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和那江璟琛的字如出一辙!
“贱人!”罗徽朝着褚玲珑走过来,让她一时间止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罗府都是我的,你这里,我还不来了?偏要睡了你,你也得受着!”
这人受了什么刺激。
随时随地,就会动手的样子。褚玲珑取下了首饰盒子里躺着的一根金钗,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夫君,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罗徽上?下打量一眼:“褚玲珑,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我来了,你却又不高兴了?可是因为来的人是我,你才会这般姿态?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巴巴的贴上?来了。”
“你到?底把我看成是什么人?”
她是明白了,这是要将人踩在脚底下,尊严尽失,他才会甘心!
有意的磋磨人。
罗徽的话?里,就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疯狂的试探着她。
胃里只觉得泛着恶心,褚玲珑的神色已经十?分的不好看:“祖母说,你喜欢李家姑娘,故而娶了我这个渔家女只觉得晦气。进门多日都不愿意接纳我。”
一听,罗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暴躁的不行:“你从哪里听到?这样的话?!”
她察觉他浑身上?下都带着敌意,微微侧身往身后,恐这人发起?病来就要动手打人:“你当老夫人糊涂也就罢了,还把我当个傻子骗么!糟蹋我的心意还不够,说什么要与我圆房这样的蠢话?,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个什么地步才甘心!”
她只觉得下腹疼的厉害,手一摸,竟是出了血!
罗徽一看:“当真是晦气东西!”
提步走了出去?。
“少?奶奶,您来了月事何必外出?少?爷身子不好又不是一俩日的事,老夫人断不会因为这个为难您。”
冬日,街上?摆摊的人也跟着少?了。药铺外头?停下一辆马车,丫鬟扶着人下来,女子芙蓉春面,耳畔素净,虽穿戴不显奢华,举手投足之间均是大户人家的气度,引得行人驻足。
只听那丫鬟嘴上?喊一句:“少?奶奶,小心脚下。”
罗徽从书香苑回去?后,那边是夜里忽然旧疾复发。老夫人担忧他的病情?,也整夜的睡不好,病倒了。
“少?奶奶孝顺,这些药交给门房去?买就是了。”
褚玲珑是借着买药的由头?,才能出罗府透口气:“左不过,我也是闲着,去?一趟药铺也不碍事。”
虽然,她身后还是有采莲跟着,由不得自己。从街头?买到?巷尾,似乎都在传江阁老找到?嫡长孙的事情?。
她暗暗的皱起?眉:“倒像是故意让人传出去?的。”
采莲看着前面的马车,“奇怪,这好像是罗府的。少?奶奶,我们怕是遇到?了熟人。”
两人来到?一家豆腐店门口。
“这里,我原是来过的。”
快过年了,褚玲珑怀里装着卖了鱼的铜钱,想去?豆腐店买块豆腐吃。
这家豆腐店生意最好。
排队买豆腐的人好多!
小孩捣蛋,捏着鼻子,叫嚷,“臭烘烘的卖鱼妹!”
她摔得狠,那些孩童就笑越发大声。
“有没?有事?”竟是豆腐店里的小哥哥走出来,唇红齿白,好看极。这人的脾气也好,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灰。
不仅如此,还带着她到?店里,打了水,给她冲洗了手。
褚玲珑抬眼一瞧,这家豆腐铺,可不就是记忆中的那家!
“这几日,都在忙着打点行李。”江书生怕江璟琛临时改了主意,不随他回京城,前前后后,他非得自己亲自盯着人,“听闻你白日里,可是要去?豆腐铺子这边,我特意跟过来的。”
江璟琛,“我不会跑,江公子不必跟着。”
“说的什么话?!”江书笑嘻嘻的说,“叫兄长,你又忘记了?”
转了一圈。
的确是有够落败的。
带大江璟琛的干娘已经过世了,干爹眼睛也不大好,身子佝偻,比寻常这个年岁的老许多。为人却很是淳朴,却知?道人来了,要起?身烧水泡茶。说的好听是茶,便是几根干枯的树梗子。
江书喝不大习惯,但也不好不喝,“璟琛,要不给老人家换个住所?”
清秀的手指搭在竹子做的茶杯上?,江璟琛吹散一口热气,眼神制止了江书,“干爹朴素了一辈子,他是不会愿意的。”
江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陪着静坐。
“先生?”
外头?来了个客人,是褚玲珑。
日光落在她莹白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梨涡。秋香色的袄裙,裙角一抬,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听着像先生的声音,走进来一看,果然是您!”
江璟琛没?想到?能在外头?遇上?人。
“这不是罗府的少?奶奶!”江书指着人喊,“璟琛,来者皆是客,你还不把人请进来。”
老人家见?豆腐铺子又来了客人,还是位女客,很是高兴,“璟哥儿,他自小性?子闷,不爱说话?,也从不带朋友回家。”趁着高兴,就要起?身择磨豆浆给他们喝。
“烧柴的炉火也是废好大的劲吹起?来,老人家,您别忙!”江书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不跟着人来了。
显得他啥活都不会干。
褚玲珑很难把眼前这清俊的人,和这个逼仄的豆腐铺联系到?一起?。
五岁,阑珊学步的孩童,使劲的搬着比人高的水桶,在铺子里帮忙。
八岁,刚开蒙的童子,从罗府揣着得到?的好东西,不远数里的跑回来,只想省着给久病的干娘吃。
十?八岁,少?年人已经长大,宽厚的背脊窝在灶台前面,吹着那一缕烟火气。不过几日,就要告别这自小到?大生活过的台州府,前往京城科考。
褚玲珑心中百般滋味。
她微微侧过脸,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睛。
江璟琛怕她难受,避着人。走过去?帮忙,却被那老人家好大的力气去?推,“璟哥儿是读书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还有,在人家姑娘跟前得端着点。这位姑娘我虽瞧不清楚面容,但一听声音就是个好的!”
这是,误会了吧?都让褚玲珑头?一回觉得不大好意思。
还是江书插科打诨,“我长这么大没?烧过火,老人家您让我试一试?”
“可不敢。”那老人家推了推人,小声说,“这就是你那位兄长,还不快扶人坐下。璟哥儿,你好不容易寻到?自己的亲生爹娘,回去?后,一定要好生孝顺,兄弟之间也要恭顺友爱。”
“爹,我晓得的。”
江璟琛顺势接了烧火棍,熟练的拱着火,火星子蹭蹭的烧起?来。
老人家哼了一声,埋怨道,“你个小子,晓得个什么劲!傻眼的扑棱蛾子,难怪人家姑娘瞧不上?你。”
这怕是,误会了?
江书琢磨着,开了口,“老人家!你有所不知?,这位……”
那端,江璟琛轻蹙了眉,“你去?把碗端过来。”
江书,“火都没?生起?来,端什么碗!”
这是不想让这老人家知?道她已经成了婚?褚玲珑黑眸扫过去?,虽然不是太懂,江璟琛他为何要那样。但她不想让人难堪,她还是咳嗽了一声,“我手就有些脏了,哪里可以?方便冲个手?”
“后头?有口井,水干净得很。让璟哥儿带姑娘过去?!”
残破的木门,被风吹的咯吱咯吱作响,里头?的屋子却也是人情?味十?足,一点都不冷。
可见?,豆腐铺子的日子虽苦,却也真是当江璟琛是自家的小孩。
可真让她这个无双亲的孤女羡慕不已啊!
褚玲珑若无其事的搅了搅水,“这里,是我第二次来。”
江璟琛嘴角抿着,没?有说话?。
井水冲入掌心,寒气入体,褚玲珑冷的哈出了一口气,“先生,也还和以?前一样啊!”
对面的人长身玉立,青莲色的直裰在风中摆动着衣袖,他声音清润的问,“和什么一样?”
真的,认不出她么?
怪让人伤心的。
褚玲珑一偏头?,难得有几分促狭,问,“小哥,你家的豆浆是人人都能白喝么?这样可不好,做生意要亏本的。”
江璟琛的手停顿在半空之中,水漂落地,他的指尖也是湿透,是沾过这女人的温度。
水汽像是隔着两个世界,道不清的暧昧。
她吓得脸色一白,声音也带着有些哽咽:“江公子不必如此,您有大好前程。以?前的不如意,便都忘了罢。”
“若我偏不呢?”
“先生,这话?说不得,容易让人误会。”
她慌忙把伸回来。江璟琛确是不让,女人的手温柔又紧致,只有他才知?道那曼妙滋味,“少?奶奶,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心上?人是谁?”
褚玲珑的神色呆了呆,他这是想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越说越荒唐, 褚玲珑的眼角都跟着跳了两下。
她当即就?愣住了。
自小到大褚玲珑都是好相?貌,外面的那些男人见着她孤女,想要占便宜的, 海了去!
各种?甜言蜜语也不会少,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会放心上?。可这一次, 江璟琛这般高傲的人儿?, 却是低了头,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况且, 这人的身份不一样,像是悬挂在天边的月亮掉落在咫尺之间。
当初, 李碧欢喜江书的时候, 就是如她现下一样的想法罢。
指尖的温度,另人头皮发麻,褚玲珑背脊一僵, 心底是酥麻的。
磕磕巴巴的,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为什么不想听?
是觉得他不配喜欢她么?
那她觉得谁才配!罗徽么?
越是这样,江璟琛越是不舍得放手, 千娇百媚的身子是他的!一瞥一笑是他的!下了力气, 双手都攥着她的。
“你别这样。”
是呢, 在那夜里他的妻就?爱这般娇气的说不要。
他终于不能自控, 指缝之间都能擦出火来, 江璟琛忍得厉害,沉闷的问,“我哪样?”
男人紧紧的盯着她,而她却只能盯着地面。
铺子里的采莲寻出来, 远远的看着,心里吓了一跳。江璟琛这是不是在握着少奶奶的手?
又好像, 少奶奶是心甘情愿被人拉着的。
“什么事?”
江璟琛不满的望过?去,见着采莲探头探脑的,像是打心底瞧不起他们在一处。
嫁了人,就?得守礼法?
那便打破这礼法,他偏要与她正正当当的在一起,江璟琛可以等?,一年?,两?年?。
他的手指攥紧了些。
褚玲珑就?没这么淡然,她暗叫糟糕!
被人瞧着了。
褚玲珑忙把手扯回来,“先生?,珍重。”
采莲见人过?来,一下子就?把头低着,好像刚才的什么都没见着,“少奶奶,您看地上?的蚂蚁长得真肥。”
“别看了,我们回去。”
领着人,连豆浆都不肯喝,急匆匆的走了。
“我今日才看出来了,你对那罗府少奶奶是一厢情愿。人家根本?没对你有那方面的心思!”
罗府的马车都走了,江璟琛还?杵在门口,像是个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木头人。
虽说那罗府少奶奶是模样生?的好。
但,也不至于让这人痴迷到这份上?。到底是,被困在台州府没见过?什么绝色。
这门亲事寻的太晚,终究是造成了一段孽缘。江书终是没忍住,拉了一把人:“璟琛,你生?辰也快到了,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不若,送你一份别出心裁的礼可好啊?”
江璟琛回眸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从不过?生?辰。”
“你这个晚娘脸,哪里能讨姑娘家喜欢?”江书提点他,“给你什么,你就?接着有什么不好?”
拨开难缠的手,就?往豆腐铺子里走。江璟琛淡淡道,“我不需要讨姑娘家喜欢。”
多黏糊糊的情话,这傻小子,可真是够死心眼!
江书乐不可支,捂着口鼻免得笑声太大传到前?头去,小声说:“现在不想要,没准到时候就?想了。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褚玲珑还?没领会江璟琛的话里是个什么意思。
马车摇摇晃晃的,她把手放在膝盖上?,认出了人,那又怎么样?江璟琛是要离开台州府的人,再好的师徒的情分?,随着时间情意都会到了头,就?此打住,不能再往不该的地方想了。
她不止不敢看他的眼。
更不敢,捂住心口,长长的输出一口气:“采莲,今日见到先生?的事,莫要说出去。”
采莲瞥一眼自家少奶奶,怕不是,又和江璟琛闹了别扭?往日里,较真也就?罢了。可依着江阁老?嫡长孙的身份,对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人家就?是望而却步的存在。可依旧,极其认真的。
或许,这两?人,是从没有在意过?身份悬殊。
“那少奶奶还?要给江公子送行么?”
稍微的迟疑,褚玲珑摇了头:“不了。”
她要的从来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实?实?际际,把罗府少奶奶的位置在手心里抓牢,才是正事。
事已至此,还?是不见为好。
采莲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到褚玲珑回府里,才得知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一件大事。
“少爷与李家姑娘私会,正巧被老?夫人抓个正着!”
“我倒是奇怪,徽哥儿?好多年?都不曾发病,这些日子怎的又如此厉害竟是因为你在此地坏了风水!”老?夫人的眼睛里皆是冷意,哪里还?顾不上?遮掩,叫着几个婆子就?把人给捆住了,“先前?是看在李婆子的面子上?,饶过?你。李碧你知道惜福,作死到老?身跟前?来了!”
李碧在家中收到一份字条,说江公子约了她见面,这才打扮的花枝招展入了罗府。
到指定的地点一瞧,就?被倒入一个男人怀抱之中。她虽和江公子没什么名分?,但只要把生?米做成熟饭,江公子就?会届时一并带着她离开台州府,到时候,天?高海阔,就?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故而,李碧也双手揽着人,把朱唇送出去。
“混账东西!在罗府发什么颠!”
这罗家的老?夫人居然敢教训江阁老?家的公子?真是,不要命了。等?李碧看清眼前?的男人,差些昏过?去!尖叫,“我等?的是江公子,怎么会是你!”
“碧儿?,我爱慕你好久。”男人病态的脸,出现了潮红。
不是那江书,却是李碧避之不及的罗徽!
在外人赶过?来后,依旧抱着李碧不放,大有海枯石烂的架势。
但,老?夫人何等?的厉害,让婆子压制住,三两?下的扯乱了她的头发,被一大群人围观。
“老?太太饶命!”李婆子早就?磕破了头,都是她纵的自家侄女无法无天?,才闯下这样的事!
现在想来,那江公子哪里是看的起李碧,不过?是找了乐子玩儿?。
又或者,江书从始至终都在为江璟琛出气!
李婆子的肠子都悔青。
“老?夫人,这些事实?在是误会,都是那江公子……”
话音落到一半,却被人用鞋子塞住了嘴,推搡着,倒在地上?。
“本?想着,你在我身边扶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人厌弃的不行,“你倒好!还?要掰扯人家给阁老?家的公子?你自己不要命,也别把祸事添给罗府!”
这眼神狠厉,简直就?是在斩草除根!
是了,褚玲珑和江璟琛的混账事,是李婆子全程看在眼里的。老?夫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最大的隐患给灭了。
李婆子噎的不能说话,双手挣扎去抓最后的稻草,“少……呜呜呜!”
就?要跪着到了褚玲珑跟前?。
这样的事,本?容不得她多说话。
“祖母,请先消消气。”可处理李婆子,已经让罗府的下人人心惶惶。却是她收拢人心的好时候,褚玲珑心智坚定,打破了沉默,“今日之事,着实?发生?的突然。”
煽情的话,这些人也听够了。
这位从渔村出来的少奶奶,倒是显得沉稳。
老?夫人侧过?头来,只同身边的人,问道,“徽哥儿?是个不顶用的。你是罗府少奶奶,你这么说?”
褚玲珑也听出来了,老?夫人这是要快刀斩乱麻!连身边多年?的老?人都愿意舍弃,先不处理李碧,还?是在顾及着她和罗徽之间的祖孙情意。这么一问,就?是想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褚玲珑点头答应,“兹事体大,等?过?些日子,把李姑娘抬进来当个妾室。”
外头罗徽却冲进来,一把拉住李碧,直接对着褚经理吼道,“你们凭什么让碧儿?当妾!祖母你老?糊涂了!至于,褚玲珑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妇人,做的那些好事还?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么?识趣的,你才该自行下堂!”
男人的语气恶狠狠的,也多亏他不念旧情,让褚玲珑也断了最后的念想。
“夫君爱慕李姑娘,这事你早该和祖母说说。”女人冷静的可怕,不吵不闹,也不纠缠,“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愧是江璟琛的女人,口蜜腹剑的东西!罗徽怒不可遏,“褚玲珑你脸真大,不守妇道的蠢货!”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一个巴掌扇飞了侧脸,严令喝止:“混账东西,少爷发了病,你们都是死的!”
一时间,小厮扑上?去拦着,李碧和李婆子哭声好大,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李婆子,被发卖了?”
江璟琛手中握着的书,船舶里的火烛不太明?亮,他起身用掌心将火烛笼住。
一个简单的小动作,仪态也是端正。
漫漫长夜,船舶在无声无息的向前?行驶,
见江璟琛还?对那罗家少奶奶耿耿于怀,江书道:“璟琛,你就?听我一回,做兄长的还?会害了你不成?”
他从不信人,江书会出手帮他,也不过?是看在他还?有可利用之处。
“江书。”江璟琛敛着眉,薄唇微动:“你这份礼,我收下了。”
褚玲珑这一夜睡得不安生?。
昨夜里,李碧和罗徽的闹剧总不断的在脑海里上?演。
她是个多心的,总觉得这件事和江璟琛有关,却又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扶着床,起身问,“先生?,那边昨天?可回来了?”
“少奶奶忘记了,隔壁院子早就?人去楼空了。”
褚玲珑略微沉默,“都忘记了。”哪怕,真是江璟琛的手笔,那也是在帮她扫清李碧这个麻烦。以后,哪怕罗徽再喜欢这个李碧,也是只能够当妾室的份儿?,威胁不到她这个少奶奶。
他的情,她会铭记。
但更多的,褚玲珑给不了!
日光起来,直等?到,采莲说江璟琛的车马离了台州府,她才把这颗心才落到肚子里。
“我真是能给自己脸上?贴金。”褚玲珑哭笑不得,她还?真以为对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若江璟琛真要做出什么事,她区区闺阁女子,又能拦得住什么?
她懒散的靠着,即便是采莲切了果子进来,都没什么胃口吃。
浑浑噩噩,到了下午。
“少奶奶!大事不好了!”
褚玲珑都不想起身,只觉得浑身发懒,“这府里,还?能发什么事?”
“少爷遇到了马匪!马车落下山崖啦!”
“夫君本?就?不出门的人,怎么会遇到马匪?”即便没有爱意,褚玲珑还?是脸色苍白起来。
原来是,一大早罗徽就?离开了罗府。老?夫人对外宣称,他旧疾复发,被送上?清明?寺老?主持那处修养。实?则,褚玲珑也明?白,老?夫人是怕罗徽又跑去见李碧,到时就?做出什么疯事来。
话音刚落,采莲就?见着人摇摇欲坠:“少奶奶!”
她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小腹那种?绞痛的感觉又起来了。正要喊人,嘴才张开,只觉得眼前?黑漆漆淡淡一片。
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
褚玲珑的头重的昏昏沉沉,人也只觉得恶心,睁开眼缝去看,外头的烛火像是罩了一层似的。她自己身子最是清楚,冬日里下河摸鱼也是常有的事,不该如此,弱不禁风。
老?夫人等?在床边上?,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宝贝肉!你怀了身孕!”
“可我来过?月事了。”月事来了一日就?作罢,小腹时常有些绞痛,她心里头隐约觉得不同寻常。可毕竟,大姑娘头一回成婚,又从来没有一个女性的长辈告诉过?她这些道理。
老?夫人的手,摸上?她的额头:“这哪里是月事,分?明?就?是胎相?不稳,已有了小产的趋势!”
所以,她的小腹才会这么疼。
竟是有了孩子?
老?夫人阿弥陀佛:“我们罗家有后了!”
褚玲珑沉默了好长时间,“那夫君,人呢?”
屋内一片安静,采莲怯怯的说:“少奶奶,县老?爷已经领着衙役过?去,那些人都是顶厉害破案的能手,一定能会找出杀人凶手。你现在身子重,大夫也嘱咐了不能胡思乱想,就?算不为了老?夫人,也该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圆房一个月后,褚玲珑心愿已了终怀上?身孕。造化弄人,病夫君一命呜呼,她成了多金寡妇!
第三十九章
九个月后。
又是一年的金秋时节, 大早起来,山间就下着蒙蒙的细雨。巡山的人披着蓑衣,在山道上艰难的行走着。说来也是一件悬案, 台州府首富的罗府少爷在九个月前上山偶遇马匪,连人带马车一同坠入山崖。
当地的县老爷第一时间派衙役前往, 十二个时辰内寻遍山头, 但依旧连罗府少爷的尸骨都寻不到一块!
“你说稀奇不稀奇,这活生生的一个人, 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
山坡上的红叶簌簌掉落,浓雾经久不散。
“不仅如此, 衙役们连罗府少爷的一片衣裳都寻不着!听说, 罗府少爷打小就生病,阴森森的一个人,这样八字的最容易沾上些不干净的东西。他怕不是被?小鬼抓走了?”
巡山的两人对视一眼, 觉得后脊背都发凉。
老夫人不信这个邪,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对只要提供罗府少爷线索的人, 就悬赏白?银一百两!可叹, 阎王老爷跟前无富贵, 哪怕罗府再家产万贯, 也买不来人命!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两位巡山人么就是冲着赏银来的。
“要不还是算了?我们便是把这山头的草皮都翻遍, 也寻不着罗少爷一根头发丝。”
两人坐在金桂树下歇息,水刚喝了几口,山道上就来了一辆马车。
从马车里,下来一位精致装扮的美人。粉红樱桃唇, 远山黛清新脱俗,眼波流转动人心弦。但, 就是可惜,绝色美人嫁了人,她正挺着个肚子是连孩子都有了!
采莲打起油纸伞,为其遮挡风雨,“少奶奶,小心些。”
此人,正是先前提到过的罗家寡妇。不幸中?的万幸,刚进门未满一月就怀上了身孕的罗府少奶奶。
褚玲珑!
“说起来,那位少奶奶也有九个月的身子了罢?”巡山人探头探脑的询问道,“也倒是情深,少奶奶大着肚子还往山里跑。”
恐是富贵人家被?先前的事弄怕了,便有人过来一人给了赏钱,让巡山人下山去了。
颠一颠手里的银子,巡山人心想这一回还真?没白?来,对着采莲说吉祥话,“祝少奶奶早生贵子!”
可不是呢!
采莲回到褚玲珑身边去,“倒是个老实的,感谢少奶奶的赏赐,说了不少好听的话。”
褚玲珑挑了眉,“早生贵子?”
采莲点了点头。
如今,最重要的事,不就是这位罗府少奶奶生个孩子。
老夫人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头暴雨如注,从后山的瀑布冲下来一个襁褓。她打开襁褓一看,那里分明有个奶胖奶胖的大胖小子!故而,梦醒后,喜笑?颜开。她拉着褚玲珑的手,“一定是徽哥儿在天之灵,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祖母看重这个肚子,想要男孩儿的心思就差些用大字写在脸上。
免了褚玲珑的晨昏定省,还一日三?趟的往书?香苑跑。
赐首饰,赠铺子,老夫人宠孙媳妇的名声?在城里可是传的飞起。还说了,只要生个大胖小子,这罗府的家业都会悉数送上!
褚玲珑对这样的名声?早见怪不怪,
老夫人笑?开了花,“听祖母准没错,这胎就是个小少爷!”
褚玲珑只能应付的笑?笑?,“府里来的那些亲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老夫人淡淡的说,“那都是来打秋风的,往年都来,让管事给些银子就打发今年倒是舔着脸皮住下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可不是打秋风这么简单。
“是听到几个孩子的嬉笑?打闹的声?音。”她嘴角笑?了笑?,没有细说,只道,“祖母喜欢热闹,要不要请个戏班子来?”
“我应付几个亲戚脑袋都疼死了,可没心思再听戏。”老夫人寻了采莲过来,嘱咐道,“虽说是亲戚不好往外头赶,但那几个孩子是乡下顽皮大的,可别放了进来,冲撞了少奶奶。”
衣袍落地,褚玲珑想送老夫人出去,却被?拦下。
夫君走后,她在府里的生活是天差地别。祖母早就把话放下,只要她能生下孩子,就让她来掌家。不仅是掌家,连外头的生意,也要传给她,转头已经物色了三?四个乳母,就等?着她来日生产,就放人出去。
褚玲珑自?己呢,也是想把罗府的生意抓在手心里。
这九个月,她看了许多府上的账目册子。罗府最大的收益来源,是靠船舶往来南北,贩卖木器、漆器,做的事达官贵人的生意,但也因为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其中?为了打点人脉,从中?就要花费不少。
长久以往,并不是最优的买卖。
褚玲珑听闻京城那边不管男女老少都爱喝茶,茶叶这东西,在台州府地界产量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