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菡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人叫醒,只得心急如焚的在房间里等着。
她越想越是坐如针毡,干脆去找了趟黄晨。
黄晨正在农学院上课,白菡也顾不得了,直接闯进教室,非要黄晨现在就跟她出去。
黄晨不想影响教学秩序,只得出来赶紧把她打发走。
白菡拉着他的袖子质问道:“白渠怎么认出我来的,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我没病。”黄晨冷着脸,不想为了这种没脑子的问题争吵,反问道,“这对我有好处吗?”
“那她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平时见到她都装作不认识的。”白菡急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黄晨嗤笑道:“别问我,不清楚,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难道是你妹妹说的?”白菡已经乱了方寸,毕竟,只要白渠愿意,一封举报信就可以让她和黄坚万劫不复。
黄晨叹了口气:“黄昱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乱猜了。我估计是常卫华查出来的,你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团政委,岛上的人都是什么来历,他想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他无缘无故的查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得罪他!”白菡还委屈上了。
黄晨蹙眉,怀疑他妈真的老糊涂了。
他提醒道:“你总喜欢找小裴的麻烦,白渠跟小裴关系那么好,常卫华查查你的底细不应该吗?”
白菡愣住了。
说来说去,又是因为裴素素?
裴素素跟她有仇吗?
她真是气死了,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见黄晨已经转身进了教室,还把门给锁上了。
白菡只得叹了口气,六神无主的回去了。
吊脚楼上,裴素素早已坐了起来。
她在琢磨刚刚白菡到底想做什么,正一头雾水,师敬戎进来了。
她把事儿说了说,师敬戎琢磨了一下,道:“估计是怀疑你告她黑状了,想栽赃你点什么。你别担心,我叫三嫂帮忙看着点楼下,她养胎呢,暂时不去上工,我给她找点手工活儿回来做。”
裴素素知道,这个三嫂指的是柯佳媛,不是黄昱。
她好奇:“那我三哥呢?他能做什么,问过楚奇了吗?”
“三哥跟黄晨去做点事吧,公社那边暂时没什么空缺,先在生产队干活儿,慢慢等等看。”师敬戎把丈母娘这边的事都安顿好了。
裴三行是没有意见的,在哪儿种田不是种,反正他们三房已经申请了援助海岛,户口都迁过来了。
晚上睡觉前,柯佳媛怕他心里不高兴,安慰道:“你别急,楚奇不是说了吗,一有空缺就会优先考虑你。”
“我没着急啊,反正老家那边大哥二哥总是针对我们三房四房了,咱也不是真的裴家人,走了也好。对了媳妇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想把姓改了。”裴三行能过来,实在是因为受不了那边的两个哥哥嫂子了。
毕竟是组合家庭的兄弟,是没有血缘可言的。
柯佳媛好奇:“你改姓什么?跟你原来的那个老子姓吗?”
“不,跟我妈姓,把三字拿了,叫我原来的名字,行之,谷行之。”
自打谷赛兰领着老三一家走后,裴大志的心情便有些糟糕。
夜晚回到家,他唉声叹气的, 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兄弟四个前阵子闹了一次矛盾,为的是谷赛兰生病花钱, 各家出多少钱的事。
这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谷赛兰住院看病吃药, 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也没花多少钱, 加上小妹一个人就寄了三百回来, 剩下的那点, 原本说好了兄弟四个平摊的。
结果朱亚男不乐意,说谷赛兰之前带着郝小娟去了岛上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当婆婆的没有给其他三家做贡献, 所以需要四房出大头。
四房的郝小娟一向性格懦弱, 老四又是个闷葫芦, 两口子便打算老老实实把钱掏了, 免得弄得兄弟四个翻脸。
结果柯佳媛不乐意了。
她比朱亚男会算账, 于是她拦住掏钱的郝小娟, 说要是按婆婆给各家的贡献来算的话,应该按照各房结婚的时间算。
朱亚男是最早嫁进来的,那会儿另外三个兄弟都没有成家, 婆婆有空可都是帮着她一个人带的孩子。
哪怕是后来接连娶了其他媳妇进门,也都要跟朱亚男平分婆婆的时间, 所以应该是朱亚男掏大头。
朱亚男一听,这是算的哪门子的歪账, 便强词夺理, 道:“账可不是你这么算的, 妈是帮了我不少,可是我和大志就没有孝敬她吗?不行,必须四房出大头!”
柯佳媛才不肯惯着她,便直接跟她翻旧账,说她差点把生产队的猪全部养死了,要不是小姑子帮忙,今天哪有她在这里耍威风的份儿。
这话茬一开可不得了,朱亚男来劲了。
她本来就嫉妒郝小娟生了个儿子,柯佳媛又一味的偏袒郝小娟,朱亚男说什么也要给三房四房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她搬出了最大的杀器,挑衅道:“呦,小姑子帮忙怎么了?小姑子姓裴,是我们裴家的人,帮她哥哥嫂子做点事是应该的。不像你们三房四房,本来不该姓裴,非要舔着脸在这里跟我们装一家人,真不要脸!”
这话一出口,可是彻底把全家都惹恼了。
这要是搁平时,裴大志还能出来说两句公道话。
可是那天,裴大志因为竞选生产队长的事被人挖苦是沾了妹妹妹夫的光,弄得他心情抑郁,在家里借酒消愁,醉醺醺的一点忙没帮上。
最终是朱亚男联合姚红梅一起,把柯佳媛气得直接抄起家伙跟他们拼命,动静之大,把村里人都惊动了,还有人请了谭浩东过来调解。
后来谷赛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提出要四个儿子分家,她跟老三老四过,老大老二跟他们老子过去吧,反正是朱亚男先把三房四房不当一家人的,那既然这样,大房二房又不是谷赛兰这个后妈生的,她当然要跟自己亲儿子过。
这下朱亚男急了。
这年头分家,一般人家都是抢婆婆而不抢公公的,因为婆婆可以带孩子啊,跟儿媳妇说话也方便。
要是公公的话那就难办多了,处处要避嫌不说,有的人家公公还是个甩手掌柜,屁事不干,还得儿媳妇伺候他。
裴长庆虽然不是这样的人,可朱亚男生的全是女儿啊,孩子一天天长大,要是让爷爷带孙女,是很不方便的。
所以她赶紧放下身段,来哄谷赛兰。
可是她说的那句话太伤人了,谷赛兰彻底寒了心,坚决要分家。
不过事情还没闹出个结果来,裴家便收到消息,说裴素素早产了,谷赛兰便收拾收拾,带着三房先过来了。
至于老四一家,暂时先按兵不动。
谷赛兰是想留个退路,因为她不确定海岛这边的师家能不能容得下他们,所以她要先过来住个一两年看看,到时候形势好的话,再让老四一家过来。
这就是典型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做法。
高明是高明,可也彻底苦了四房。
四房一个胆小鬼,一个闷葫芦,这下没了三房帮衬,她这个亲妈又不在跟前,以后这两口子还不是任由大房二房拿捏吗?
考虑到这一点,谷赛兰走之前跟裴大志谈了谈心。
裴大志明白这事是朱亚男不对,可他好不容易选上了生产队长,要是这时候闹离婚,只怕村里人又要笑话他了。
所以他只能跟谷赛兰保证,一定会照顾四房,不让朱亚男乱来。
但是离婚的话,他暂时不敢想。
谷赛兰也没逼着他离婚,只是跟他打感情牌。
毕竟谷赛兰这个后妈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他们兄弟俩的地方。
裴大志还是有良心的,一再保证自己会约束好朱亚男。
可是谷赛兰这才刚走几天,朱亚男就把老四一家的家具搬得差不多了。
问就是老四不配姓裴,这些东西都是老裴家的,她拿过来天经地义。
朱亚男这么过分,不就是想逼四房离开这个家吗?
裴四通又是个脸皮薄的,争不过这个大嫂,便领着老婆孩子去了老丈人家里。
闹起来的时候,裴大志正在地里指挥生产呢,得知这件事后,气得血压飙升,赶紧去老郝家请老四一家回来。
可是人老郝家要给女儿女婿撑腰呢,直接给他吃了个闭门羹。
隔着一扇门,郝小娟的哥哥放了狠话:“大志啊,我劝你一句话,妻贤才能旺家。别的不说,我家妹夫虽然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他跟你小妹却是实打实的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只要你小妹肯认这个哥哥,你和二祥就没有这样欺负人的道理。再说了,谷婶儿这些年对你们兄弟两个可不薄啊,她这刚走,你们就把她的小儿子小儿媳撵出家门,你自己觉得合适吗?还生产队长呢,你都被自己的女人骑在头上拉屎了,今后你们村里还有谁能服你?”
裴大志心里有数,但他能怎么办呢?
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难道要他重蹈他爸的覆辙,给孩子找个后妈吗?
后妈再好,那也不是亲的不是吗?
到时候下一代又要跟他们兄弟四个一样,心没法拧到一块儿去,最后落得一地鸡毛,何必呢。
所以,他打算跟朱亚男好好谈谈,她到底想怎么样,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朱亚男看到他这唉声叹气的样子,一猜就知道他去老郝家受气了。
她冷哼一声,把饭菜往桌上一搁,道:“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现在老三一家走了,老四一家也跑了,就剩咱们两家不好吗?”
“亚男,也许我说两句话你不当回事,那小妹那里你也不管了?你就不怕小妹知道了跟你算账?她跟她三嫂关系那么好,你说她到时候听谁的?”裴大志崩溃了,他真的里外不是人。
朱亚男嗤笑道:“是啊,我知道她们关系好,这不让她们姑嫂两个做伴儿去了吗?你也不用劝我,我又没得罪她,倒是她,有本事帮郝小娟生儿子,怎么不帮帮我啊?还不是她心里没我。既然这样,我又干嘛想着她?”
“你简直不可理喻!那令泽是素素的孩子吗?她又不是男人!”裴大志真的是无语了,这都什么歪理。
疯了吧!
朱亚男坐下,自顾自吃饭:“我只知道,郝小娟找了她之后,回来就生了儿子。而我呢,累死累活的给你们老裴家当牛做马,我怎么没这待遇?你也不用拿她吓唬我,反正我没沾到她什么光,除非她也帮我一把让我生个小子。”
裴大志不说话了,这都对牛弹琴了,还能说什么呢?
他沉默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吃完叹了口气:“总之,老四一家的屋子你不准动,明天我再去老郝家一趟。”
“不准去,他们的房子已经被我占了。”朱亚男一脸的无所谓,“闺女大了,跟咱们睡不合适了,我把她们安排去老四那屋里去了。”
什么?怎么不跟他说一声就占老四房子呢?
裴大志彻底傻眼了,他赶紧跑过去看了看,果然,老四一家的东西都被扔出来了,堆在裴素素之前住的那个小屋子里。
只留了床和衣橱桌子,剩下的都是几个闺女的东西了。
裴大志气疯了,跑回来扇了朱亚男一巴掌:“作什么死啊你!你是生怕别人没有笑话看是吗?我这大队长看来也是当不成了,我连你这个败家娘们儿都管不住,还用等别人来举报我欺负兄弟吗?”
裴大志还是第一次打女人,朱亚男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生儿子呢,真要是跟这种女人生个儿子,那这个家也彻底完了。
看来这日子是凑合不下去了,他直接踹开院门,打算去找老朱家兄弟过来。
朱亚男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也没放在心上。
正在裴二叔那边听广播的裴长庆,听到动静赶紧去路上拦着裴大志:“大志啊,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朱家的人把这个败家娘儿们接走,我不过了!”裴大志受不了了,他没法接受兄弟几个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走在村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他根本抬不起头来,不如离婚算了。
裴长庆叹了口气:“哎,这下你理解我的难处了吧。当初你妈……我也是不得已啊。亚男这边我劝过了,她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还说我听你后妈的枕边风,偏心老三老四,你说说,我……哎!”
裴大志以前确实埋怨过自己老子,毕竟谁不希望亲妈在跟前呢。
只是日子久了,他也明白,长辈有长辈的无奈,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谁会走到那一步?
更何况,在农村来说,生了儿子就等于是婆家的大功臣了,只要女的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一般都不会真闹到离婚那一步的。
但他更清楚,后妈虽然好,但他这些年来跟后妈相处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释放自己的真性情。
所以,不到万不而已,他不想让孩子走他的老路。
可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说道:“爸,都是我不好,没有管好这个家,让您跟着操心了。我还是离婚吧,离了婚,老四一家气消了,就肯回来了。要不然,等妈收到消息,只会更加不可收拾。”
朱家人一听裴大志要离婚, 立马表示不想掺和这事。
开什么玩笑,他们家妹子是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真离了婚, 那不就成了娘家的累赘了吗?
再说了,只要朱亚男不离婚, 他们还能跟师敬戎这样的大人物拐弯抹角的搭上线, 要是离婚了, 以后要是有个求人办事的时候, 可就难了。
所以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考虑, 他们都没办法接受朱亚男离婚。
反倒是劝裴大志, 为了孩子忍忍算了。
裴大志没想到朱家是这么一个和稀泥的态度,思来想去, 他只好放了狠话:“喊你们去我家接人回来, 是给你们面子, 既然你们不想管, 那我今后跟她是离是散你们也就没资格掺和了。”
言尽于此, 裴大志转身离去。
回到家里, 看着昔日热闹的庭院变得冷落凄清, 不免心中悲苦。
他垂头丧气的回了屋,朱亚男看到他,不禁嗤笑一声:“听红梅说, 你去我娘家了?”
“她怎么知道的?”裴大志蹙眉,姚红梅这几天又开始装病了, 闹分家的时候都没有出现,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说话?
难道……
难道朱亚男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是姚红梅挑唆的?
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 姚红梅应该是最不喜欢小妹的, 哪怕后来为了贪图小妹的好处,姚红梅勉强积极主动了一段时间,可她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这样的一个人,因为嫉妒三房而出面挑唆朱亚男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哎呀,对了,老三他们走的时候,把供销社的活儿给了老四!
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姚红梅怀恨在心,干脆挑唆朱亚男撵老四他们出去?
想到这里,裴大志猛地把门关上,几步逼近朱亚男,揪住她的领子,将她摁在了山墙上。
一向好脾气的裴大志,发起火来真的跟一头暴怒的蛮牛一样,手上的劲儿大到青筋暴跳。
只这一个动作,便用上了十足的力气。
他咬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威胁道:“说,是不是姚红梅挑唆的你?你要是跟我说实话,我还能给你一次机会,不至于真闹到离婚那一步。你要是不听,我明天就跟你办离婚。我裴大志说得出做得到,你最好别怀疑我的决心!”
朱亚男什么时候见过裴大志这么一副吃人的表情啊。
她都吓傻了,像是被死神扼住了咽喉一样,满脑子只剩下恐慌和害怕。
她支支吾吾了片刻,换来了裴大志虎口的收紧,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彻底怂了,交代道:“你你你,你别激动,红梅也是替我打抱不平,咱家孩子最多,是最需要这个工作的。老三他们故意偏心老四一家,我心里当然不好受。我……我……”
裴大志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供销社的工作,姚红梅啊姚红梅,可真是个搅家精啊!
肯定是趁他忙着生产队的事顾不到家里,就跑过来拱火!
裴大志冷笑一声,松开了朱亚男,骂道:“亏你还是个当大嫂的,活该你被姚红梅耍得团团转!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工作给老四他们是合情合理的!不说别的,就说老四两口子的工分加起来是比咱们多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家里最勤快的是谁,最任劳任怨的又是谁?当初这几间房子破破烂烂的是谁修的?小妹的屋子又是谁盖的?妈生病,鞍前马后伺候的又是谁?就这,人家的工分加起来也比咱俩高!我就算想帮你争取,我有脸吗?啊?”
“可是……可是咱家孩子多。”朱亚男头皮发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据理力争了。
其实她也没什么道理,纯粹就是红眼病。
毕竟人老三老四才是亲兄弟,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老三媳妇不会把工作让给他们两家。
朱亚男心里怪委屈的,裴大志又凶神恶煞的骂她,她便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裴大志很失望,为了让朱亚男彻底清醒过来,他问道:“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你来当这个出头鸟,你来把老四他们气跑,你就能得到这个工作了?到时候别说供销社的工作没戏,就连我都要被人举报欺压兄弟,家风不正!姚红梅这是一石二鸟啊!你到底有没有动脑子想想?啊?一旦我被人举报撤职,咱俩这日子还能好过吗?倒是二祥,老会计只要一退休就是他上,到时候家里呼风唤雨的可就是姚红梅他们了。而你,朱亚男,你就等着泡在醋缸子里把自己酸死吧!”
朱亚男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裴大志。
她被姚红梅当枪使了?
要是大志的生产队长真的被撤了,她可就惨了。
她终于知道怕了,问道:“那……那怎么办?我真没想到这么多,我只是想气气老四他们,到时候他们无家可归,肯定就把工作给我了。我……”
“蠢货!蠢得无药可救!”裴大志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要他怎么相信,他的枕边人居然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现在,他唯一能自保的方式,就是离婚,离婚之后开生产队广播,公开跟老四一家道歉,请他们回来。
至于朱亚男,要是她能改邪归正,他不是不可以考虑复婚。
但是,他必须晾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醒醒脑子!
于是他拽着朱亚男坐下,把自己的计划跟她商量了一下。
朱亚男没出声,只是哭着点头。
裴大志松了口气,还行,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他宽慰道:“你呀,总喜欢惦记着别人的,可是你也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在拼尽全力为这个家打拼。眼珠子放在我身上不好吗?姚红梅是你妈啊?”
朱亚男后悔死了,哭着埋怨道:“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今天太凶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裴大志冷哼一声:“你慢慢哭,我去问问二祥对这件事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希望他这个兄弟,还不至于让他对亲情失去信心。
他推开门,去了裴二祥那边。
裴二祥对于裴老四离开的事情没有发表什么态度。
刚才回来后听姚红梅说大哥要离婚,他也没去劝劝。
现在大哥过来,他以为是跟他商量离婚的事儿,所以也没太在意。
裴大志还是存了一份奢望的。
他和二祥可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
这世上找不到比他们更亲的人了,他不希望二祥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
于是他问道:“二祥啊,这几次的事情你也都在场,你跟哥说句实话,这当中,红梅有没有挑唆,有没有给你大嫂瞎出主意?”
裴二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只得含糊道:“哥,总之人不是我赶走的,也不是你赶走的。小妹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你就全部推在大嫂身上。咱们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她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这话让裴大志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推到你嫂身上?”裴大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问道,“然后呢?让小妹跟她吵?”
“那倒不至于,小妹不爱吵架,我估计小妹为了让她学乖,应该会给咱们几家一点东西,到时候特地少给大嫂一点,急一急她就好了。”裴二祥心还挺大。
毕竟裴素素之前就是这么拿捏几个嫂子的,这段时间姚红梅总跟他叨叨,他也下意识认可了这样的观念。
然而这句话却让裴大志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裴二祥,犹豫半天,终于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惦记那供销社的工作?”
“我有啥好惦记的,不过是想弄过来给红梅,不过看样子是没戏了,老四一家不是走了吗?大嫂也真是的,招呼也不打就把老四的屋子占了,也太狠心了。”裴二祥还没有意识到他哥在套他的话。
说的时候,把责任都往朱亚男身上推。
裴大志却什么都懂了。
他静静的看着自己兄弟,眼中满是失望,心中阵阵冰寒。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转身走了。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躲在旁边窗口的朱亚男,他也没说话,直接回了自己屋里。
过了很久他才问道:“都听到了?”
“听到了。”朱亚男回过神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好蠢,差点就要家破人亡了。
还好她今天嘴巴漏风,把姚红梅给卖了。
现在看来,人家两口子就等着她成为全家的罪人,好坐享渔翁之利呢。
她沉默的坐在那里,过了很久才起身,拿出纸笔:“你把离婚协议写了,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裴大志接过纸笔,刷刷写了起来。
大致就这么几条:离婚,孩子归他,但是孩子还小,尤其是老三,刚断奶不久,所以朱亚男离婚不离家,直到找到下一任丈夫为止。
这段时间依旧是裴大志负责家用开支,等朱亚男嫁人之后再自力更生。
至于孩子的抚养费,他一个人包了,不需要朱亚男负责。
朱亚男张了张嘴,总觉得这个协议似乎有种未雨绸缪的意思。
可是现在,她不敢提出异议,便把字签了。
裴大志把东西收起来,关灯,睡觉。
夜里朱亚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真怕这么一离婚自己就彻底没有家了。
好在裴大志干了一天活儿,睡得跟死猪一样,于是她主动的,占了他的便宜。
朱亚男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让她怀上,这样的话,她要是想复婚,才有筹码。
随后回村里开了广播, 公开跟老四一家道歉。
老四一家虽然在别的村里,不过农村人村与村之间通婚的可太多了,不出半天, 这消息就传到了老四两口子耳朵里。
老四自己都傻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大舅哥:“怎么办哥, 我和小娟要回去吗?”
“回去吧, 你大哥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你们要是不回去就是你们不对了。”郝中华也是没想到裴大志能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事儿全都传播开了, 不光是他, 就算村里人知道了, 也会来劝老四一家回去的。
不过,到底是等裴大志来接, 还是自己回去, 裴四通拿不定主意。
郝中华想了想, 提议道:“等你大哥来接吧, 一是这样一来, 以后你大嫂就没有理由再找你们的麻烦了, 二来, 这就跟考试一样,你大哥已经做了九十九分,剩下最后一分没道理不要。他肯定是想彻底把事情办漂亮了, 你们耐心等等他吧。这样对他也是好事,那些嫉妒他的人巴不得他跟你们闹崩呢, 现在好了,没办法借题发挥了。”
裴四通想想也是, 便提前把东西收拾好, 也算是他的一个态度。
不是他拿乔, 是他给大哥机会做一百分。
果然,快到中午饭的时候,裴大志便领着朱亚男上门道歉来了,还提了一只公鸡,两尾花鲢,还有一包红糖。
郝中华把东西接过来,去鹅圈里逮了一只最肥的出来,绑起翅膀,交给了裴大志,算是礼尚往来。
裴大志不好不收,毕竟人家收了他的。
便把大鹅接过来,道:“老郝你真客气,等我有空也跟你学学这孵大鹅的本事,我也搞几只养养。”
郝中华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肯学,我肯定包你学会。”
两人笑着寒暄起来,朱亚男则拉着郝小娟的手,去旁边赔礼道歉。
事儿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老四两口子不回去是不可能的。
便去屋里把东西往外提,郝中华担心东西不好拿,还把家里的板车推了出来。
“大志啊,要不在这边吃个午饭再走吧。”郝中华客气了一下。
裴大志拒绝道:“不了,家里做了饭了。等这阵子农忙过去我再来找你们兄弟喝一杯。”
郝家也没有强留,不过郝中华还是把郝小娟拉到旁边劝了劝。
“妹子,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后要是再有哪个嫂子欺负你,你得支棱起来。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令泽考虑。孩子长得快,等过两年上学了,要是你们长辈再闹出兄弟不和的事儿来,学校里的孩子会欺负他的。”郝中华对这个妹子倒是尽心尽力,就连彩礼钱都没让他爸妈留下,而是还给这两口子过日子去了。
这年头像郝中华这样不贪妹子彩礼钱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郝小娟心里明白大哥是为自己好的,于是她点点头,应道:“我尽量试试。”
“尽量什么尽量?你必须强势起来,要不然你指望谁保护令泽?难道以后都跟这次一样,指望裴大志的良心吗?再说了,你小姑子对你也不差,真要是那边的两个嫂子不占理,你就找你小姑子告状,别怕。”郝中华拍拍妹子的肩膀,算是鼓励。
郝小娟深吸一口气:“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