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遥远，也很耀眼。
她无法形容那种光亮，直觉告诉她，那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要继续感知吗？
郁理陷入思考。就在这时，光点忽然闪烁了一下。
几乎是一瞬间，郁理意识中的画面像失去信号的旧电视，光点闪烁不止，一道身影突然出现。
那是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黑发青年。
他微微侧头，目光平静，朝郁理看了过来。
郁理很确信，他们都看到了彼此。

她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比激烈，牵扯着胸腔微微生疼。
白夜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对劲：“怎么了？”
“被发现了。”郁理低声说。
“被发现了？”乔越西神色困惑, “被谁？那个真冬吗？”
“不是真冬, 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郁理努力平复心跳，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 “那个人也是异常, 我刚感知到他的精神力，就被发现了。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我的脸。”
白夜的表情顿时严肃：“你确定他看到你了？”
“嗯。”郁理点点头, “我也看到他了，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白夜和乔越西听了，脸色都有些凝重。
之前郁理对他们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他们几个都没有产生任何被注视的感觉，如果郁理不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位了。
但那个人却能发现郁理的注视, 甚至和她产生了某种双向连接。
白夜托着下巴，思索着问道：“他的精神力怎么样？”
“很强, 比真冬和脆脆鲨还要强很多倍。”郁理仔细回忆那颗光点的亮度，“我遇到的异常中，应该没有比他更刺眼的……”
她目前遇到过的最棘手的异常还是山羊人。
虽然没有见过山羊人活着时的光点，但直觉告诉郁理, 山羊人的光芒绝对比不上刚才的黑发青年。
她从那双平静、柔和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种压倒性的绝对力量。
乔越西提出猜测：“有没有可能, 那个人不是异常, 而是特遣队队长之类的异能者？”
“应该不是。”郁理冷静分析, “控制局的工作人员说过，异能者和异常的精神力是完全不同的。虽然都是高于普通人类, 但异能者的精神力和人类一样稳定，但异常的精神力更像心电图，是不断起伏波动的状态。”
这种事情，乔越西和白夜倒是第一次知道。
乔越西：“那……”
“我看到的那些光点，也是不断闪烁的，就和异常的精神力一样，所以才会被我发现。”
白夜微微沉吟：“这么说，稳定不变的人类和异能者反而不会被感知到……”
郁理：“嗯。”
这也是她能看到的光点都很疏散稀少的原因。
如果人类和能力者也能被感知，那她的脑子估计就和X教授一样了，又吵又拥挤，会爆炸的。
乔越西考虑的倒是没有这么多。
在他看来，对方是异常比异能者要稍微好一点，但也没有好多少。
“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和你一样，也能通过这种方法定位目标。”乔越西面露担忧，“如果对方是个脾气差的，像对门那样，那它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你……”
“不好说。”郁理想了想，从凳子上起身，“我回床上躺一会儿。”
白夜轻声提醒她：“不要想太多。”
假设对方和她一样，可以通过精神力探测其他异常的存在，那么她想得越多，被探测到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知道。”
郁理点点头，摸了摸俞浮和年年的脑袋，然后走出浴室，抱着富贵上楼了。
光线昏暗的大楼内，一名黑发青年和一个全身穿得很严实的人正相对而立。
这栋大楼的位置很偏僻，墙皮斑驳而灰暗，看出已经有些年代了。楼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两侧门窗关得很紧，连一丝风声都透不进来。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忽然，青年微微侧头，朝后方看了一眼。
站在对面的人顿时慌了：“有人来了？”
一号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没有。”
“那你怎么突然往后看……”他对面的人似乎很谨慎。
“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
一号的嗓音很平静，如同夜色下的溪流，清澈柔和，又不乏清冷。
“不是人就好。”对面的人说道，他的声音很低，有种刻意压抑的粗哑，“你应该知道，我和你见面，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一号不紧不慢：“但你收获的回报也是巨大的。”
他对面的人没说话。
他包裹得实在太严实了，从头到脚几乎没有露出一寸，不仅是五官，连身形都看不出来。
他咬咬牙，声音更低了：“我可以答应你的提议，但你得保证，以后一旦东窗事发，你必须从控制局那些人的手下保住我。”
“那是当然。”一号说，“我会给予你我所承诺的一切。”
“你最好是这样。”
对面的人有些急躁。他看了眼时间，说了句“我该走了”，便匆匆离去。
空旷的大楼里只剩下一号一人。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双手负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闭上眼睛。
刚才的入侵者已经不见了。
是隐藏起来了？还是强行切断了连接？
可惜，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找出对方的位置了。
如果对方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摸过来。
但也不一定……
想起那双过分冷静的眼睛，一号睁开眼，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
看起来会是不错的猎物。
他突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期待感。
次日早晨，郁理和往常一样，在乔越西这个人工闹铃的呼唤下，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的休假已经结束了，又到了上班打工的日子。
昨天回到卧室后，她什么都没想，也没有再次使用新能力，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那只异常没有找回来。
她猜测这也跟她的拟态有关。虽然她也是异常，但拟态将她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这种伪装不仅是外形上的，还包括精神力。
那么，假设还有其他异常也拥有这种精神感知的能力，在对方的意识里，她应该就和普通人类一样，是稳定的、渺小的、不被发现的。
至于那只异常为什么能发现她……可能因为她是主动探测，对方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注视，所以才会发现她。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真正的原因，可能只有等她当面见到那只异常才能知晓。
不过她暂时并不想见到那家伙。
原因也很简单，对方看起来很不好对付，起码对现在的她来说有点难度。
看来以后使用新能力得更加小心了。
郁理吃完乔越西准备的早餐，抱起富贵蹂躏五分钟，然后出门打车前往控制局。
其实天天打车上下班有点麻烦，但也没办法，谁让她买不起车。
控制局和平时一样，工作人员们忙进忙出，最早一批的外勤人员已经开始上午的巡逻。
在郁理休息的这两天，外勤组已经开过一次集中会议，及时跟进了17区的异常事件。
这也是总部的意思。
研究所很重视17区讨伐失败的那几只异常，联合行动一结束，便下达通告，让所有城区的分局提高警惕，随时留意那几只异常的动向，一旦发现相似的污染事件，立刻向上汇报，不得延误。
郁理对此倒是不太紧张。
毕竟那三只里的两只已经进了她的肚子，他们就算再怎么调查，也调查不到她的头上。
而这些异常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特遣队对她和年年的关注。起码现在外勤组讨论的都是17区的大规模污染事件，基本已经没有人还记得之前那两只会隐形的小异常了。
郁理带着写好的报告去见夏楠。
夏楠一边看报告，一边笑着称赞：“你的报告写得越来越好了。”
郁理点头：“熟能生巧嘛。”
主要是白夜写的好。要不是怕麻烦，她还真想让这家伙在网上帮别人代写文件，说不定也能赚不少。
“像你这么长的报告，唐邵他们一般要写一星期。”夏楠将报告收好，接着询问郁理，“还要申请预支吗？这次任务的补贴也不少。”
郁理立马追问：“有多少？”
“九千。”夏楠翻了下手边的文件，“还有一只畸变污染物，加上奖金一共是一万三。”
畸变污染物就是那些因为污染而发生畸变的人类。严格来说，它们并不是异常，只是被异常污染的产物，所以清理它们所得的奖金比异常要低一些，但也没有低太多。
郁理有点没明白：“只有一只吗？那后面那一群污染物是怎么算的？”
“那些不好算。”夏楠摇摇头，“因为是所有外勤人员合力清理的，不好单独清算，所以都加在补贴里了。”
原来是这么处理的……
郁理不由有些后悔。虽然当时是为了找机会溜走，但她也杀了十来只，这要是能换成奖金，也得有三、四万了。
郁理默默惋惜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我是不是该发工资了？”
夏楠点点头：“明天统一发。你还要申请预支吗？”
郁理想了想：“那就不申了。”
反正明天就发工资了，她也不急这一天。
说起来，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收工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现在这个家虽然大，但东西太少了，等工资和补贴到手，她得去好好采购一番。
当然，觅食也不能落下。
就在郁理默默盘算的时候，夏楠又开口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她看着郁理，表情很认真，“我之前跟你提过，外勤人员分为普级、中级和特级。你还记得吗？”
郁理：“记得。我是普级。”
夏楠点点头：“一般来说，刚入职的外勤人员想要升级，最快也要半年。但是，由于你的表现实在优异，短短一个月就达成了别人半年的成绩，所以你现在就可以申请升级了。你要升级吗？”
郁理突然想起前几天在17区时，岑如欣和贺柏好像都提过这件事。
当时她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终于懂了。
“我要申请升级的话，应该就是从普级升到中级吧？”郁理直接询问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那中级的工资是不是也比普级高出不少？”
“是的。”夏楠笑道，“除了基础工资，五险一金也会高一些，还有日常津贴之类的……”
郁理的眼睛瞬间亮了，不等夏楠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打断她。
“我申请，我现在就申请！”
夏楠耐心地说：“先不急，还有最重要的一部分没说完。”
郁理眼巴巴盯着她：“什么？”
夏楠：“想要升到中级，除了出色的外勤经验，还得通过几项测试。”
郁理想了一下：“是不是和之前的入职考核差不多？”
“还是有点区别的。”夏楠说，“和入职考核相比，升级测试会更侧重实战方面。另外——”
她顿了顿，表情又严肃了些。
“升级测试的实战部分，会由相应的特遣队队长全程把关。”
郁理愣了下：“什么意思？”
夏楠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意思就是，你得和周队打一场。”
郁理：“……”

郁理沉默几秒：“要打赢他吗？”
“不用。”夏楠安慰她, “毕竟是测试，量力而行便可，谁输谁赢不重要, 主要是让周队评估一下你的实战能力。”
郁理：“那还好。”
她之前和周屹交手过,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也足够让她体会到对方的棘手之处了。
而且之前还是怪物形态, 但这种测试必须保持人形, 也不能使用那些能力……
算了，就当是走个过场吧。
郁理很快调整好心态：“那测试什么时候开始呢？”
“看周队那边的安排。”夏楠顿了顿，低声补充道, “你要是想临时抱佛脚的话，可以趁这段时间多训练一下。外勤组有不少中级人员，他们都和周队交手过，你去请教他们，应该能得到一些帮助。”
不愧是她的好夏楠，连这种走捷径的路子都告诉她了。
郁理大受感动：“好, 我待会儿就去问问。”
夏楠拍拍她的肩膀：“祝你好运。”
从夏楠的办公室离开后，郁理没有回外勤组, 而是半道拐去了检测中心。
昨天的新能力让她对自己的精神力产生了些许怀疑，以防万一，她想过来再确认一下。
检测中心和往常一样，几乎没什么人, 郁理敲了两下门就进去了。
巧的是, 周屹也在这里。
他正坐在仪器前, 袖子捋到小臂中段, 手腕上缠着检测带，仪器表盘上的数值无比稳定。
听到推门声, 他条件反射地抬起视线，正好对上郁理的目光。
“郁理？”周屹微讶，“你怎么过来了？”
郁理反手关上门：“我来检查一下精神力。”
周屹一听，表情顿时认真起来：“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没有。”郁理连连摆手，“就是有点不放心，刚好没事做……顺便过来测一下。”
说话间，周屹的检测也结束了。
“周队，测完了。”工作人员将腕带取下，“数值很稳定，没有任何变化。”
周屹微微点头，从座椅上起身，站在一旁。
郁理走过去，自然地坐下。
工作人员：“把手伸出来。”
郁理用余光扫了周屹一眼。
他就站在她旁边，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方，表情很平静，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会是要看她的检测结果吧？
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的伪装会出什么问题，但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还是有点紧张啊……
“周队……”郁理试图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周屹：“嗯？”
“你要看富贵的照片吗？”郁理掏出手机。
周屹愣了一下，对面的工作人员也很迷惑。
富贵是谁？为什么要给周队看？是什么异常的代号吗？
周屹想了想，低声道：“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非常方便。”郁理直接打开相册，将手机举给他看，“你看，这是我早上刚拍的。”
照片上的小狸花猫非常可爱，正躺在郁理的腿上吃零食。零食看起来很香很诱人，富贵吃得十分满足，尾巴翘得很高，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周屹看得很仔细：“好像长胖了点。”
郁理点头：“它很能吃，这两天肚子都是鼓鼓的。”
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伸长脖子，朝郁理的手机屏幕偷瞄一眼。
居然是猫……？
察觉到工作人员的视线，郁理立即将手机倒扣，同时直截了当地询问他：“你看什么呢？”
工作人员尴尬一笑：“不就是猫嘛。”
“那也不能偷看。”郁理说，“我这是拍给周队看的。”
周屹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工作人员自讨没趣，也不再多话，继续将检测带覆上她的手腕，然后熟练地操作仪器。
“数值稳定。”工作人员说道，“还有其他要检测的吗？”
“没有了。”郁理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出问题。
收下检测报告后，郁理和周屹一起走出检测中心。
“普级升中级的事，夏楠跟你说了吗？”周屹淡淡问道。
“说了。”郁理侧头看他，“她还说我要和你打一场。”
周屹默了默：“……这是固定流程。”
“这个流程其实不太公平。”郁理振振有词，“每个特遣队队长的战力都不同，仅凭队长把控测试的话，评判标准肯定也不尽相同。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一个战力很强的，那被测试的人岂不是很吃亏？”
周屹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你觉得你是吃亏了，还是没吃亏？”
郁理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我是吃亏的。”
周屹的心情有点复杂。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他低声道。
“真的吗？”郁理忽然凑近他，声音也轻了一些，“那能不能让我直接升级？反正我的表现你都知道的。”
周屹不习惯她靠这么近。
“……不能。”他微微移开视线，“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郁理叹气：“好吧。”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感到些许遗憾，为什么没摊上一个比较圆滑的队长，那样说不定她就能直升了。
但周屹也挺好的。
和他交手可以积累战斗经验，这种机会可不多。既然不能避免，不如好好把握，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格斗技术。
这么一想，郁理突然又有点期待这场测试了。
见她不吱声，周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可以把测试时间往后移，让你多准备几天。”
“不用。”郁理摇摇头，“反正几天也不可能有什么质的突破，不如早点搞完早点结束。”
周屹：“你想多早？”
郁理看向他：“你能多早？”
周屹对上她的目光，心底微动，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打，但她的眼睛却很亮，完全不是自暴自弃的状态。
就好像……她很期待和他正面交手一样。
周屹盯着她的眼睛，下意识回答：“我随时都可以。”
郁理弯了弯唇：“我也随时都可以。”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周屹莫名有点不自在，他移开视线，掩饰性地轻咳一声：“那就明天吧。”
“好啊。”郁理答应得很爽快。
两人走进电梯，周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你那个朋友……”他微顿了顿，“他回去了吗？”
“谁？”郁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小乔啊。”
周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保持沉默。
“他还没走，不过也快了。”郁理随便编了个理由，“他有拖延症，干什么事都拖拖拉拉的。”
周屹继续保持沉默。
郁理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得电梯都到站了，周屹还是没有出声。
郁理本来该出去的，但她总觉得周屹的话好像没说完，于是又按下关门的按键，继续站在电梯里。
周屹奇怪道：“你不出去吗？”
“不急。”郁理侧眸看他，开门见山地问，“周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屹面色平静：“没有。”
“是吗？”郁理紧盯着他，“身为特遣队队长，说谎可不好哦。”
周屹：“……”
他很想保持冷淡，但郁理的目光实在太专注了，他很难无视。
更何况这个电梯里还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吧。”周屹无奈出声，“我是有点疑问。”
郁理不动声色：“什么疑问？”
周屹微微停顿，然后垂下视线，认真地注视她。
“你的那个朋友，真的只是朋友吗？”
郁理心里一惊。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他真的看出什么猫腻了？
见她神色不对，周屹迅速收回视线，声音也略低一些。
“我只是有点好奇，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态度……好像又不是在怀疑她。
郁理有点搞不懂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谨慎地反问：“我倒是不介意……但我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好奇这件事？”
周屹神色平静：“只是稍微有点在意。”
郁理继续追问：“为什么要在意？”
周屹微微抿唇，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郁理并不会就此打住。周屹越遮遮掩掩，她就越穷追不舍。
“周队，我需要一个理由。”她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不说明原因的话，那我以后也不好对你坦诚，毕竟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相互的……”
可能是这个说法太严重了，也可能是被她烦得受不了了，周屹终于无奈开口：“因为我不太喜欢他。”
“啊？”郁理突然怔住了。
空气瞬间安静，周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抱歉。”他移开视线，“当我没说。”
郁理觉得很稀奇。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明确表现出对某个人的反感，起码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对方还是跟他完全没有交集的乔越西。
郁理想了想：“周队长，你经常这样平白无故地反感一个人吗？”
周屹被她问的很尴尬，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不经常。”
“是吗？那一定是我那个朋友的问题了。”郁理半真半假地说，“不过他那天的态度确实不太好，你放心，我回去会批评他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屹没说话。
郁理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也识趣地不再发散。
然而过了几秒，周屹忽然又出声：“真的只是朋友？”
郁理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当然是真的。”
周屹神色略温和了些。
这时，电梯门打开。周屹丢下一句“明天做好准备”，便大步走了出去。
下午巡逻结束后，郁理去找了其他几个升到中级的外勤人员，询问了下他们当时的测试情况。
可惜，他们对于周屹的了解都停留在很浅显的一面，并不能给她提供有用的信息。
至于周屹的弱点，就更没人知道了。
晚上回到家，郁理一进门，发现真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郁理有点诧异：“你怎么在我家？”
真冬扭头看向她：“不是你让我赔钱的吗？”
郁理一边走过去，一边将富贵抱起来：“好吧，钱呢？”
真冬拿起手机晃了晃：“先把你的账户发给我。”
郁理在她面前坐下，跟她交换手机号码和通讯账号。
很快，五百转了过来。
真冬看着郁理，冷不丁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郁理动作一顿，面色如常地放下手机。
“我不是说了吗？”她说，“我和你一样，都是异变的怪物。”
“但你知道的明显比我多很多。”真冬目光犀利，“包括这个屋子里的其他怪物，他们都是以你为核心的，对吧？”
郁理看向不远处的白夜，对方微笑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算了。”郁理叹息，“我来吧。”
毕竟是邻居，关系还是要搞好的。
她将富贵放到地上，微微坐直身子，端起桌上的水杯。
“昨天小乔应该已经跟你解释过异常控制局的情况了吧？”
真冬：“你是指那群专门讨伐我们的人？”
“对。”郁理点头，“你、我、我们这些怪物，都是他们讨伐的目标，一旦被他们发现，只有死和被收容两个下场。”
真冬皱眉：“所以你们想反抗他们？”
“……你想太多了。”郁理说，“我们只是想正常生存而已，当然，还有填饱肚子。”
真冬直白地说：“需要填饱肚子的应该只有你吧？”
郁理露出欣慰的表情：“你能理解我的需求当然最好不过。”
真冬：“……”
“总之，目前控制局还没有发现我们，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不要把我们的身份透露出去。”郁理继续说道，“毕竟这对你也没有好处，你说对吧？”
这是谈判，是协商，也是威胁。
真冬冷笑：“你完全可以直接吃了我，以绝后患。”
“可以，但没必要。”郁理说，“你消失了，警卫肯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真冬：“警卫只是普通人，你会怕他们？”
“我不怕他们，但我怕能力者。”郁理语气平静，“更何况，也没必要和警卫起冲突吧？我又不吃人。”
真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表情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嘲讽。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只有良知的怪物。”
郁理耸耸肩：“随便你怎么理解吧。”
真冬没有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客厅里的其他人。
说是其他人，其实也就只有白夜和富贵而已。
年年在她进门的时候就隐身了，俞浮还在浴缸里睡觉，乔越西则在厨房做晚饭。
他的伤已经恢复了，为了节省开销，现在一日三餐还是由他来做。
真冬注意到地上有很多猫玩具，还有猫粮和罐头。
明明是怪物，却会认真养猫，就像她养那些绿植一样。
看来和她想的一样。她们本质是一类人。
“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真冬说道，“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郁理：“什么条件？”
真冬：“以后你遇到任何情况——只要是跟异常或者能力者有关的，必须告诉我。”
“你确定？”郁理挑了下眉，“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我跟你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是吗？”
真冬盯着她，漂亮张扬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璀璨。
“比起陷入危险，我更厌恶一无所知的感觉。”
“那样的话，恐怕以后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冬走后，白夜给出评价：“她很清醒，也很聪明。”
“嗯。”郁理赞同他的观点，“她知道自己独自一人无法抗衡控制局，所以选择和我们绑定，成为利益共同体。”
白夜看向她：“昨天那只和你产生精神连接的异常，有没有再找过来？”
郁理：“暂时没有。”
话虽如此，但她并没有掉以轻心。
异常大多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越是强大，就越习惯用战斗解决问题。像精神连接这么私密的事情，连她都觉得危险，对方必定也是同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