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是, 这真的不怪丈母娘啊, 黄坚穿的是便装嘛,为人又实在小家子气,难怪丈母娘受不了他。
谷赛兰一想也对, 女婿的大舅高升了,那个黄坚只有礼让女婿的份儿, 绝对没这个胆子乱来的。
要知道,地方上的军官和坐镇首都的高官, 那区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谷赛兰放心了, 感慨道:“怪我不听你三嫂的劝, 我这臭脾气,也是时候改改了。
“妈您可千万别改,我就喜欢您的真性情,要不然,您也养不出素素这么好的闺女。”师敬戎嘴巴还挺甜,说得谷赛兰心里甜滋滋的。
她便叮嘱了一下跟过来的柯佳媛他们,等会儿也要注意言行,不要让黄坚找到借题发挥的把柄。
柯佳媛笑着说道:“放心吧妈,我不会丢了咱家素素的面子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回到人群中帮着张罗。
裴素素只能待在吊脚楼上听几耳朵。
她看着怀里卖力吃奶的小闺女,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师敬戎赶紧上来:“媳妇儿,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
“姑奶奶家的那个孙子叫过来了吗?还有陆家兄弟也喊一下吧。”裴素素是懒得日后再亲自请客了,干脆趁着娘家来人,把这几个年轻人一起叫过来。
师敬戎坐在床边,把刚换下来的尿戒子拿上,道:“喊了,这事儿不用你说,我都考虑到了。包括刘秀云他们,楚奇一家,曹放一家,黄晨一家,还有医院里头的,那几个知青,还有吕美娟和周玲,一个没落,他们应该等会儿就到了。放心吧。”
“半片猪够吗?不够我再买点别的?”裴素素粗略算了算,今天这顿饭将近一百号人了,还真是规模庞大。
即便是卓彧的满月宴都没这么兴师动众。
师敬戎宽慰道:“够了,不是还杀了一只羊吗,曹放又弄了些海货过来,足够了。你快别操心了,好好躺着养精蓄锐。”
裴素素松了口气,够了就好,要不然请了这么多人,回头饭菜不够的话,多丢人啊。
今天没有风,万里无云,饭桌就摆在了外头的空地上。
再把山包的入口一关,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便满山包的撒欢起来了。
二妮如今习惯了裴令怡这个名字,所以,再见到甜妞儿的时候,听甜妞儿管自己叫二妮,小丫头还老大不乐意呢。
赶紧拉着甜妞儿去旁边,捡起一个小树枝,在地上笔划起来:“我不叫二妞儿了,我叫裴令怡,这个裴呢,跟我小姑姑的裴是一样的,一个是非的非,再加一个衣服的衣。”
甜妞儿耐心的看着小姐妹写字,很快纠正道:“可是你把这两个字分得太开了,不像一个字了,你得写近点儿。”
“也对,就像咱俩这样,要紧挨着才好看。”裴令怡性格活泼,又很乐意听人劝,很快就把地上的擦了,重写了一遍。
眼看着两个小姐姐脑袋对着脑袋,似乎玩得特别开心,子娴赶紧牵着卓彧一起凑了过来。
子娴快三周岁了,已经懂事了,见状好奇的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呀?”
“是我小姑姑的姓,我也姓这个!”裴令怡骄傲的扬起下巴,“我小姑姑可好了,我好喜欢她给我取的名字。”
“可是姐姐,你小姑姑是谁啊?”子娴还不懂人称的转换,没理清楚这里头的亲缘关系。
卓彧倒是记住了表姐跟自己的关系,毕竟刚刚爸爸教他了,于是他解释道:“她姑姑是我妈妈,她是我姐姐。”
“我也是你姐姐,可是我姑姑不是你妈妈。”子娴努力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事好像有点复杂。
越说越理不清这里头的关系了。
卓彧也理不清,但他知道,这里的都是他姐姐,但是妈妈是他和卓彦的,其他人都不能抢他和妹妹的妈妈,只要这一点没错,别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重要。
裴令怡笑着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你们呀,就是一群小笨蛋,我来告诉你们吧。卓彧的妈妈和我的爸爸是亲兄妹。卓彧的爸爸和子娴的爸爸是亲兄弟。所以呢,咱们都是姐妹兄弟,都是一家人!”
“可是我爸爸跟卓彧的爸爸不是亲兄弟,我妈妈跟卓彧的妈妈也不是亲姐妹。那我是什么呢?”甜妞儿茫然了,好像只有她没办法跟这些弟弟妹妹串联起来呢。
裴令怡解释道:“哎,傻瓜,你这就不懂了吧,你爸爸跟卓彧和子娴的爸爸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他们的感情跟亲兄弟是一样的。你妈妈跟卓彧的妈妈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他们的感情也跟亲姐妹一样。所以没关系的,咱们就是一家人嘛,一样亲!”
哎呦,这小嘴儿巴巴的,听得旁边的冯宝莉忍不住笑了。
走过来把兜里的糖全部掏出来,人人有份。
分完糖,她看到曹放来了,赶紧迎上去,问他把人叫齐了没有。
曹放沉默的点点头,眼神飘忽,回避跟冯宝莉接触。
冯宝莉知道他这一年来自尊心受挫,只得默默叹了口气,没有为难他。
转身,她当做无事发生,继续跟柯佳媛他们闲聊去了。
不一会儿,其他人陆续都过来了,黎昂孙川和常卫华等人特地找师敬戎问了问。
“老师啊,怎么没看到黄坚同志啊?”黎昂他们早就改口了,跟喊孙川的时候用的是一样的称呼。
不过师敬戎的姓比较特殊,喊起来像是在喊职业的老师似的。
师敬戎看了眼山包入口的方向,没见到黄家来人,只得含糊道:“黄昱说他有点晕船,可能要等会儿。来来来,咱们兄弟先坐。”
一同过来的白渠见男人们落座了,便拉着刘秀云等人,先去跟谷赛兰他们打招呼。
谷赛兰知道自己闺女人缘好,但是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好。
眼看着客人越来越多,当妈的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当即领着这几个军嫂一起去了楼上,看看她的宝贝小外孙女。
一群人差点把裴素素房间挤满了。
裴素素打趣道:“呦,你们怎么一起上来了,我还以为今天过年呢。”
“跟过年也没差了。”刘秀云把新赶好的衣服拿出来,整整一包,摆在了床尾。
裴素素把孩子放下,起身拿过来看了看:“嫂子你手艺真不错,以后要是有机会开服装厂,你肯定可以挣大钱。”
刘秀云不想这事,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考大学,去年没考上,她也不会灰心,还在孜孜不倦的看书。
所以她笑着说道:“哎呦,我可没空给别人做,也就是你面子大,回头你可得让你家卓彦好好亲我几口。”
“哈哈,一定一定。不过嫂子你可以考美术学院嘛,以后做服装设计,不是正好发挥自己的特长吗?”裴素素也知道刘秀云考试的事,文化课还是差了点分数。
但是如果像若干年后那样,把艺术生分开考试的话,说不定她已经考上了。
这事裴素素跟孙建业提过了,孙建业正在考虑调整艺术类院系的考试范围和标准。
说不定刘秀云来年真有机会去大学课堂里体验新的人生。
刘秀云笑着谦虚了几句,便跟其他人一起下去了。
不过白渠没走,她留了下来。
裴素素瞧着她好像有话说,便笑着问道:“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听老常说,黄坚这个人很不好相处,我担心他等会儿会不会闹起来。你又在坐月子,不适合出面,所以我得问问你,你想要我怎么做?你要是不怕得罪他,我就该怼的怼,该护的护。你要是顾忌的话,那我叫老常哄着他点。”
“怎么哄?难道老常认识他?”裴素素也随大流,跟着家属院那边的人一起改了称呼。
一群人老来老去的,只有她依旧是小裴。
白渠摇摇头又点点头:“该怎么说呢。总之,难道你没有好奇过吗?我姓白,黄坚的老婆也姓白。白可不是什么大姓,怎么会这么巧?”
“你的意思是,你们是亲戚?”裴素素惊呆了,不能吧,白渠一直没提过啊,白菡自己也没说过。
白渠叹了口气:“我这么跟你说吧,白菡应该算我的长辈。她的爸爸跟我爷爷是同族同宗的。不过她爸爸后来跟着国军跑了,她自己怕被牵连,就登报跟她爸爸断绝了关系。加上她男人黄坚步步高升,她随军去了,所以她跟老白家已经二十几年没联系过了。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她,是老常认识黄坚身边的人,辗转打听出来的。我爸妈知道后,一再叮嘱我不准认她,我就一直没吭声。她自己也怕别人提起她那个老子,根本不会提老家的事。没想到今天……总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站出来,我可以呛得他们夫妻两个开不了口,因为白菡的爸爸没管她爷爷的死活,她也没管。是我爸妈给她爷爷养老送终的,她欠我家一份天大的人情。”
裴素素惊呆了,她理清楚这里头的恩怨后,很是感动,拉着白渠道:“先不要声张,要是他们太过分了,你再帮忙出气好了。”
◎压根没人注意到她出来了,是卓彧这小子先发现了妈妈◎
黄坚拗不过黄昱,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去了山包那里。
一路上都摆着个臭脸,叫黄昱看了直翻白眼。
快到山包口的时候,黄昱提醒道:“你最好别甩脸子, 别的不说,就说景柏泰吧, 你惹得起吗?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还要求人办事呢。能不能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你可是我亲老子, 我能害你吗?”
黄坚冷哼一声:“你都要举报我了, 还装什么孝顺闺女。我只当没有生过你, 明天开始, 咱们桥归桥, 路归路。”
“行,你别后悔。”黄昱无所谓, 反正她知道她老子是指望不上了, 一个一门心思撺掇她离婚的老子, 傻子才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有这功夫, 她不如好好哄哄裴素素。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 抬头, 挺胸, 面带微笑,眼角上扬,拽响了山包口的铃铛。
冯宝莉过来开的门, 见到黄昱,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随即看向了她身后的中年男人。
不用问了,这个臭着脸的肯定是黄坚, 毕竟刚刚那一通广播大家都听到了, 不难猜测, 师翊的老丈人肯定是个刻薄的人。
冯宝莉如今很能沉得住气了,一句也不多问,只是笑着请他们进来。
黄坚扫了这个年轻的媳妇一眼,心说这个也没比赵五妹好到哪儿去,一股子乡土村气。
这岛上果然就相当于在乡下,一个个的,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灰头土脸的,真不知道黄晨留在这里有什么前途可言。
想到这里,他特地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下,居然没有找到这个逆子的身影。
其实黄晨早就来过了,他特地拜访了一下谷赛兰等人,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他不想跟黄坚见面。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子之间能僵持八九年不联系,说明他们早就彼此伤透了心。
所以还是不见为好,免得坏了人家的好事。
这么一来,黄坚努力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笑着拉家常的赵五妹。
黄坚气恼,这个女人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嘛,刚才故意哭哭啼啼的,做给谁看呢,真是心机深沉。
他对这个儿媳妇意见太大了,以至于看孙子都不顺眼,干脆就当自己不认识他们,去了别的桌子坐着。
黄昱一扭头,发现她老子不见了,本打算找一找,但见黎昂等人已经跟她老子寒暄起来了,她也就没再多事。
转身抱着孩子去了楼上,先跟裴素素打个招呼。
万一等会儿她老子发神经,可不关她的事。
裴素素见她如今这么小心谨慎,心里还是挺感慨的。
前倨后恭,这就是黄昱做人的失败之处。
裴素素身边围绕的这些媳妇姑娘们,除了黄昱,就只有一个宋佳是这样的糊涂鬼了。
今天宋佳倒是也来了,刚才还特地带了两条小孩用的抱被过来,虽然没好意思跟裴素素说话,但也是一个主动示好的表现。
裴素素现在儿女双全,人生圆满,什么都懒得计较。
所以她笑着跟黄昱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高兴,只要不是大呼小叫的,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管。”
黄昱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看了看沉睡中的卓彦,问道:“这几天孩子体重涨上来了吗?”
“嗯,快四斤了。”裴素素天天给小妮子记录体重呢,包括头围、身高,吃了几顿奶,拉了几次粑粑……
事无巨细。
每次到了第二天,她会把记录本交给师敬戎,让他拿给高明月帮忙参考。
毕竟早产儿的护理跟普通婴儿不一样,所以越仔细越好。
黄昱找不到话说,起身道:“那我出去了,你不用担心卓彧,我会帮忙看着的。”
“嗯,谢了。”裴素素躺下,闭目养神。
外面真热闹啊,声音很杂,听不清具体都在谈论什么,不过她可以从一阵一阵的笑声里面,感受到岁月静好的气息。
哎,如果这不是书中的虚幻世界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联络了一下远在北方的金闪闪。
“闪闪,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有一点,但我不确定。”
“说来听听。”
“我现在在首都旁边的经纬市,我遇到了那个老地质学家钟家栋的爱人维拉。维拉说钟家栋去年出事了。”
“他怎么了?”
“说是夏天的时候他在附近进行地质勘察,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虽然经过全力抢救,保住了他的性命,可他醒来之后疯疯癫癫的,既不搞学术研究了,也不去写自己的地质勘测著作了,整天神神叨叨的,一睁眼就往隔壁的山塘市跑。”
“山塘市?他去了山塘市之后做什么了?”
“哭。他每次都跑到地震局去哭,别人问他哭什么,他像是聋了一样,什么也不管,只管坐在那里哭。有时候哭累了,他会跑到附近被拆毁的土地庙去,在废墟上睡上一觉,回来继续去地震局哭。”
“难道是山塘市会出现地震?可是,我要怎么确定日期呢?
“不知道,宿主你问问师钧山他们吧,可能他们玄门弟子有什么办法是可以测算出来的,总之,目前我觉得山塘市是可能性最大的。附近还有几个城市我没转完,要我回去吗?还是继续转?”
“再打听看看,这样我踏实一点。”裴素素现在就像是个无头苍蝇,只能先让金闪闪在外面转悠着。
她总得做点什么,好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坐月子。
金闪闪没意见,只是提醒道:“宿主,维拉的处境有点不好,钟老先生出事之后,好不容易恢复的待遇就被人扣下来不发了。管财务的说他疯了,没办法给单位做贡献了,所以不配拿工资。现在单位没有开除他,纯粹是看在他救了你爱人的份上。”
“把她地址给我,我寄点钱给她。”裴素素准备报答一下钟家栋,虽然当初她跟钟家栋算是互相利用,可是,这么一个老专家,就这么疯了怪可怜的。
再说了,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她不能见死不救。
金闪闪好奇:“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给她。”
“傻瓜,你不懂,要是维拉平白无故多出一笔钱来,那些人又要怀疑她作践她了。必须是我以我和我爱人的名义寄过去,那些欺负她的人才会有所顾忌。钱在路上的这几天,你每天偷偷在她床头放点吃的就行,别的不要多做。”裴素素可不是为了让人家报答自己。
而是要大张旗鼓的资助钟家栋,把动静闹大了,钟家栋的单位反倒会投鼠忌器,说不定下个月的工资就老老实实发给人家了。
金闪闪恍然大悟:“你们人类还真是复杂啊。”
“你快去吧,地址记得给我。”裴素素还是挺唏嘘的,谁想到钟家栋并没有彻底苦尽甘来,他的人生,真就是一波三折,云遮雾罩了。
总之,这事她不但要做,还要做得轰轰烈烈的。
于是她起床去找人,反正卓彦睡了,今天外面也没有风。
她来到吊脚楼外面的楼梯那里,看着山包里谈笑风生的亲友们,由衷的感到高兴。
人群中,黄坚完全没有发飙的机会,因为他被黎昂孙川他们围住了,一个两个的,不是在给他劝酒,就是在给他夹菜。
剩下一个常卫华,坐在旁边,时不时吹捧黄坚几句,黄坚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当然没心情找师敬戎的麻烦。
再说他也不敢明着来,顶多是像曹放说的那样,背地里搞搞小动作,还得第一时间否认。
没担当的小家子气,难怪会养出拜高踩低的黄昱来。
视线移开,裴素素终于在隔了三桌的那里找到了师敬戎。
这家伙,正在努力往嘴巴上抹蜜,哄丈母娘开心呢。
谷赛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一旁的景元夏都被冷落了。
她也不好说什么,时不时酸涩的看一眼,再看一眼。
哎,到底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这小子跟丈母娘更亲近些。
不过景元夏到底是个体面人,心里吃味,脸上却依旧保持礼貌的微笑。
时不时跟旁边的罗岚和汤雪儿说话,缓解尴尬。
可以说,所有人都在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压根没人注意到裴素素出来了。
是卓彧这小子,心电感应似的猛地一回头,赶紧扯了扯师敬戎的袖子,喊道:“爸爸爸爸,妈妈出来了!”
师敬戎就跟条件反射一样,直接放下筷子起身往吊脚楼走来。
边走边抬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他媳妇正在楼上看热闹呢。
他担心她月子里吹风,赶紧上去劝她回屋:“饿了?妈带了乳鸽过来,大老远的,不做给你吃她会不高兴的,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要不我先弄点鲫鱼汤上来?”
“我不饿,我跟你说事儿。”裴素素拉着师敬戎,去屋里说话。
山包里,有人注意到了师敬戎的动静,好奇的看向吊脚楼的方向。
“哎,师团长干嘛去了?”周玲好奇的碰了碰吕美娟的胳膊。
吕美娟眼里却只有侯孝贤,正忙着一筷子一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闻言头都不带抬一下的,说道:“谁管他,你要是好奇你去问问,我忙着呢。”
周玲无语了,这个傻妞儿,一头热的扎进去了,也不知道师钧山算出来的离婚哪天会出现。
总之,当下小姐妹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于是周玲低头扒饭:“我吃完去问问裴老师,我看她脸色不太好,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吊脚楼内, 两口子正在商量寄多少钱过去合适。
师敬戎提议:“光是一张汇款单的话,也引不起什么轰动。不如顺便寄点什么布料子、旧衣服,弄个大包裹。”
“也对, 包裹显眼,还实惠。那这事你去张罗一下?”裴素素还在坐月子, 能不出去还是不出去的好。
师敬戎没意见, 只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真是山塘市出事, 那对首都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一是离得近, 首都应该也会有震感, 会造成人心的恐慌。
二是首都那边必定有很多周边城市过去的工农子弟,故乡出事, 家人遇难, 都会成为影响他们工作生活的灾难性事件。
最后一点, 则是灾后的援助和重建, 这必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些年本就财政紧张, 一旦真的发生天灾, 真是雪上加霜,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总之,尽人事听天命吧。
师敬戎下楼继续吃饭,刚到楼下, 便看到周玲过来了。
她客气的喊了声师爹好,师敬戎点点头, 没说什么。
周玲上楼后,问了问裴素素需不需要帮忙。
裴素素还以为她说的是帮忙照顾小孩, 便摇摇头:“不用, 卓彦睡着了。”
“不是的裴老师, 我看你心情不好,我是指这个。我爸妈好歹也算是事业有成的人,你要是真的有什么难办的事,可以跟我说,我找他们帮忙。我爸妈不是那种传统的轻视女孩子的人,我说句话他们会听的。”周玲很诚恳。
毕竟她真的很喜欢裴老师。
哪怕自私一点,为了以后分配个好工作,她也要搞好跟老师的关系。
裴素素确实有愁心事,但是她不确定周玲能不能帮忙,不过学生既然主动跑上来关心她,她也不好敷衍人家。
便感慨说道:“我认识一个老地质学家,他出事了,可惜我在那边没有什么熟人,也没办法拜托朋友去看看他和他的家人。”
“谁呀,说不定我爸妈认识呢?”周玲来了精神,看来她没白跑一趟。
“钟家栋老先生。”裴素素好奇,“你们认识吗?”
“钟家栋?地质学家?”周玲显然是不认识的,不过她还是给了裴素素希望,“那还真是挺巧的,我妈有个朋友,她爱人就是地质学家,我叫我妈帮忙打听看看。”
“行,那我等你消息。”裴素素欣慰的笑笑,能不能帮上忙不重要,重要的是学生有这个心。
楼下很快散席,客人们纷纷离去。
黄坚喝醉了,正在发酒疯。
他看到山包里这么热闹,心里早就酸死了,这会儿半醉半醒的,嚷嚷道:“我闺女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师翊这小子不上道,真是白瞎了我这么好的闺女,回头我给我闺女重新找个好的,到时候我也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黄昱黑着脸,要带他离开,他却越发来劲了,一把搡开黄昱,指了指另外一张桌子上的师敬戎:“闺女,看到没有,下次老爸也给你找个这样的好男人。”
黄昱彻底恼了,这不是故意让她在婆家难做人吗?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惦记小叔子呢!
简直气死人了!
赶紧催促师翊过来把人架走。
一旁的白菡一直没说话,等到黎昂等人帮忙把人弄走了,她才看了眼身后的吊脚楼。
犹豫再三,她还是上楼看了看。
裴素素正在打盹儿,毕竟夜里还要起来喂奶,太困了。
所以她虽然听到了脚步声,但她没有睁眼。
白菡却以为她睡了,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小裴。
裴素素一听是白菡的声音,便干脆装死。
白菡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这才确信裴素素真的睡了。
她不知道黄坚这次忽然过来是为了什么,总之,肯定不是为了儿子女儿,要不然当初孙子和外孙女出生的时候就该来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裴素素告她黑状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她自己都不信偷钱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在黄坚面前倒打一耙,她特地跑上来送礼金。
其实她这几天来过好几次了,第一次的时候被裴素素拒绝了。
后面她就学聪明了,每次过来借口看看孩子,其实是在等裴素素睡着的机会。
到时候她把礼金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黄坚真的找她追究偷钱那事的时候,她会说自己早就赔礼道歉了。
还送了钱。
到时候裴素素肯定不承认,她再找个机会带黄坚过来把钱翻出来。
所以她带来的礼金是用红纸包起来的,上面还写了她的名字。
要不然她没办法冤枉裴素素贪了她的钱。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裴素素睡着的机会,她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便蹑手蹑脚的进来,准备藏钱。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白渠跟了过来。
白渠见她鬼鬼祟祟的,直接喊了一声:“姑妈,你在这里翻什么?”
白菡一愣,僵在那里半天没反应。
万万没想到,还是被白渠认出她来了。她脑子飞快转了几圈,决定装聋作哑。
她可不想承认她有个逃去海峡对面的老子,更不想承认自己跟国军有任何的关系。
可惜了,手里的钱还没藏好,她只得塞回了兜里。
她缓缓站了起来,只当自己不认识白渠,转身,沉默的离去,准备当做无事发生。
白渠没有拦着她,毕竟裴素素和孩子睡了,要是在这里闹起来,等会儿吵着她们母女不说,影响也不好。
白渠跟了出去,到了楼下,再次喊了一声姑妈。
白菡还是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白渠冷笑一声:“怎么,黄夫人怕我找你要钱啊?”
白菡还是充耳不闻。
白渠则加快脚步,抢前一步拦在了山包入口处。
她一脸戏谑的笑,打量着这个一心攀附权贵的同族姑妈。
白菡这下无处可躲,只得硬着头皮对上了她的目光。
白菡尽量保持微笑,问道:“小同志,你我很熟吗?”
白渠嗤笑一声:“在我面前还装?”
白菡警惕的看了眼周围,发现师家的人都在几十米开外收拾桌椅碗筷,附近没什么人,这才松了口气。
她想走,手握在门板子上,问道:“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里知道你身份的人没几个,你慌什么?只要你不再跑过来动手动脚的,这个秘密我会帮你隐瞒下去。不过,你要是再有什么阴谋诡计对付小裴,可别怪我不客气。”白渠也握着门板,两人在暗中较劲。
白菡养尊处优的,哪里有白渠力气大,只得强作镇定,保持微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渠冷笑一声:“还在装呢?难怪你儿子不认你。你走吧,不过我提醒你,我每天都会过来,收起你的那些鬼把戏,别脏了我的眼睛。”
白菡气死了,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推门离去。
走在路上,她越想越气,回到家里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先不说黄坚这次过来到底是不是因为裴素素告了她的黑状,就说白渠认出她了,就足以把她吓跑了。
可惜黄坚醉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装醉趁机发疯,反正没人会跟醉鬼计较什么。
现在却是真的醉了,没办法,谁叫那酒的后劲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