一眼，碍于郁理出发前的叮嘱，才没有张口扑咬她。
郁理这么安排，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俞浮的污染性太强，一旦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做出攻击性行为，必定会造成大范围污染，到时候就不是她狩猎异常，而是控制局狩猎她了。
另外她也需要人帮她留意这边的局势。如果文森特和其他外勤人员有所动作，有个盯梢的起码还能通知她一下，不至于让她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
白夜何其聪明，不用郁理说明，便明白了她的打算。
“看来我得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郁理点点头，有些遗憾地说：“我都有点后悔吃掉你的翅膀了。”
白夜笑了：“很快还会再长出来的。”
兔子双手插兜，一边留意四周的情况，一边进入地铁站。
就在大约十分钟前，童晓突然发现能力者的踪迹，并提醒它其中有一名特遣队队长。
兔子倒是不意外，毕竟这就是它的计划。
从童晓提供的情报可以得知，之前参与调查玩具屋的特遣队一共有四支，分别是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特遣队。
而这四支特遣队管辖的城区刚好连在一起，从4区到15区，一共有12个城区。
假设那只成长体就是这四支特遣队中的一员，那么它有很大可能生活在这12个城区之中，想要找到它，就得从这12个城区开始搜索。
这个工程量对普通异常来说或许很巨大，但对兔子来说却不算是什么难事。
因为它有可以远程操控的兔子玩偶。
这些玩偶虽然没有生命，但却能自由行动，是它意识投射的一小部分。之前在17区，兔子玩偶已经和控制局打了个照面，如今只要它放出兔子玩偶，控制局的人必定会倾巢出动、对它们展开调查。
而这才是兔子的真正目的。
每一只玩偶的眼睛都是监控摄像头，它们会将被调查、被追踪的过程记录下来，同步传送给兔子。
剩下的交给童晓就可以了，她见过那只成长体，只要监控录像中出现目标，无论是人形还是异常形态，童晓都能认出来。
这个计划从始至终都不需要兔子出面，而它也没打算出面。
所以在发现有能力者接近的时候，它和童晓便兵分两路，各自绕开了能力者的调查区域。
它刚吃完冷吃兔头，只想回去打刚买的游戏，并不太想和特遣队队长对上。
不过……自己好像已经被盯上了。
兔子想起刚才察觉到的那两道视线，又侧头往后看了看。
有一道脚步声，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它。
果然是被盯上了啊。
希望不要耽误太多时间。比起杀人，它现在还是更想回去打游戏。
兔子叹了口气，走到站台前，跟着人群一起进入列车门。
真冬朝身侧瞥了一眼，感受到手背被冰凉的触手缓缓扫过，接着也走进车门。
地铁很快发动了。
在离开小旅馆之后，郁理便进入了隐身状态。此时地铁列车上的乘客并不少，但好在也没有很拥挤，她走在真冬身旁，几乎没有和其他乘客发生肢体接触。
目标异常就在前面一节车厢。
真冬看着对方的背影，正要向它走去，忽然，那个年轻人转过头来。
它眼睛很亮，目光穿过其他乘客，准确无误地落到真冬脸上。
“你在跟踪我？”
它的声音不大，地铁里又很吵，连它周围的乘客都没听见它说了什么。
但真冬和郁理却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被它发现了。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对方不是普通异常，没有发现她们反而不合理。
真冬神色不变：“不是跟踪，只是想给你一些提醒。”
这是郁理给她提供的话术，不要太直接，要先展示善意，先降低对方的警戒心再谈其他。
可惜，和郁理相比，她的语气还是显得有些生硬了，不像是善意的提醒，倒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兔子歪了下头：“什么提醒？”
“那些人就在外面。”真冬答道。
兔子：“那些人？”
真冬放低声音：“就是你正在躲避的人。”
“这样啊……”兔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你又是什么人？”

地铁上的监控无处不在, 不是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好地方。
感受到触手在手背上轻轻扫过，真冬露出平淡的表情：“只是一个好心的路人罢了。”
她很少会这么假惺惺地说话，除了上次试探郁理的时候。
“啧啧。”兔子摇了摇头, 抬起双手环抱胸前, “太不诚实了吧，我不喜欢不诚实的人。”
真冬冷笑：“我需要得到你的喜欢？”
“脾气真差。”兔子咂舌, “你既然说自己是好心人, 总该有点表示吧，不然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家伙，还在不急不忙地套她们的话。
看来它并不怎么害怕正在外面巡逻的外勤小队。
真冬：“你爱信不信。”
“好吧, 那换个问题。”兔子撇了下嘴，“你认识我吗？”
真冬语气干脆：“不认识。”
“这就没意思了啊。”兔子叹了口气，面露苦恼，“你什么都不肯透露，连个暗号都没有，这样我真的很难信任你……”
真冬：“暗号？”
兔子点了下头, 期待地看着她：“就是我们一起共事的暗号。有人告诉你没有？”
这个真冬就不知道了，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未接触过这些异常。
她略一沉默, 透明的触手尖尖在她手背上写下两个小字——【没有】
真冬冷然道：“没有。”
兔子“啧”了一声，当即露出失望的表情。
郁理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表面是在对暗号，其实它是想凭借这个所谓的暗号，推测出她们的身份和来路。
如果她和真冬为了取得它的信任, 故意编出一些跟它的“同事”之间有关联的讯息, 那么它就能迅速缩小推测范围, 甚至是一步到位, 直接得出她们的身份来源。
这种时候，只有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安全的。
“算了, 没劲。”兔子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其实你是人是鬼我也不在乎啦，反正结果都一样，走个流程而已。”
郁理听出了它的潜台词，立即用触手轻轻戳了下真冬。
真冬明白她的提醒。她直直盯着兔子，冷声道：“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要干什么？”
兔子闻言，先是眨了下眼，然后单手握拳锤了下手心。
“你提醒我了。”
说着，它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一本正经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收起手机。
“这样就行了吧？”
它话音刚落，地铁里的监控摄像头突然齐齐断电。
摄像头不比灯光，即使大规模停止运行也不会引起关注，地铁里的大部分乘客都没有感觉，只有极少部分人发现摄像头的红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