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拽得二五八万的,唯一拽不起来的就是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儿子。
现在听说自己的大女儿是假货,实际上三十几年前他就有长子了,还是跟原配发妻生的嫡亲嫡亲的长子,他那盼儿子盼到焦躁无比的心情,瞬间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他激动地攥着颜二狗的胳膊:“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表姐是冒牌货?那你表哥在哪里呢?快,快点带我去找他!”
“我也不知啊,我只知道师翔那个混小子让我带你去找陈主任。上次我去医院看望姑妈,听说就是这个陈主任给姑妈献的血。当时我还以为这个陈主任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原来她是愧对我姑妈呀!姑爹,走,咱们赶紧找她去!”颜二狗非常眼馋老畜生的食品厂,效益好,福利好,要是真的能让他媳妇进去,他今晚愿意做老畜生的马前卒。
老畜生激动不已,赶紧收拾收拾,出去了。
外面大雪纷纷,老畜生却健步如飞,等他赶到老高中的时候,果然看到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丢在了地上。
天在下雪,教室里空荡荡的,冷死个人,女人已经冻得打哆嗦了。
可是老畜生觉得这还不够解恨,他一把将陈蓉提起来,丢到了外面的雪地上,就这么让寒冷的天气化作最折磨人的酷刑。
那陈蓉本就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了,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纪,是她舍不得医院里饱受追捧的日子,返聘回去继续工作的。
所以她虽然表面上风光,可她的身子骨那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太太的身子骨,这么一挨冻,立马就不行了。
老畜生取出她嘴里塞的布条,一脚踹了上去:“说,颜美玲到底是不是我跟颜小玉亲生的?”
陈蓉已经开始发烧了,脑子浑浑噩噩的,只想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
她稀里糊涂的点点头,迎接她的又是一脚狠踹。
老畜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环顾一周,注意到了茅厕那边打水洗手的水井,便干脆提着陈蓉,解开她身上的绳索,重新捆了个结,一头留下长长的一截,方便他把人扔进去再捞上来。
井水温暖,可一旦从水里上来就不一样了。
陈蓉就这么被推了下去,井水瞬间从耳鼻口眼铺天盖地的涌来,呛得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老畜生不敢做得太过,要不然儿子的线索断了就不好了。
于是他立马把人提了上来,继续审问:“说,我跟颜小玉的亲骨肉在哪里?他是个小子还是个女儿?”
陈蓉被外面的寒风一吹,顿时打起了摆子,迷糊的脑子也被冻得清醒了片刻。
她看见面前宛如死神一般狰狞的男人,吓得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在……在月皋县,在我哥嫂跟前养着,是……是个小子,他……他叫……叫……”
陈蓉说着,打起了喷嚏,老畜生一个不耐烦,又去踹她,直接踹回水井里头,片刻后继续捞上来,接着逼问。
这次陈蓉学乖了,赶紧如实招来。
老畜生高兴坏了,但也气坏了,他一想到自己早就有了个宝贝儿子,却被扔在乡下管别人叫爹妈,他就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把陈蓉丢回水井里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颜二狗犹豫了一下,喊道:“姑爹,就这样把人扔进去不管了?”
“她能活着算她命大,要是死了也是她活该!”老畜生可不在乎这些,天寒地冻的,天上又下着雪,陈蓉还被蒙了眼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知道是他干的。
只是他忘了,他现在的老婆也不是吃素的,早在颜二狗把他叫出来的时候,偷偷跟了过来。
现在他跟颜二狗离开了学校,跟过来的女人却躲在门口的墙角大树后面,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等这两个人走远了,女人立马跑到水井这边,把陈蓉捞了起来。
可怜陈蓉,差点没了半条命,在女人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再次发起了高烧。
医院里值夜班的医生拼尽了全力,可算是把人救回来了。
女人守在病床前,满脑子思考着策略,她想好了,等陈蓉一醒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到时候让陈蓉跟她一起去找老畜生讹钱,反正她儿子活不久了,老畜生肯定要换下一个老婆,不如趁着儿子还活着,能讹点是点。
师翔回到家里的时候,师栩已经睡了,她明天还要上班,作息一向规律。
景元夏却没有困意,一直守在窗口,等着雪夜里归来的儿子。
见到师翔的那一刻,她的热泪夺眶而出,她强撑到师翔进了屋,便直接搂着师翔哭了起来。
师翔嫌弃这里说话不方便,万一被师栩听见就不好了,便干脆找出来他的军大衣,扶着他妈去爷爷的小洋房那边。
两人关上院门出去的时候,师栩醒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对母子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为了看看这对母子瞒着她要做什么,她便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尾随过去。
景元夏一路都在哭,师翔耐心地陪伴着,没有问她怎么了。
他得等她自己开口。
快到小洋房那里的时候,景元夏终于停下了脚步:“翔儿,你到底知道了什么,都告诉妈吧,妈挺得住。”
“妈,您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师翔担心妈妈发病,还是要稳一手。
景元夏苦涩地笑笑:“是。妈不是个脆弱的人,没什么不敢面对的。妈只是伤心,二十几年掏心掏肺对待的女儿,居然是这么一个货色。”
“妈!”师翔心疼坏了,眼眶也不知不觉红了。
他搂着景元夏进了小洋楼,为了不让爷爷被吵醒,母子俩去三楼阁楼详谈。
那里有壁炉取暖,隔音效果也好,不怕爷爷听到后受刺激。
楼下,保姆正在关门,却见师栩也回来了,便客气地想喊一声小姐,师栩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嘘,我妈想大哥了,不想让我担心,你别声张,别让她知道我回来陪她。”
保姆完全不知道师栩在完什么把戏,只是点点头,把门关好。
师栩悄悄爬上三楼,站在阁楼门口偷听。
阁楼里的母子以为到了这里就安全了,虽然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隐约听见些什么。
风雪呼啸,师栩耳边时不时传来什么月皋县,大哥,小弟,假货这样的字眼,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僵在了那里。
糟了,老太婆到底怎么知道的?二哥又是怎么发现的?
大哥去了月皋县一直不见回来,不会是在调查她那边的亲生父母吧?
一想到这些,师栩就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她好紧张,难道她隐忍了二十几年,到最后还是要功亏一篑吗?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一切付之东流!
可是要怎么才能在自己真实身份被揭发的情况下还能霸占师家的财产呢?
只有一个办法,逼迫老爷子立下遗嘱,指定她是唯一继承人,然后弄死老爷子。
到时候死无对证,而遗嘱是有法律效应的,就算师家所有的人都跳出来反对也没用。
而如果她想逼迫老爷子立遗嘱,就只能拿自己跟陈敬戎的身份做文章了。
老爷子一直有心脏病,到时候一着急,也就翘辫子了,她要赶在老爷子咽气之前拿到遗嘱。
实在不行就模仿老爷子的笔迹,反正这些年她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笔迹,每次都故意把字写得特别特别的难看。
可笑景元夏,一定想不到她早就防了一手,更想不到,她居然是个模仿大师吧。
这可是她姑姑亲自训练出来的,要不然,她姑姑怎么在医院的手续上作假。
这可是他们老陈家的家传技能。
想到这里,师栩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面带微笑转身,悄无声息地下楼,推开了老爷子的房间门。
她把门从里面反锁,随后直接拉开了电灯,一步一步走向了沉睡中的老爷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琢磨着直接掐死老爷子好了,反正她会作假。
可是,家里有保姆看到她回来了,而且一旦动手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她难免要摊上官司,只能照着原定的计划,气死老爷子。
她故意把窗户打开,好叫冷风吹醒沉睡中的老爷子,随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老爷子床前,用微笑掩饰眼里的杀气。
雪花随着北风一起涌进房间,老爷子果然被冻得打起了哆嗦,不多时就睁开了眼睛,想喊保姆关窗户。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就被捂住了嘴巴。
师栩笑着威胁道:“别喊,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呢。”
师栩起身把窗户关上,一头雾水的老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栩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师栩重新回到床前坐下,她拿出纸笔,递给了老爷子:“让爷爷写遗嘱啊。爷爷,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告诉你什么好消息呀?”
“你又升职了?我家栩儿果然不一般,这次给你奖励一千块好不好?不够的话再来找爷爷要。”老爷子并不是个轻贱女儿和孙女的人,单看他把儿子女儿培养得一样优秀就知道了。
所以对于孙女儿,他也是格外看重的。
只是,师栩辜负了这份看重。
她嗤笑一声:“一千块?打发叫花子呢?爷爷,既然你猜不到,那我还是发发善心,自己告诉你吧。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不是你亲孙女儿。二十九年前,宋婶儿受人胁迫,把一个男婴跟我调换了。你一定很想知道那个男婴在哪里吧?只要你写遗嘱,把家产全部留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栩儿,你……你在胡说什么,你……你……”老爷子懵了,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他有点转不过弯来。
师栩笑笑:“要我再说一遍吗?可以啊,我不是你们师家的孩子,你儿媳妇景元夏生的第三个孩子是个小子,年轻有为,已经是个副团长了。爷爷,你不是一直对两个哥哥恨铁不成钢吗?现在好了,你有个副团级别的孙子,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这……这不对啊,栩儿啊,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是不是嫌弃爷爷给钱给少了,故意逗爷爷玩的?爷爷可没有不舍得给你钱啊,只是你还没有成家,总要留点给你做嫁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行吗,你要是嫌少,爷爷这次给你两千行不行?”老爷子睡梦中被惊醒,又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言论,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惊恐,是后怕,因为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就太耸人听闻了。
他总得经历一个从质疑到求证再到接受的过程,才不至于一口气把自己吓死气死。
这是机体求生的本能,他已经老态龙钟,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师栩却不肯给他缓冲的机会,继续刺激道:“两千?你家财万贯却只舍得给我两千?看来你是不信你有个年轻有为的孙子了。你不信没关系,我来让你信。”
师栩拿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师霖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拿起话筒,听着听着,顿时坐直了:“你说什么?爷爷叫你查一个军官?叫什么?陈敬戎?知道哪个部队的吗?”
“北疆309师3团副团长,陈敬戎。叔叔你可以问问认识他的人,问问他跟你和舅舅长得像不像。”师栩当然知道真货的所属部队,甚至连他的编号都能报出来。
师霖赶紧挂断,又给北边的老战友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回了进来,这次是老爷子自己接的,师霖特别的不安:“爸,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查这么一个军官?”
“栩儿说,她说这个才是你大哥大嫂的亲骨肉,阿霖啊,打听到了吗?真是跟你长得很像吗?”老爷子说话都有颤音了,他不敢相信这一切,这太可怕了。
到底是谁这么龌龊,居然把他的亲孙子偷走了,换来了一个假的。
师霖震惊万分,小心确认道:“她说什么?她说这是大哥大嫂的孩子?可……”
可是小陈牺牲了啊。
只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师霖却说不出口。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把老爷子送去见阎王爷。
只得安抚道:“是,老孙跟我说这小子在他手底下当过营长,前年升的副团,人很优秀,跟我和景柏泰长得很像,很像……”
师霖强忍着泪水,不敢让老爷子听出来。
“那你问问老孙,怎么没有早点跟你说呢?”老爷子急死了,也气死了,他的宝贝孙子居然流落在外?他要懊悔死了,难怪翔儿之前意有所指的说那保姆小宋不该留在家里。
是他糊涂啊。
师霖也很着急,解释道:“老孙说了,因为那小子跟我完全不是一个地方的,又不是一个姓,所以他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巧合。”
“快,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把他找回来,要让他认祖归宗!”老爷子激动坏了。
天哪,他居然有一个当副团的孙子?
哎呀呀,老师家这下后继有人了,他再也不用为了翱翔翊三个不成器的祸害生气了。
他再也不用感慨要是栩儿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他师承卿辛苦了一辈子,心血没有白费啊!
可是,没等对面的师霖开口,师栩就把电话线拔了。
她冷着脸,笑得阴森:“我告诉你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不应该先谢谢我吗?至于他在哪里?问我啊爷爷。反正他肯定不在北疆309师了,要不然我会这么傻,让你一下子掌握他全部的信息吗?”
师栩冷笑着,再次把纸笔摊开,摆在了老爷子面前:“写啊,写遗嘱,要不然,你别想找到你孙子,因为他现在在我爸妈跟前呢。叔叔可不知道我爸妈在哪里。”
老爷子却没有听她的,而是直接把那纸笔全给扔了。
他在思考,思考眼前这个孙女儿到底是不是帮凶,到底又知道多少。
至于她说什么人不在309师了,这都不算什么,他要查一个人还不至于查不到,现在有名字,有他孙子曾经待过的部队,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他可是上个世纪就出生的人,历经战火和一次又一次的改朝换代,最后大浪淘沙,跟着党走向了共和,他岂会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唬住!
他冷哼一声穿起了衣服,趁着背对着师栩的时候,塞了一粒药在嘴里:“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会查!”
说着,老爷子就打算喊保姆进来,把这个讨人嫌的假孙女儿轰出去。
她这威逼利诱的丑恶嘴脸,让他感到恶心。
枉他这些年来掏心掏肺的栽培她,她居然想拿他亲孙子的消息换取家产,实在是狼子野心,不可饶恕!
然而,就在他刚刚把鞋踩上准备下床的时候,师栩给了他致命一击。
她蹲下去,把电话线接上,随后给师霖打了个电话,她把话筒递给老爷子,笑着问对面的师霖:“叔叔,你怎么不告诉爷爷,那个陈敬戎已经死了呀。怎么,是你不敢吗?还是说你怕爷爷知道了一口气背过去,让你来不及回来争家产呢?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呀,被我说中了?”
“爸,是谁在说话!真的是栩儿吗,她不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吗,她怎么可以这样恶毒?爸,你听我说,你不要信她,没这回事,老孙没跟我说他牺牲了,真的没有!”师霖赶紧撒谎,他可不想老父亲气得暴毙,让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然而,老爷子固执得可怕,直接搡开师栩,问师霖:“你把老孙的电话给我,我自己问!”
师霖还想拖延,气得老爷子直接挂了电话,他又不是不认识部队的人。
他给他的老交情打电话,这个转下个,下个转下下个,一层一层的问下去,终于,是老孙回了个电话过来:“老伯,没有这回事,小陈活得好好的,还在309服役呢,真的。您要是不信,我让他给您打电话?”
这当然是师霖赶紧打电话安排的,可是老爷子不信。
挂断电话后重新找人打听,这次直接要到了309师师长的电话。
师霖毕竟不是一个军区的,信息滞后,虽然给带过陈敬戎的309师的师长通了电话,可是他不知道309师刚刚换了新师长。
而老爷子问到的是新师长的号码。
片刻后,老爷子手里的电话滑落,他捂着心口,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倒了下去。
师栩得意了,赶紧去找老爷子的私章,制造假遗书。
然而她不知道是,刚刚保姆想进来给她端茶,发现门锁了,只得在门口等着,而屋里的对话,全被保姆听见了。
现在保姆忽然发现老爷子没声音了,顿时吓了一跳,她绕到窗口,那里因为师栩刚刚开窗又关窗,忘记拉窗帘了。
保姆一看,老爷子居然气得倒地不起,吓得她赶紧去三楼找景元夏和师翔。
母子俩听完保姆的转述都吓傻了,立马冲下楼来,踹开了房门,送老爷子去抢救。
情急之下,只顾得上让保姆去报警,却没空亲自盯着师栩。
然而一番折腾,到了外面路上,景元夏才知道老爷子是装的。
他早在师栩故意拔掉电话线的时候就猜到了师栩要玩把戏。
所以他趁着师栩躲下去插线的时候吞了一粒速效救心丸。
他是又急又气,差点一命呜呼,可他要是这点诡计都没办法识破,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他安慰儿媳孙子:“你们继续哭,等会到了医院照常安排抢救,咱们陪她演一场好戏,送她去蹲大牢!”
景元夏领会精神,立马安排起来。
这戏可得好好演,到时候为了争家产,师栩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一定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让她彻底翻不了身才好!
要不然,今晚的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只要她哭哭啼啼装装可怜,反倒是可以倒打一耙,说师家为了认儿子不要女儿。
到时候他们全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第二天一早,师霖还没醒,就收到了噩耗,老爷子没了。
他吓得不轻,赶紧问景元夏大哥和小妹知道没有,景元夏怕这里头有谁演技不好被师栩识破,便借口师震在出差,没办法联络,让师霖先回来。
师霖想想也对,反正现在是初春,停灵的时间可以长点。
他赶紧跟刘巾帼请了假,回来奔丧。
裴素素第二天醒得很早。
她要去上班了,供销社售货员账面上的工资可能不算特别夸张,可是供销社的员工可以买到紧俏和稀缺的商品。
比如那些没有供应计划的,不需要凭票购买的商品,这些东西怎么卖,卖多少,定价怎么定,全是供销社主任说了算。
而裴素素正好可以把系统奖励的商品拿出来出售,她也不怕主任知道,大不了赚了钱分他一点就是了。
家里人知道她搞来了售货员的工作,自然是很开心的,可是在家里人看来,她还得坐小月子,所以谷赛兰坚决反对她现在去供销社上班。
“实在不行,你让朵朵替你上一个月,反正她的脚受伤了,不好下地干活儿。家里也不缺你这一个月的工资,你听话行吗?”谷赛兰要急死了,闺女懂事了是好事,可是当妈的心疼啊。
柯佳媛也劝:“是啊素素,你这身体刚刚小产,可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
裴素素只好妥协:“那好吧,可是一个月三十几块钱呢,我真的不舍得浪费掉。”
屋里的姚红梅早就动了心思,她好想替小姑子去上这一个月的班,可是她要是直接提出来,少不得被人怀疑她是装病的,只得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实在不行的话,她把她娘家妹妹介绍过来做一个月好了,到时候二一添作五,姐妹俩一人一半,不也挺好的。
于是她催促裴二祥去喊裴素素进来。
不想,裴素素却有了别的打算。
她不肯进来不说,还挽住了柯佳媛的胳膊:“妈,三嫂,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跟朵朵是好,可她家日子本来就比咱家好过,不如找三嫂的二姐上一个月吧,她那二姐正好快生了,婆家要是继续作践她逼她下地干活,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就让她去吧,到时候她手里有了钱,生养的时候也方便一些。三嫂也能少操几分心,你们说呢?”
哎呀呀,这个法子好啊。
柯佳媛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她挽着裴素素的胳膊,激动得红了眼眶:“素素啊,你真好,真好!我替我姐姐谢谢你了!”
“三嫂!你对我也好呀,投桃报李是应该的嘛,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今天还是要出去一趟的,谭主任要我帮忙接待一下省里来的领导。你们放心,我会穿厚点,再说了,我还有小陈的军大衣呢,我裹着就是了。”裴素素这事可不好让别人代替,只能亲自上。
再说了,她接待的可能是小陈的亲爹呢,她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一趟的。
这事谷赛兰跟裴长庆昨晚都知道了,但是为了不露出马脚,还是要假装拦一拦的。
柯佳媛虽然还不清楚师翱跟公婆已经见面了,但她见裴素素坚持要去,便知道这事很重要,于是她干脆帮了一把:“行了,我陪着素素去吧,顺便我去通知我二姐上班,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素素。至于队长那边,只能麻烦二哥帮我说说好话了。再说了,老三干活儿利索,我的那一份让他辛苦一点,哪怕晚点回来也能赶完的。”
谷赛兰终于点头放行。
上午九点,裴素素穿戴整齐,跟师翱等人一起,在车站等候。
很快,长途大巴缓缓停下,乘客们络绎不绝地下车。
而在人群最后头,一个跟小陈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走了下来,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因为长途跋涉而显得有些疲惫。
裴素素笑着迎了上去:“您好,请问是师伯伯吗?”
作者有话说:
◎师震很是意外,没看出来啊,这小同志还真有两把刷子◎
师震一向低调, 单位发的呢子中山装他没穿,只穿了一套普通的藏青色工人装。
所以这一路上过来,并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干部。
这会儿他走在最后面, 也是怕公社安排接站造成轰动。
还好接站的人不多,这让他松了口气, 走过来轻轻握了握手:“是小裴同志, 头上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师伯伯。”裴素素心说果然没认错人, 她赶紧给两边做起了介绍, “师伯伯, 公社书记白镜爻同志去县里开会了, 要三天后才能回来;谭主任昨天手脚和大腿被烫伤起了水泡不能亲自来接站,所以安排我和其他几位同志过来, 这位是——”
在她介绍的时候, 师震亲切地跟大家握了握手。
一点架子都没有。
介绍完, 裴素素邀请他去食堂吃点早饭:“师伯伯一路过来辛苦, 先去食堂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吧, 等考察团的其他人员到了, 咱们再一起下农村实地考察。”
“不等他们了, 咱们去咱们的。”师震看不惯一些机关人员到了地方上骗吃骗喝的行为,所以他没有跟考察团的专车一起过来。
至于实地考察,那群混子更是狗屁不通, 带着他们还不够他生气的呢。
所以他只想随便弄点什么清粥小菜垫垫肚子,然后赶紧去办事。
裴素素来之前就去食堂关照过了, 师家的人低调,千万不要大鱼大肉的搞特殊, 要不然师震反而会生气, 这都是师翱叮嘱她的, 想来不会有错。
然而到了食堂,裴素素却发现谭浩东居然裹着一床被子,正在那里指挥厨子做排骨松茸汤,还说了很多小窍门,叮嘱厨子一定要做出鲜美浓稠的美味佳肴。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叫了两个大婶过来,一个在蒸骨汤小笼包,一个在做鱼汤拉面,简直要把骄阳公社最拿手的三样地方美食一次性全都拿出来,好孝敬省里来的领导。
裴素素实在头疼,只得不动声色做起了介绍:“师伯伯,这位裹着被子的就是谭主任,他身上都是水泡,不好穿衣服,您别见怪。”
师震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满。
他不喜欢这个谭主任,马屁精。
谭浩东却无知无觉,一瘸一拐地过来献媚:“老同志好,您这一路过来辛苦了,您看这些都是去年秋天切片晒干的松茸,保存完好,味道鲜美,您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师震没给他面子,直接说了一句:“不用,我吃过了。”
说着,师震直接调头:“小裴啊,带路吧,去看看这边的春播怎么样了。”
裴素素赶紧跟上:“哎,来了师伯伯。”
留下谭浩东,一脸的尴尬,这可真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马屁拍到了马脸上,表错情不说,只怕升迁也是没戏了。
谭浩东郁闷,叹了口气,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去。
裴素素担心师震年纪大了不吃早饭会晕倒,便干脆引着他往向阳村去了。
刚到村口,她就给柯佳媛使了个眼色,柯佳媛会意,赶紧脱离了队伍,回去准备点家常粥饭。
裴素素则正常作陪,一边讲解这边的特色农作物,一边解释了一下怎么在完成播种任务的基础上,见缝插针的进行当地特色作物的种植。
师震相当意外:“这些沟壑水道都是人工挖掘的?”
“是,我们这边气候湿润,特别适合芦苇的生长,芦苇编织物的工艺更是传承了上千年。但是师伯伯您也知道,如今想种什么不是老百姓说了算的,必须先完成上头下达的耕种指标。所以我们骄阳公社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在田间地头开挖小水沟小水渠,引到大河大塘里头。既能在雨天蓄水,方便后期灌溉,又能给芦苇制造生长空间。我们公社每年的苇席、苇帘、苇篮和苇笠都是供不应求的。老百姓要是有那种腿脚不好不方便上工的,就可以编制这些芦苇制品,同样可以换取工分,领到米面。”裴素素对于自己公社还是很自豪的。
当然,更自豪的是,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