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by流云南
流云南  发于:202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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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筠连连摇头:“不会,绝对不会!”
车队行进途中,不断有婢女或仆从受主人之命,给老秦或邬筠送各种各样的食物,有时是国都城的糕点,也可能是酥酪,或是花式果干……
两人通常都是亲切道谢,然后收下搁到一边,不为其他,纯粹是因为不想去茅房。
马车很颠,好在两人都不晕车,就是被颠得想睡觉,深刻体会古人“舟车劳顿”有多辛苦。
老秦控制不住地直打呵欠,想抽根烟提神,一摸口袋才想起来,烟在下山前就抽完了,得,继续困着吧,如果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有没有可能成功戒烟?
邬筠习惯性掏出小本本记事,这些贵女们是听说皇后的病在飞来医馆治愈,又听太子妃说,医馆医术高超,立刻派奴仆送拜贴给他们。
老秦自认是个大老粗,统计登记这种事情都交给邬筠,见她对着拜贴做记录,忽然想到一桩事情:“你说她们的名字都那么长,什么侍郎夫人,什么国公贵女,嫡女……”
“平时怎么分得清?”
邬筠不明白,抬头问:“老秦,你想说什么?”
老秦挠了挠头:“我记人算很可以了,但这一路上,不停有婢女和仆从来送东西,都记得头晕脑胀的。”
邬筠照着拜贴登记完,都分类收好:“一共八位孕妇,一位整日喝水不停的……女子,共有九张拜贴,马车十辆,牛车九辆,婢女和仆从没有登记。”
老秦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嘿,我说小邬啊,你比我还大老粗啊?”
“什么意思?”
“马车十一辆,牛车九辆……不包括我们这辆马车,”老秦补充,“十一辆马车你都能点错?”
邬筠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位孕妇一份拜贴;这张信封特别好看带花瓣纹路的,是那位喝水不停的女子……共九张拜贴都在这儿。”
“每位孕妇坐一辆马车,喝水那位也有一辆,一共十辆马车,用来运米面粮油布帛的牛车九辆……我核对过三遍了,怎么可能会错?”
老秦一指窗外:“你自己点。”
邬筠立刻下了马车,点来点去,一脸惊愕地回来:“怎么会多一辆马车?”
老秦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看着邬筠:“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要不要说?”
邬筠双手捂脸,秀气好看的眉头紧锁:“现在怎么办?”
老秦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提醒邬筠警惕隔车有耳,然后下车装作活动筋骨的样子,边运动边打量经过的每一辆马车以及跟随的婢女和仆从。
一刻钟后,老秦回到马车上:“那辆车子前面那个叫什么来着,像屋檐一样的边缘,贴着彩纸剪的鸟儿和纸人……和其他马车贴的花色不同,马车的小柱子上没花纹,材质也不好。”
“里面是什么人?”邬筠一颗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这么说,”老秦想出个恰当的比喻,“那些贵女们如果是手铐,就是金镶玉、绞丝纹那种的;那位孕妇就是很平常的手铐。”
这比喻……让邬筠眼前一黑:“孕妇会不会是假扮的?”
老秦摇头:“真的,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坐马车的时候一手撑腰,一手扶肚子……孕妇坐车的统一姿势。”
邬筠又眼前一黑:“老秦,如果那位孕妇来找我们……下手,我们怎么办?像平常那样反抗?”
啊这……现代社会对孕妇的关爱真心不少,尤其是面对社会暴力等方面,如果孕妇是被伤害的一方,舆论就会掀起滔天巨浪。
毕竟围绕着孕期非常辛苦,因为直立行走的关系,生孩子比其他哺乳动物惨烈得多……
老秦摇头:“如果我们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不论对方是老弱病残孕的哪一种,当然是自保最重要;如果他们存心伤害,我们肯定要反抗。”
“……”邬筠在消防工作多年,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对孕妇下手的样子,犹豫一会儿,又小声问,“要是我们还手,她就要生了可怎么办?”
老秦一咧嘴:“小邬,能不能盼点好?”
“就……凡事总要做最坏的打算……”邬筠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很大声。
正在这时,一位婢女送来漆盒,非常恭敬地介绍,然后离开。
邬筠把漆盒堆在旁边,好嘛,一撂食盒,既不敢吃也没心情吃。
几乎前后脚,又有人拍马车上来。
等人进了马车,老秦整个人弹起来,差点撞了马车的娇厢,就是这位戴着帷帽的孕妇,全身上下既不施脂粉,也不戴簪钗镯子……
邬筠下意识要扶住这位肚子很大的孕妇,可一想到老秦前面说的,又讪讪地收回手,趁孕妇不备,使劲向老秦使眼色,是她吗?就是这位孕妇吗?
老秦眨了眨眼睛,是的。
邬筠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眼前瞬间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这体验既刺激又骇人。
孕妇挺着大肚子,手握匕首慢慢靠近,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把东西拿出来。”
邬筠和老秦本就听不懂大郢语,立刻紧急发挥,两人交头接耳地讨论:“她在说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
总之,主打一个怎么也听不懂的状态。
两人甚至还认真装傻,好半晌由邬筠开口:“这位小娘子,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不懂。”
孕妇一个箭步,手中的匕首已经贴到邬筠的颈项:“把东西交出来!”

邬筠下意识侧向闪避, 老秦瞬间拦在她俩中间。
孕妇扑了空一匕首扎在马车板上,刚要用力,马车轮刚好轧在乱石上, 车身猛烈晃动。
机会转瞬即逝, 老秦握住孕妇的手直接把匕首拍进马车壁, 然后一扭手腕,逼得她不得半跪在地上。
邬筠向窗外大喊:“快进来帮忙!”
崔五娘派来随身保护的两名婢女很机灵,一上车就看到钉住的匕首和被制服的孕妇,立刻拿了布巾用特殊绳结捆住孕妇。
邬筠和老秦两人都属于从没想过, 穿越以后要学大郢语,忽然被郑院长邀请下山调查,纯属意外,与崔家婢女相处, 也仅限于点头微笑。
“就这么捆着?”邬筠从进入消防系统工作,学的就是如何救人以及如何预防火灾, 成为火调员以后就是追查真相,对孕妇杀手毫无经验,只能下意识看向老秦。
老秦看了眼帷裳外的荒郊野岭,即使阳光充足, 还是没来由觉得冷。
从警这么多年,什么犯人都抓过,包括孕妇, 但彪悍到当杀手的孕妇还是第一次见,与她视线交集,就能感受到深刻入骨的恨意。
什么仇什么怨?
不是说, 古人怀孕尤其是快临盆的孕妇,非常忌讳拿凶器的吗?
这位孕妇是怎么回事?
偏偏在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惊呼和尖叫声。
老秦跳下马车一看,不好,那辆多出来的马车起火了,不知道是什么可燃物,味道奇怪浓烟滚滚:“小邬,那辆马车着了!”
着火的马车排第五辆,刚好把车队的后半部全部截住。
火烧得越来越旺,仆从们忙着灭火却是徒劳。
“不管了,我先去灭火!”邬筠提着灭火器向起火的马车跑去,这是下山时以防万一带的,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崔家两名婢女毫无惧意,紧跟在邬筠身后,安抚马车内的孕妇。
邬筠拿着干粉灭火器对着起火马车一通喷射,在各家婢女和仆从面前,不到两分钟时间,马车的火都灭了。
几乎同时,车队前后路都出现了蒙面马队,人人手中有武器,个个膀大腰圆气场很强,更可怕的是,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
老秦和邬筠两人,见此情形冷汗倾泻而下,被寒风一吹,汗毛倒竖。
这么多孕妇和物资,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邬筠转身向崔家婢女比划手势,快把孕妇们扶下马车。
崔家婢女分头行动,向马车前后方向跑去,很快孕妇们都下了车,被安置在邬筠和老秦身后。
邬筠提着灭火器。
老秦迫不得已掏出了根本不打算露面的配枪,很小声提醒:“子弹不够。”
邬筠看着黑漆漆的枪洞,一脸震惊,却什么都没问,甚至打算在这紧要关头装瞎。
老秦穿越以后一直自认倒霉,刑警只有执行公务的时候才配枪,平时谁也不会带着枪到处晃,偏偏自己配枪执行公务后,直接送同事进医院,都没来得及回去还枪,就这么穿越了。
所以,他在住院部一直努力低调,生怕丢枪,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被郑院长找到,真……往事不堪回首。
蒙面马队的头领,高举火把作出投掷的姿势。
孕妇们被各自的婢女和仆从们护住,仍然吓得瑟瑟发抖。
只听到“砰”一声响。
蒙面马队的首领捂着右手惨叫,火把掉在干硬的泥土上继续燃烧,鲜血顺着捂伤口的指缝不断滴落,落在火苗上发出哧哧声。
蒙面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盯着老秦满脸惊恐,更多视线盯着他手中的枪。
双方都极度紧张,没人敢轻举妄动。
“扔火!”蒙面马队的首领,忍着手掌正中的剧痛,歇斯底里地吼。
“砰!”又一声响。
最听话的蒙面人同样手腕中枪,疼得直叫唤。
“枪法不错。”邬筠由衷赞叹。
“过奖。”老秦苦笑。
邬筠悄悄松一口气。
“没子弹了。”老秦内心慌得一批。
邬筠一口气梗在喉间,呼也不是,吸也不是,很小声:“用空城计?”
老秦摆手:“你带着孕妇们先走,我来断后。”
邬筠根本不打算搭理。
在这僵持的状态,崔家女军取出藏在马车下的弓箭,借着车身的掩护,搭弓射箭。
蒙面人的注意力都被老秦和邬筠吸引住,根本没防备其他方向。
首领前胸中箭,从马背上摔下来。
蒙面人毫无防备失去首领,四处张望却没找到黑手,多少有些慌神。
正在这时,远处整齐的马蹄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蒙面人近前,一阵箭雨倾泻落下。
全队马匹中箭倒地,蒙面人悉数摔落马背,无一幸免。
老秦认出这队是崔家骑兵,迅速收枪。
崔家骑兵们翻身下马,将蒙面人全部逮住绑好,向邬筠和老秦做了请的手势。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邬筠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可望着不远处被捆住的蒙面人,只剩愤怒。
崔家婢女见蒙面人全部被抓,赶紧上前与崔家铁骑交流,把烧了一半的马车推离官道,又招呼老秦和邬筠赶紧上路。
邬筠上了马车,收好灭火器,靠着内壁发呆,回神时发现自己被孕妇恶狠狠地盯着,起初百思不得其解,接着却又明白一些。
老秦随手找了块布条,把孕妇的双眼蒙住,这样毫不掩饰的凶狠眼神,时不时看见,实在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崔家铁骑们又将其他孕妇们送回各家的马车,一半骑马护送,一半将蒙面人押送回国都城。
邬筠用了不少时间才消化完这些复杂的情绪,望着侧卧的孕妇,暗暗佩服她良好的身体素质:“她大概是被威胁了,不然谁能挺着大肚子来杀人?”
老秦摇头:“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崔家婢女再次进马车,押着捆好的孕妇,要和蒙面人一起,送回国都城。
偏偏这名孕妇的力气大得惊人,先是狠撞两名婢女,然后又独自发狂硬是没能扶住她,只听到“咣”一声,孕妇单膝跪地,姿势既累又危险。
然后邬筠眼睁睁看着孕妇跪地的脚边滴落红色液体,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第一时间将她扶起来,抬高双腿。
老秦一脸懵:“这是怎么回事?”
邬筠的经验也少得可怜:“我堂姐羊水早破,医生让家属摆这样的位置……这个……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先摆着。”
“啊?”老秦继续懵,“这是要生了?”
“不知道……感觉不太对……”邬筠看着面容娇好的孕妇,脸色蜡黄,额头全是冷汗,扶着肚子一脸痛苦。
邬筠急忙拉着崔家女婢:“快,上山路太长,赶紧送她回国都城临盆。”
崔家女婢听懂了,可一算时间,发现回国都城和去飞来医馆的时间差不多,而且就孕妇现在的情形,也很难找到不错的稳婆。
“怎么了?为什么不把她抬下马车?”邬筠怎么也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会遇到孕妇出血。
崔家女婢用手势比划清楚以后,就按照邬筠的要求照看孕妇,摆出双腿抬高的体位。
正在这时,孕妇大喊:“都是你们,是你们给国都城带来灾祸!”
老秦和邬筠虽然听不懂,但大概率猜出来的,孕妇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邬筠既怕孕妇胡来,也怕她再次逃脱:“老秦,你那儿有手铐吗?”
老秦拿出口袋里的手铐,将孕妇铐住,自言自语:“我也是没想到,下山进入国都城以后,第一个铐住的竟然是孕妇?”
造的什么孽!
更可怕的是,孕妇的双眼被蒙住,但是双手和双脚仍然努力挣扎,仿佛近在眼前的老秦和邬是毫无理由、必须杀灭的两人。
邬筠跳出深究孕妇的死循环里,忽然反应过来:“大郢的火把,真是居家必备的杀人利器。”
“怎么说?”老秦更伤脑筋地盯着邬筠。
“火事现场有火把,如果我们今天没有拼命反抗,大概也葬身火海了。”邬筠掏出自己的手机,不断摆弄。
老秦深以为然:“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下山?好,就算各城门的皂吏们互通有无,但这样光明正大地纵火,真算不上聪明或者有谋划。”
“更像是匆忙出发,没半点谋划。”
“火把真是杀人灭口的居家好物。”邬筠晃了晃手机。
老秦却想着更多问题:“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手机是录视频拍照片的?”
虽然崔家婢女根本不打算照顾孕妇,但面对尊贵的飞来医馆客人,也不得不上前帮忙,理由很简单,不能让尊贵的客人动手。
马车继续在官道上颠簸,孕妇被牢牢铐在车里。
邬筠提心吊胆:“她这样的状态,进了医院又该怎么办?万一她再伤人呢?”
老秦呵呵:“就她这样,除了铐起来还能做什么?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医院,无论如何先把腹中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情再说。”
邬筠忽然有些痛苦地捂住肚子:“我有点……”
老秦刚才一通放松,但现在也捂肚子:“我也是……”
说好的,可以憋,一定能憋回医院的呢?
医院多媒体教室里,金老上完一节课,就坐着电动轮椅离开教室,进电梯刚好遇到郑院长:“愁什么呢?”
郑院长还是乐呵呵的,眼睛却没有笑意:“四天了,刑警老秦和火调员小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俩怎么样。”
金老笑:“崔五娘把贴身婢女派出去跟着,应该不会有事。”
“希望是。”郑院长走出电梯,找了个窗户看,梯索那边空无一人,看来还没上山。
正在这时,郑院长的对讲机传出门卫老李的声音:“郑院长,崔家军送来一张纸条,老秦和小邬带着十位贵女孕妇上山,现在快到桃庄了。”
“小邬特别强调,有个孕妇出血,已经给她摆了头低脚高位。”
“知道了。”郑院长转身走进电梯,去急诊二楼的留观室挨个转了一圈。
金老问:“你转这么大一圈要做什么?”
郑院长拿着对讲机:“急诊,让留观室所有病人全部出院,进行全层消毒,准备迎接临盆孕妇。”
“收到,郑院长。”急诊护士长周洁摁到对讲机,然后转告医生们开出院医嘱。
半个时辰以后,留观室的病人们带着口服药,恭恭敬敬向门诊医护们行礼,然后在东宫六率的引导下离开医院,去坐梯索下山。
急诊护士们在护士长周洁的带领,和保洁张阿姨、柳巧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把二楼留观所有病房的床上用品全部更换,再全层消毒。
等二楼留观室准备完毕时,门卫老李接到崔家军的新消息,孕妇已经在上梯索了。
为了尽快接诊,抢救大厅的推车全都安放在梯索口,时刻准备着。
妇产科谭主任接到郑院长的通知,与护士长一起发了最新的排班表,男医生在病区留守值班,其他医生到门诊收治病人。
这种时刻,医护们总会想,如果医院附近能造出住宅区安置康复病人和家属,收治病人的效率能提高很多。
傍晚时分,老秦和小邬两人终于到了梯索最上端,将解了手铐的蒙眼孕妇转交到医护手中,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阵风似的刮过门卫、冲进门诊一楼最近的洗手间。
快得连守在梯索口的医护人员、门卫老李、门诊前台和导诊服务都有些诧异,刚才似乎……有什么从眼前掠过?
十分钟后,老秦和小邬从洗手间出来,长舒一口气。
两刻钟后,孕妇们都被推车接入门诊大楼,每辆推车旁都跟了至少一名六名婢女和四名仆从,把相当宽敞的门诊一楼塞得满满当当。
门诊前台、导诊服务和志愿者们,打量风尘仆仆的婢女和仆从们,这时才觉得崔五娘真是平易近人,平时去门诊急诊都是一个人。
但吸引所有关注的,是双眼被蒙住、双手被布条捆住、挺着差不多足月的大肚子,还在推车上不停挣扎的孕妇。
哪怕门诊前台和导诊服务的经验再丰富,一时半会儿也摁不住这位孕妇。
幸亏医院今年新进的推车都有护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三楼的妇产科谭主任在等孕妇们做产前检查,直接在楼上对下面喊:“怎么还不送上来?”
话音未落就看到疯了一般的孕妇,顿时头皮一麻。
这是什么情况?
正在这时,去急诊没找到郑院长的老秦和小邬又回到门诊。
老秦看着挣扎的孕妇,二话不说直接把她铐在推床上,并认真警告门诊所有人:“她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你们多加小心。”
“哦,做检查的时候最好搜一下身,以防万一。”
门诊医护和志愿者们一听,几乎下意识离她三步远。
三楼的谭主任又问:“那个出血的在哪儿?”
邬筠顺手一指:“她就是。”
谭主任一听就炸了,直接大郢语咆哮:“那个蒙着眼睛的,你怎么当阿娘的?不要命了吗?动什么动?!”
众所周知,因为腹中胎儿缺氧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所以妇产科医生脾气最急。
谭主任外表是实打实的古典美人,却是全院出了名的“急惊风”,以至于实习医生和护士,实习麻醉师,都怕上妇产科特别是谭主任的台。
说来也怪,谭主任这一声吼,被铐住的孕妇忽然就不动了,效果堪比“定身术。”;相应的,门诊大厅的医护们也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安静等候的贵女孕妇们,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护栏,这……怎么和太子妃说的不一样?
太子妃魏勉明明说,飞来医馆的医仙们性格好又温柔,替病人着想……虽然刚才一吼,确实替病人着想,可是……好凶啊。
谭主任见蒙眼孕妇安静了,一扭头:“裴莹,赶紧去听胎动。”
妇产科门诊的主治医生裴莹,是个圆润小可爱,立刻拿着听筒冲下去。
刑警老秦提醒:“主任,她混进孕妇车队,握着匕首要捅小邬,她的马车忽然着火……如果没有崔家铁骑赶来相救,我们十有八九回不来。”
“我知道你们医者仁心,罪犯也照治不误,但……最好小心。”
这话一出,门诊医护们满脸惊愕,内心天人交战,想法差不多,都穿越了,还什么人都收治吗?
门诊护士长赶紧拉住邬筠:“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吗?”
邬筠挤出一点笑容:“我没事,老秦动作快,夺了匕首。”
护士长观察力超强,看到了邬筠颈侧极细微的划伤,一道细细的血线已经凝住,赶紧把她带去急诊。
谭主任沉默三秒,还是用大郢语说:“胎儿是无辜的,有这样的阿娘已经很不幸了,就当人文关怀。”
蒙眼孕妇听完,整个人蜷缩起来。
正说着,裴莹跑到一楼,将推床拽到角落,解开孕妇的棉袍,仔细听胎心,试了五个位置,什么都没听到:“来人搭把手,把她送上去。”
于是,两名志愿者帮忙,和辈莹一起把孕妇送到三楼,用最快的速度测胎心。
二十分钟后,妇产科胎心室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就是悲怮的痛哭……
门诊医护们立刻明白,胎儿没救了。
令一楼的孕妇们心惊胆战,有些同理心和同情心比较强的孕妇甚至跟着落泪。
一刻钟后,郑院长、金老和崔五娘到了门诊,收了十张拜贴。
崔五娘身为将门贵女,和这些孕妇都认识,耐心地向她们讲解,飞来医馆的医术和大郢非常不同,不要害怕,配合医仙就好。
孕妇们见到崔五娘就放了一半的心,听完解释以后彻底放心,任由门诊志愿者们把她们推到三楼的产科门诊。
相较于眼科各种奇怪的检查器械和项目,崔五娘到了产科才发现有更多新奇的器械,因为这几日的密集学习,译语人的角色当得非常之好。
不仅如此,崔五娘还找来了眼科临时病房里的柳巧,有她们两人在,给贵女们又增加了一些安心的因素。
医生用心,病人信赖,起初听胎心、数胎动,唐筛等检查项目,进行得都很顺利,贵女们的身体调理得不错,气色也好,胎儿大小、位置都正常。
贵女们听崔五娘说,一切都好,个个眉开眼笑。
最后一项就是排畸筛查,崔五娘听完B超医生反复解释,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就没能忍住震惊的表情,竟然可以用器物看到腹中胎儿的样子?还能看出胎儿有哪些先天不足?
贵女们看到崔五娘的惊讶,以为有什么检查不好,立刻有些紧张。
崔五娘回过神来,用普通话问:“如果皇后有孕在身时,太子殿下那样的心疾能查得出来吗?”
B超医生点头:“可以。”
“那如果查出来了,又能怎样?”崔五娘追问。
B超医生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把会报告打印出来,由妇产科医生来判断,是不是要提前终止妊娠,当然,也要看家属能不能接受?”
崔五娘踉跄一步,这对于当阿娘的,不仅痛苦而且残忍。
排畸筛查的检查时间很长,每个孕妇在胎位正常的情况下,至少半小时;如果发现异常,时间只会更长。
而贵女们第一次做排畸,还需要解释和询问,每个人至少四十五分钟起步。
所以,B超医生建议,给孕妇们编号,等叫号再来做,没轮到的可以先去急诊二楼留观室休息。
排第一个做的,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女儿杨琇,今年20岁,头胎,身体一直不错,气色也好,看飞来医馆什么都新鲜,又有崔五娘陪着,抢了第一个做。
B超医生先往大肚皮上挤了耦合剂。
杨琇咯咯笑出声来:“有点凉,还有点痒。”
B超医生拿着探头按顺序开始检查……
崔五娘按照B超医生的要求,不断地给杨琇换体位,认真配合。
四十五分钟后,B超医生沉默片刻,将报告单交到崔五娘手里:“你能不能安慰她一下,轻度唇裂。”
崔五娘望着报告单上的照片,一个清晰的娃娃脸,但嘴唇上方到鼻尖下是裂开的,像兔子的嘴巴,心头一阵狂跳。
杨琇还有些孩子心性:“崔五娘,给我瞧瞧……”

第86章 渴饮症 ?
崔五娘捏着薄薄的报告单, 却仿佛千斤重,小声地问:“医仙,会不会瞧错了?”
B超医生见过各式各样的反应, 崔五娘这样问已经算很温和了:“不会, 照片上有。”
杨琇一把抢过报告单, 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这样清晰的照片还是一目了然,视线盯着照片就再也移不开了,好半晌, 带着哭腔问:“崔五娘,这……是谁?”
“这是你腹中的胎儿,杏眼又大又亮的,多像你……”崔五娘淡然地拿过报告单:“行了, 我们上去听大医仙怎么说,走吧。”
杨琇的泪水夺眶而出, 哽咽着,嘴唇颤抖着问:“崔五娘,可是,孩子的嘴巴……为什么会这样啊?”
崔五娘用袖口拭去杨琇脸庞的泪水, 安慰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两人到了妇产科门诊,刚好是谭主任的诊室。
谭主任首先看到了杨琇泪痕未干的脸庞, 再看到脸色沉重的崔五娘,接过报告单一看:“不用太担心,这是轻度的, 可以手术。”
杨琇不明白手术是什么?
崔五娘最先反应过来:“这也可以手术?”
谭主任点头:“可以,长大后会看到一些痕迹, 嗯,用我们这里的话来说,这是老天给的印记,孩子皮实不容易丢。”
崔五娘赶紧一字不差地转告杨琇:“谭医仙说可以手术,就一定行。”
杨琇的泪水打着转:“手术是什么?”
经过谭主任和崔五娘耐心细致地讲解,杨琇总算明白,可还有许多不放心:“会不会很疼?手术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谭主任拿起对讲机呼叫:“普外科刘主任在吗?麻烦你们科王波医生到妇产科门诊来一趟。”
对讲机传出刘主任的大嗓门:“王波,妇产科会诊。”
杨琇看到这一切,连惊吓都忘了,两眼发直地盯着小黑盒子,觉得自己可能要晕过去。
崔五娘赶紧给杨琇解释,这是飞来医馆特有的传声器,既方便又快捷。
杨琇很快回神,根本没心情惊讶。
十分钟后,普外科王波医生穿着白大褂快步走进妇产科三诊室,中等身材但是睫毛精,嗓音很动听:“谭主任,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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