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齐糖就有些急迫的想要傅闻声打个电话,她转头看向岳纪明,“岳纪明,我想打个电话。”
岳纪明见齐糖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点了下头,“好,去我办公室打。”
两人迅速行动起来,岳纪明从衣架上取下军大衣,给已经在穿鞋的齐糖套上,又一颗一颗把扣子都扣上,才打开门,让她出去。
两人到了办公区,门口站岗的士兵核查身份后,放两人进去。
岳纪明的办公室在二楼,副营长是两个人一间办公室,正是午休的时间,办公室里并没有人。
齐糖走到桌边,很快拨通了临湖别墅的电话,嘟嘟几声后,那边一道清润的男声接起,“你好,哪位?”
“二叔,是你吗?”
“是我,小糖!”
那边的声音带上几分笑意,“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有什么事吗?”
听着这么关切的话,齐糖却有些鼻酸,对面的男人于她而言,亦师亦友,又是长辈,教她知识,护她周全,让她衣食无忧。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救他的希望,却不知道这份希望到底是十分还是一分。
不过哪怕是半分,她和他们都不能放弃。
“二叔,我师父在家吗?”
顾墨怀的呼吸顿了顿,才回答道,“在,你找他?”
“嗯,二叔,帮我叫一下他。”
“好,等一会儿。”
紧接着,那边传来几道脚步声,大约等了二十多秒,就听到傅闻声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哟,那鬼丫头终于想起我这个老家伙了?”
等他接起电话,齐糖无奈道,“师父,我那天下火车可是打电话回去报了平安的,你正经点。”
“嘿,你这丫头,为师怎么不正经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忙着呢!”
被傅闻声这么一打岔,齐糖的心情倒是缓解不少,那种意外找到解蛊毒方法的不真实感,飘飘荡荡间似乎终于落到实处。
她清了清嗓子,才道,“老头,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秘传蛊经吗?”
那边,傅闻声浑不在意的点点头,“你师父我,还没老到糊涂得记不清事的地步。”
齐糖又道,“师父,我看到那卷蛊经了。”
“什么?”傅闻声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甚至以为齐糖在跟他开玩笑。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徒弟平时虽然调皮了点,但在正经事上从没有不知轻重。
他捏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就听那边女孩的声音有道,“可是,它被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下一半。”
傅闻声拍着心脏的位置,转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顾墨怀,压低声音道,“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被烧了呢?那,那,那一半,还有没有用?”
艰难的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傅闻声整个人很忐忑,秘传蛊经再珍贵也只是因为上面或许记载了可以解绝命蛊的方法。
如果刚好被烧的是那一半,那么,它在他这里的价值,不及一株药材来得痛快。
这么想着,傅闻声的呼吸都不由重了几分。
齐糖抿了抿唇,悠悠叹口气,那边傅闻声听到,心凉了半截。
“绝命蛊的记载还在。”
“呼……”
重重吐出一口气,随即而来的是傅闻声的怒吼,“你这死丫头,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腿给你打折。”
实在是太气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说话能别大喘气吗?
再次清了清嗓子,齐糖的声音冷肃几分,“师父,我们不能高兴的太早。”
“绝命蛊确实有两种解蛊的方法,一种你知道,用下蛊者的心头血为引……”
把两种解蛊的方法告诉傅闻声,齐糖最后郑重道,“我的想法是,让二叔尽快派人去滇省找黑沼莲,相信百年的时间过去,总会再有一两株生长在外人还未探索过的地方。”
其实傅闻声在听完齐糖的讲述后,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只是事情还需要周密的计划一下。
或者说,先安排一批人过去,他和顾墨怀两人最好也跟着去滇省。
这样一来,真的找到黑沼莲,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让顾墨怀得到治疗。
毕竟他的身体真的等不起,半年的时间只是预计,如果这中间再度恶化,随时都有可能……
“嗯,这事我会跟阿怀商量,你安心过年。”
“师父,现在最要紧的是二叔体内的蛊毒,等过完年,我会赶去滇省帮着一起找黑沼莲的。”
之后,他们又商定明天顾墨怀的人会来津市取走黑沼莲的图样,先一步去滇省。
等过完年,大家一起在滇省汇合。
挂了电话,齐糖吐出一口浊气,转头对岳纪明道,“我们回去吧!”
岳纪明点点头,“好。”
把人送回家属院,也差不多到了岳纪明上班的时间,他在楼下看着齐糖上楼,转身往回走。
齐糖回到房间里,从空间里拿出纸笔,开始按照黑沼莲的画像动起笔来。
一下午的时间,她画了三十多张,水都没多喝几口,等岳纪明带着晚饭过来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看得岳纪明心疼不已,给她倒了杯热水,坐下来握着她的手揉捏按摩。
等齐糖一杯水喝完,整个人缓和下来,转头去看岳纪明,却见他罕见的比较沉默,眼睛盯着她的手腕出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有点奇怪,开口问道,“岳纪明,你怎么了?”
岳纪明听到问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糖糖,要不我们晚点结婚吧?”
齐糖挑眉,“你后悔了?”
距离求婚成功这才几天,态度就变了。
岳纪明忙摇头,解释道,“没有,我怎么可能后悔,结婚报告我都交上去了。”
是的,今天早晨刚交给营长,本来他没打算这么早跟齐糖说。
想着等结婚报告批下来,再一起告诉她。
这期间,他可以偷偷准备结婚要用的东西,到时候又可以给齐糖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今天下午秦团长开会回来,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了他一份文件。
准确的来讲,是一份调令。
见齐糖神色冷了几分,岳纪明叹了口气,还是道,“今天下午,秦团长给了我一份调令,过完年我就要去滇省某部队报到。”
这回轮到齐糖不淡定了,她睁大眼睛,“滇省?”
这么巧,巧到让她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
岳纪明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本来调令在我们离开部队那天下午就下来了,等我们回来秦团长又出去开会,这才拖到今天给我。”
齐糖眉头轻皱,呢喃道,“真的太巧了。”
两人坐得很近,这句话岳纪明自然听到耳里。
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个巧合不是说怀疑是顾墨怀因为他们都要去滇省,把他一起调过去团聚的意思。
毕竟在他们决定去滇省,调令其实就已经下来了。
而是,这份调令,非常的突然,且不符合常理。
按照他这半年立下的军功,估计升官也不过就是明年的事情。
现在他虽然是升了,职位从副营长到了正营长,军衔从上尉升到了少校。
但是,这地点,从毗邻国家政治中心到边境,在古代说是发配也不为过啊。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更没有得罪哪个上级,更何况还有老首长暗地里关照他,怎么说,都说不通被调到滇省的理由!
当然,以他的身份,不管在哪里服役,都是保家卫国,没有排斥的意思。
但以他这么多年在部队锻炼的警惕,直觉背后似乎有人在操控着什么。
岳纪明想到这,眼眸深了深,再次解释道,“糖糖,滇省地方偏远,我不想你跟着我随军吃苦。”
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前,齐糖其实已经想通了岳纪明心思,两人走到今天,岳纪明一直是坦诚的付出真心。
所以,她内心里更是不愿意轻易去怀疑岳纪明对她的感情。
两人已经决定结婚,以后就是风雨同舟的伴侣,任何事情,都应该一起面对。
她反握住岳纪明的手,认真道,“岳纪明,我知道你总是想要保护我,照顾好,但是我再跟你说一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岳纪明将这句话听进心里,许久之后,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第96章 不会失望
没有等岳纪明回答,齐糖继续道,“而且我本来就要去滇省的,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那里。”
所以,即使他们不结婚,她仍然是要去那边的。
岳纪明点点头,无奈的轻笑一声,“是我想岔了,糖糖。”
其实他内心里还有一个隐忧,担心自己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想要算计他。
万一齐糖跟自己结婚,到时候会被牵连。
但刚刚齐糖说的话,让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说这种话,否则真的会惹毛他家糖糖。
不过有齐糖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二叔在,应该能对她多一分保护。
滇省他还比较熟悉,等正式去那边任职,他也会尽力帮忙寻找黑沼莲。
同时,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
边境虽然不安稳,时常会有武装冲突,但也恰恰因为要与敌人周旋,能拥有更多立功的机会。
去了那里之后,他一定尽快的站稳脚跟,争取早点爬的更高,拥有更大的权利,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咱们吃饭吧!”
想开以后,岳纪明觉得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更加清晰,心情明朗。
他抬手摸了摸齐糖柔软的发丝,温声哄道。
“啵~”
房间里突然想起一道暧昧的声音,齐糖笑眯眯歪着脑袋,盯着岳纪明的眼睛看。
岳纪明却愣了一秒,感受着唇瓣上一闪而过的柔软触感。
糖糖,主动亲他了!
心中某处小火苗升腾起来,男人宽厚的手掌猛地托住女人的后脑勺,将人一把拉近。
同时,噙住对方的诱人的红唇,辗转流连,舌尖渐渐探入,顶开洁白的贝齿……
一股蜜桃的甜香味在口腔里蔓延,岳纪明心神震荡,真想将人按在床上,为所欲为。
可惜,还不能。
这一刻,他想为刚刚的提议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结婚的事怎么能等,越快越好!
直到肺里的空气被抽干,岳纪明才将怀里的人放开,手慢慢抚摸上女人泛红的眼尾,微微喘着粗气。
齐糖窒息缺氧的感觉更甚,但是感受到男人强烈的渴求,心中跟着弥漫起情欲。
她定了定神,视线从岳纪明脸上渐渐下移,最后落在男人裤子下,某处不太寻常的凸起上。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吹个口哨,再开个黄腔,但是,不太敢。
大过年的,外面放炮可以,家里放炮,条件还不允许。
其实说句三观不太正的话,以她现代人的思想,对于婚前X行为倒不是说非常排斥。
毕竟结婚是个大事,万一那方面不和谐,再后悔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但只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则,女人最大的自律就是不乱生孩子。
生理需求是人之常情,但避/孕措施一定要谨慎对待,如果不是深思熟虑觉得双方可以当好父母,她是不会随便生孩子的。
咳咳咳,又有点扯远了。
岳纪明跟着齐糖的视线下移,最后落在自己的,双腿中间。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甚至红到了耳根。
匆匆收回手,不自然的转了个身,翘起二郎腿,又清了清嗓子,才道,“糖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齐糖收回视线,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亲吻后出口的声音有些低哑,“什么不会让我失望?”
她一个在海xx棠xx网驰骋的老司机,自然听得懂岳纪明说的什么意思。
可见他表面一派正经又害羞,嘴巴还要强形成的反差,让她愈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厚脸皮。
眨眼的时间,岳纪明脸上的红晕褪去,直接转过身来,大喇喇的张开腿正对着齐糖。
按住齐糖的后脑勺,微微用力,迫使她低头,目光下移。
“这个,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声音因为染上几分欲望,散发着迷人的蛊惑。
齐糖:……真的很突然
她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掩饰掉自己的尴尬,嗯,目前看起来,值得期待。
停,打住!
为什么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男人看着她渐渐染上红晕的侧脸,嘴角闪着得逞的笑意,随即眼神肆虐的紧紧盯着她。
片刻后,倾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乖,咱们先吃饭,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如偿所愿。”
两人距离太近,齐糖感觉到男喷洒在她耳垂上的热气,让人心中如同猫爪儿挠过般,痒痒的。
她咬牙,报复性的伸手拍下去。
施施然的拍拍手,“吃饭。”
“唔~”岳纪明轻呼一声,随即幽怨的声音响起,“糖糖,这也是你的,你怎么都不知道好好爱护呢?”
都不用去看男人的表情,就知道有多委屈。
齐糖却啧啧两声,回答道,“没事,他厉害着呢,坏不了。”
岳纪明: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厉害呢,还是厉害呢?
时间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除夕这天,家属院里是一天比一天热闹。
而且大多数家属都是带着孩子来探亲的,每天一大早,楼下孩子打闹的声音,在家里关着窗都能听得见。
齐糖一向喜欢清静,好在有空间,休息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只是吧,在家宅着的想法,总是受到干扰
扣扣……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齐糖从房间里出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人。
她一脸殷切的看着齐糖,声音更是讨好,“嫂子,今天晚上除夕,大家都去食堂包饺子,你去吗?”
今天早晨吃饭的时候,岳纪明已经跟她提过这件事,所以齐糖是知道的。
她摇头,“我就不去了。”
按道理,她不应该这么不合群,不过转过年,岳纪明就要调走了,跟不跟其他军嫂打好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岳纪明只是跟她提了一嘴,见她兴趣不大,便说晚上带她去见老首长。
听到回答,女人有点失望,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齐糖好好套套近乎呢。
原因嘛,自然是为了自家男人的前程。
她是岳纪明底下二连的连长,所以按照男人的职位,以部队的惯例,即便她比齐糖大个几岁,还是要喊嫂子。
作为直系下属,她家男人前两天就跟她说了岳纪明可能要调走的事情。
他一调走,副营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她男人琢磨着,让她多跟岳副营长的对象接触接触,争取留个好印象。
到时候等岳纪明调走,能在秦团长面前推荐一下他,说不定这好事就落在他头上了。
可惜齐糖不常出门,她们妇女同志围在一起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她更是从不参与。
弄得她每次上门来找人,都得好好想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被拒绝,女人的脸色有点尴尬,她想到丈夫交给自己的任务。
别说跟齐糖交好了,连话都没机会多说两句。
有点不甘心的咬咬牙,她劝道,“嫂子,晚上大家都去,你也一起去热闹热闹呗?”
“而且吃完饺子,部队里还有春节文艺汇演,听说可好看了。”
齐糖摇头,“我不去了,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别说岳纪明马上要调走,就算不调走,她也不是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的人。
就算真去食堂包饺子,也是因为她想去凑热闹,而不是被人推着去。
见齐糖表情虽然温和,但态度坚决,女人没法,只好讪讪道,“那好吧!”
说完转身离开,等走到楼梯口,回头看到已经关闭的房门,暗暗啐了一口。
真当她愿意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还不是因为齐糖有本事,找的男人比自家男人官大。
呸,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张小妖精的脸。
女人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她怎么就没长成那样呢?
又朝着地上啐了口痰,她才不情不愿的下楼去找其他军嫂吐槽。
这件事于齐糖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关上门以后就没有放在心上。
下午三点多,岳纪明就回来了,进屋的时候浑身带着寒气。
他看着正坐在桌边喝茶吃点心的齐糖,目光移向桌子上放着的东西,温声问道,“都准备了什么?”
齐糖给他倒了一杯姜糖水递过去,“猪肉韭菜和三鲜馅儿的饺子,还有黄桃罐头,苹果,橘子。”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才继续道,“嗯,还有老黄给的青梅酒,我自己做的小鱼干。”
岳纪明喝完又甜又辣的姜糖水,感觉浑身的血液快速流动起来,竟然感觉有点燥热。
他拉开衣领,捏起一块枣泥糕,点头道,“好,有这些就够了,老首长就喜欢老黄酿的酒。”
自从坦白自己有空间以后,齐糖也不用再避讳着岳纪明。
时不时从空间里拿出些好吃好喝的来,光明正大加餐,这么一段时间,她和岳纪明都长胖了一两斤的样子。
稍稍坐了一会儿,差不多四点,岳纪明拎着东西,和齐糖并肩往家属院最后面的方向走。
过去的路上,不少人转头看着他们,偶尔有几个搭话的,岳纪明直接道,去看望老首长。
不管别人如何背地里嘀嘀咕咕,大家都在一个家属院,他们去哪里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
还是那句话,马上要调走了,无所谓别人会不会觉得他们是在拍马屁。
真要是能在滇省立功再升官,说不准就调到哪里,不一定还能回这个部队。
当然,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故意不理人,或者和别人闹僵,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大概走了一刻钟,两人到了家属院最边缘的一栋独立小院门口。
来的路上,岳纪明已经跟齐糖大概说了一些关于老首长的事。
他出身草根,年轻时上战场打仗,冲在最前线,勇猛无敌。
可惜,连年战火,家里父母兄弟,妻子和一些关系较近亲戚或死,或失联,唯独只剩下一个女儿。
他女儿在京都成了家,夫家条件不错,且夫妻俩感情很好,生了三个孩子。
老首长孤身一人,不愿意打扰女儿的幸福生活,便干脆留在他待了很多年的部队养老。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岳纪明并不知道老首长的身份,有一次外出时,他看到一个老头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好心上前查看一下情况,才得知老头脚崴了,以为是附近的村民,他便背着人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治疗,老首长也没透露自己的身份,装着是个庄稼老汉的样子,对岳纪明连连道谢。
后来两人确实在部队外的村子里又遇到两次,若不是有一次岳纪明在训练时,看到老头背着手遛弯刚好路过。
秦团长朝他敬了个军礼,喊老首长,他估摸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蒙在鼓里。
总之,老头挺能藏事的。
岳纪明最后一句话总结,让齐糖心中对老首长生出几分好奇,觉得莫不是跟傅闻声一样,是个有趣的老头?
想归想,她并没有说出口。
岳纪明已经走上前敲了敲院子门,片刻后,就听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门没关。”
吱嘎一声,岳纪明推开院门,出声喊道,“老首长,我们来看你了。”
里面没有回应,大概过了半分钟,背着手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旧棉袄的老头,步调悠闲得很。
老头上身旧棉袄,下身藏蓝色洗的发白的裤子,脚下一双黑色打着补丁的棉靴,齐糖无奈,不怪岳纪明认错人。
这要是把人放出去,她也觉得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老汉。
小院的一左一右是两块长方形的菜地,这会儿是冬天,土都上了冻,但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草,可以看得出是有人精心伺弄的。
“老首长,这是我对象,齐糖,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等批下来就是媳妇儿了。”
岳纪明伸手示意,笑着介绍道。
齐糖礼貌点头示意,“老首长好。”
老首长眼神落在齐糖身上,片刻转开,淡淡点头,“进来吧,外面冷死了。”
说着,转个身,又往屋里走去。
岳纪明和齐糖跟在后面,掀开厚重的门帘进了屋,堂屋里摆着桌椅,右侧卧室的门半掩着。
整个屋子布局陈设很简单,也很干净。
推开门,里面长长一条火炕占了房间一半的面积,齐糖有些好奇的转头多看了两眼。
说实在的,这还是她穿越到七十年代以后,第一次看到火炕呢。
江城地区地理位置居中,虽然冬天真的很冷,超级冷,但并不流行火炕。
来到偏北的津市以后,筒子楼里房间面积有限,摆的都是木板床。
老头正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一副下了一半的象棋,应该是自己在跟自己博弈。
他招手,“来,我黑你白,把这局棋下完。”
岳纪明坐到了炕上,却没急着下棋,开口道,“老首长,先让糖糖给你把个脉吧?”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来给老首长检查身体,但他年轻时打仗受伤留下的暗疾,他们并不擅长调理。
只能哪里不舒服,再开药治疗。
所以,来的路上他也跟齐糖商量了,如果可以,就用中医的方法给老首长慢慢调理。
老头撇了下嘴,“有什么好看的,老头我活得好着呢!”
岳纪明无奈,劝说道,“老首长,糖糖的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中医,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到冬天你就不出去是因为什么。”
老头身体往后一靠,看向齐糖,“你师父很厉害?叫啥名,说我听听。”
齐糖看得出来,老首长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平时可能跟人亲近少,面对别人的关心,反应有点僵硬。
她笑着道,“老首长,我师父是傅闻声,他虽然医术很好,但……”
“谁?”
“傅闻声?”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首长惊讶的打断,他浑浊的老眼都瞪大了几分。
第98章 真的不对劲
老首长的反应,让岳纪明和齐糖不自觉对视一眼,仿佛都在问对方,怎么回事,认识啊?
然后,两人又一齐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而没有等到回应的老首长着急的催促道,“哎呀,你这丫头,说话呀!”
齐糖见老头虽然着急,但眼神里并没有厌恶或者怨恨,想来他们应该不是仇人。
她点点头,“是的,老首长,我师父是傅闻声。”
老首长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惊喜,突然哈哈笑了两声,叹道,“他还活着,老傅同志他还活着。”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随即他又低低呢喃几句,眼角竟然泛着晶莹的泪花。
他这个样子,让齐糖更加确定两人是旧相识,关系还很不错的那种。
接下来,老首长的叙述,果然印证了她的想法。
原来,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到现在为止,差不多有三十年了。
1940年春天,国家正值危,之际,许多城市沦陷,被日/军控制。
老首长那时还只是一名地下/党员,被派往沪市做情报工作。
没想到,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他们有一个同志被捕,受不住严刑拷打,将他所知道的都出卖给了敌人。
老首长的身份泄露,幸好警觉性高,先一步从联络点逃离,但还是被追击的敌人射中了好几枪。
他的级别很高,敌人为了抓住他,封锁进出沪市的路口,每个医院诊所都派兵看守。
那种险境下,机缘巧合下遇到了傅闻声,幸运的被救回一条命。
后来,等他的伤恢复一些,回到根据地,才知道,傅闻声竟然也是他们的同志。
可惜,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大约在那次偶遇后,过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听说傅闻声被他的徒弟出卖,在敌人把他家全部围住时,引爆炸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为此,老首长没少感叹,此生都没有机会报答他的救命恩人,遗恨终生。
谈起往事,老首长眼中泪水更浓,里面满是对自己同志牺牲的遗憾和心痛,更有对叛徒的深恶痛绝。
等他说完,屋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听着老老首长说起国家惨烈的过去,岳纪明和齐糖心里同样很沉重,喉头滚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冒出来。
片刻后,岳纪明开口道,“老首长,既然知道故人还活着,是不是更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了能有重逢的那一天。”
齐糖跟着点头附和,“是啊老首长,我师父身体好着呢,到时候你们故人重逢,不得好好喝两杯啊?”
老首长脸上悲痛淡去一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伸出手,“看吧!”
齐糖两根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凝神片刻后,收回手道,“老首长,大问题没有,小问题确实不少。”
“主要是您年轻时受过不少伤,当时可能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年轻身体好没有显现出来。”
“等年纪慢慢大了,身体机能退化,经脉就慢慢淤堵着,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特别是阴天下雨,或者冬天。”
老首长点头,“嗯,是的。”
齐糖想了想道,“老首长,我还能在部队里待十天,每隔一天我来给你扎针,再开点温养活络的药丸给你吃,应该可以缓解很多。”
这么多年的毛病,根治是不可能根治的,只能说好好保养着,肯定比什么都不做身体要舒服。
老首长配合的点点头,显然对齐糖的信任度很高,“行,你看着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