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两口子一个积极进取,一个只想躺平享受长辈的庇护,观念不和,迟早分崩离析。
所以,她笑着把老爷子的念头摁了下去:“他俩就算了,回头别害了人家姑娘。”
“瞧瞧,你这是亲妈说的话吗?”老爷子无奈,其实他也知道齐大非偶的道理,而这指的不只是门第家世的差别,还有两个人的眼界、见识,和上进心的高低。
他家两个大孙子确实配不上太好的姑娘,算了,找两个老实本分的回来好好过日子就行。
于是他叮嘱景元夏:“总之,别再拖着了,两个小子三十二了,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小学了,他们连媳妇都没有,不像话。”
景元夏自己也有种责任未尽的感觉,于是第二天便张罗了起来。
正好端午放假,她组了个包粽子的小型聚会,让朋友把家里的女儿带过来凑凑热闹。
裴素素下来的时候,一楼已经全是人了。
倒也不全是生面孔,有几个前几天宴席上见过,其中一个还是在她上了楼梯时想把她叫下来吃饭的。
她毫不怀疑,要是当时师敬戎没有拦着,她一旦留下来,肯定要被刁难。
所以今天这个端午节,注定不容易熬过去。
不过她有师敬戎陪着,并不紧张,两口子依旧戴着口罩,下楼来帮忙。
景元夏看到他俩过来,高兴得合不拢嘴:“快快快,来见见妈的几个同事。”
景元夏因为被捕之后受了酷刑,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只找了个清闲的工作,在大学图书馆负责图书的借阅登记和归还。
虽然她两年前已经退休,但她跟学校里的这些同事依旧经常聚会。
她便热情的给裴素素介绍起来。
“这是王阿姨,教数学的。她女儿在棉纺厂工作,今年二十二。”
“这是毛阿姨,教俄语的,每次听她说俄语我就感觉在听鸟语,很好玩。她女儿在中学当老师,今年二十四。”
“这是薛阿姨,教化学的,她女儿跟她一样喜欢捣鼓那些瓶瓶罐罐,母女俩都在化学系当老师,这个你得叫姐姐,快三十了。”
“这是……”
裴素素一下要记这么多人,不得不认真对待。
所以她松开师敬戎,跟在景元夏后头,认真跟人打招呼寒暄。
走到一个食堂大妈面前的时候,裴素素一下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油腻味道。
这就是那个想刁难她的人,姓海,人称海大妈。
她居然认识裴素素。
裴素素不认识她,一问才知道,以前这个海大妈在她学校里做过食堂大妈,后来才来了现在的学校。
裴素素真的想不起来她是谁,只得含糊道:“原来是您啊,幸会幸会。”
海大妈看出来她在敷衍,便故意问道:“真认出来了?那你说说,我在哪个窗口打饭的?”
裴素素记不得,她上大学的时候很忙的,农学和医学两把抓,所以她不怎么去食堂,都在她小姨家吃。
面对这个问题,她只得选择一个讨巧的答案:“我同学袁朵朵您还记得吧,她经常跟我说,一食堂的海大妈人可好了,每次打饭都给她很多菜。我说那你以后要是来母校玩,记得请海大妈吃顿好的。其实我真的一直想跟您认识一下,不过我都是在我小姨家吃,很少去食堂,所以没什么机会见您一面呢。今天倒是巧了,这就叫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把打饭窗口的问题规避掉了,还借同学之口说了海大妈的好处,至于是不是真的这么好,谁在乎,反正面场上过得去就行了。
海大妈果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好笑着说道:“袁朵朵啊,那我记得,这孩子嘴巴甜,回回见了我都打招呼。”
“是啊,朵朵性格好,我们都喜欢跟她玩儿。”裴素素看向海大妈旁边的女人,瞧着二十七八岁,五官倒是不错,就是被一脸的雀斑拖累了。
海大妈肯定是不服气,所以想让自己女儿也来争取争取。
果然,海大妈话锋一转:“那你还记得我家小雨吧?她经常来帮我打饭的,现在在缫丝厂做车间工人。”
裴素素不记得,但还是客套了一下:“小雨姐姐越来越漂亮了,海大妈好福气。”
这话海大妈爱听,她笑着说道:“那是,我家小雨模样端正,身段儿也好,最关键她屁股大,好生养,谁娶回去谁享福。”
裴素素笑笑,附和几句后,跟着景元夏去见另外几个阿姨婶子。
最后一个介绍完,裴素素终于确定,这是她婆婆给两个儿子组的选美大会。
她借口自己口渴了,去楼上歇了会儿,见师敬戎正在动笔,好奇凑过去看了看:“你写什么呢?”
“把这些婶子和准嫂子记下来,给爸妈做参考。这个海大妈明显是想让你下不来台,等会儿我给她穿穿小鞋。”师敬戎也是刚上来一会儿,他一直跟着,没说话而已。
现在人认全了,他还给每个准嫂子都画了一幅素描,寥寥几笔,非常传神。
裴素素有些意外:“你会画画?”
“会一点皮毛,都是自己瞎琢磨的。”师敬戎谦虚了一下。
可是这画,哪里是瞎琢磨的水平?
裴素素很激动,赶紧去楼下把二哥叫了上来。
师翔见了,自愧不如:“完了,我连画画都被小弟比下去了。小弟啊,你给哥一个炫耀的机会吧,别画了。”
“那行,那你跟大哥别躲着了。”要不然他费这个劲做什么,还不是怕爹妈议论起来两个哥哥装傻充愣。
对着画像总归好点。
师翔犹豫了一下,想拒绝:“我跟大哥口碑不好,肯定找不到好的,还不如就这么孤独终老。”
说话间,窗口扑进来一阵风,把他手里的一幅素描吹了下去,他赶紧趴在窗口,想让楼下的保姆捡一下。
没想到,这画已经落入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手里。
她早就听说师翔画画了得,抬头一看,正好跟师翔四目相对,便红着脸道:“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那我……我去跟我妈说,我愿意的。”
师翔:???慢着,搞错了!小弟害我!
师翔被保姆叫了下去。
看上他的是个红二代, 姑娘叫汤雪儿,今年二十五,在街道办当办事员, 工作谈不上忙碌也不算太轻松,偶尔需要调解一下复杂的邻里矛盾, 每到这个时候, 她就嫌弃自己嘴笨。
她不喜欢这份工作, 如果嫁给师翔, 她可以让婆家帮忙, 介绍个不需要考验口才的工作, 那她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而她最开心的是,她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画画。
她要是能跟师翔在一起, 那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虽然她画画的水准确实不怎么样, 可是师翔画的好看啊。
看她手里的这张, 虽然只是神似, 但也很不错了, 水准远在她之上, 她真的是乐意至极的。
便跟她妈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汤母自己就是街道办的, 所以她对师家的事情了解得比较透彻。
她今天就是来凑数的,并不想让自己女儿趟这个浑水,可是现在, 她女儿自己愿意,她要是当面拒绝, 那不就得罪师家的人了吗?
所以她只是敷衍着说好,但并不是特别积极。
然而景元夏高兴啊, 她这两个儿子相亲无数次, 失败了无数次, 现在年纪也摆在了这里,只有姑娘挑他们的份儿,所以看到有人愿意点头,她是真的很开心。
便把师翔叫了下去,让他跟汤雪儿坐在一起聊聊天。
其他的那些阿姨婶子一看,就知道自家姑娘只能争取师翱这个长子了,所以全都围着景元夏,问她师翱哪里去了。
师翱哪儿都没去,正在门口跟花小艾说话。
花小艾听说他妈妈今天要给他介绍对象,心里有点不舒服,特地跑过来看了看。
见师翱在门口晃悠,兴致寥寥,她心里有点窃喜,心说虽然她只能做师翱的哥们儿,但只要师翱一天不娶妻,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往他身边凑。
这会儿她准备邀请师翱出去看电影,躲开这烦人的相亲粽子会。
师翱倒是没意见,只是,回来拿钱的时候,被海大妈的女儿叫住了。
海美云看他这架势,肯定是想溜,忍不住挖苦道:“不至于吧师翱,你就算看不上我们,起码也要露个面吧。你现在这算什么意思?既然你不想结婚,就别把我们叫过来开涮。”
师翱见她凶巴巴的,有点招架不住,只好找了个借口:“我嘴笨,不会招待女同志,不好意思啊。”
海美云冷笑一声,挖苦道:“嘴笨?那你更应该找个伶俐的!现在外面都在传,今后你们师家是你那个刚找回来的弟弟继承,难道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这有什么的,我弟弟比我优秀,他继承家业最合适不过。再说了,我弟妹是大学生,不光精通农学,还是个医术天才,这个家交给他们夫妻两个,我们全家都是服气的,就不劳你这个外人操心了。”师翱生气,直接走了。
气得海美云直跺脚,一转身,跟她妈妈嘀咕起来:“妈,咱们走,我倒要看看,师翱是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儿!”
海大妈也觉得师翱欺人太甚,但是,越是这样,她们母女俩才越有机会。
于是她劝海美云留了下来,母女俩静观其变,等到扎堆聊天的时候,便做两只学舌鹦鹉,把师翱的那些话偷偷告诉其他人。
很快,有几家见师翱这么没有上进心,直接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毕竟师翔这边似乎快定下来了,师翱又没指望,再留下来也是无趣。
就这么,一会儿离开两个,一会儿离开三个。
等景元夏回过神来的时候,客厅里就只剩四家了。
分别是汤雪儿和她妈妈,海大妈跟海美云,一个家电厂的会计和她女儿,一个船舶厂的工人和她女儿。
景元夏现在没空理会师翱的事儿,毕竟师翔这边基本上八·九八不离十了,她想把二儿子的事情先定下来。
便继续跟汤母寒暄。
汤雪儿也是个勇敢的姑娘,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拉着师翔的手,起身给两家妈妈鞠躬:“妈,景阿姨,我原本就喜欢师翔哥哥,今天我就厚着脸皮跟两位说一声,我愿意跟师翔哥哥好。”
景元夏高兴坏了。
汤雪儿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长得又好看,家里又有兄弟照顾爹妈,不需要她这个闺女怎么操劳,这种身份做儿媳妇最好不过了。
于是她立马笑呵呵的,要去拿信物给汤雪儿。
不想,汤母急了,赶紧找了个说辞:“哎呀,差点忘了你外婆今天过来看你,这都十一点了,完了完了,雪儿啊,快,跟我回去接站。”
就这么,汤雪儿被叫走了,眼看着婚事要吹。
她急了,都到门口了,还是甩开她妈妈的手跑了回来:“妈你干嘛骗人啊!外婆根本没说要来。我不管,我就喜欢师翔哥哥,我就是要嫁给他!”
汤雪儿跑回小洋房,拉着师翔的手,眼泪汪汪的问他:“师翔哥哥,你呢?你愿意跟我好吗?”
师翔脑瓜子嗡嗡的,要命啊,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需要站出来给一个女孩子撑腰。
可是……可是这么做的话,真的不会得罪汤雪儿的妈妈吗?以后丈母娘跟女婿会成仇人的吧。
出于这层顾虑,他还是松开了汤雪儿的手:“雪儿,先去接你外婆吧。”
汤雪儿失望透顶,被他气哭了,她看着门外脸色不悦的妈,再看看怂包师翔,气得一扭头,跑了。
她这一跑,另外两家也觉得师家的儿子没担当,起身告辞。
最后只有海大妈跟海美云还在气定神闲的包粽子。
母女俩果然城府深,见景元夏丢了面子,实在难堪,便嘀咕道:“这个汤家真是没教养,妈妈撒谎,女儿撒泼,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啊。”
景元夏脸上火辣辣的,那种自己一厢情愿却被人打脸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只得叹了口气找补一点面子:“要不是雪儿自己主动示好,我也没想过这俩会成。说起来也是不成的好,两个痴迷画画的人,凑在一起没一个会过日子的,早晚出事。”
“可不是,还是找个正经上班可以养家糊口的儿媳妇好。”海大妈就差直接报自己女儿的名字了。
景元夏知道她的意思,但她看不上海美云,因为海美云是个二婚头的,还是因为一直没能生养离的婚。
她着急给两个儿子找对象,不就是想满足老爷子抱重孙的心愿吗,所以她肯定不能找海美云这样的。
可是海大妈坚持认为,是海美云的前任丈夫不行,所以她还是不遗余力地夸起了自己女儿。
景元夏礼貌的笑笑,到底是没接这话。
海大妈见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实在是有些生气,但她不急,她有足够的耐心,她要跟师家磨到最后。
于是她一直拖到粽子煮好了才告辞,还带走了六个,寓意六六大顺。
景元夏叹息,坐在客厅里生闷气。
裴素素下来陪着她说话解闷儿:“妈,您是看上汤雪儿了吧?”
“是啊,可是你二哥不中用啊。”景元夏气死了,说什么两口子都画画过不好日子当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巴不得找个不会惹是生非的儿媳妇呢,画画怎么了,家里也不缺那几十块钱的工资。
裴素素大概知道她的打算,便安慰道:“二哥其实也有苦衷,那汤雪儿的妈妈明显是不情愿的,要是勉强的话,以后二哥在老丈人家抬不起头来的。不如我们想想别的法子,帮帮二哥。反正汤雪儿自己是乐意的,这点很重要。”
“怎么帮?”景元夏来了精神。
裴素素便问了问,汤家是汤母做主,还是汤父做主。
“那自然是你汤叔叔做主,雪儿她妈只是外强中干,在外面凶巴巴的,在家还不是装孙子。”景元夏还是挺了解汤家的,不了解的她也不会请过来。
裴素素心里有底了:“那这样,等会儿我约她出来谈谈,看看她爸爸身上能不能做做文章。当然,二哥要跟着一起,要是您担心汤母不让她出来,那我就叫上敬戎,就说我们两口子来拜访爸妈的好朋友,到时候汤母还能把上门的客人撵走不成?”
景元夏心说这个法子不错,便把师翔叫过来训了一通:“人家姑娘能看上你你就烧高香吧,也不看看自己三十几岁的人了一事无成,你还想怎么挑怎么拣?”
师翔叹了口气,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这次明明是汤母在挑拣他呀,真冤枉。
只是老母亲生气了,他也不想惹恼她,便杵在这里听训。
师敬戎瞧着差不多了,便下来劝了劝:“好了妈,既然您中意汤家的姑娘,那我跟素素就尽力帮二哥把这事办成了。”
景元夏高兴得很:“好,好,有你们出力,妈就等着好消息了。”
很快,裴素素等人出去买了些水果饼干,又提了一扎红糖,一罐子麦乳精,一起去了汤家。
汤雪儿原本在家里哭得伤心,一听说师家来了人,便不哭了。
她躲在窗帘后面,见师翔跟着,心里那股子气又不争气的消了。
于是,等师敬戎跟汤父闲聊起来的时候,裴素素恰到好处的问了问汤母,怎么没见到雪儿姐姐。
汤雪儿就这么被喊了出去。
她红着脸看了师翔一眼,怨念,嗔怪,但又含着几分娇羞,几分期待。
裴素素一看就知道有戏,便拉着她去门外聊聊。
堂屋里,师敬戎客气的说起了自家的不是:“刚刚一起包粽子,我媳妇多事,想给雪儿和我二哥说媒,没想到惹恼了阿姨,想必阿姨对雪儿的婚事另有安排,是我媳妇自作多情了,我替我媳妇赔个不是,还请汤叔叔原谅。”
汤父并不清楚这事,当即把汤母叫过来问了问。
汤母没想到师敬戎会为了这事出头,还拿他媳妇说事,汤母就算再傻,也知道这对小夫妻得罪不起,只得说是自己记错了娘家妈妈过来的日子,搞得大家不欢而散,还要给师敬戎和裴素素道歉呢。
师敬戎笑了笑:“阿姨客气了,我也知道,我跟我媳妇都是刚认回师家的,你们不肯给我们这个面子也是正常。既然我二哥跟雪儿有缘无分,那就不勉强了,回头我回了部队,找领导帮忙另外介绍个就是。”
对啊,师翔虽然没本事,可他有个这么年轻有为的团长弟弟,想来日子也不会太差。
汤父是明白人,当即喊住了起身告辞的师敬戎:“小师啊,你误会了,你阿姨也着急雪儿的婚事呢,既然你们两口子这么瞧得起我家雪儿,那我跟你阿姨肯定也是求之不得的。那这样吧,明天我们两家约个地点,让雪儿跟你二哥再单独见见,只要他们两个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
师敬戎就等这话,他又客气了几句,随后离开了汤家。
院子里,雪儿也得了裴素素的保证,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去。
只有汤母不乐意,嘀嘀咕咕的,埋怨汤父自作主张。
汤父一拍桌子,骂道:“你懂个屁,这小子以后前途无量,更不用说他舅舅是景柏泰,叔叔是师霖。咱闺女虽然是嫁给师翔,可她以后一定会沾光的。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给我少在这里无事生非!”
师家,景元夏果然等到了好消息。
她高兴得很,等师震回来一个劲的夸,老三两口子会办事儿,面子比他们老两口还大呢。
◎老陈夫妻最是激动,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口一个我的儿啊◎
师震挺高兴的, 二儿子的婚事有着落了,再努努力给大儿子弄个媳妇,他们老两口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当然, 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儿子小儿媳的聪明才智,随随便便几句话, 把事儿揽到自己身上, 汤家就拉不下脸拒绝了。
从这件事上来看, 只怕今后还真是他们两口子照顾两个哥哥居多。
所以, 晚饭过后, 他特地把师翱师翔叫到跟前, 好好训了一通话。
“你们小弟和小裴是好样的,会说话, 有分寸, 有这个能力和意愿帮助家里排忧解难。以后你们也要记着他们的好,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挑拨离间, 也不管你们爷爷是疼他们多点还是疼你们多点, 都不要做出兄弟反目的事来。”
兄弟俩点点头, 保证不会跟弟弟争风吃醋, 师震还算满意,摆摆手让师翔走开,又单独把师翱骂了一顿。
“你几岁了?嗯?你妈拉下老脸请人家上门帮你选媳妇, 你倒好,直接跑了?你给我跪下好好反省, 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师震非常生气, 这小子简直不像话!
师翱认错认得快, 没跪就开始讨饶:“我错了爸, 我就不跪了,小弟在楼上呢,给我留点面子。”
“你还知道要面子?那你妈的面子谁给?你知不知道就今天这事,外面的人怎么笑话你妈?尤其是那个媒婆,本来就等着落井下石,这下好了,她到处跟人说师家大儿子不喜欢女人,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师震气死了,想揍他。
师翱赶紧躲爷爷屋里去了:“我错了爸,我下次注意。”
“你个混账羔子,你还想有下次?”师震真是气得脑袋疼,师敬戎怕他气出个好歹来,下来劝了劝。
师震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才没有继续追究,只是不断叹气:“你大哥这里没指望咯,哎,像个什么样子,哪有人家弟弟都结婚了大哥还没着落的,外面的要笑死了。”
“爸,您别急,回头我劝劝大哥。”师敬戎又安抚了一会儿,这才上楼睡觉去了。
接下来几天,汤家跟师家正式定了亲,因为现在推崇新式婚礼,一切从简,不搞三书六礼那一套,所以只是请了媒人,过了明路,再慢慢选个好日子就行。
汤雪儿特别开心,这天开始便每天在师家泡着,黏着师翔让他教自己画画。
两个人相处得还挺好,书房里时不时传来打情骂俏的声音,乐得景元夏合不拢嘴。
也是年纪到了,两人有点情难自制,没等定下婚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景元夏知道后,赶紧跟汤家商量了一下,把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
“还有不到一个月二哥就结婚了,咱们赶紧回去把陈家的事了结了吧。”裴素素早上醒来,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师敬戎也觉得该回去了,这一个礼拜陈家人应该急死了。
不过裴素素临走时先去了趟医院,看了看李琴。
李琴伤得重,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好在她的脸已经消肿了,能够正常的吃饭说话。
看到裴素素过来,她还挺意外的,红着眼睛别过脸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是来给你续交住院费的。”裴素素手里的钱用完了,找婆婆借了点。
李琴不理解:“你……之前的也是你给我交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裴素素把事情大致解释了一下,坐在旁边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总之,事情比较巧合,我婆婆答应我了,等你好了,给你介绍个工作,你就别回去了,你爸妈哥嫂都不想管你死活,回去挨那个白眼做什么。”
“你让我想想。”李琴一时有点难以接受,毕竟她离家三年,心里还是想回去看看的。
裴素素没有阻止她,只叮嘱她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才谈得上以后。
出去的时候,李琴叫住了她:“你不是跟谭主任……怎么又跟陈家的……总之,我走之前听我爸妈说,说你答应了谭主任嫁给他。”
“你想什么呢?谭浩东拖家带口的我能看上他?我也不是瞧不起二婚的,可我是个初婚的,我犯不着给人当后妈去啊。”裴素素无法理解,李琴脑子怎么了,生锈了吗,这点事情想不明白?
她爸妈怎么说她就怎么信?
真气人,难怪会被她爸妈骗得团团转。
李琴是有点钻牛角尖了,毕竟她当初不能上大学,她爸妈都说是裴素素走了后门,把她挤掉了。
这事后来证明是她爸妈故意捏造,好让她死心,可是,真相大白之前,她因为这个谎言怨恨了裴素素好久。
结果她现在发现,裴素素居然既往不咎,还找婆婆借钱给她交住院费,这让她的心情特别复杂。
羞愧,感激,难为情,想重修旧好,又开不了口,只得拿以前的事套套近乎,没想到套错了,反倒是惹得裴素素不开心。
她只得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随口问问的。”
“总之,谭浩东我看不上,我爸妈也不会做出卖女儿的事情来。你好好休息,我还得回月皋县处理一些事情,过阵子再来看你。”裴素素得走了,师敬戎还在医院楼下等她。
两人直接去了长途客运站,回陈家。
南边某军事驻地。
景柏泰收到了景元夏寄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对年轻夫妻笑得灿烂,男的俊女的靓,真是一对佳偶。
他给景元夏回了个电话:“小外甥的照片我收到了,你是想让我把他要过来到我手底下当差?”
“倒也不是非得到你手底下,回头别人要说他是沾了你的光才被重用。我就是单纯想给他找个气候好点的地方,要不然到了冬天,他的肺炎会复发的。”景元夏非常担心这个,好不容易有个能给她争气的儿子,她可不想孩子出事啊。
景柏泰心里有数了:“他这身体,只怕暂时也接受不了高强度的外勤任务了。不如这样吧,我听说南边有个海岛要垦荒,他要是不嫌弃那里没电没自来水,可以去带队垦荒。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不会受冻的。但是也热得够呛,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去试试。”
“垦荒啊?那还是算了吧,听着怪辛苦的。”景元夏忍不住叹气,哎,气候倒是不错,就是生活条件会大打折扣啊。
景柏泰却不这样想:“你得长远了看,他这身体必定元气大伤,绝对不能在北边出外勤了。这么一来,重大任务他都没了展露头角的机会,只能慢慢熬资历。到时候别人升得比他快,爬得比他高,他心里就不难受吗?不如来垦荒,垦荒有垦荒的奖励制度,他不需要太辛苦,就能继续保持一个合适的上升速度,这不是挺好的吗?而且南边经常有零星的边患问题,这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呀。”
“那倒也是,南边天气热,就算出外勤也不会挨冷受冻,这肺炎就不容易复发了。”景元夏思考再三,觉得她大哥的提议其实挺不错的,便说自己问问孩子的意见再给答复。
挂了电话,她去找师震和老爷子商量这事。
师震没意见,老爷子却意见很大!
他气呼呼的指着景元夏,骂她没安好心,不想让他跟孙子团聚。
“你把他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见他一面难如登天,你让我还怎么抱重孙?”老爷子伤心得很呢,他就想抱小孙子的崽,大孙子二孙子的他没那么在乎。
这是明摆着要偏心,景元夏却不好说什么,还得顺着他,免得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她宽慰道:“爸,我怎么会那么无情呢,我是担心他一到冬天肺炎就会复发,想让他找个踏实待着的地方。您要是真的想他,可以跟他一起去嘛,反正师震马上退休了,大不了咱们一起走。”
再说了,最近风声紧了,公公这资本家的身份,留在城里挺危险的,不如离开一段时间。
师震也是这个意思,便帮着劝了劝。
老爷子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久才点头:“也好,可别让我连累了敬戎,这孩子怪不容易了,我可不能给他拖后腿。那就去海岛上吧,回头要是定下来赶紧跟我说,我提前弄点生活物资运过去,再苦再难,不能苦了他们小两口。”
景元夏松了口气,又让师震跟师霖通了个电话交换了一下意见。
师霖也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好,挂了电话,便给他的老战友去了电话,让他找309师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