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量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头去看一看,只好扛着杠子往前走。
前面的路上有沙子,有石子,道路崎岖不平,所以陈安安根本顾不上身后是什么。
肩膀上压的重量大概是从来没有抬过的重量。
陈安安是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来到了运送石子儿的终点,运送石子这个路程差不多要走三里路。
还真是个力气活儿。
陈安安到的时候几乎已经面红耳赤。
呼吸急促,喘的像是风箱一样。
把后面的筐放下的那一刻,陈安安几乎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干不干净。
其实一路上陈安安已经休息了五回,休息的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赵寡妇看到陈安安坐在地上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上前直接用双手拎着筐,就把里面的石子儿推倒在了面前的石子山上。
可能给你造成麻烦,嫂子,实在对不住。”
陈安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虽然有心理准备,也提前做了准备,可是肩膀这会儿疼的厉害。
“你第一次干这活儿,不知道轻重。
我倒是没啥,不过你肯定要受罪。
这样今天回去之后你去找一个棉坎肩儿里面儿套上,到时候肩膀这里就会好受一点儿。”
赵寡妇这话让陈安安略微有些惊讶。
没有想到赵寡妇居然会帮自己,主要是刚才众人的那一些嘲讽的话。
让她意识到赵寡妇可能不是一般人,而且不是善茬。
自己跟这样的人搭档肯定是吃亏的那一个,可是没有想到赵寡妇倒像是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对待自己的态度居然这么友善。
“嫂子,我没有年坎肩儿,棉衣倒是有,可是穿上棉衣的话,恐怕抬这个东西就更不利索了。”
“你咋那么笨呢?回去把棉衣改一改,那坎肩儿不就是把俩袖子卸了。”
赵寡妇看着陈安安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自己都出这么大力帮陈安安,结果这丫头一副啥也不懂的样子。
“嫂子,我,我不会做衣裳。”
陈安安这话一出,赵寡妇眼睛都瞪圆了,不由的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哎,你还真是城里的那些金贵大小姐,你看看啥也干不了。”
“你在卫生队肯定得罪人了吧?不是得罪人,能从一个医生直接撸到我们这么偏远的村子里来当农民?”
陈安安听了这话顺势点点头。
“嫂子,你咋啥也知道?”
“不是我啥也知道,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
你这副模样就不像是干农活儿的,却派到这里来干农活儿。
而且生产队长的话里话外难免是偏向你,一看就是认识的熟人。”
“嫂子,我真对不住,我拖累你了,要不然您换其他人跟您一块儿抬石子儿,我去找队长干点儿别的。”
陈安安也能觉察出来自己跟着赵寡妇干抬石子儿,这活儿真的是拖累人家。
刚才就已经看出来。
他们这抬石子儿是按照抬的筐数来记工分的。
排在他们后面抬石子的人早就已经走回去。
看到他俩这进度跟乌龟一样慢,不少人都笑话赵寡妇。
听说这抬石子儿每个人一天的最少是要抬30筐,如果达不到这个数儿的话,公工分是按最低工分计。
一般来说抬石子的工分儿大概是要记12个工,可是如果没有达到底线的话,只能按六个工来记。
陈安安自己也清楚,就自己这速度。
赵寡妇恐怕跟着自己连最低的30筐都达不到。
“你看你说的啥话,嫂子是那样的人吗?
谁都有一开始不会干的时候。你嫂子我刚开始干这活儿的时候,比你还不如。
慢慢儿来。”
陈安安听了这话,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感慨。
如果按照刚才旁边那些人嘲笑自己以及各种风言风语来说,赵寡妇绝对不是这么良善的人。
可是偏偏这位赵大嫂居然能这么对待自己,而且主动的把自己要了过来。
这和她刚才设想的对方要给自己下马威完全是两回事儿。
受到这种优待,陈安安唯一的感觉就是可能这里面有什么事儿。
要知道他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没任何利益关系,对方突然好端端的这么对待自己,不惊悚才怪。
人之初,性本善,但是赵寡妇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能在村子里生活下来,大概那份善良也被磨掉了不少。
“嫂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呀?”
陈安安联想到刚才路上两人交谈过的事情。
这位赵寡妇路上都是温言细语的安慰自己,而且话里了解过很多自己。
赵寡妇一听这话,脸一下子红了,站起身说,
“妹子,你也别觉得你嫂子做人不厚道,我是真的有事儿,求你嫂子今天这么做,主要是实在是没法子了。”
听了这话,陈安安反倒松了口气,
“嫂子,您要是有事儿求我,您就说这样就比较合理,要不然您说好端端的您忽然这么照顾我,我的确是有点儿无功不受禄,有点儿害怕。”
赵寡妇听了哈哈大笑,
“还别说你这丫头干活儿不怎么样,但是人还不错。
尤其是喜欢这么直来直往,一般人大概是看出来我有什么小心思,人家也不说。
哪像你呀,一张嘴就给戳破了。”
两人一说开,反而之间相处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
“嫂子,到底是有啥事儿您说?”
实不相瞒,嫂子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俩儿子身体都不错,现在也大点儿了,大的那个都已经16,小的那个也12。
俩孩子身体都不错,能帮家里干活儿了,可是我家那闺女自小身体不好,今年已经十岁。
从小就一直病的厉害。
这孩子,这孩子……”
赵寡妇突然说不下去,泪如雨下。
陈安安只好说道,
“嫂子,你得说清楚,孩子到底咋了?”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你可能治不了!
这孩子自小生出来就是脑瘫。
用村里人的话,那就是个傻子,可是我知道这孩子不傻。
这孩子虽然手脚不灵活,说话也不灵活,走路也不太行,可是这孩子她知道心疼我。”
陈安安大概也明白过了,这个小姑娘估计出生的时候就是脑瘫。
“嫂子,这孩子具体能不能治,我得看了才能说,咱们要不然先干活儿,等下午下了工之后,我跟您回去看一看。”
还别说,关于脑瘫这件事,自己的针灸术虽然无法彻底根治。
但是治疗作用是绝对有的,而且上辈子一些轻微的脑瘫基本上都可以痊愈。
不能说完全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但是基本上是差不多的。
却没有想到这辈子碰到的第一例脑瘫病人居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两个人抬石子儿,正常情况之下应该是放在最中间。
可是赵嫂子每次都把那个筐的绳子往自己这头挪一挪,自己承担了大部分的重量。
整个工地上所有生产的队的人看到这一幕简直觉得这嫂子疯了。
本来生产队长刘炳华还以为他得想法子把陈安安排到其他工作上,想也知道,过一会儿陈安安就得哭着来找自己。
可是没成想他几次三番的去看陈安安和赵嫂子干活儿,这才发觉陈安安也不知道多大的魅力,居然能让赵嫂子维护她到这个程度。
可是陈安安只要不闹出什么事儿来,老老实实干活儿,其实自己也可以放心,还省的和社员们产生矛盾。
生产队长刘炳华放心了,而陈安安跟着赵嫂子足足的把一天的工做下来。
到了下工的时候,已经是累的,感觉都快不是自己。
可是看到赵嫂子那殷切的眼神儿,也知道赵嫂子在等着自己去给她闺女看病。
“嫂子,是这样,我先回家去拿点儿东西,万一能治的话,说不定今天晚上能给孩子扎第一次的针。我得把东西带上。”
陈安安上工总不可能把针灸包儿揣兜儿里。
“行行,那你赶紧去拿,我在院子口儿等着你,要不然你不认识我家的路。”
赵寡妇简直是积极主动扛着罗筐还有杠子,就在院子门口可怜巴巴的等着。
陈安安本来还想着回来先吃口饭再去看,这样子只能饿着肚子去。
其实今天中午就是饿着肚子,陈安安哪知道第一天上工,这中午的饭得自己带呀。
她也没干过地里活,所以根本就没有带吃的。
等到中午大家都吃饭的时候,陈安安两手空空,又不好意思,大家都吃饭,坐在那里看着。
只好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可是赵嫂子找了过来,把自己带的窝头分了陈安安一个。
赵嫂子是按照自己的饭量带的吃的东西,你想两个人分一个人的饭,自然是谁都没吃饱,又干的是这么重的活儿,就吃那么一个窝头,早就已经消化的差不多。
陈安安还琢磨着回来之后能不能跟老太太先商量商量,咱今天早点吃晚饭。
吃完了好去找赵嫂子。
可是赵嫂子就在门口等着自己,这吃饭要求肯定不合适。
只好忍着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声,回屋里拿了针灸包,还有消毒的东西全都装到了自己挎包里,然后把挎包斜挎在肩上就出门。
一出来就看到老太太正准备扎围裙。
刘老太看着陈安安背的挎包,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眼神有点凌厉地说道。
“你这是去哪儿呀?一会儿天就黑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天黑了还到处乱跑。”
陈安安被老太太这话骂的有点儿不明,所以急忙说道。
“老太太,那个赵嫂子家里有点儿事儿,孩子生病了,我过去瞅两眼。”
“人家孩子生病,你过去干啥?你是大夫呀,他们家孩子我还能不知道啊!
那是傻子,那病治不了。”
赵寡妇在外面一听到这话就跳起了脚,
“刘老太太,我尊敬你是村里的长辈,五保户,孤苦无依的一个老太太。
也没欺负过你,你凭啥说我闺女是傻子?我告诉你我闺女不傻。”
老太太冷笑道,
“你别以为你打的那点儿主意,我看不出来。
是不是又准备给人家女青年介绍村里的单身汉呀?
拉成了一桩婚事,你就能收20斤白面。
你以为我是傻的呀,刚来的社员她不懂,我还不懂。这么长得一漂亮那个姑娘别被你给祸害了。”
陈安安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急忙收住了脚,没有想到赵嫂子名声居然会这么不好。
难不成自己被骗了?
一想到村子里的水这么深,把她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赵嫂子一见急忙解释,
“小陈,你可千万别冤枉我,我真没那么想,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我真没想给你做媒。我就是想给我闺女看看病。小陈,求求你了。”
老太太白了一眼陈安安说道,
“就你傻不愣登,人家说啥都信,他家闺女那是打小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所有大夫都看了,说是没治。
到了你这儿就能治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医生啊。去去去,赶紧给我烧火去,你不饿啊,今天中午没带饭。”
陈安安急忙说道。
“大娘,我要不还是去看一眼吧,这病可能是能轻一点儿。”
主要是她看赵嫂子听了这话,眼神已经暗淡下来,双肩都搭了下来看那样子受了不小的打击。
而且赵嫂子家是真的有个脑瘫孩子,这话肯定是不假,全村人都知道,既然老太太都知道。
那万一是真的自己这个当大夫的不去看一眼对不起自己的医德。
再说对方就算是真的想给自己保媒,也得你情我愿,她要是不答应,也没有硬逼的道理。
赵嫂子一听眼睛都亮了。
急忙哀求的说道,
“老太太,我真不做那缺德事,我保证我就是带小陈大夫过去看看我闺女。
如果能治好,我把她当菩萨供起来都恨不得。
我咋可能做这样丧良心的事儿。”
老太太看了一眼陈安安,陈安安急忙说。
“老太太我就去看一眼,不管是真是假,那孩子得病是真的。
万一能治好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个大夫,我就不能眼看着不管。”
老太太愣了一下,
“你是个大夫,我咋不知道?
那刘队长咋没跟我说过你是个大夫?”
陈安安急忙说。
“我以前在我们队里确实是卫生队的大夫,后来就是哎呀……总之反正是出了点事儿,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刘老太又回头看了一眼赵寡妇,赵寡妇急忙说道,
“老太太我保证绝对就是请小陈去看我闺女,您要是不相信,您跟着一块儿去总可以吧。”
赵寡妇见到老太太犹豫,急忙上前一把就搀住了老太太胳膊。
“老太太,您跟我走一趟,有您老在,我哪敢出幺蛾子呀?”
陈安安一见也急忙上去搀扶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那就麻烦您跟我走一趟,有您老在我也放心。”
三个人到了赵寡妇家旁边有邻居看到倒是有些奇怪。
刘老太太在村儿里性格比较古怪,又孤僻,不和所有人来往。
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今儿怎么突然跟赵寡妇掺和到一起。
不过谁也没有多想。
陈安安进了赵寡妇家,这才发现赵寡妇家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赵寡妇还真是个利索的人。
应该她男人以前还是挺有本事的,人家盖的是砖瓦房,五间砖瓦房。
还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比起老太太住的那房子,那可气派多了。
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忙,两个男孩儿一个男孩儿正在那里劈柴,另外一个男孩儿正往水缸里倒水。
看到赵寡妇回来,急忙说到,
“娘,你回来了。我马上去做饭,一会儿就能吃热乎饭。”
赵寡妇一听这话说道,
“行,你们忙着,这个是咱村儿新来的小陈姨,你小陈阿姨,人家是城里的大夫,来了给你妹妹看一看。”
两个男孩儿听了这话,打量了一眼陈安安他们在村儿里长大的,谁都认识老太太,哪怕见的少,也知道这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刘老太。
可是陈安安属于生面孔。
陈安安冲着俩人点点头,跟着赵寡妇进了屋。
进屋才看到一个小姑娘摊在一张木头制的躺椅上。
身上盖着一条棉被,嘴歪到一边,眼睛和嘴非常不协调,能看出来这孩子应该是脑瘫影响到半边脸都处于抽搐状态。
看到赵寡妇进来,孩子努力的想要从躺椅上坐起来,但是显然是不成功,嘴里含含糊糊的喊道。
“囊,泥……飞来……了。”
寡妇急忙走过去把棉被掀开,这才能看到这孩子半边身子应该都受到了影响,所以腿脚并不协调。
一半的手在那里抖啊抖,简直就跟帕金森症患者一样。
陈安安对着赵寡妇说道,
“嫂子,你把孩子抱到炕上,躺在这躺椅上,不好检查。”
寡妇急忙把闺女抱到了炕上,陈安安对陈寡妇说道。
“嫂子,你和大娘出去歇一会儿,我是大夫,我得给孩子做全面的检查,你们在不方便。”
赵寡妇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孩子胆子小,从来没见过你,我怕他害怕我在这儿陪着还不行吗?”
陈安安苦笑道。
“嫂子,就因为你心疼孩子,你才不能在这里。
因为我做一些检查可能会用力。
会让孩子感觉到疼,你在的话,一心疼这检查就坚持不下去。”
赵寡妇咬咬牙,低声嘱咐闺女,
“孩子,你别怕,小陈大夫是专门来给你看病的。
以后能给你看好了,你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了,你别担心,娘就在外面守着。疼你也咬牙忍忍。”
刘老太却拉了一把板凳儿坐在了炕跟前。
“她出去没啥,我出去干啥,又不是我闺女,我不心疼。”
陈安安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20分钟之后,陈安安给孩子盖好被子,跳下了炕,出去找赵寡妇。
赵寡妇这会儿就站在窗子外面,能听到窗子里的声音。
听到闺女隐忍的痛呼声,在外面急的抓耳挠腮,可是偏偏不敢进来。
“嫂子!”
“小陈咋样啊?”
“孩子的情况还算可以,虽然孩子应该是耽误了,如果早一点儿做治疗的话,恢复的机会应该比现在还大。
但是还是有一定几率可以恢复。”
陈安安倒是有了几分把握,这孩子其实原本脑瘫并不严重。
可是因为从小到大长期受到精心呵护的照顾,有时候越精心呵护的照顾,对孩子后期越不良。
好在这孩子才十岁,还来得及治。
一听说能治,赵寡妇眼泪都落了下来。
“小陈,只要能比现在强一点点,我都认!
小陈,你别有心理负担,你想咋治就咋治。”
这大概是最配合的家属。
“那行吧,嫂子,那今天就扎第一回 针这阵儿,你把屋子里烧的再暖和一点,我要给孩子扎针灸。
扎完了之后孩子不能受风,得在屋里待着。”
陈安安也二话没说,直接开干。
这是医生的职责。
半个小时之后,陈安安擦掉了额上的汗水,把手里最后一根针拔出来。
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还真乖巧,扎针灸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会疼的。
可是这小姑娘明明疼,没有像一般小姑娘那样哭闹,反而是咬着牙忍着。
虽然她脑瘫看起来表情有点儿痴傻,但是小姑娘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充满了隐忍。
陈安安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给她把衣服穿好。
坐在一旁的刘老太太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有一些复杂莫名的望着陈安安。
给小丫头收拾好,又盖好被子,陈安安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就在这时,老太太朝外喊道。
“赵寡妇你干啥呢?人家大夫都给你家孩子扎完针了,你不赶紧端完水来,你看看小陈儿都累成啥。”
赵寡妇其实耳朵一直听着这个屋里的动静,心根本放不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上。听到这话急忙答应一声,
“好嘞,小陈,您等着。”
倒了两碗白开水,把家里仅有的白糖放了进去。
赵寡妇特别会过日子,又是个能干的人,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把两碗白糖水放在两人面前,有些怜爱的看了看躺在炕上的闺女。
用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发,才发觉闺女头上都已经湿了。
孩子有些可怜巴巴的望着母亲眼睛里含着泪水。
“没事儿,你要知道肯定疼,你忍一忍,娘一会儿给你烧热水洗澡。洗了你就舒服了。”
陈安安刚喝了一口有点儿齁甜的白糖水。
水还没能咽下去,听到这话急忙说道。
“不能洗澡。她扎完针灸,身上的毛孔和针眼儿都没有愈合。”
赵寡妇猛然反应过来,想起来拔罐儿以后也是这道理,急忙说道,
“我懂,我懂,我们不洗不洗,我到时候拿毛巾就给她擦擦脸和手脚。”
“好了,嫂子,这孩子一个礼拜我给他扎一次针,看看效果。”
“对了,嫂子,可能我得给你开个药方,你得想办法把这些中药抓回来。
这孩子除了扎针之外,还要吃一定的药来辅助,估计这个时间不会短。
至少在两三年的时间之内。当然这其中肯定慢慢会有改善。”
赵寡妇点点头,
“我懂,我懂,你放心,俺弟弟就在县里面的药店上班儿,到时候我会让他想办法。”
“嫂子,既然今天事情忙完了,我就和大娘先回去了,您忙家里的事情吧。”
陈安安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肚子叽里咕噜的,又开始叫唤了,避免尴尬,急忙起身告辞。
赵寡妇一听,哪能肯!
拉住陈安安的手不放说道。
“那哪行啊?小陈,你今天为我们家孩子忙了一天,哪能让你饿着肚子走。
不行,得在我家吃饭,饭都做好了,老大,老二快把饭端进来。”
陈安安那小力气在赵寡妇面前简直就跟小鸡崽子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硬生生的按在了炕沿边儿上。
赵寡妇又急忙把刘大娘也扶到了炕上,
“大娘,您今天好不容易您老来我家一趟,无论如何,这顿饭赏脸得吃。”
刘大娘也没拒绝盘腿儿上了炕。
“赵寡妇呀,我知道你也过的日子不容易。平日也我也就不能沾你的光,可是今天我算是沾了小陈的光。”
老大,老二两男孩儿端了饭菜进来,看到饭菜的时候,陈安安更不安了。
因为饭桌上居然难得的出现了一碗炒鸡蛋。
这年头人们家里穷,鸡蛋都是攒着换酱油醋的,哪有自家吃的,尤其是这么奢侈炒鸡蛋。
而且这可是满满一大碗鸡蛋,看得出来至少用了五个。
而且上的干粮居然是白面馒头。
光看着这饭菜质量就知道,赵寡妇简直是倾尽他们全家之力。
“嫂子,你怎么这样?你要是下次还这样,我就不来你家给孩子看病了。”
陈安安是真的沉下脸了,一脸严肃地说道,赵寡妇平日里见到陈安安都笑眯眯的。
这孩子今天跟自己抬那么重的石子儿都没有任何怨言。
以为是个脾气好的,没想到居然板起脸来,这么吓人。
“哎呀,你别这样,我以后不了,我这不是今天第一天,正好鸡蛋碰破皮儿了,留着也放不住,我就想着干脆招待客人用。”
赵寡妇急忙说道。
“嫂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我来看病,不许你准备水,也不许准备饭菜。
我自己有口粮,有手有脚。
我给人看病是出于医者仁心,是治病救人,不是为了从你家捞好处。
咱们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尤其这小丫头以后吃药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有那些省下来给孩子买药用。”
这番话说完,赵寡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些年。别人都看她是个寡妇,看她有三个孩子知道她日子观艰难。
但是别人也只是那么说说而已,谁能知道自己心里的苦。
而眼前的陈安安作为一个医生来说没有鞠躬自傲,也没有趁机以恩人的方式对他们家盘剥。
能为自己考虑到这些,真的是不容易。
这才是一个真正人品金贵的人。
“陈医生,你别这么说,我懂你的心意我都懂,以后我保证不这么做了。”
吃饭的时候,赵寡妇有点不安,陈安安的筷子就没往炒鸡蛋碗里伸过。
最后她大着胆子夹了一块的鸡蛋往陈安安的碗里放,
“小陈,你得多吃一点儿,你今天白天就没吃饱,又干了那么重的活儿。”
陈安安却用手挡住了,看到自己不夹鸡蛋,所有人都不夹那碗鸡蛋。
就知道赵寡妇心里是咋想的。
二话没说端起了炒鸡蛋碗给两个男孩儿,还有刘大娘以及小姑娘的碗里拨了大半碗的炒鸡蛋,最后剩了一点儿。
给赵寡妇碗里拨进去。
赵寡妇急忙推让。
“小陈,这哪能行,剩下的给你,给你!
我不爱吃鸡蛋。”
陈安安那凌厉的目光之下,赵寡妇嘴里的话汕汕的低沉下去。
眼看着陈安安把大半的鸡蛋全拨到自己碗里,最后剩了一小口才拨进她自己的碗里,不由得又急又气。
可是心头又是一暖。
这个小陈和自己想象中那些城里的大小姐不一样。
“好了,大家吃饭这回也不用让,也不用争抢。”
陈安安把饭菜吃完,扶着刘老太太下炕,
“嫂子,那我们就回去,明天咱们上工见。”
赵寡妇想送他们回去,陈安安摆摆手,
“不用了,家里孩子还需要你呢。
你就别送来送去,我和大娘两个人相跟,不会出啥事儿。”
目送着陈安安离开,赵寡妇回头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俩记住。
这个小陈那可是咱们家的恩人,不管咋样,人家愿意给你妹妹治病。
你们以后记住从明天开始。
帮着陈医生上山去砍柴,还有打水,听见了没有?”
两个男孩儿点点头。
“娘,我们知道了。”
陈安安扶着老太太回到了院子。
一边走一边用手揉揉自己的后背,一碰嘴角就抽着抽。
到底今天肩膀还是留下了伤。
轻轻的抽了一口气,没敢让老太太发觉。
把老太太送回屋,陈安安回到自己屋里,点上蜡烛,关上门,脱掉了外衣。
用手一摸背,果然上面已经起了血泡。
陈安安咬咬牙,得自己这娇嫩的后背受不了这种艰苦的工作。
可是自己来了这里也不是享受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社员。必须接受这以后辛苦的劳作。
这只是开始,别人能受得了,自己为啥受不了?
不是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苦。
陈安安咬着牙,可是够不着自己后背的血泡,一时之间有点儿烦恼。
从商城买来的药放在这里居然派不上用场。
就在这时只听到有人敲门。
“你还没睡吧?没睡给我开门。”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刘大娘。
陈安安急忙披上衣服,打开门就看到刘大娘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那瓶子是个瓷瓶,看到陈安安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过来!”
陈安安愣了一下。
“大娘,啥事儿啊?”
“能是啥事儿啊?你那背上受了伤,今天不治了,明天你还能上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