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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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手转了个弯,一碗药整个泼到了静亲王身上。
浓烈的药汁顺着他胸襟流得整个薄被都是,静亲王本能的拉开被子起身。管家立刻上前,边拍他身上边急道:“王爷,没烫到吧,快快把衣裳换下来。”说着又朝傻愣愣的婢女吼道:“都是死的吗,快去拿衣裳给主子换。”
婢女慌忙跑到柜子里拿衣裳,伺候静亲王更衣。
静亲王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一脚把手脚笨拙的婢女给踹倒在地,咒骂道:“贱人,谁让你拽本王的玉?”
管家对着那婢女怒目而视:“蠢货,还不快滚!王爷的暖玉价值千金,拽坏了你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已经转身打算走的赵凛突然转身,定定的瞧着静亲王手里摇晃的玉。
那玉只有婴儿巴掌大,厚实而通透,苍兰若水,散发着温暖的光泽。
他终于记起进门那道屏风哪里熟悉了,他忆起当年钱大有带他去见过的那个波斯商人说的话。
“暖玉可遇不可求,上好的暖玉可温通经络,长期佩戴能抵御诸邪,百病不生。先前我是有带一块过来,但这宝贝价值连城,一般地方的人买不起,还是京都的贵人买去的。”
“对方全程坐在屏风后头,神秘的很。”
“不过那屏风是真美丽,是用你们大业霓裳阁的浮光锦制作而成,屏风四周光华流转,中间横着一支含苞欲放的梅花。”
经历上次鼠疫,丫丫的身体寒气越发重。
他离开长溪时,还曾拜托钱大有找那波斯商人打听一下,那块暖玉到底卖给了京都哪位贵人。
若是打听到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求来。
梅花令牌和这梅花屏风都对应上了,静亲王就是金矿案的幕后主使,也是买走那枚暖玉的主人。
他眼神里全是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133章 133
赵凛犹如迅龙伸手直取玉佩而去, 静亲王眼眸睁大,以为对方想取自己性命,本能的后退, 又跌回了榻上。
同一时间寝殿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十几个手持利剑的舞姬,层层叠叠拦在静亲王面前。
赵凛手上捏着一截撕断的袖子停住, 心里甚是遗憾:就差一点了!
这个时候的静亲王终于反应过来, 紧张的喝道:“赵凛, 青天白日的对皇室动手,想砍头吗?”从前京都人都以为赵凛这人‘柔弱’, 但荆州的探子来报, 这人捅了防守严密的矿场, 还手刃了肖鹤白。
肖鹤白是谁, 可是当年京都禁卫军第一人!
可以想见赵凛功夫有多高绝了!
幸而请人进来前他留了一手。
赵凛把手里的半截袖子一抛,又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误会, 方才就是见王爷袖子脏了,没想到您吓成这样。”
静亲王脸黑, 愤怒的站起来。
赵凛忽而道:“下官觉得王爷方才的提议特别好,不若我们讲和, 您床头的麒麟摆件和您手上的这块玉就不错……”
这屋子里最值钱的就数那麒麟摆件和他手里的暖玉了。
方才拒绝得那样干脆, 现下怎么就反口了。
静亲王冷笑:“你觉得本王还会信你吗?”他和赵凛中间隔着静王府和母妃的命,这辈子是不可能息事宁人!
赵凛眯眼, 看着对方把暖玉收回怀里。他遗憾的叹了口气:“下官给过王爷机会了,既然王爷不信,那从明日开始就注意些!”说着转身就走。
静亲王阴沉着脸看他远去的背影,管家咬牙, 小声道:“王爷,要不现在围杀了他?”
静亲王侧头:“蠢货, 你以为他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人狡诈,必定是有后招的。
管家:“三个人,他只带了闺女和一个婢女。”
静亲王一脚把人踹倒,把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了管家身上:“要你说!本王是瞎吗!”他爆裂情绪上来,把人往死里踹,管家躲也不敢躲连连求饶。
他也没说错啊,就是三个人!
不,更准确的说还有一只猫!
赵凛出去静亲王的院子后,就在后花园的牡丹凉亭旁找到了自己闺女。他朝着静王妃微微颔首,然后招手。
赵宝丫立刻抱着猫猫还有一个小匣子过来,脆生生喊了句:“阿爹。”
赵凛摸摸她发顶,问:“没吹风吧?”
赵宝丫摇头,跟他并肩往外走,小满立刻跟上。等出了王府,上了马车,赵凛从车下方摸出个手炉递给她:“暖暖。”
赵宝丫把小匣子和猫放下,然后接过手炉。
赵凛目光落在那小匣子上问:“哪来的?”
赵宝丫:“王妃娘娘给的,她人很好,也好可怜。王府里的小动物们说静亲王表面温和,实则脾气暴虐,稍有不如意就拿王妃出气。她身上好多疤,我问她她也不肯说,只送了我这个珠花,说是她亲手做的。”
这王妃本是教坊司出身,本就是老皇帝用来羞辱静亲王的,自然没有好的待遇。
赵凛又问:“可探到静亲王平日里都同哪些人往来?”
赵宝丫摇头:“最近一年,静亲王府似是与世隔绝了,根本不和外头的人接触。”
不接触是不可能的,看来是比较隐秘了。
赵凛拿过案桌上的匣子打开,浅色的绒布上躺着一支海棠镶茱萸珠花,看上去栩栩如生。他问:“王妃把珠花给你时可说了什么?”
赵宝丫仔细回忆:“她说这珠花是她熬了几个夜做出来的,原想着送给自己妹妹,如今就送给我了。这做珠花的材料是皇室特供的,外面买不到,尤其是这珠花前面的钗,工艺天下少有。”
那钗似银非银,居然能折射出五彩光华。
赵凛用力一扯,那珠花尾部的发簪居然扯开了,里面是空心的。他把空心处对着手心倒了两下,一截卷成圆筒的细细纸条就露了出来。
赵宝丫诧异,伸手拿过纸条打开,纸条正中间写了三个字——王翰林。
她不解:“王翰林是哪个?”
赵凛:“权道长曾说过,大业其实是有五大世家,荆州王氏也算。自荆州被封给静亲王后渐渐没落了,五州十三郡大旱那年举族遭难,唯余主家一庶子,如今在京都翰林院任大学士。这王翰林因该就是指他。”
赵宝丫眼珠子转了几转:“静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赵凛:“静亲王贪没了这么多银两,除了搜刮出来的,其他恐怕都拿去贿赂收揽人心了。除了六部有打点,在京中应该还有不少眼线。王翰林和那得宠的王美人是,还有其余人,我们盯着王翰林,应该能把其余人找出来。”
赵宝丫:“那我让小动物们去王府附近蹲点,他一有动静我就告诉阿爹。”
赵凛欣慰:“哎,还是有闺女好。”
赵宝丫笑弯了眼,剥了个坚果递过去,然后就掀开车帘子欣赏起京都的街道:一晃四年,京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其实比起京都,她还是更喜欢长溪和荆州。但京都有阿爹、星河哥哥还有慧姨小蜜儿,将来小姑、玉姨和春生哥哥他们也会来。
她就从现在开始喜欢京都好了。
一路看到了赵府附近,赵宝丫突然瞪大眼,伸手去扯她爹的衣服:“阿爹阿爹,你快看!”
赵凛疑惑探头:“看什么?”
赵宝丫指指自家的围墙,赵凛抬头看去,就见陆坤那厮蹲在他们家围墙上正要往下跳。马车停到围墙边,赵凛冲着那人嘲讽出声:“几年不见,陆大人弃官当贼,改做梁上君子了?”原来这小贼是这厮呢!
陆坤手一个没扶住,险些掉下去。他面色由黑转青,再到泰然处之,当做没事人一样的退下围墙:“本官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赵凛懒得和他掰扯,直接问:“有正门不走,你翻墙做什么?”
陆坤面无表情:“陆尚书突然失心疯,让我来同你攀关系。”
那老头大概不知道他和赵凛的关系有多恶劣吧!
赵凛提醒:“墙内又多养了几条狗,不怕被咬就继续。”说着示意车夫继续走。
马车到了正门口,赵凛带着闺女下车,陆坤那厮就跟过来了。三人一前一后进了赵府的门,守门的小厮还以为是一道的呢,也就没拦。
等进了正厅,下人立刻上来茶水,只有父女两个人的,没有陆坤的。
陆坤往他旁边一坐,嗤笑道:“几年不见,倒是越发小气了,连杯茶水也舍不得。”
赵凛放下茶碗:“几年不见,你也越发不懂事了。攀关系连礼都不知道送,空手来打秋风呢?”
反正打嘴仗他就从来不是赵凛的对手。
陆坤从怀里直接到处一打银票往他面前送:“十万两,够不够?”
赵凛看那银票:“十万两,攀关系?”
陆坤:“十万两,把陆尚书弄死或者从尚书的位置弄下来。”不是攀关系吗,这也算攀上了吧。
赵凛:“你只是个正五品郎中,即便陆尚书下来了,他下面还有左右侍郎,也轮不到你。”
陆坤:“我是他亲子,左右侍郎可不是。”
赵凛笑道:“儿子要弄死老子也不多见。”
陆坤反唇相讥:“儿子送老子下大狱也不多见,临死还要利用,让老子客死他乡的更是没有!”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讽刺谁。
赵凛伸手把银票拿过来:“行,三年之内,一定把人从尚书位置扯下来。”
协议达成,陆坤起身就走,全程都没看旁边的赵宝丫一眼。
等人走没影了,赵凛把十万两银票塞给闺女:“那,放好了。”荆州鼠疫,府上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得快点挣钱啊!
赵宝丫眉开眼笑的接过银票:“这样看那陆坤也没那么讨厌了呢。”给他们家送银子的都是好人。
她才把银票收好,小满又匆匆拿了一封信过来,说是信差那边送过来的,除了信还有一包东西。赵宝丫接过一看,惊喜道:“是春生哥哥寄来的。”
“春生寄来的?”赵凛轻笑:“他这次又到哪了?”这孩子他甚是喜欢。
赵宝丫拆开信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才道:“春生哥哥说他很快就要回长溪,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赵凛仔细回想:“他童生还没考吧,即便顺利也要明年才考中秀才。回信让他好好考,若是得了癝膳秀才,我力保他进国子监。”寒门学子在国子监艰难,但只要他在国子监一日,春生就能横着走。
“那好呀。”赵宝丫很是高兴:“春生哥哥若是能来国子监,我们三个又能一起玩了。上回我瞧见国子监的藏书阁有许多医书,他定会喜欢的。”
赵凛心说:春生那孩子沉稳,可不会像你和星河那般玩闹。
“他若是喜欢,我让人多抄几本医书寄过去。”
“好啊,春生哥哥每回都寄东西给我,我都很少回礼。”她边说边打开小满递过来的包袱,里面有好几个香囊,有驱蚊的,避毒的,提神醒脑的,还有几瓶子特别配置的药膏和一大叠银票。
赵凛疑惑:“春生给你银票做什么?”
赵宝丫解释:“小时候春生哥哥说要去学医,玉姨不肯。后来我帮忙说服了玉姨,还送了他医书,顺口说让他以后的诊金都分我一点,春生哥哥就当真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我银票,我这至少有春生哥哥的一万两。他不肯收回去,我就先帮他存着好了,收点保管费。”
赵凛:这孩子真实诚。
赵宝丫把得来的银票收好后,午后就去后院喂小动物们。赵家的后花园不是用来养花草的,简直成了个小型的动物园。鸽子、麻雀、喜鹊、猫头鹰……猫猫狗狗满地乱窜,她一过去就被围在了中间。
小满端着谷物、小饼干跟在她身后,怕死了新领回来的狗狗。
赵宝丫把凑过来的狗狗拨开,抓了把谷子在手心喂麻雀和喜鹊,又朝小满道:“你放心吧,你姑娘我养的小动物都很听话的,不会咬你的。”
小满是很信任自家姑娘的,荆州的雄鹰和鹰隼都听姑娘的话,可是她就是怕啊。
鸽子和猫猫凑过来吃粮,赵宝丫顺手把它们拨开:“先走开,还没轮到你们。”
有笑声从高处传来:“宝丫妹妹偏心,怎么只给麻雀和喜鹊吃?”
赵宝丫蹲在地下抬头,就见霍星河大喇喇的坐在斜伸出围墙、高高的桃花树上看着她笑,眉眼英气外露。
“星河哥哥,你怎么来了?”赵宝丫起身,问:“你这个时候不是在千机营吗?”
她刚问完话,只听得围墙外传来一声咆哮:“霍星河,你给我滚下来!”
霍星河猛得从桃树上窜下来,瞬间窜进了不远处凉亭后的花丛里躲着。那迅疾的速度犹如流星过境,快得人措手不及,一时间只留下乱晃的桃枝和摇落的粉白花瓣。
小满养着头,接了满手,杏眼里冒星星:“姑娘,好漂亮啊!”荆州是没有桃树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粉粉嫩嫩的花。
花瓣落了赵宝丫满头,她摇晃了两下,朝花丛里的霍星河道:“你出来吧,霍大伯伯不会过来的。”
霍星河仔细观察了周围,确定他舅舅没来,才又窜了出来。三两步跨到她面前。
赵宝丫瞧着他被晒成麦色的肌肤,问:“营地里很辛苦吗?你偷偷出来的?”
“是无岐帮我逃出来的。”霍星河眸光璀璨,“一点也不辛苦,我挺喜欢待在那的,但我也想见你啊。我教考都过了,连舅舅也不是我对手。我同他说夜里回家住,他就是不同意,那我自然跑了!”
他说完,突然伸手往赵宝丫发间探去。小满吓了一跳,赵宝丫倒是淡定,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他。
霍星河轻手在她发间摸索了几息,然后把手摊到她面前,几片粉色桃瓣落在他手心。
“这花还挺衬你的,改明儿去买朵一样的珠花戴戴。”他笑完,突然又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怎么偏心只喂麻雀和喜鹊呢?”
赵宝丫:“鸽子也是要喂的,待会还要它们干活呢。”
霍星河疑惑:“它们能干什么活?”
赵宝丫眨眼:“自然是干人干不了的活。”
鸟雀们吃完谷物,齐齐往赵府外飞去。在空中同别的鸟叽叽喳喳一阵,很快就找到了王翰林府上。它们停在高高的围墙上、瓦片上、树梢上,院子的空地里,小豆眼不经意的打量起每个经过的人,将王府里里外外牢牢看住。
一直等到子夜,才有鸟雀飞回了赵府。
撑着额头差点睡着的宝丫被惊醒,听着鸟儿叽叽喳喳一阵,赶紧到书房去找她爹。
“阿爹,王翰林果真去了静王府,我们现在去静王府等着吗?”
赵凛搁笔嘱咐:“你去睡吧,阿爹自己去就行。”
去什么静王府,去王翰林府上守株待兔去。
赵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赵凛坐上马车吩咐了几句,马车直奔王翰林府上。
是也,王翰林同静亲王密谋许久后,从王府后门出。一路长街静谧,只余下马车轮子压过路面发出的咔嚓声。马车经过正面绕到后门,车子停下,王翰林掀开车帘子下车,车夫立刻递过来一盏灯笼。
他打着灯笼前行,忽见后门口同样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棚车。
这么晚了会是谁?
王翰林心里打起鼓来,提起灯笼认真细看,对方的马车上也下来一人,站在车辕旁同他笑:“王翰林,大晚上的,这是去哪里了?”
王翰林看清楚赵凛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就是一咯噔:赵凛初入翰林院时两人是打过几次照面的,这人当年搅得六部不得安宁的事,他也是知晓的。
昨日刚在静王府闹过一场他也知道!
仅凭一己之力杀了肖鹤白,气死庞太妃的人能是什么好惹的。
他刚去了趟静王府,这人就等在这儿……
他强装镇定:“赵、赵祭酒,大晚上的等在这,可是有事?”
赵凛轻笑:“自然有事,咱们进去说?”
王翰林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颤,昏黄的灯笼光照亮他神经紧绷的半边脸:“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再说?”
他话落,王府的后门开了,守门的小厮站在门边殷切的问:“老爷您回来啦?”小厮瞥见赵凛,又陪笑道:“老爷朋友又来了,您里面请。”说着还把后门又打开了许多,态度恭敬至极。
王翰林手背青筋突突直跳:混账眼瘸的东西,看不出来面前这是个煞星吗!
这是想害死他啊!

第134章 134
论起品级, 王翰林是正五品,虽有点实权但也不多,女儿再得宠也是个美人。赵凛虽无实权, 但也是正儿八经的从四品祭酒。
官大一级不说压死人,拒绝总是不好的。更何况赵凛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抬步就朝里面走, 走了一段路还回头问:“王翰林, 是去书房还是?”
王翰林咬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把人带到了书房。
伺候的小厮殷勤的倒了茶水, 赵凛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还宛若王府的当家主人似的, 招呼他:“王翰林, 喝口水解解渴。”
王翰林哪里喝得下去,他盯着赵凛, 眼神晦暗难明:“赵祭酒,深夜造访王某府上所为何事?”
赵凛把茶碗放下, 和他对视,直接了当问:“你方才去了静王府吧?”
王翰林一惊, 立刻就要反驳。赵凛伸手止住他的话道:“本官知你与静亲王的渊源, 天禧十九年大旱,王家举族遭难。庞太妃救下你们旁支一家三口, 又把你们送入京都,之后收买六部,向皇上力荐你入翰林院。后又暗箱操作,尔后又把你女儿送入宫中为美人。你一直感念太妃和静亲王的恩情, 所以一直在为静亲王做事。”
王翰林面如纸色:旁人只知他王氏一族遭难,唯余他一家三口幸存, 之后他们到了京都。六部世家物伤其类,才举荐他为翰林院大学士。他女儿入宫也是意外,因美貌被皇帝巧合看中。
这赵凛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王翰林强自镇定:“赵祭酒是在荆州听说了什么疯言疯语?我王家和盘太妃、静亲王并不熟,也没有这些过往,还望赵祭酒慎言!”
赵凛不理会他,而是反问:“王翰林有没有想过,你们王氏一族一直兴盛,缘何庞太妃他们去了荆州王家就开始没落?天禧十九年的大旱即便死了许多人,大业各州世家也没死几个人,为何偏偏你们王家差点灭族?”
王翰林立刻道:“那是荆州恰好又发了热疫,王家才遭难。赵祭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凛:“王家灭族根本不是天灾,是人祸,是太妃令人制造热病瘟疫,染上的人发热、腹泻、最后便血而亡。”
王翰林一口否认:“不可能,当时很多百姓也有这种症状,太妃不可能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那你太高看太妃了!”赵凛嘲讽,把太妃在荆州制造鼠疫的事说了,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封信吧,是本官从庞太妃的遗物里搜出来的。”
王翰林快速接过信拆看起来,越往下看神色越激动。
赵凛:“这信是静亲王派人秘密送到荆州给太妃的,信中提起侵吞王氏一族基业一事,又让太妃在王氏一族里物色个美人送到宫中替他注意皇帝的一举一动。太妃原想斩草除根的,你不过是恰好有个貌美的女儿才幸免于难。”
“而且,当年荆州百姓虽也得了热症却没死那么多人,你王家得了几乎死绝,是太妃买通了替你们家看诊的大夫,在药里面添了别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侵占王氏一族家产,然后拿王家的家产收买各地官员私挖金矿,招兵买马、贿赂六部,培养死士救回静亲王。”
“太妃他们想造反!”
书信上有静亲王的私人刻印,旁的人认不出来,他们这些眼线都是认得得。字迹也和静亲王的一模一样。
王翰林还在挣扎:“仅凭你一面之词以及一封信叫本官如何信?”
赵凛:“本官马车后跟着两个奴仆,王大人可以让下人去把人请进来,您可以亲自问问。”
王翰林眸子不安的乱转,打开书房的门吩咐守在外头的小厮出去把人带进来。等两人一到,站在王翰林面前,他一眼便认出了人:这是太妃身边伺候的绿湖和阿彩,当年才十来岁,但眉目和现在没多少变化。
绿湖和阿彩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把太妃当年的所作所为,以及一些他才知道的细节说得一清二楚。
又道:“当年热症是太妃命周大夫散播的,尔后在王家的药里添加了乌附子。”
赵凛补充:“中乌附子毒的人身体会出现麻痹症状,呼吸困难抽搐,加速病情。所以王家才几乎灭族,其余百姓却致死率不高。”
王翰林仔细回忆:当年他爹和嫡母他们死时确实有全身麻痹、呼吸困难抽搐的症状。
他当时害怕急了,手脚并用也压不住他们乱颤的手!
绿湖继续说:“太妃还曾想杀了王大人和您夫人,还是王爷说留着二位好牵制王美人,太妃这才作罢。若大人还是不信,还可去问当年王家出事后劫掠你王家的响马,那响马是肖总管指使的,事后王家的家产有一半入了王府。”
他想起来了,当年王家人几乎死光后,突然闯进来了一群响马,把王家洗劫一空。肖鹤白赶到救了他们一家,随后就告知他王家家产没有抢回来,响马依旧逍遥。
王翰林彻底崩溃了,绿湖和阿彩所说的桩桩件件、细枝末节都如此清楚,必不可能撒谎的。
所以,他这么多年来都在替灭族仇人做事,还感恩戴德自认为忠心耿耿!
他是有多蠢啊!
赵凛挥手让绿湖和阿彩下去,留王翰林慢慢消化。
王翰林用力捏着手里的信,片刻后蹭的起身。赵凛压下眉眼,问:“你要去做什么?”
王翰林指尖都在颤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坐下来,沉声问:“赵祭酒拿这个来找王某必定有所图谋,说吧,你来做什么?”
赵凛反问他:“你想为王氏全族报仇吗?”
王翰林咬牙:“想!”自然是想的,他虽为庶子,但嫡母不曾苛待,父亲也慈和,姨娘更是如珠如宝的待他。
这一切都被庞太妃和静亲王毁了,只为了他们的野心!
赵凛很是真诚的把老皇帝给他的任务和盘托出,又道:“你我的目的一致,你只需配合我,本官保证静亲王不得好死!”
王翰林毫不犹豫问:“那赵祭酒说说要本官怎么配合?”
赵凛:“不急,你且说说今夜静亲王叫你过去说了什么?”
王翰林:“静亲王让本官找暗线去荆州全力找寻太妃留下来的传位诏书。”
赵凛有些好笑:静亲王这瘪犊子还真上当了!
“你不必理会他就是,先同本官说说京都有哪些是他的暗线。”
王翰林:“本官和本官女儿算,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冯乐,还有现任禁卫军副统领是肖鹤白一手带出来的人,御林军和千机营里也有不少静王府的死士。聚贤楼东家和王爷也有往来,从前和荆州传递消息都是他们在帮忙。至于六部和其他大人府上有没有眼线本官就无从得知了。”
“王爷也不会事事同本官说。”
赵凛:“你且先敷衍着静亲王,之后他会再找你的。他若找你,你再来找本官就是。”
王翰林颔首,就在赵凛起身要告辞时,他突然屈膝,作势就要跪下。赵凛眼疾手快一把扶着他问:“您这是要做什么?”
王翰林:“赵祭酒杀了肖鹤白,气死太妃,把荆州静王府连根拔起也算是为我王氏报了仇,当得起这一拜!”他说着又要跪下去,却发现对方不松手,他怎么都下不去。
“不必如此,本官去荆州也是奉了皇命,事后才知道王氏灭族的内情,当不得您一拜。”他强硬的把人拉起来。
王翰林:“既然赵祭酒不肯受王某这一礼,往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王某。凡我所能,必不推辞!”
赵凛微笑:“一定。”
不同于方才见到赵凛的惧怕,此刻王翰林心里只有感激。他亲自把人送出了门外,一路上也暗暗感叹:这赵祭酒原来不是被贬恰巧破了黄金案,而是奉了皇命前去。
仅凭一己之力把盘亘在荆州十余年的静王府铲平了,也是个有能力手段强硬的!
将来必定平步青云,同他合作定能把静亲王这个灭他族的元凶惩治于法,说不定还是王氏再次复起的契机!
等王家的后门关了,赵凛看向站在车辕后面的绿湖和阿彩,轻声道:“你们做得很好。”说着又从袖带里掏出两张卖身契和银票递过去:“这个还给你们,拿了卖身契和银子就速速回老家去吧。”
绿湖和阿彩眸子晶亮,接过卖身契和银票朝赵凛磕了两个头,消失在夜色里。
赵凛坐进马车,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亦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一刻钟后回到了赵府。赵府门前的灯笼暖光融融,他进了宅子里,原想直接去睡,忽而瞥见一个人影翻过围墙,快速往闺女院子窜。他一下子警觉起来,拐了弯提步就追!
但见那黑影灵巧的翻过游廊窜进花木中,然后撑着窗台直接翻进了他闺女的屋子。
赵凛目露凶光,以平时最快的速度冲到房门口,双手推门,一阵风似的卷了进去。屋里的屏风后亮着烛火,一个人影映在屏风上,鬼鬼祟祟的往床边靠近。
赵凛怒从心中起,闪过屏风,伸手就朝来人的肩膀扣去。然后用力往后丢出,那人直接砸在身后的屏风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哎呦的惨叫声响起,赵凛一回头,瞧清楚躺在屏风碎片里的霍星河时,眉头拧得更深:“你小子半夜三更的不睡觉,鬼鬼祟祟跑到丫丫房间里干嘛呢?”他倒是不怀疑这从小看大的孩子有什么坏心。
只是孩子都大了,委实有些不像话!
被摔得后背生疼的霍星河甚是委屈,一时间还有些起不来。被吓醒的赵宝丫瞧见屋子里的情形连忙披了衣服爬起来,跑过去扶他,又冲着赵凛道:“阿爹误会了,是我让星河哥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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