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在生产队挣工分,这房子怎么算?”裴素素不想占公家的便宜,还是要算清楚了。
楚奇把两份文件推了出来:“要么交钱,要么自建。自建的话,地也是要花钱的,你考虑清楚。”
裴素素对比了一下,还是自建划算,自建的话,她可以自己在系统里面买材料,省不少钱呢,而且四哥自己就能盖,顶多再找两个帮工就行了。
而且地不贵,要是自建,这房子的居住权是自己的,不是生产队那种随时可能因为你不好好上工而回收的。
她准备回去跟哥哥嫂子商量一下。
柯佳媛和裴四通都同意,谷行之有点犹豫,他挺喜欢住在吊脚楼上的,凉快。
他可太怕热了。
至于郝小娟,因为心疼裴四通,不想让他一个人盖两家的院子,所以没有点头。
裴素素问了问她,笑着说道:“就为这个?回头重活累活我让小金鱼做了就行,四哥指挥指挥就好了,还不用你们自己买砖,不好吗?再说了,怕热的话,有电风扇啊。”
“那就自建吧。”谷行之决定不给妹子添乱了,还是痛快的搬出来吧。
热点就热点好了,谁叫他皮糙肉厚的。
等郝小娟也点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裴素素带他们去看了看批下来的地,正好就在大院后头不远的地方,走过去也就十分钟不到。
还挺方便。
“这两年岛上作物产量上来了,不需要种那么多地了,所以才腾出来的一点自建房的土地,你们想好了,就要这里?”裴素素准备自己把这钱掏了,毕竟哥哥嫂子来投奔她,放弃了家里现成的住所,也挺不容易的。
然而谷行之不同意,他坚决要跟老四平摊买宅基地的钱。
“来之前我们就考虑过住宅的事,这都是该花的钱,再说了,要是住生产队的,那不也得上工抵房钱吗?一样的算。你别跟我和你四哥争,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搬回老家去,不跟你玩了。”谷行之把妹子的钱推了回去。
可是等他问清楚到底要多少钱的时候,还是傻眼了。
“要一千五一块地?那可以按月给吗?你快去问问楚奇。要是不能,那我和你四哥打欠条给你,总之这钱不能你出。”谷行之说着,拽了拽柯佳媛,让她一起劝劝。
柯佳媛正在看裴素素带回来的文件呢,看完她也觉得自建房划算。
于是她干脆领着谷行之去找楚奇:“素素忙着呢,找她打什么欠条啊,直接找楚奇,给公社打欠条!”
第366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三更)
◎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会说话,活该女儿不听话。◎
柯佳媛他们最终跟公社打了欠条, 一千五百块,分五年支付,没有利息。
这代表他们每个月需要偿还公社25块钱, 还行,压力不是很大。
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搬, 毕竟盖房子需要时间。
汤雪儿夜里躺在床上, 跟师翔说了说这事, 师翔宽慰道:“老三他们不痛快是正常的, 不过你也别想太多, 我好好做事多挣钱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 可是她娘家哥嫂都搬出去了,这叫别人怎么看?难不成是咱们跟他们闹矛盾了?”汤雪儿还是喜欢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 这样婆婆没空的时候, 还能找柯佳媛他们搭把手。
等他们盖好房子搬走了, 那就只剩师翱师翔两家, 还有公婆和爷爷, 一下冷清好多。
到时候罗岚月份也大了, 公公又要去前头大院那里带带卓彧, 难道要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吗?
她真的受不了。
师翔想了想,提议道:“不行我再去知青点找个靠得住的女知青过来。等孩子上学了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好吧, 到时候看看吧。”汤雪儿叹了口气,这就是妯娌多的坏处, 婆婆不够用。
但她也知道,她其实是享受了妯娌的好处的, 比如漫画这事, 虽然看起来裴素素只是出了些点子, 帮忙想想剧情和分镜,并没有师翱和师翔作画辛苦,但是这种事,点子和创意才是最重要的,画工只是辅助。
作画没有师翱师翔也可以找别人,但是这个点子没有裴素素就生不出来。
总而言之,她虽然有点郁闷,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她理亏。
罗岚也没睡,她问了问师翱:“咱们要搬出去吗?供电所给我安排的职工宿舍还留着呢。”
“不用,等你生了再说。”师翱作为这几年最吃亏的一个儿子,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算账的想法。
毕竟在师敬戎被认回来之前,他已经享受了三十二年父母和爷爷的溺爱,加上他是大哥,习惯性的会让着点兄弟,也就不会在意这些。
不过那是以前,他还没有孩子,等他孩子出生了,他就洒脱不起来了。
所以他不会假清高,到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不在乎。
他考虑了一下,宽慰道:“你别想太多,你没有爹妈,等你生了,咱妈肯定是要紧着你这头的。师翔不会跟我争的,你安心养胎就好。”
“到时候他家三个孩子怎么办?”罗岚有点担心,到时候景元夏可别带着那三个孩子来照看她,乱上加乱。
师翱笑着把灯熄了:“那三个啊,让师翔自己想办法吧。他们家霸占了爹妈这么多年了,也该自力更生一下了。”
“算了,我看我到时候还是请个人来带吧,我不想跟他们争,也许他们一开始不在意,但日子长了就未必了。我这人最不喜欢跟人斤斤计较,不如自己请人来。我跟我叔说一声,让我堂妹过来帮我一阵,这不就结了?”罗岚思考再三,还是想自己解决。
师翱不看好她这个决定,提醒道:“你那几个堂妹都不小了,嫁人的嫁人,插队的插队,只剩一个没成年的,你真忍心让她来给咱带孩子?回头人家得骂你没良心,你叔叔把你养大不容易,你居然还要他闺女给你做老妈子。”
……也对。
即便堂妹愿意,唾沫星子也会淹死她的。
看来她只能跟汤雪儿争一争了,谁叫她们只有一个婆婆呢。
景丹还是睡不着。
她好想念她的情郎,心急如焚。
她知道,再拖下去,也许她妈妈真的会过来,到时候就彻底没机会了。
她尝试自杀,当然,她只是做戏,想通过舆论给裴素素施压。
然而她自杀不成。
她想拿剪刀扎自己,抓剪刀的手被啪的一下打了,火辣辣的疼,剪刀也摔了。
她想撞墙,人还没到墙跟前,就被谁扯住了后腿,差点把裙子给撕了。
她想绝食,可是他大爷的,坏女人的妈妈做的饭真好吃,光是闻闻就受不了了,真是馋死她了。
以至于时间一天一天悄悄溜走,她还是没能成功自杀。
而此时,贺祯已经到了南方。
只要再换乘一艘客船,就能见到她了。
贺祯一路过来,跟自己包·养的小年轻打得火热,临到分别时,舍不得了。
她搞不清楚自己是馋他的身子,还是真的动了感情,总之,她在大市多逗留了一天。
找了个招待所,跟小年轻疯狂的造人。
南方很热,两人拉了窗帘,什么也不穿,就这么发疯。
床上,梳妆台前,椅子上,窗户口……
结婚二十多年,贺祯一直坚守的“贞洁”,荡然无存。
男人不忠,那她就报复。
她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快乐,恨不得天空永远黑着,太阳不再升起。
她就可以鸡鸣狗盗的继续放纵下去。
然而太阳照常升起,她和小情郎的情缘,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算了算日子,例假就在这几天了,最好别来。
天亮后,她付了房钱,留下还在呼呼大睡的年轻男人,踏上了前往海岛的客船。
海风扑面,热带风景一览无遗。
她不知道景丹怎么样了,不过,她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景丹真的跟了那个老男人,她也会直接把景丹绑回去。
棒打鸳鸯而已,她爸妈也做过,她有经验。
客船靠岸,她登记了一下到访的信息,提着行李箱,一路打听着来找景元夏。
毕竟这是她男人的姑妈,她总不能先去见裴素素吧,那女人只是平辈而已。
景元夏正在给汤雪儿的孩子喂饭,听到院门口有人喊,还挺纳闷儿的。
抬起头来,但见一个面色红润的女人,正好奇的张望着。
景元夏最近一次见贺祯还是贺祯生景丹的时候了,整整十六年过去,她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侄媳妇。
愣了一下,她从对方的一声姑妈里得到了提示,诧异道:“是贺祯吗?你怎么……”
景元夏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女人的法令纹很重,岁月没有温柔对她,但她红光满面,精神奕奕,跟她那副徐娘半老的皮囊有点格格不入。
景元夏不敢乱想,赶紧招呼她进来。
贺祯看着院子里的孩子,问道:“这两个是二表弟的孩子吧?”
“对,俩小子是双胞胎,还不会自己吃饭呢,需要人喂。”景元夏笑着去拿板凳。
贺祯好奇:“弟妹呢?”
“在洗衣服呢。”景元夏指了指水井那边的汤雪儿,“雪儿,这是你大表嫂,贺祯,景丹的妈妈。”
“嫂子好。”汤雪儿还有一堆衣服没洗完,只是抬头看了眼。
贺祯绕了一圈,没看到景丹,一颗心止不住下沉。
她问道:“姑妈,丹丹给你们添乱了吧?她人呢?”
“在大学那边,你等会儿,我把饭喂完带你过去。”景元夏瞅着还有半碗饭就喂好了,不着急。
贺祯挺纳闷儿的,问道:“去大学了?上课吗?可是她不爱学习啊。”
“你三表弟的媳妇不是在大学当老师吗?你公公就是拜托她管教景丹的,景丹这几天都在她那里。”景元夏到底是没舍得说侄孙女的不好,反正贺祯这个亲妈肯定比她清楚。
贺祯听说孩子不在张隆那里,已经松了口气,也就不催了。
她到处转了转,发现这院子里还有另外几家,便好奇打听了一下。
景元夏左一勺喂子聪,右一勺喂子睿,忙得不可开交,头也没回,道:“你面前那个吊脚楼,原本住的就是你三表弟一家,不过他们刚搬走了,回部队家属院了。旁边那两家是师翱和师翔的,我和你姑爹住西边那个,再往西三间,是你三表弟媳妇娘家哥嫂和爸妈住着的。”
“啊?这么多人啊?怎么她娘家人也在?”贺祯蹙眉,直觉不妙。
景元夏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嗯,不走了。”
贺祯无法理解,揣测道:“不走了?是不是她娘家人没本事,过来投靠表弟的啊?姑妈你可得说说他们,表弟太年轻了,现在他升得这么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他可不能为了老丈人一家开天窗啊,回头治他一个假公济私就不好了。”
贺祯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结了婚居然把娘家人喊到婆家来住的。
下意识的,她对这个表弟媳妇印象有点不妙。
景元夏赶紧澄清了一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你表弟媳妇自己有本事,给她娘家哥嫂安排了好差事。”
“不就是一大学老师吗?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表弟的地位才有了话语权?姑妈你可不能纵着她,这样下去,别人还是会把这些事算到表弟头上的。”贺祯自己是个副局长,当然不太看得上一个大学老师。
况且这年头早就没有高考了,全国也就只有零星的一些工农兵大学在招生。
所以这个大学老师的地位能有多高?还不是靠师敬戎。
景元夏继续纠正她:“有些事你不懂,师翱师翔的活儿还是她安排的呢,她确实是挺能耐的。起码给你看住了景丹没有乱跑不是?”
“姑妈你还是老样子,护短。可不能这样啊,你总不想再惯出一个师栩来吧?我听说她可是把你公公气得住院了呢。姑妈还是客观一点吧,太惯着儿媳妇不好。”贺祯看了眼空下来的吊脚楼,转身坐到了饭桌前。
却见景元夏的脸色已经臭不可闻了。
她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老人家就是听不得真话,也就只有她有胆子点醒这个糊涂姑妈了。
景元夏看着她那自以为是的嘴脸,很是生气。
师栩再不好,那也不该贺祯这个晚辈来训她。
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会说话,活该女儿不听话。
她气不过,选择了互相伤害。
于是她问道:“胜德最近怎么样?老实点了没有?他没有再带年轻女人回家吧?你得管管他,要是哪天被人举报了,那可就完了。”
景元夏的问题刺痛了贺祯。
她是个高自尊的人, 决不允许别人冒犯自己,腾的一下站起来,她质问景元夏:“姑妈什么意思?难道你侄子在外面乱搞怪我吗?都是成年人, 我能管得了他?”
“你看看你,火气这么大, 哪个男人受得了?”景元夏乐了, 原来她也知道成年人别人管不了啊。
那她为什么只许自己对别人指指点点, 不许别人说她?
惯的她。
于是景元夏继续戳她痛处:“景丹就是学了你这一身臭脾气, 来这第一天就把所有的长辈凶了一遍。要不是我儿媳妇本事大, 她现在已经跟那个狗屁诗人私奔了。你呀, 要温柔一点,孩子感觉不到你疼她, 当然就想从男人那里弥补。说来说去, 她还是个孩子嘛。”
瞧瞧, 瞧瞧!
敢情都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对?
贺祯受不了了, 气得立马提上行李, 走人。
景元夏也没有拦她, 心说难怪他们跟景柏泰处不好, 景柏泰未必真的不好,而这个贺祯是真的难伺候。
她不伺候了,反正是贺祯无理在前, 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跟景柏泰说自己尽力了。
贺祯气死了。
她开始担心景丹的处境。
虽然景元夏的话有点难听,但是她得承认, 景丹脾气不好,容易得罪长辈。
这么一来, 又有谁会真心对待这个孩子?
不给孩子罪受就不错了。
她赶紧打听着往大学找来, 把行李箱寄存在了门卫那里, 黑着脸,到医学院领人。
景丹正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的发呆。
满脑子都是情郎的那三句新作。
情郎写的肯定是她,他都那么困窘了,可是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这就是爱吗?
真好啊。
真希望可以早点见到他呢。
到时候也许她可以让她爸妈帮他平反,回头两人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过上世外桃源的日子。
养两个可爱的宝宝,每天写几首风雅的诗句。
多么美好的生活,她已经等不及了。
正胡思乱想,教室外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丹猛的回过神来,看向门外。
她妈来了,脸色比六月的茅坑还臭。
谁惹她了?
景丹想出去问问,可是她被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只得就这么看着。
教室门没关,贺祯探进半截身子,再次喊了声景丹。
裴素素扭头一看,今天的贺祯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个女人要是得到了男女关系的滋润,还是挺好判断的,更何况裴素素本来就是中医传人。
她很确信,贺祯来之前刚刚做过那种事。
细看之下,脖子上还有红印子。
难道景胜德一起过来了?两人没有离婚?
无论如何,她得先让景丹出去,免得影响课堂纪律。
她看了眼景丹身后,金闪闪会意,解除了限制。
景丹立马跑出教室,如蒙大赦。
连句再见都没有,更不用说道谢了。
至于贺祯,也没比景丹有多少教养,连个招呼都没有跟裴素素打。
学生们一个个诧异的看着裴素素,裴素素没有解释什么,继续上课。
不管怎么说,这桩苦差事总算是到头了,裴素素松了口气。
下班后她去山包跟景元夏说了一声,贺祯已经把景丹领走了。
景元夏叹了口气:“走了也好,这事总归是我不对,辛苦你了。”
裴素素笑笑,没说什么,反正她尽力了。
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又没有礼貌,还整天发神经,所以她对这个孩子没什么真心,也没什么不舍的。
现在这尊瘟神终于走了,她可算落得个清净了。
贺祯领着景丹,直接去了码头。
母女俩都不喜欢这里,看着跟乡下似的,跟古都比起来差远了。
路上贺祯问了问景丹:“你什么时候跟那个诗人好上的?瞒我瞒得那么严实?要不是你爷爷写信过来,我都不知道。”
景丹没有说话,她只是想借着她妈妈过来接她的机会开跑,而不是想跟她妈妈回家。
至于她跟张隆的事情,她不想跟家里交代。
一个字也不想。
所以,贺祯得不到回答。
贺祯叹了口气:“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你真的是长本事了。不过我还是得说说你,你说你谈恋爱了不跟你爸妈说,居然跟那个什么裴素素说?难不成在你心里,她比你亲妈还亲?”
不提裴素素还好,一提,景丹就一肚子气。
她冷哼一声,骂道:“谁知道那个坏女人怎么知道的,我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过。而且好奇怪,她女儿可以带着我直接从海岛去牛棚那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跟做梦一样的。”
“你这孩子,果然是谈恋爱把脑子都丢了,说话神神叨叨的。”贺祯觉得景丹真的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景丹习惯了,她说什么她妈妈都不会上心的,算了。
总之,先找机会溜吧。
母女俩就这么不辞而别,直接登上客船,往对岸去了。
到了火车站,贺祯叫景丹坐着看好行李箱,她去打票。
等贺祯去窗口排队的时候,景丹便拖上自己的行李箱,悄没声的溜了。
贺祯买完票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只有她的大皮箱还杵在那里,好像在嘲笑她的徒劳。
她也不是蠢人,猜到景丹肯定是去浮仙了。
她赶紧去退票,打算往汽车客运站赶来。
然而她转念一想,那个裴素素既然会把景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一定不会给景丹机会去打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景丹就不可能去客运站买票。
那就只能去扒运输队的货车了。
想到这里,贺祯赶紧打听着,往运输队找来。
到了地方一问,果然有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给了他们同事一笔钱,央求搭便车过去。
贺祯想如法炮制,可是运输队的人全都拒绝了。
“我们都是去别的地方跑货的,不顺路,嫂子你还是去客运站打票吧。”好心的司机提供了另外一个法子。
还帮贺祯去开了介绍信。
贺祯赶到客运站的时候,正好运输队的货车去城东装了货,路过客运站,往浮仙赶去。
母女俩就这么擦肩而过,一个坐在车上,得意的挑眉笑着,一个站在客运站门口路上,无奈的喊着。
“丹丹,你不要犯傻,快跟我回去!”贺祯慌了,这下糟了,还不知道去浮仙的车要多久才发车。
景丹露出胜利的微笑:“妈你回去吧,我被那个坏女人关了快一个月了,早就闷死了,你看不住我的。”
就这么,景丹无视了她妈妈的慌乱和痛苦,满怀期待,踏上了寻找情郎的旅程。
贺祯气死了,赶紧去车站打票,一问才知道,下一班要在两个小时之后。
两个小时,简直煎熬,她真的害怕自己晚去一步,孩子就出事了。
只得到处打听,有没有终点站去别的地方但是会路过浮仙的车。
有倒是有,最近的一班在半个小时后。
贺祯没得选,只得烦躁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浮仙那边开销大不大,她这一路过来,为了跟小年轻快活,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她翻了翻帆布包,算了笔账,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三百多,应该够用了。
很快,车子出发了,贺祯上车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她没当回事。
下午三点,车子途径浮仙放她下车,等她准备找个招待所先把行李放下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帆布包被划了个大口子,里面的钱,全都不见了。
她脸色铁青的回想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撞的那一下是关键。
她怔住了。
完了,身无分文,她怎么去找景丹?
大学教室,课间十分钟。
金闪闪一路跟着贺祯和景丹,这会儿给裴素素发来了最新消息。
裴素素乐了:“什么?她被小偷偷走了全部现金?”
“是啊宿主,可把我高兴坏了,这种没教养的女人,真是活该被偷。”金闪闪兴奋极了。
裴素素也觉得老天有眼。
哎,没办法,谁叫贺祯连招呼都不跟她打一个。
但凡贺祯有点教养,她都不至于袖手旁观。
裴素素考虑了一下,让金闪闪回来了:“不管她们了,反正孩子我已经交给她了,大舅那边我也能问心无愧。”
“要给贺祯留点钱吗?”金闪闪瞧着这个女人流落街头,还挺可怜的,但她这么问,并不是想给钱,而是担心宿主心软,准备劝一劝。
裴素素本来就没想给,所以她不需要金闪闪劝。
金闪闪直接回来了,高兴得跟过节一样。
哎,不是它跟宿主小家子气,而是这对母女太不像话了。
出事才好呢。
贺祯在大街上晃悠了半天,为了生存,只得找了个国营饭店,想进去帮忙干点活儿,换一顿饭吃。
里面的工作人员打量了她一番,问她哪儿人。
贺祯操着一口西山口音,学也学不像本地人,立马被撵了出来。
贺祯无奈,只好找到了派出所,向景胜德求救。
好在派出所是个讲道理的地方,辗转帮她联系上了那边。
景胜德得知女儿跑了,老婆还被小偷扒窃了,真是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不过他却没有责怪贺祯,而是趁机洗白自己:“看,我就说吧,这孩子根本不听咱们的,你非要去折腾什么。这下好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得亏我没跟你离婚,要不然我凭什么管你?”
贺祯深吸一口气,叫自己不要发作。
她问景胜德什么时候汇钱过来。
景胜德笑了:“等我汇钱过去,你不得饿死了?你把电话给警察,我来安排。”
最终,派出所的警察借给了贺祯一百块钱,贺祯不知道景胜德说了什么,总之,这钱还不还的已经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她趁机问了问警察,怎么去那个张隆插队的地方。
警察倒是热心,找了个回家探亲的朋友,把她送到了张隆所在生产队的村口。
可是贺祯却没有找到景丹,一打听,才知道这孩子走了。
村口的大妈一脸无奈的说道:“那孩子一听牛棚里的那个老男人去西南了,立马追去了。”
“大妈,知不知道他们去了西南哪儿啊?”贺祯急死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大妈摇了摇头:“不知道哎,总之是两个男人来把那个张隆带走的,他们好像跟张隆有仇,把张隆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惨哩。”
时间很快,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
张燕把刘家的孩子送到地方,路上因为下大雨耽误了一点时间,回来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
裴素素来看她, 给她带了两斤红糖,一块五花肉, 一罐麦乳精, 和两条簇新的裙子。
张燕笑着收下了, 去里屋把新衣服换上, 特地穿出来给裴素素看看。
裴素素笑着夸道:“真合身, 回头你自己可以绣点花样上去。”
“是你做的吗?”张燕还挺意外的, 没看出来,裴素素还有这本事呢。
裴素素哪有这个本事, 实话实说道:“不是, 我买的。”
“可是这款式还挺新颖的, 不像是供销社里卖的那种。”张燕真没见过这样的, 剪裁非常别致, 料子也很不寻常。
她摸了摸, 不像是棉布的, 也不是的确良的,好奇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料子?我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听说叫雪纺。”这是几十年后的叫法, 裴素素话说一半,越看越觉得合适。
张燕毕竟没有嫁人呢, 又很年轻,穿这种材质飘逸色彩鲜艳的裙子, 很能彰显青春魅力。
张燕笑着坐下:“雪纺?这名字听着就凉快, 适合咱们海岛穿。对了嫂子, 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裴素素最近已经不关心那对母女的事情了,以为张燕要说刘家姑娘的事。
没想到张燕说的是那对母女的事。
她凑近些,小声道:“景丹找到西南去了,为了见情郎,特地在报纸上登了几首诗,不过刘家兄弟跟我说了,那个张隆关在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别说是报纸了,就是擦屁股的纸都见不着。”
“那景丹死心了吗?”裴素素全当听个乐子,已经不关心这孩子的死活了。
其实当初她看到景胜德跟贺祯的真实生活状况时,她是短暂的同情过景丹的,可是景丹这孩子,就是有本事把她心里的那点怜悯给驱散殆尽。
她又不是菩萨,又是远亲,也没什么人情来往,自然没有耐心跟景丹唱戏,慢慢的也就彻底放弃改造那孩子的念头了。
她甚至时不时会冒出一些阴暗的念头,希望景丹栽个大跟头,日后哭天抢地的喊后悔才解恨呢。
所以她问景丹有没有死心,真的就只是在看戏。
张燕摇摇头:“没有,她不肯回去了,可她的组织关系听说寄来岛上了,西南那边不要她,她现在既没法找工作,又没法去插队混口饭吃,只能让她爹妈养着了。她还在报社旁边租了个房子,不死心,非要等到情郎出现呢。”
“这孩子真是没救了,还好没在我跟前闹这一出,要不然我肯定会揍她。”裴素素不想再提这个蠢货了,问道,“还有个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