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挺有骨气。
景元夏看不下去,想把孩子喊过来吃饭,叫师翱拦住,眼神责备了一番。
无奈,景元夏只好给令怡使了个眼色,让她夹点猪肉羊肉和螃蟹过去。
师翱蹙眉,考虑到今天是孩子第一天过来,只好默许了。
没想到,令怡端着一整碗猪肉和羊肉过去,刚到景丹面前,就被景丹一巴掌给打翻在地。
“假惺惺的,恶不恶心啊你们!”景丹努力吧口水咽回去,铆足了劲儿要拧巴到底。
要不是院门被锁上了,她就直接跑了。
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受气。
她真是气死了,什么人啊,不过就是个拐弯抹角的亲戚,有什么资格管她啊。
她自己愿意的!
一旁的令怡见她这么不识好歹,生气的搡了她一把,骂道:“你干什么呀?你了不起什么呀?你想去给脏臭老男人做生育工具没人拦你。你去吧,我现在就去跟我小姑说,有空管你这种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不如多陪陪我家卓彧和卓彦。什么东西,你爸妈就算花钱叫我小姑管你我还不让呢!神经病!”
令怡骂骂咧咧的,把地上的肉块捡起来,跑到厨房换淘米篓盛着,拿去井边冲了冲,随后抬头问道:“小姑,我把这些肉喂狗狗行吗?井水冲过没味道了。”
“嗯,喂吧。”裴素素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景元夏会心软。
看,坏事了吧。
她的计划,本来就是靠这里的美食和养鸭场的清汤寡水做对比,让景丹好好想想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去牛棚会过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可是景元夏这么一闹,景丹反倒是觉得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虚伪至极。
这让本就难以管教的孩子,更加成了不羁的野马。
裴素素头疼。
师栩的坏固然有天性的成分,可是长辈的溺爱,何尝不是助长她嚣张气焰的帮凶呢。
再看颜美玲,颜小玉把她教得多好。
所以,师栩的无法无天,必然有公婆和爷爷骄纵的原因,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育失败的案例。
裴素素以为景元夏会有所领悟,有所改变。
可是现在,对于景丹的处理方式,让她明白,一个成年人,尤其是一个年过花甲的成年人,想要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卓彧和卓彦还真不能给公婆带呢。
实在不行的话,让娘家爹妈辛苦一点,多照看一阵子好了,等明年春天,新一轮的知青来海岛插队了,她再挑个好的来给她做保姆。
到时候就借口知青是她孩子的小姨,认个姐妹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裴素素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院门上的铜锁。
随后一言不发走了回来。
这个景丹,未必能真的改造成功,总之,做长辈的问心无愧就好。
想走就走吧,养鸭场欢迎她。
景丹背对着众人,舔了舔嘴唇,把口水偷偷咽下,转身,恶狠狠的瞪了眼院子里的众人,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她没有回养鸭场,而是再次来到了码头。
她以为天黑了塞点钱可以通融一下。
然而,谁敢?
就问谁敢?
别说是师敬戎升了师长,就算是他做团长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船工们也不敢助纣为虐。
所以,大家的态度都很一致,对不起,帮不了,钱你收回去,快走快走。
景丹气死了,枯坐在码头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却一动也不想动。
裴素素叫金闪闪过来看看,金闪闪很快回道:“在码头望眼欲穿呢。要不咱们带她去张隆那里看看吧,我就不信她真的能受得了那屎尿横流的环境?”
“先等等,我和大哥先去看看她爸妈怎么回事。”裴素素没什么胃口,气的。
得亏这个景丹不是她的孩子,要不然她今晚肯定亲自动手棒打不孝女了。
她把谷赛兰叫上楼去,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说。
简而言之一句话,公婆教育失败,她不放心把卓彧卓彦交给公婆,要是平时她不在家的时候,希望老妈帮忙盯着点。
“倒也不至于不让他们接触孩子,可是孩子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一定要及时纠正。”裴素素还是信得过自己爹妈的,这样一个组合家庭,兄妹几个都没有养歪。
可能二哥有点私心,但也没像师栩那么丧心病狂。
大哥跟师翱有点像,大家族的老大哥,喜欢扛着事儿。
三哥四哥更是人畜无害,一个是乐天的实干派,一个是闷葫芦的实干派。
这样的家庭关系,要是让师震和景元夏来处理,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
所以她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亲妈多管着点孩子,尤其是卓彧。
卓彧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孩子,不像卓彦。
卓彦早就是个心智成熟的龙女,还会反过来教训妈妈呢。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卓彦的教育问题。
谷赛兰明白,宽慰道:“你公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容易溺爱孩子。你放心,卓彧真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和你爸都不会纵容孩子的。”
“那就好,妈您盯着点卓彧,让他把碗里的饭吃完,一粒米都不许剩。我和卓彦赶紧去看看景丹家里什么情况,我尽量早点回来。”裴素素拉着老妈的手,满是愧疚。
爹妈一把年纪了,还要帮她操劳。
她真希望孩子们快点长大,爹妈可以好安享晚年。
谷赛兰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妈就喜欢含饴弄孙,你不用想东想西的,赶紧办你的事去。”
“嗯。”裴素素下楼,叫走了师翱和师钧山,没带金闪闪。
带着师钧山是以防万一,如果碰到什么鬼怪之事,不至于太过被动。
而不带金闪闪,自然是为了防止景丹真的跳进海里扑腾。
裴素素很快在卓彦的帮助下来到了古都。
虽然同为大西北,可是这里比姐夫那边繁华多了。
大晚上的还到处灯火通明的。
左边过去一个婶子,在骂自家老汉没出息,不如兄弟挣得多。
裴素素上过大学,接触过西北的同学,知道这个老汉指的是她丈夫。
但是老汉还可以指代老年男性,比如爷爷,姥爷等等。
所以要看具体的语境来判断。
右边又过去两个老农,头上裹着毛巾,肩上担着卖空了的筐子,准备回乡下过夜。
前面来了两个穿校服的中学生,有说有笑的,一听就是本地口音。
裴素素感受了一下古都的氛围,赶走了心中对于景丹的强烈不满。
调整好情绪,这才让卓彦去景丹家里。
刚到那边,便看到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搂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人,醉醺醺的往家里走去。
而家中厨房那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忙着做晚饭。
动作带着怒气,连锅盖都给扔在了地上。
明显是谁惹着她了。
◎要是孩子真的跟那个老男人苟且,我会跟你鱼死网破◎
师翱对表哥表嫂还有点印象, 指了指门口醉醺醺的男人,给裴素素介绍起来。
“这个是大表哥景胜德,机关干部, 民政部门的,今年四十三岁。厨房那个是大表嫂, 贺祯, 比表哥大两岁, 西山人, 爹妈都是矿工, 一起死在了矿难里, 娘家兄弟跟她有没有来往我就不知道了。她在测绘局工作,是个技术骨干, 工作好像挺忙的。家里三个孩子, 景丹是小女儿, 上头有一个哥哥景烁, 二十一岁, 去东北下乡插队去了;还有一个姐姐景彤, 十九岁, 在西南插队。我还是十几年前喝景丹满月酒的时候见过这两个孩子,现在再见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裴素素点点头,问道:“那扶着表哥的那个女人是谁?”
“不认识。”师翱摇摇头, 看两人亲昵的姿态,搞不好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故事。
当然, 这个红杏指的是景胜德。
裴素素蹙眉,继续观察着, 不打算解除隐身。
因为她要掌握景丹爸妈最真实的样子, 才能明白景丹这个性格到底怎么养成的。
厨房里依旧叮铃咣当。
贺祯臭着脸, 她上了一天的班,累得要死,回来还要给男人做饭,怨气自然不小。
正忙着,她被一个娇俏稚嫩的年轻女声打断了思绪。
她抄着铲子跑出来一看,冷笑道:“又换人了?可以啊景胜德,你不想跟我过了趁早离婚!怎么,你也知道测绘局的副局长比这些下三滥的女人拿得出手?”
景胜德迷迷瞪瞪,看了眼贺祯。
没反驳,反倒是笑了笑:“老夫老妻了,这么上纲上线做什么?”
贺祯深吸一口气,很想撕了他这张油腔滑调的脸,可是她不能,不能在入侵者面前失态。
她已经被这个狗男人把尊严扔在地上践踏了,不能再自降身份,跟这种畜生一般见识。
于是她闭上眼,把汹涌的怒火压下去,转身去厨房关了火。
机关大院人多眼杂,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等那个女人走了再说。
要不然,影响到她三个孩子的前途怎么办?
她就在厨房等着,裴素素也在院子里等着。
那个年轻女人还挺嚣张的,把景胜德送回屋里后,并没有离开,反倒是解开了身上的风衣,自来熟的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找出来一罐麦乳精,转身来厨房问贺祯要热水:“嫂子,别杵着不做事啊,景处长今天喝了好多酒,胃不舒服。”
贺祯没有理会,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
女人也没跟她啰嗦,自顾自走进去,拿起热水壶给景胜德泡了一杯麦乳精。
转身的时候,她故意激怒贺祯:“嫂子,别把自己弄得像个黄脸婆,景处长应付领导怪辛苦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贺祯还是没说话,免得自降身份。
女人见拱火不成,便端着麦乳精,回卧室去了。
她还真就不信了,这个贺祯的涵养会一直保持下去?
于是她扶起景胜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喝麦乳精。
因为烫,所以她故意把脸凑近些,吹一吹再喂。
贺祯自始至终没有过去多看一眼,只是默默地转身,回书房看书去了。
她是测绘局的,测绘的知识一直都在更新换代,一旦她不思进取,就无法掌握最尖端的技术,就会被后浪所取代。
所以她没空为了这对狗男女浪费精神。
她打开台灯,伏案学习新技术,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女人见她不肯上钩,便故意把麦乳精的茶缸打翻在地,哎呦一声,引起好大的动静。
可是贺祯依旧不闻不问。
女人无计可施,只得把景胜德推到床上,主动献媚。
景胜德喝醉了,根本做不了那事,可是这个女人摆明了是来逼宫的,做不做得了没关系,只要她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脱光了,看起来做了就行。
于是,她就这么钻进了被窝里面,搂着醉酒的男人,忍着他呼吸里的酒臭味儿,躺下了。
贺祯依旧不为所动,到了十点,准时合上书本,摊开一本信纸,写起了离婚协议。
写完,她打开衣橱,拿起自己的钱包和重要证件,掩上家门出去了。
她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对方鸠占鹊巢,她这个家鹊,也只好退位让贤。
到了招待所,她却困意全无,辗转反侧了半天,最后还是起来了。
她不想再耗下去了,这婚必须得离了。
可要是直接举报到机关那边,一旦处理了景胜德,三个孩子的政审就成问题了。
思来想去,贺祯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再忍忍,希望景胜德良心发现,早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大家体体面面的一拍两散。
然而景胜德半夜起来,发现床上躺的是那个年轻女人后,立马跳下床来,抓起衣服便往招待所跑。
看来这不是贺祯第一次去招待所给他腾地方了。
他轻车熟路的找了过来,问清楚房间号之后,趴在客房门口,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祯祯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快开门哪,我不能没有你。你要是不开,那我给你跪下了,等明天早上别人问我,我就说——”景胜德早就拿捏住了这个女人,这一招屡试不爽。
果然,没等他大放厥词,贺祯赶紧打开了房间门,放他进去了。
景胜德没有站起来,而是双膝跪地,就这么跪着走了进去。
他匍匐在贺祯腿上,发毒誓,做保证。
然而贺祯无动于衷。
景胜德以为贺祯这次会跟以前一样,多哄哄就好。
于是他故技重施,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要钱的往外倒。
贺祯却始终没有开口原谅他。
反倒是自责道:“老头子的信我收到了,他说丹丹想去海岛是骗人的,孩子只是想去浮仙见一个老男人,一个所谓的大诗人。她说那个老男人爱她,远胜过爸妈爱她。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没错,这些年,我光是为了跟你身边的女人周旋,就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我错了,不该为了你这种人渣忽略了自己的孩子。景胜德,二十几年的夫妻,我一再退让,换来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和轻贱。我也是人,我有尊严的,你痛快点签字离婚吧,别折磨我了。”
“对不起祯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景胜德还想再努力努力。
贺祯却不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心安理得的把孩子扔给表弟和姑妈他们去管教。你快签字吧,签了字我就走,放你自由。”
“你去哪儿?”景胜德见她好像来真的,瞬间笑不出来了,他赶紧直起身来,面色凝重的看着贺祯。
贺祯自嘲的笑笑:“还能去哪儿,一辈子被这三个孩子绑架,哪儿也去不了。我还是去海岛亲自看着她吧,免得她真的跑到那个克妻老男人跟前去,到时候反倒是让表弟他们不好做人。你起来吧,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赶紧把字签了,要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不会的,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景胜德忽然抱着贺祯,嚎啕大哭起来,“祯祯,我不能没有你啊,我真的是喝醉了,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要相信我。我要是真的不跟你过,我干嘛把工资全部上交呢?你说说,我不抽烟,不赌不嫖,就是陪领导应酬的时候逢场作戏一下,你何必这么当真呢。这次真的是没办法,这么大的人事调整,我不能不陪着领导喝两口啊,我又是个一杯就倒的,你说我……我冤枉啊祯祯,我都不知道怎么是小米送我回来的,明明当时坐在我身边的是她哥哥,我发誓,真的祯祯,你要相信我。”
贺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何必呢,你只是舍不得我这个测绘局副局长的身份,你只是觉得我比那些年轻女人带出去有面子,你当我是傻子吗?景胜德,你要是不签,那我只能起诉离婚了,到时候舆论闹开来,影响你的前途,你可别怨我。”
“祯祯!!!”景胜德还想再哄哄,他是真的不想离婚啊。
野花虽然香,可是家花才是体面。
他不是蠢人。
贺祯看着他一脸算计的样子,哀莫大于心死。
她从兜里掏出景丹写给张隆的信,这是裴素素让金闪闪送给景柏泰的,景柏泰又寄给了他们夫妻。
她把信件一字不落的念一遍,念完,泪水糊了整张脸。
她把信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以为我的忍让换来的是孩子父母双全的完整人生,可是事实上呢?孩子觉得压抑,孩子早就想逃离这个家了。孩子觉得她的妈妈是个窝囊废,明明自己事业有成,是个响当当的副局长,却要处处忍让那些肮脏的玩意儿,一味的忍辱负重。孩子觉得这是压力,是枷锁,你懂吗?她喘不过气来了,她想逃离我你知道吗?是我错了,我给孩子树立了一个坏榜样,所以孩子宁可找个老男人结婚,也不愿意再忍受这样的妈了。景胜德,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丹丹真的做了傻事,跟那个老男人苟且……我会跟你鱼死网破,让你遗臭万年,不信咱们走着瞧!”
景胜德怔怔的站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贺祯真的不要他了。
他接受不了。
踱步到窗口,他默默看着夜色,不说话。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开了招待所。
他不信贺祯会这么做,他准备去国营商场买件最新款的风衣,哄她开心。
熬了一整夜,裴素素差不多清楚了,这夫妻两个,难怪会把孩子养成那样,光是为了这点小事就纠缠了一整晚没睡,白天还要上班,哪有精力再去过问孩子的心理状态。
反正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又是机关子弟,比起吃不饱的人家,不知道日子有多滋润。
那自然不会觉得孩子会出问题。
裴素素叹了口气,这下棘手了,野蛮生长的孩子最难管教。
她得好好斟酌一下目前的处理方式到底合不合适。
裴素素黎明时分才回来。
金闪闪汇报了景丹的情况, 这小姑娘在码头坐到睡着了都不肯回养鸭场,最后是金闪闪冒充裴素素,叫来吴大姐, 一起把她弄回去的。
裴素素先回家看了眼卓彧,见这小子跟着爸爸睡得香甜, 便扭头往养鸭场去了。
景丹还没醒, 海岛的秋天气温依旧很高, 在码头坐一晚上并不会伤风感冒, 她应该只是太累了。
裴素素等会儿还有课, 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便叮嘱了吴大姐一声,让景丹睡醒了到大学那边去找她。
吴大姐有点好奇, 问道:“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大晚上的不睡觉, 就坐在码头上, 难不成她爸妈不要她了?”
“那倒没有, 小姑娘钻牛角尖, 想法有点极端, 大姐你多包涵, 有什么事可以先去找我婆婆说,等我下班之后我会过来处理的。”裴素素一开始并没有想过景丹的家庭环境是那样的。
毕竟裴素素自己娘家的气氛很好,哪怕是几个嫂子为了多享福还是少干活争风吃醋, 但也没有什么舞刀弄棒的夸张闹剧。
加上她爸妈恩爱,结婚二十几年没红过脸, 所以裴素素下意识的不会把一个陌生孩子的家境往坏了去想。
但是昨晚的所见所闻,让她开始审视自己。
在嫌弃和批判景丹之前, 应该先对景丹做一个详细的背景调查。
而不是凭借本能, 只想着这孩子是如何如何的不懂事, 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这样可能只会把景丹彻底推向那个老男人身边。
所以,她准备试试怀柔政策。
这也算是给她自己教育孩子提供一个试错的范本吧。
总之,她没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哪怕景丹不去找她,等她下班之后来找景丹也是一样的。
她看了看时间,还是回去备课去了。
卓彦带着狗狗和壁虎回了家,她不困,便干脆往清晨的草地上一趟,翻着小肚皮,晒太阳。
计鸣婵汪汪汪的,提出了不满:“师妹,你得说说师父,整天为了别人的事情奔波,师爹和小师弟都不要啦!本来以为她来万枯劫境历劫会学乖一点,没想到她还是这样圣母心泛滥,太讨厌了。”
“你管这叫圣母心?怎么,我舅爷爷找她帮忙,她必须不闻不问才算不圣母是吗?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整个世界就围着一个人转?”卓彦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她看向了旁边的壁虎:“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啥好说的啊,师父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无条件支持师父。再说了,师父又没有对不起师爹,她只是像那些男主外女主内的男人一样,没有把精力完全扑在男人和孩子身上而已。这算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怎么男人这么做就是应该的,女人这么做就非得被师姐批判呢。师姐就是双标嘛。”游鸣泉不像计鸣婵那么有攻击性,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主见。
他对事情有一套男女通用的标准,那就是,男人可以的,女人也可以。
而且女人要负责生儿育女,男人却没有这样的天职绑架,比女人轻松多了,凭什么对女人还要施加额外的条条框框,这不公平。
卓彦很喜欢他敢于批判世俗的思想,夸道:“看看师兄这觉悟,师姐,你是真不行。你应该把你自己扔到什么程朱理学的年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没出嫁的时候以父亲为天,出嫁了以丈夫为天,丈夫死了以儿子为天。你要是去那样一个世界,管饱你如鱼得水,对谁都没意见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可以成全你,等我救回我爹娘之后,我会帮你去一个适合你的世界,让你好好的去三从四德,去做你的贤妻良母。”
这说的什么话?计鸣婵气死了,一个两个的,全都说不通,说不通!
可是她不敢发火,师妹的雷霆震怒,劈在身上可不是挠痒痒的。
加上这家伙天天有金子吃,修为一直悄无声息的增长着,计鸣婵更是无比的羡慕嫉妒恨。
于是,等卓彦起身回去喊爸爸吃早饭的时候,计鸣婵拦住了游鸣泉,问道:“师弟,难道你不想把修为提一提吗?”
“你想干嘛?”游鸣泉嫌弃的打量着她,也不知道这个不省心的师姐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计鸣婵不觉得这是馊主意,她不过是想利用当前的天道法则,给自己争取一点进步的空间。
于是她问道:“我们偷偷给师父把阴阳眼开了,跟她一起去抓鬼行不行?只要这事能成,咱们可以蹭到师父的福运,修为会涨上来的。”
“你疯了吧,你要作死可别带我啊。师妹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游鸣泉可没有危言耸听。
这个万枯劫境,对于师父来说是极大的考验,寻常的厉鬼凶煞,遇到玄门子弟,就算有一百分的攻击力,也未必能全部释放出来。
可他们要是遇到了师父,那就对不住了。
师父是他们最怨恨的那种人,因为师父这辈子托生成了一个有福之人。
连阳间的人都会嫉恨有福之人,更不用说那些冤魂厉鬼了。
所以师父要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天眼,会遭到那些厉鬼的疯狂攻击的。
一个人,要是看不见的时候,那些攻击自然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可一但看见了,那就完了。
比如横死鬼,有的脑袋被碾压,连眼珠子都挤爆出去;有的掉进钢铁厂的锅炉里面,化成铁水,那种人的冤魂会保持一坨黏糊糊的烂泥状的不规则物体,还可以到处扭动,隐约可以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五官,可吓人了。
再比如喝农药自杀的,那种会死得特别痛苦,光是看一眼都能心悸好几天。
还有卧轨的,尸骨无存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肢体到处扭动着想拼凑在一起,最是吓人了。
这样的冤魂,他和计鸣婵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师父不行啊。
师父从小被爸妈和哥哥们疼爱长大,哪里见过这些扭曲的肮脏的东西,回头吓得灵魂出窍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不但不会帮着计鸣婵作孽,还要找师妹通风报信。
计鸣婵哪里会让他得逞,立马张开狗嘴,嗷呜一口,想把游鸣泉给吞了。
游鸣泉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立马扭动起来,跟计鸣婵打斗。
两人正陷入混战,楼上的师敬戎端着刷牙的缸子下来了,接了一杯水,直接倒在了土狗身上,骂道:“坏狗,谁叫你吃小壁虎的?张开你的狗嘴!”
计鸣婵发出委屈的呜呜声,松开游鸣泉,憋憋屈屈的趴在了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师爹,连脑袋上的水都不敢甩。
师敬戎一直觉得这狗怪怪的,他重新接了一杯水,一边刷牙,一边用眼刀子警告土狗。
计鸣婵的眼泪只能往心里流。
师敬戎很快刷完牙,起身抓起小壁虎检查了一下,发现壁虎的后背破了一块皮,他立马警告了土狗一声:“你给我老实点,下次再敢咬小壁虎,我就让彦彦把你送走。”
“呜……”计鸣婵眼泪汪汪的,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师敬戎托着小壁虎上楼,招呼了卓彦一声,让她帮忙看看。
“闺女,爸爸下去盛饭,你给小壁虎包扎一下,等会下来吃饭。”当爹的很信得过自己闺女,转身下去了。
卓彦笑嘻嘻的,把玩着手里的小壁虎,弄得游鸣泉很痒很难受,只得求饶:“好师妹,别挠了,我怕痒,哎呦喂哈哈哈,哎呦快快快停手,我求你了,啊哈哈哈,救命……”
卓彦看着又哭又笑的游鸣泉,想想还是不欺负他了。
她对着小壁虎破皮的位置吹了口气,加速伤口的愈合,又是心疼又是嫌弃的骂道:“笨蛋师兄,你非得做壁虎吗?光是体型上就打不过师姐了。”
“那我做什么?变色龙?太丑了。”游鸣泉非常苦恼。
卓彦歪着脑袋想了想,确实想不到什么比壁虎还好隐藏的爬行动物,总不能让师兄变成鳄鱼或者穿山甲吧?
鳄鱼太吓人了,穿山甲硬邦邦的不可爱,还是壁虎可爱。
所以她只得先把这个念头搁置了。
她问了问游鸣泉为什么打架,得知计鸣婵贼心不死,还想偷偷给她娘开眼,气得卓彦立马消失在了房间里,飞到楼下,龙爪子一把勾起土狗的后脖皮,把她带到了后山,准备教训她一番。
计鸣婵死鸭子嘴硬:“你还有功夫在这里跟我废话?你就不怕那个景丹闯祸吗?我要是你,我就去看着她,寸步不离!要知道,这岛上几万口人呢,总归有胆子大的不怕死的愿意带景丹去找情郎的,哪怕别人不敢,可师父的仇人也不敢吗?到时候人真的丢了,师父吃罪得起吗吗?”
卓彦还是认同这句话的,可是这不代表她会饶了计鸣婵。
她松开了计鸣婵,化作神龙,腾飞云中,抽出了游鸣泉的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