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他们两人的生日,更不是什么纪念日,也不是某些有特殊意义的节假日,甚至周鸢白天还在因为博士导师和学校的选择而焦虑不已,对那时候的她来说,这一天平凡到甚至有些令她焦头烂额的沮丧。
可生活就是这样神奇,永远不会循规蹈矩的按照你的既定想象如期进行,它会带给你惊喜,带给你意外。
因为这个夜晚,因为苏玺岳,微醺浪漫的一夜在周鸢的脑海里定格,难以忘记。
微醺是身体上的享受和精神的放松,身体的重量不断变小,轻飘飘的,唯有灵魂的重量。血液脉络都带着迷离的意味,似醉非醉,似梦非梦,脑海一片绚烂,短暂的神经麻痹带来灵魂的舒展。
到处都是柔和美妙的光,抓不住,摸不到,周鸢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落地窗前回到的卧室。
已经辞职在家备考的周鸢,自然无需上班,所以也不需要分什么工作日和非工作日,她舒服的睡到自然醒。
她躺在床上,拽着被子,手指揉着眉心,对于昨晚她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绞尽脑汁的回想了一下昨晚,她能记得的最后的片段是两人的谈话——
周鸢喝了几杯之后,想开了她又绕了回去,仍然有些担心,两人距离太遥远,为了读博,会不会得不偿失?而且不仅仅是和苏玺岳,周鸢的父母也在江坞,自从周母住院后,周鸢总会时不时的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也是周母住院之后,她才意识到的,原来记忆里坚不可摧的父母也会生病,原来身体健康这么重要。
周鸢的脑袋靠在苏玺岳的肩头,手里摇晃着红酒杯:“苏玺岳,如果因为距离而感情变淡,这样会不会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苏玺岳想不通怎么喝了几杯酒的小姑娘又钻进了牛角尖,他收起周鸢手里的红酒杯,一字一句说:“怎么会呢?生活在没有人去生活之前是没有资料的,它的价值恰恰就是你选择的那一种意义。而且,小鸢,虽然我很希望我在你心中能再多一点位置,但我更希望你觉得,读书、不断学习,比爱情更重要。”
周鸢眨着眼睛,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她开口讲话的声音听得出来她酒精的摄入量有些超标:“哇,你好有文采啊,说的话好有哲理。”
苏玺岳确定周鸢已经喝多了,因为不喝多的她,一定知道这句话出自谁口:“小醉鬼,那是萨特说的。”
.....
周鸢思绪回笼,除此之外,她记不起昨晚的其他片段。
她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脑袋还有些晕晕的,她推开卧室的门就往外走,恰巧看到书房的门留着一条缝。
苏玺岳坐姿矜贵,英俊挺拔,他的手指修长,手背骨相清晰,隐藏在冷白色肌肤之下的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阳光偏爱的坠落在他的额前的碎发,泛起朦胧的淡淡金色光圈。
苏玺岳注意到了站在书房门口的周鸢,放下手中的书籍,转头看向她:“头痛吗?”
周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是因为周鸢习惯了,习惯了拒绝别人关心的好意,总是下意识的说“没关系”、“我还好”,点头是因为她意识到,苏玺岳和她的关系,是可以做自己的、不用保持客气的社交距离的亲密关系。
苏玺岳的视线注意到周鸢没有穿鞋子,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光脚的周鸢说:“小心着凉肚子痛。”
初夏,周鸢觉得即使偶尔不穿鞋也没什么,她眉眼弯弯,看着苏玺岳说:“那你去帮我把拖鞋拿过来?”
周鸢下意识的觉得,如果在以往,苏玺岳一定会帮她去卧室把拖鞋拿过来。
今天一定也不例外。
但超乎周鸢预料,苏玺岳居然摇了摇头,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叠交,笑着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周鸢闻言,深吸一口气,这什么男人嘛?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难道以前的他是装出来的?
周鸢忍不住想,是不是苏玺岳也不能免俗?就像无数男人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难道爱情真的只存在在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不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所以这就是都市爱情电视剧的最后一集总是以婚礼作为结局,并不会演绎婚后的鸡飞狗跳的柴米油盐生活的原因么?全天下男人都一样?
周鸢深吸一口气的功夫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坐在书房里的苏玺岳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身高挡住了大部分身后的阳光,周鸢和他之间,半明半暗。
周鸢低着头,故意不看他。
苏玺岳仍然笑着,看着表情有些冷淡的周鸢,温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小鸢喝多了不记得怎么回卧室的路了?”
周鸢听出来苏玺岳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或许是她刚才想多了也未可知。
苏玺岳压低嗓音,像是在哄因为没有吃到糖撅着嘴巴生闷气的小朋友:“喝多了的宝贝也要自己回卧室哦。”
他一只手搂着周鸢的手臂,紧实有力的肌肉很轻松的将周鸢提起。
周鸢被突如其来毫无实现预告的“起飞”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哎?”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不到,她从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变成了光着脚丫站在苏玺岳的脚背上。
男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防止她不小心后仰,另一只手捏了捏周鸢的脸颊,还是哄小朋友的语气:“小鸢,现在去卧室穿拖鞋好不好?”
说完,他的腿开始向书房外走去。
周鸢了然,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自己去”,不过也是,周鸢此刻确实是从书房向卧室移动中。
苏玺岳向前走,但在周鸢的视角确实向后倒退,周鸢双手圈住苏玺岳的腰,立刻有安全感了许多,但她仍然故意气他:“不是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苏玺岳闻言一愣,停下脚步,笑着看向周鸢,因为周鸢踩在他的脚背上,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缩小了一些。
“原来小鸢是想完全自己走。”苏玺岳说完,转了身,他的嗓音清冽,在初夏听起来格外的沁人心脾:“听你的,你让我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男人背对着路,掌控权完全的交给了周鸢。
周鸢刚才那点不愉快早就消失了,但她还是掐了掐苏玺岳摸起来手感不错的月要,勾着唇问:“你不怕我故意让你撞到墙上?”
苏玺岳清了清嗓子,用及其勾人的可以去当配音演员的声音说:“为你,刀山火海,心甘情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砰砰砰的心跳声。
周鸢把头埋在苏玺岳的胸口,他身上的家居服有很好闻的淡淡的、苏玺岳自己的味道,周鸢有些眷恋,但她仍然对苏玺岳一早就故意说“情话”的行为表示抗议:“大清早不能这么犯规!”
苏玺岳轻轻抚了抚周鸢的后脑勺:“哦,小鸢,很抱歉的提醒你,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二点十三分。”
“啊?!”周鸢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现在最多九点钟,居然十二点了?
她一觉睡到了十二点?
难怪书房的阳光那么刺眼,居然已经正午了。
周鸢把头搭在苏玺岳的肩膀上,用故意严肃的语气说:“全体都有,听我指挥,向后走——”
气势颇有些像学生时代负责军训的教官。
周鸢说完,还小声的说了几句“一二一、一二一”。
苏玺岳忍俊不禁,却还是配合着他怀里的小姑娘。
周鸢也没有故意难为苏玺岳,即使他倒着走,在她的英明指挥下,也顺利的到达了卧室。
周鸢不喜欢失去掌控的感觉,就比如刚才的走路,她如果看不到路,一定走不下去,就像学生时期会玩的游戏——蒙眼走路。
即使旁边有人不停的告诉她,她前面的路是宽阔无障碍的平地,但蒙着眼睛,一片漆黑,她也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周鸢穿好拖鞋,把自己学生时候做的游戏告诉了苏玺岳,又问他:“你倒着走路,什么都看不到不会害怕吗?”
“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失去控制的感觉。”苏玺岳顿了顿,又说:“但是,我可以很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你,百分之百。”
周鸢的心无声的漏跳了两拍,阳光仍然灿烂,朦胧的淡金色之中,她忽然想到了,刚才在书房里,苏玺岳桌上摊开的书籍,那是加缪的诗——
“荒诞统治世界,而爱拯救之。”
周鸢现在每天不上班,但仍然被学习填满了大部分的时间。
和苏玺岳腻了一会儿,吃过饭,她也来到书房学习。
学习是终生的事,不止是她,苏玺岳也在不断学习,所以她和苏玺岳一人拥有一间书房,互相不打扰。
但今天,周鸢和苏玺岳同时在同一间书房里。
苏玺岳在读原版诗集,周鸢在为申博做准备,两个人各自徜徉,又偶尔默契的抬眸,互相对视,情不自禁的笑出声。
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入,周鸢放下手中的书,不想再继续坐在书桌前,她换了个位置,舒服的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晒太阳。
苏玺岳看周鸢放下了看了许久的书后,问她:“学累了?”
“是啊。”周鸢懒洋洋的回答,听起来声音有些倦懒,像是要睡着似的,可她分明不久前才睡醒,“不想看,一看书头就好晕。”
苏玺岳坐在周鸢身边,轻笑了一下:“这可不行,有哪里不会,我教你。”
周鸢在准备雅思考试,本科的时候她的舍友要出国读研,周鸢陪着她一起考过一次,当时周鸢考了总分7,但是现在成绩已经过期了,虽然她的英语六级成绩也不错,但是申博的时候她还想提交一份雅思成绩。
周鸢没心思学习,胡乱指着手里的习题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原来小鸢这么聪明啊。”苏玺岳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周鸢指着的地方,含着笑意:“现在小鸢看英语倒着看都可以呢。”
周鸢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倒了。
“哎呀。”周鸢不好意思的轻喊了一下,又把书扣在了自己脸上,佯装遮太阳。
“太晒了?”苏玺岳将周鸢的手掌握在自己手里,大掌包着小掌,点点捏着把玩,“我告诉你怎样防晒吧?”
“哦?”周鸢好奇的把书拿下来一点,漏出一双鹿眸,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苏玺岳,她的大半张脸被书挡住。
“这样。”苏玺岳说话的功夫将周鸢揽到自己身上,趁着周鸢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把她手里的书拿过来,“这样太阳就晒不到我们小鸢了。”
“这里可是书房!”周鸢有些慌乱,“还是白天!”
“嗯。”苏玺岳漫不经心的“嗯”了一下,手掌在周鸢的腰./肢上游走着,“我知道。”
周鸢的声音也小了下去,但仍然在反驳:“知道你还这样......”
周鸢猜到了苏玺岳想要做什么,她并没有制止的打算。
毕竟学习很辛苦,这也算是劳逸结合?
然而,周鸢猜错了。
苏玺岳拿起刚才还被周鸢用来遮挡脸颊的雅思辅导书,温柔缠绵的音调落在周鸢耳畔,可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么让人难以预料,就像严肃的老师:“既然是书房,既然是白天,那我来教你。”
周鸢:“啊?”
苏玺岳淡淡道:“我雅思之前考了9,教你没问题的。”
周鸢倒吸一口凉气,苏玺岳不愧是学霸中的学霸:“满......满分?”
“嗯。”苏玺岳满不在意的“嗯”了一下,“小周同学有哪里不会?”
周鸢跨坐在他的腿上,后背靠在他的怀里,身后是坚硬温热的胸./肌,他们这哪里有一点要学习、或者要辅导学习的样子?
见周鸢沉默不语,苏玺岳故意拉长语调说:“原来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不会啊。”
周鸢别过头,装作听不到他说话的样子。
苏玺岳颇有几分严肃的样子:“那既然如此,小鸢什么都不说,老师也不知道你的水平究竟如何,就从头开始吧。”
虽然男人的语气严肃,听起来真像是辅导英语的老师,尤其是一只手里还捧着辅导书,但另一只手,在周鸢的腰./肢上打转。
周鸢的月要很细,月要后还有两个明显的腰./窝。
周鸢很怕痒,她的月要格外的怕痒。
苏玺岳的手指在她腰./肢上的软肉上来回徘徊,周鸢痒的月要发酸,伸手去抓苏玺岳,“好痒。”
苏玺岳温热的气息吐落在周鸢的耳畔:“认真学习,别分心。”
周鸢痒的受不了,这哪里能静的下心来学习?
夏天天气热,周鸢在家穿的连衣裙,长度并不长。
她身后的男人有心将睡裙上撩,修长的手指活跃不已,再加上她的无心扭./蹭,本来将将及膝的睡裙已经到了月要处。
“怎么不读?”苏玺岳掐着周鸢的月要,缓缓向下:“不认真的学生老师是会惩./罚的。”
周鸢闷./哼一声,苏玺岳居然松开了她的月要,她毫无防备的重重的坐下。
周鸢想要动一动,苏玺岳又坏心的桎./梏住了她的月要,拿起雅思辅导书,淡淡的落下一个字:“读。”
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排列组合而成的长短不一的单词又相继组合成不同的长短句,密密麻麻的印刷在纸张上。
周鸢心静的时候,坐在书桌前,学习效率很高,能做很多的雅思真题,英语对她来说并不难,但绝对不是现在——
那些对她来说不算难的英文单词像蚂蚁一样,在她眼里爬来爬去,从透着淡淡墨香的浅黄色纸张上,爬到了她的皮肤之上。
她读的艰难,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都读不完。
苏玺岳按着她的月要,话音落在她的耳畔:“速度太慢,考场上做的完吗?”
周鸢断断续续的读着,一分钟都读不完一句完整的话,读到最后,月要和月退都在发抖。
身后的男人还和无事发生一样,对她不断的抖视而不见,反而不停的逗弄着她。
“阅读不行,那就考考口语?”苏玺岳的手捏着柔软,低哑的声音毫无保留的落进周鸢的耳朵里:“Howdoyoufeelingnow?”
他说英语时的强调很低沉,像礼仪十分规矩的英国绅士,会优雅的站在女士身边,动作规范的牵起女士的手,而绝非像他现在这样。
周鸢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考场上考官问的题,不会也什么也不说吗?”
周鸢轻哼着想要逃过去。
男人的声音一字一句、脉络分明、有力清晰:“说。”
.....
.....
周鸢软软的躺在沙发上,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太激烈的运动违背了她想要“劳逸结合”的初衷,她心里暗骂,如果考官都和他一样,早就被举报无数遍了!
等她气息平稳一些,苏玺岳抱着她去浴室。
周鸢提醒苏玺岳:“今天不能再闹了,还要复习英语。”
虽然她现在一提“学英语”就脸红。
苏玺岳摸了摸周鸢的脑袋,答应了她。
周鸢想要去另一间书房学习,苏玺岳却不同意,“今天我休息,我陪你一起看书吧。”
周鸢故意咬重音,提醒他刚才在书房都做了什么:“就怕有些人看着看着,就成了浪、费、时、间!”
苏玺岳笑了一下,宠溺着说:“让我们小鸢快乐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
周鸢低估了苏玺岳的“无耻”,一时间红着脸说不出话。
苏玺岳低沉的嗓音继续缓缓响起:“而且即使真的是浪费时间,为你浪费的时间比其他时间都好,都更像时间。”
他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澈澈雾气,满是溺满的温柔。
苏玺岳接下来真的认真的陪着周鸢一起学雅思,周鸢的英语并不差,有些地方苏玺岳一点就通,而且雅思这种考试,主要还是要多背多刷题,到后来,苏玺岳就陪着周鸢一起做题,做完两个人一起对答案。
苏玺岳做阅读题的速度很快,周鸢还没看完文章呢,苏玺岳的答案都写好了。
周鸢最开始还不相信苏玺岳怎么会做的这么快,开口质疑:“你该不会是胡乱编的答案吧?”
苏玺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样,笑了一下,把做好的题推到周鸢面前,“看看答案。”
周鸢找出答案,一个题一个题的对比,居然全对!
“你做过。”周鸢接着很肯定的说,“你肯定做过这套题。”
苏玺岳摸了摸周鸢的脑袋:“宝贝,承认你老公做题速度快、正确率高并不是一件难事。”
周鸢的胜负欲出来了:“我们再做一套比比看。”
周鸢自己做题的时候,是没有这么高的学习积极性的,但此刻为了和苏玺岳的做题速度以及正确率一决高下,学习劲头居然比平时高了许多,平时做几篇就不想做了,今天在他们的“比拼”下,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悄悄落下。
这样算下来的话,她今天做的题也比平时多。
“不愧是雅思考9的人。”周鸢叹气,“你真的好快啊。”
虽然周鸢的正确率也不低,但是做题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苏玺岳,苏玺岳的英文阅读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书房的窗帘没有合起,星光降临,为夜晚增添了一抹神秘和静谧。
苏玺岳轻咳一下,“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说话要说全,不然容易误会。”
“啊?”周鸢没明白,“什么误会?”
“不能说男人快知道吗?而且你老公只是做题速度快,”苏玺岳捏了捏周鸢白皙的脸颊,带着难得的痞气低声道:“有些时候可一点也、不、快。”
至于他说的是什么时候,周鸢瞬间就懂了,红着脸,拿着手里的雅思练习册去往苏玺岳身上拍。
夜幕降临,偶有虫鸣声点点,淡淡星光悄然落入书房,月光洒在摊开的练习题上明暗交织。
在印象中规矩刻板的、应该保持安静的书房在此刻也响起欢闹不断的笑声——
女人的笑声动听,男人的笑声宠溺。
日常的笑声和欢闹声汇聚成爱的模样。
太空浩瀚,岁月悠长,我始终乐于和你分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个时代。
◎“趴好。”◎
自从周鸢辞职后,她在家的时间就慢慢变多了,回家看望周父周母以及去医院看奶奶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多到老太太已经把周鸢当成自己亲孙女。
老太太很想周鸢,经常在微信上给周鸢发消息,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亲近的不得了,苏玺岳知道了时候都说,“老太太现在都不爱找我了,眼里只有你这个孙媳妇。”
苏玺岳的工作忙,即使在同一家医院,最多就是在休息时间去看望一下老太太,但那时候老太太怕耽误苏玺岳下午的上班,基本也用准备休息这个理由让苏玺岳回去,苏玺岳拗不过老太太,再加上老太太中午真的需要睡觉,所以苏玺岳和周鸢一起去看望奶奶的时间并不多。
周鸢一般都挑上午或者下午去,陪老太太吃完午饭或者晚饭再回来。
周鸢捏着嗓子在门口敲病房门,还模拟敲门声:“咚咚咚,猜猜我是谁啊。”
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周鸢站在门口听不太清,但还是能听到“鸢鸢”。
周鸢推开病房门,笑着说:“奶奶,今天来的路上看到有卖金桔盆栽的,听卖花的老板说很好养,放太阳下晒着浇水就行了,我买了一盆,放到阳台上好不好?”
“好,好。”老太太很高兴,“正好这样我这病房里也有点颜色。”
周鸢忽然有点遗憾的说:“但是盆栽的小金桔现在还不能吃。”
“小馋猫。”老太太很喜欢周鸢:“买的盆栽到底是给我看的还是你想吃的?”
周鸢笑着说:“嘿嘿,这不是让您帮我养着,等养好了再大点我就过来吃嘛!”
老太太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啊。”
周鸢水汪汪的眼睛一转,拿出来一盒小金桔:“没关系的,我也买了小金桔,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老太太以前也喜欢吃小金桔,但是现在觉得太凉了,即使是夏天,仍然觉得小金桔太凉,“你自己吃就行,我看着你吃。”
周鸢知道老太太觉得水果太凉,不怎么喜欢吃水果,但是她问过苏玺岳了,适当的吃点水果有好处,而且小金桔还能生津止渴、对喉咙好,也能改善咳嗽、咳痰这些症状,老太太肺不好,吃一点小金桔也许能好受些。
她撒娇着说:“我用温水洗,先泡久一会儿,不会太凉的,咱们就吃一个好不好?”
老太太眼里都是宠爱晚辈的眼神:“真拿你没办法。”
周鸢很快的用温水洗好、泡好了小金桔。
周鸢吃的速度快,老太太吃的慢,祖孙俩吃的不亦乐乎。
老太太笑着说:“鸢鸢买的小金桔就是好吃。”
周鸢又将一个小金桔放进嘴里,小金桔特有的清香在嘴里蔓延,周鸢缓缓说:“现在还不到吃小金桔的季节,等过一阵更好吃,您每天起来的时候顺手给盆栽浇点水,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来吃您养的小金桔了,一定比买的好吃的多。”
老太太笑呵呵的问:“鸢鸢爱吃小金桔?”
周鸢点点头:“初中有一年我感冒发烧,难受的很,吃药吃的嘴巴里发苦,就连咽口水都觉得苦苦的,就想吃点什么东西让嘴巴里有点其他的味道,可是吃糖都不管用,后来看见家里餐桌上有小金桔,随手拿起来一个,结果发现嘴巴里的苦变淡了,而且有一种淡淡的甘香,一连吃了好几个,把嘴巴里的苦味压下去,从那时候就爱吃小金桔了。”
老太太听完后,擦了擦嘴说:“那我听鸢鸢的,每天都给小金桔浇水,等长好了咱们一起吃!”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阿岳也挺喜欢吃小金桔的,你们俩能吃到一起去。”
这周鸢还真的不知道,听到老太太这么说,还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即使现在,她被长辈调侃她和苏玺岳的关系,她仍然感到不好意思。
周鸢吃完小金桔,又陪老太太呆了一会,就到了老太太该休息的时间了。
周鸢没在打扰老太太,准备离开。
离开时,周鸢心血来潮,要不要去苏玺岳的办公室看看?
现在是中午的休息时间,去找他也不算打扰他的工作。
周鸢去之前害怕苏玺岳临时加班,在微信上问了问他:【苏医生,在忙吗?】
苏玺岳:【不忙,在吃午饭。】
随着文字一起的,还发来了一张照片,正是他中午吃的午饭。
周鸢点开照片,依稀能看出这好像是独立的休息间,周鸢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那我现在去找苏医生。】
说完还欲盖弥彰的又打了几个字:【谈点公事。】
苏玺岳回复的很快,颇有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收到。】
周鸢凭借记忆力找到了苏玺岳的休息室。
她也来过这里,在她和苏玺岳刚刚成为夫妻的时候。
她不会忘记她晕倒在苏玺岳面前,晕倒前脑海里甚至还闪过“结婚登记日和死亡日期不会是一天吧”的可怕念头。
离休息室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些回忆也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里。
她不会忘记苏玺岳有温度的、有力量感的怀抱,忘不掉他身上充斥着木质冷掉和山涧雪松的味道。
每走一步,回忆就会在脑海里变得更加清晰。
甚至连苏玺岳休息室的布置她都记得——
她记得深灰色的极简风格的四件套,记得干干净净的书桌上,放着的两本医学书籍和几张写满文字的A4纸,以及A4纸上的两支中性笔,黑色的和红色的。
一些细枝末节,一些周鸢根本不回去往脑海里认真记忆的东西,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全都记得。
甚至连那日窗外的日暮一片,金灿灿的在她脑海中,她都没有忘记。
很快,周鸢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回忆戛然而止。
她伸手敲了敲门,故意捏着嗓子说:“苏医生,在吗?”
屋内传来男人有些冷淡的声音:“在,请进。”
周鸢推门而入,眨着两个眼睛望着他:“苏医生。”
说完,也不说后面的话,就那么站在那。
苏玺岳坐在椅子上,面朝着周鸢,他身上穿着白大褂,气质冷清,有种高不可攀的矜贵感。
苏玺岳语气冷冷的,很符合周鸢对他此刻气质的刻板印象:“嗯,周护士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像是对周鸢说,更像是对不怎么熟悉的同事说。
周鸢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腰腹部说:“我身上不太舒服。”
苏玺岳勾了勾唇,声音里有些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自己也是医护人员,怎么还看不了自己的身体呢?”
周鸢:“。”
苏玺岳未免入戏太快,不当医生的话他能去当演员,肯定是能拿最佳男主角的那种。
周鸢在拼演技这方面也不能输,她故意嗲着声音笑着说:“哎呀,苏医生,我是护士嘛,哪里有你看的好啦,而且伤在后面,我自己不到的呀。”
苏玺岳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周鸢就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苏医生,你就帮我看看嘛!”
苏玺岳指了指旁边的床,“去那儿。”
周鸢看到苏玺岳的手指的方向,脸颊一红,“现在可是休息时间,苏医生你……”
苏玺岳冷哼一声,轻笑着说:“帮你看看伤,周护士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周鸢一边说,手指一边勾着苏玺岳的手臂,“那你帮人家好好看看啦。”
苏玺岳的声音带着低哑:“趴好。”
周鸢腰一软,趴在了床上。
苏玺岳的手掌并不凉,甚至有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