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贵妻—— by席墨锦
席墨锦  发于:202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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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见着褚玲珑从外头来,对她招招手:“宝贝肉,快来!”
等褚玲珑请了安,就往边上的椅子上坐。她的掌心里被老夫人抓一大把的葡萄干,每一颗都是饱满的琥珀色,她笑嘻嘻的说:“祖母是把我当小孩养,这可是会把孙媳宠坏的。”
老夫人被她逗的发笑,“你在祖母这里可不就是小孩了?”
罗府里子嗣单薄,罗徽生了病,她就不再让他来这处晨昏定省的。如今褚玲珑嫁进了府,她也有了一道用饭的人。
小姑娘嘴巴甜,她越看越喜欢。
借着这机会,老夫人心里头的想法提一提:“徽哥儿性子不好,你多多担当。”
“没有这样的事。”褚玲珑笑着说:“是孙媳粗鄙,不懂那些诗词歌赋。还是祖母想的周到,请了江先生教导我识字。”
“江先生?”老夫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她还听说江璟琛不愿意去给褚玲珑当先生。大半夜的,跑去书香苑闹了一通,她今日本是想做个和事老,再把人请过来说叨说叨:“你们这么快就把师徒名分给定下了?”
褚玲珑但必须实话实话:“有个举人老爷做师傅,是孙媳我占了大便宜。”
却也是不假,江璟琛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他在罗府那是惦念着旧日的情分。连老夫人都不好说的太过,怕他起了逆反的心思。
“那你和祖母说说,你和璟哥儿是怎么商量的?”
褚玲珑便把这事情前前后后说了。
其实,她还是有些心软的,这宅子里有她这么个可怜人就罢了。希望,采莲有个好姻缘罢。话到后头,她都是软绵绵的说,“我虽刚来,这府上的规矩还是知道些。除却老夫人给你的赏赐,我也不会让你白教。”
而且,江璟琛不是和采莲两情相悦的。以后娶媳妇怎么少得了开销?首饰赏赐多些,总是有好处的。
“以后,我叫你江先生,可好?”
是最后的一句话,触动了江璟琛的心弦。她给足了他脸面。
到了新地方,哪有事事都顺心的呢?遇到个磕磕碰碰是再正常不过了。褚玲珑不愿多和江璟琛多做计较,她要的是多了解夫君的喜好。
“孙媳想啊!这人不是做了夫君多年的书童,必定是很了解的!”这就是储玲珑的目的缩在。
“璟哥儿,他老实巴交的,最吃不住你软磨硬泡的本事!”
“怎么会呢?江先生都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才乐意教导孙媳的。”褚玲珑嘴上像是抹了蜜,不骄不躁。
老夫人上山下下的打量这位孙媳,虽是渔家女却有主心骨,认定的事情,不惧困难,这可是个不多见的好品质。
“就你嘴甜,快陪祖母用了早饭。好早些去见你那位江先生。”
吃了些零嘴,到了早饭的时候,褚玲珑便吃不了许多。只用了一晚梗米粥,和谐八宝酱菜。老夫人见着她吃的这么少,可是心疼:“宝贝肉,我们可不信以瘦为美。祖母就喜欢你这幅本来的样子。”
圆润,才好生养。
褚玲珑知道老夫人想说的是什么,她憨憨的笑:“孙媳记下了。”
褚玲珑收起自己的些小聪明,认认真真的学。从天黑写到公鸡打鸣,她见着纸张上的鬼画符一点点有了形,选了一张最好的给采莲,“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在学认字了,夫君一定也听到了消息,”
“少奶奶放心,少爷一定知道您这番良苦用心!”
她那么点微妙心思,哪里藏的住。
褚玲珑推搡着采莲,虽昨晚不曾睡但是精神头却是极好,“甭废话,快去!”
少爷身边的人除了江璟琛,别的都是狗眼看人低。小雀见着她手上的东西颇为不耐烦的说,“少爷,哪有心思看这些!”
采莲不服气,“你喊瞧不上少奶奶的字?那我得去告诉老夫人打你板子!”
“怎么回事?”
声音走近,男人怀里抱着一幅画,身后阳绿色的松竹在日光下斑驳出深浅不一的影子,正是江璟琛。
采莲见着人那就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璟哥儿!你在这里可算是帮着我了!”
小雀嘀咕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人怎么说话啊!”
“我这个人就专说大实话!有些人啊!他起先抱着老夫人的大腿,现在以为做了少奶奶的先生,就厉害死了呢!”小雀可不像这些花痴的丫鬟,被江璟琛迷晕了头,“采莲,我看你也年纪不小了。你可别以为璟哥儿能娶你!”
采莲听到这话都不好意思抬头,她那里敢有那份心思。
这几日,又有几个人家来罗府探江璟琛的婚事。连老夫人都说了,这事她拿不定主意,全看璟哥儿怎么看。
“哎呦,你还真看上璟哥儿了?害臊不害臊!”小雀嘴里骂着,却有些坐立难安起来。江璟琛是有出息考取了功名,就算再外头娶大家闺秀都可以。可他只是罗徽身边的小厮,高不成低不就的,最难寻到一门好婚事。
罗府丫鬟里头,小雀就看上采莲。他伺候少爷,她伺候少奶奶,正是门当户对!
可不能让江璟琛出来横插一脚,小雀继续不遗余力的编排:“那校馆的李夫子知道吧?他家的闺女也算是个好出身了,可璟哥儿看都不带看得!人家眼光长在天上呢!”
采莲气不过,就是给了小雀一脚,“我嫁谁也不会嫁你!”
普通人家里,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像江璟琛这样的事。
离出发去京城,还有一个多月。
他日日都见得到褚玲珑,每一回都要在心里做一番建设。脑袋是空的,把书拿起来看是一个字都看不进,空虚的很。
却也羡慕眼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像是很熟稔的样子,什么话都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即便是打闹完了,相互谁也不搭理谁。
“璟哥儿,别听小雀瞎说!”
小雀在不远处扮鬼脸,又被采莲挥了挥拳头,警告一番。
“我们少奶奶是真的用心在学。这番真情,想让少爷知道!”
接过采莲手里的纸,一一妥帖收起来。江璟琛算是应了一声,不顾小雀的翻白眼,自顾自的上了阁楼,走到外头留了步子对里头唤了一声。“少爷。”
“外头叽叽喳喳在吵些什么?”罗徽眼底阴郁,“璟哥儿,你先进来。”
江璟琛先把褚玲珑的字递出去,罗徽都不愿意看一眼,往地上一丢。三五两张就像是飞蛾扑火灼烧了翅,一对一对的灭了。
“底层人出身都是这般的,不守着自己的本分,异想天开。”
是厌弃到了底,话语刺耳。
瞥过来,不怀好意的问,“璟哥儿,她身上是不是一股子咸鱼味儿?”
江璟琛沉默,一直都没说话,却也不想再留下去,“这里是少爷吩咐我做的画。”
还以为这人会起了什么别样的心思,怎么还是榆木疙瘩一个?莫非,是他与褚玲珑在一起的时候不够?火候不够,可煲不出什么好汤。他要的是踩江璟琛到地狱里,也罢,让他俩在好些时候。
罗徽抬抬手,赶了人,“璟哥儿,可别忘了,今夜可是要去圆房那个的。”
褚玲珑白日里去摘金桂的花瓣,抠叩君羊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追更最新完杰文打算拿来用水洗头发。她把花篮里的花都撒到铜盆里去,热水氤氲,不低头就能闻的见香味。
“少奶奶,早些梳妆打扮,等入了夜,老奴带你过去。”
使唤婆子来书香苑传过话,今晚是让她和夫君圆房的日子。
褚玲珑沾在暖阳里,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使唤婆子点头 ,看到她正采摘的桂花,原本还想说少爷身患气喘,闻不得这些。可转念一想,夜里的也不是真少爷,不计较这些个。少奶奶那期待的眼神,让人见了就觉得可怜。
还来不及仔细的问,婆子要带她去哪一边?
夫君住的那栋阁楼给她留了不太好的印象。她骨子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要是不再那个阁楼,去府里的别的地方就好。
可转念一想,她夜里就能见到夫君了,像是小矮子盼着过年疯压岁钱般高兴。
她忽然笑了起来。
褚玲珑捧着收集起来的花瓣,嘴角间的笑意是怎么也止不住。转头看向从外头回来的采莲,问:“东西交到夫君手里了?”
那小雀坏的很。采莲不好明着说,很是怕少奶奶伤心:“刚巧遇上来给少爷送画的璟哥儿。他办事,少奶奶尽管放心好了!”
“江先生到夫君那里去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江璟琛的为人褚玲珑多少了解一些。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年纪轻轻的倒是比其八十岁的老夫子更加的固执。既然东西落到他手里,必定也会到夫君的手里。
褚玲珑不再记挂这事,水面倒影出一张细□□嫩的脸。弯弯的柳叶眉,收集透着欢天喜地的笑意:“也不知道夫君身子如何了。”
夜色已深,褚玲珑沐了浴,洗了发,在房中坐等着使唤婆子带她过去。
使唤婆子按时来了,同上回一样,只允褚玲珑一人过去,“少爷喜安静。”
那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采莲自然不会反驳什么,替她拉紧了衣领,鼓励的对她笑了笑,递给她一只寓意团圆的红灯笼。
褚玲珑踩着月光的碎影,慢慢的跟着人往前走,脚步略显些沉重。
分明已经同过一次床的人。
她现在的心里却是紧张却不行?
“少奶奶,到了。”
褚玲珑一抬头,心里却是松一口气,这地方是和夫君大婚之日也来过的!
一瞬间,心里头也跟着暖洋洋的。
哪怕是手里的红灯笼被收走了,她也顺从的没说什么话。推门进去,屋子里头还是没点灯。正当她开口要喊人,手边落下一双男人宽厚的手。褚玲珑不敢眨眼,盯着主动靠近的人:“夫君!”
一出口,自己就慌了。小手汗渍渍的,脑袋也跟着胡思乱想。
“夫君,你等我很久了吗?”褚玲珑的手指尖都在哆嗦着:“都是我不好。”
她还拿不准他的态度。怕他会随时不高兴把自己甩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反手将他的手掌握紧了。
“下次,我一定比夫君来的早!”
“夫君,你怎么不和我说说话?”
女人的声音是无比的小心翼翼,呵在他脸颊边上的气都是甜的。江璟琛再面无表情,心也不可能是死的:“桂花香。”
褚玲珑惊喜的睁大眼睛。
“夫君,你闻出来了?”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的眼都是带着亮光的。一双水眸撞入江璟琛深沉的瞳孔里:“嗯。”
褚玲珑微微嘟起唇,是说不出的欣喜,而更多的又是不安,怕他会不喜欢。忽然就想起来夫君身子不太好,没准他是闻不惯这么浓郁的花香,接连退后几步:“夫君,我只觉得好闻,没想你不能闻花香。”
她竟然如此在乎他的想法!真当是,傻气。
江璟琛很快收起了这念头。
不对,褚玲珑在意的是她那个真夫君,而不是他这个替代品。
唇间勾出些无奈的笑容来,好似是自我嘲讽一番:“我很喜欢。”
“夫君,你喜欢?”听闻对方这么想,储玲珑很快松了一口气。转而一想,许是夫君不想让自己伤心罢。她也不敢拿乔,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身上的衣裳给脱下来。
黑暗里,均是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
她热切的像是一团火。
江璟琛看着逐渐靠近的小脸,听着她得意的说:“你再闻闻,这样是不是就没有花香味道了?”
她可真是个厉害的大聪明!
“嗯。”其实,江璟琛还是能从女人的发丝间,嗅到一丝桂花的香气。
这香气,夹杂着女人独有的体香。就形成了独一无二的芳香,在他看来是略带一丝勾人的滋味。
默默忍受着,在褚玲珑看来,夫君好像比上一回更加的克制了。
大概是老夫人先前因为她的事训斥过夫君了吧?怪可怜的,其实夫君身子不好也不是他的错。褚玲珑试探性的伸出手,碰触到对方的脸,想是要给他一些安慰:“休憩罢。”
江璟琛扶上她的细腰,“嗯。”
屋子内无比的安静,只剩下亲昵的吐息声。
采莲见褚玲珑回来后神色就有些倦怠,想最近她识字写字的确辛苦,便去厨房要了些参汤给少奶奶进补。却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真是糊涂了,少奶奶前些日子才说不愿意喝这些。”
“不碍事,拿来给我罢。”
褚玲珑坐在廊下,见着采莲端来的东西,二话不说的就意喝光了。唇角还若有似无的勾起笑。
采莲还觉得挺纳闷的:“少奶奶怎的又愿意进补了?”
褚玲珑低头看自己的手腕,觉得有些发酸:“采莲,我觉得自个儿还是太柔弱了些。”昨夜的那些画面就涌到了脑子里。
这话可把采莲听得更疑惑了,少奶奶可别因为少爷,又受了什么刺激?
少爷是什么人啊!
采莲说:“全府上下,大家都不敢提少爷的事……可不都是担忧着做了些什么犯了他的忌讳。”
只听得褚玲珑皱起了眉头:“夫君的脾气很好,也好说话。”
采莲:“?”可见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真真不假。
褚玲珑却是一片愁容,她垂下眼,“就是夫君太好了,显得我越发的不够看。”夫君一靠近便会让她攥不住自己的心,她原本还想故作硬气把事情挺过去。可到后头,哪里是她能够承受的,有一道眼泪从眼角流下去。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道,夫君不是已经病了很多年。全然,都是看不出来的!
褚玲珑双手捂住脸,看,她做的这些也并不全是无用功,夫君那冰冷的心也会一点点被她的热血融化。
“哪里的话!少奶奶是老夫人钦点的罗府女主人,谁还敢说您坏话!”
夫君嘴上不说罢了,心里怎么想她却管不住。
“少奶奶,今日还要练字么?”采莲见着日头起来,便让褚玲珑进门来避一避:“敲着少奶奶你脸色不好,休息一天也不是什么大要紧的。”
如何能休息?
“今天我要写十张大字!”她胸膛里的小火苗在蹭蹭的燃烧着:“写完了,你再帮我给夫君送过去。”
采莲捂着嘴笑:“少奶奶满心满心满眼都是少爷,只求老天爷看着这份炽热心肠,保佑少爷的病早日康复。”
或许是,夫君觉得他的病不适合同外人说起,这才让府上的人误会了。
“夫君,他没那么虚弱。”
“少奶奶的难处,我还不知道么?可是难为你了。”
对着采莲询问的眼神,褚玲珑便知道她是没听懂她话外之音。
罗府家大业大,外头的人不知道有多抠叩君羊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追更最新完杰文羡慕。夫君那样的人,本该就是一生顺顺遂遂的,却愿意想出这样的法子逼人耳目。
褚玲珑每想一次,脸就烧一次。
这便像是她和夫君之间藏了秘密。
老夫人看着这个月的新张本,那箱金子原封不动的找了个地方安置着,“璟哥儿的身份怕是要抬一抬,放话下去,以后遇到璟哥儿都换成璟少爷。尤其是府里那些没规矩的小丫鬟,可不准在璟哥儿胡乱造次。”
李婆子是老夫人的陪嫁,手执着团扇在边上扇风。
“叫少爷,怕是不妥吧?”
“哪里不妥了。”府里上下还照着老样子的称呼,老夫人才觉得不合适。寻着李婆子手点的方向看过去,道,“你是怕徽哥儿听见了,他会不高兴?”
“我们少爷最是孝顺了!”李婆子说:“少爷他哪怕真不高兴,他也会听话依着老夫人您的命令!”
老夫人哼了一声:“徽哥儿从小就不开口说话,想的太多。”
李婆子:“那是少爷做事沉稳!面上呢,不会表露出太多情绪。”
这些年躺在床上,正经事是一件没做过。
哪怕罗徽的身子稍稍好些,她哪里又会出这样的损阴德馊主意。老夫人又冷着张脸,没多大的笑容,“徽哥儿这憋闷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我便一大不喜欢,”
可别提,罗徽是老夫人的眼珠子!
李婆子不敢答应,她把厉害关系摊开来,说叨说叨,“换做以前也就罢了,可偏巧遇上少奶奶这事,少爷毕竟也是个男人哪里忍得了和璟哥儿平起平坐?”
老夫人却看得长远,“一开始,我就拿璟哥儿的身世框他。若以后,他被京城那边真认了回去,我们再想沾亲带故那就难了。”
“这么说,璟哥儿的身世有眉目了?”
哪里来的这么快。
不过,老夫人总有种感觉,像是京城这种大地方的高门大户最是讲究规矩。江璟琛流落在外头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那边也一定会正儿八经的出来认人,离江璟琛去京城还有一个多月。
她要是想如愿要个孩子,就得抓紧在这个月里有所动作。
老夫人将账本放下,又问道,“徽哥儿这药吃的到底怎么样?总这么拖延者,也不是个事。”
“听伺候的小雀说,少爷难得下了阁楼,往少奶奶屋子里去了。”
“哦?”老夫人吃惊不小,看来褚玲珑还的确是很讨喜,就是可惜他俩有缘无分。
江璟琛今日去了校馆,并无打算再去见褚玲珑。回到住处,多了几名丫鬟在里头整理,“璟少爷,我们依着老夫人的吩咐,是要把您的东西搬到东边的院子去。”
璟少爷?
江璟琛不由得冷笑一声,他算哪门子的少爷。可不就是,老夫人对他这日子做的事,下了定义,抬个少爷的称呼让他羞。
“璟少爷,您现在的身份,住在这样的地方可是不成的。”若先前,江璟琛只是罗徽的书童,便就和府上的下人一块住着。如今呢中了举人老爷,在外头行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不搬,就晚了好时辰!”
这称呼,另他很是不习惯。
江璟琛抬了下手,“我自个儿的东西自己来,不必麻烦了。”
丫鬟们看着他这张好看的面孔,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人当真是出类拔萃!
江璟琛收着手里的东西,怕是应验了褚玲珑的话,老夫人想要的从头到尾就是,孩子。
不惜拿罗徽的婚姻大事套个壳子。
从先前圆房,到如今要个孩子。哪里还容得了江璟琛他说个不字!老夫人的想法,江璟琛大概是猜到了。那新选的东边院子,却是离褚玲珑那边更近,过去的时候也更掩人耳目。
“璟少爷,那我们领你到新院子那边去?”丫鬟纷纷各自看一眼,面上还有点不好意思。这府上,原先就一位少爷,罗徽身子还不好,她们下头的丫鬟们想往跟前凑都没有机会。可是眼前的这位,不一样!底层人出身是难得的好脾气,还有功名在身,笼络住他,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江璟琛说,“多谢。”
丫鬟们笑盈盈的:“璟少爷,您可别太客气!”
江璟琛嗯了一声,有条有理,只专注于自己的事,当她们都不在似的。
远远的看着他亲力亲为,高大的身影忙前忙后的,她们几个越发中意的不行。
可就是,江璟琛为人太正直,不喜女色,是个千年不开花的铁树!丫鬟们趁着领路,又多说了几句话。“哎?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不是少爷么?”
江璟琛这才抬起眼,看过去,微微蹙起了眉。
原先江璟琛印象里,罗徽就不是表面那样好说话的人。他也亲眼见证过,罗徽亲手捏死一只还未长毛的幼鸟。
像是这种死物出现在少爷房间里,老夫人定是要过问的。罗徽却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偏着头:“璟哥儿知道么?你来说说?”
他在罗府做事,就不能说少爷的坏话砸了自己的饭碗。老夫人生气,总要有人出来平息怒火,他去官家哪里领了手板子。等再回到罗徽跟前的时候,这位病少爷啧了一声:“这手打的好严重。璟哥儿,还能写字么?”
江璟琛才回想起来,先前把校馆的事情说给罗徽听,才会出现,后来的事。
自此以后,他都是闭紧了嘴,不再提一个字。
“少奶奶要是知道少爷去看她,怕是要高兴的跳起来!”罗徽身边的小雀正扶着他往院子里走。
罗徽在廊上也见着了江璟琛,多半已经是听到老夫人抬他叫少爷的事。这鱼线放出去了,鱼饵也撒够了,是时候该收收网。
“小雀,去把那璟少爷请过来罢。”
小雀上前好几步,把丫鬟们挥开,语气不阴不阳的:“我们少爷请呢,璟哥儿走两步罢。哦,可忘记了,以后可不敢在没大没小的喊璟哥儿了!得称呼您一声璟少爷!”
罗徽压着嗓子眼,请咳一声:“听人说,你搬地方了?如今,住的邻居是少奶奶,且随我一道儿进去问个好。”
小雀比了个不屑的表情,白眼飞到天上去:“他也配!”
打着对他好的话,实际上却是让小雀找他的麻烦你。这样的伎俩,江璟琛都已经见得厌了。
罗徽却觉得有意思极了:“小雀,别说这样的话。快去里头告诉少奶奶,请她出来。”
提起褚玲珑,江璟琛心里就像是被剪刀绞了一块。
“等等。”罗徽抬手拦住了小雀,对着江璟琛说话:“璟少爷和少奶奶最熟,还是请你去打个招呼。”
笔下是撒了金的高丽蚕茧纸,褚玲珑沿着凌厉的笔迹,慢慢临摹。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每一个倒是都认识了,可就是不知道连起来读是个什么意思。
“少奶奶,快歇歇喝口水。被留了这么多的作业,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完。”采莲像是看到有趣的忍不住直笑:“我保准不去打小报告!”
可把褚玲珑气得面红耳热,手戳着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淘气?江先生,知道么?”
嘿!多新鲜!
采莲原以为褚玲珑和江璟琛两人关系不太好?可现在,怎么听着却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少奶奶,怎么忽然记挂起江先生了?”
“江先生,他从夫君的书童被抬成了璟少爷。”褚玲珑这不是好奇的很,她问:“我看着府里的丫鬟们都蠢蠢欲动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采莲倒是没什么想法,她抽抽鼻子:“那她们都是白日做梦,成天想一些不着调的。”
这丫鬟的嘴可真严实,可是打定了心上人不会变了心?
褚玲珑自认为还是在底层混了多年,这双眼最是会看人了:“我以前对他是有偏见的。起初我知道他是夫君的书童,后来得知他还是举人老爷,想他这样的人见识阅历比旁人都厉害,看不起我这样的渔家女出身也算正常。但这几日,我和江先生以师徒相称,对江先生又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新看法?”采莲迫不及待的发问,她也是头一回听说江璟琛看不起褚玲珑的,颇为惊讶。
褚玲珑扶着额头,斟酌着用词:“江先生这个人,他不像是我们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府里那么多人,只有江璟琛最出息,不简单是肯定的,但采莲以前从没往里处细致的想过:“少奶奶可别打谜语了,快快说说!”
就知道这小丫鬟对江璟琛的事上心。
褚玲珑自认为,若是江璟琛真对采莲上心,就该早些请示了老夫人把婚事定下来。而不该是,任凭府里的丫鬟们对他大献殷勤。可见呢,江璟琛就是对采莲没这么上心,故意吊着人。
这样伤人的话,她是不好说的,只挑拣了能说的说给采莲听:“你看,江先生原本是不愿意给我做先生的。可却还是接下来这差事,还认真极了。”
“那还不好么?”
不是,不好。江璟琛他是太好了些!
褚玲珑点着高丽蚕茧纸的字迹:“若是换做常人,这得了个不愿意的差事想必是随便应付过去就是了。可江先生却还是花了心思教我。”
“好像是这个理。”采莲遇到不喜欢的事,就会随便的打发了,根本不会认真的去办。
“换一句话来说。”褚玲珑若有所思片刻,从嘴里蹦出个新学到的词:“江先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憋了这么半天,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话!”采莲哈哈一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要看东家的脸色行事。少奶奶是不是想夸江先生有眼力见?直说就是,还非得绕这么一大圈。”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这时,她低头看手边的字迹。江璟琛用心教她,八成是想得老夫人的赞赏。
褚玲珑说别人心思重,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手上掂量着利益看人下菜碟。这和江璟琛本质上没什么俩样……
“不过,少奶奶。”采莲冷不丁的来一句:“原来,你一开始就看不惯江先生啊!”
她咳嗽一声,暗叫不妙:“我这么,还不是为了你?”
“不明白。”采莲摇摇头。
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采莲和江璟琛的事早被她看穿了!还把她当外人那?但现在可不是打趣她的时候。褚玲珑双手在衣裳上粗鲁的擦了两下,小声嘀咕:“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往外头说。”
采莲却竖起耳朵:“我好像听着小雀的大嗓门了?”
小雀,不是夫君身边的小厮么。
“少奶奶,好像真是少爷过来了!”
“你说谁来了?”褚玲珑搁下毛笔,慌慌张张的起身,喊了采莲过来给她看看,“我这一身衣裳好不好?”
“好看啊!”采莲是真的很喜欢褚玲珑的这张脸,继续夸赞:“少奶奶您就算不上精致的妆容,那也足够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采莲是她的丫鬟,自然是往好的地方说。
美人目光所及之处,却有些不自信。大概就是人人都是有文采,出口成章。就她满手的鱼腥味,臭烘烘的。
“少奶奶可别忙!您抓什么笔墨啊!等会儿又不小心沾上了墨汁。”采莲见着褚玲珑魂不守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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