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安全神贯注,继续手里的动作。
“这位大嫂,孩子现在情况危急,我不会拿人命开玩笑。我是个医生。”
大勇娘一时之间有些踌躇,到底该信眼前这个女人还是不该信?
就在这时只听到刚才还紧闭的院门打开了。
“你们干什么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孩子有病赶紧送医院,在我们门前这算哪回事儿?
一会儿万一没了气这不是存心给我家找晦气。”
一个穿着烫着波浪长发,穿着毛衣和格子裙的女人站在门口。
一张嘴这话简直能把所有人都得罪。
这会儿还没缓过来的大勇娘一听这话直接扑了过去。
“我撕烂你的嘴,你敢咒我儿子。”
“你怎么在我家撒泼呢?什么叫我咒你儿子?你自己儿子明明没气了,又不是我把你儿子弄死的。”
开门的波浪发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朝后退去。
“小赵呀,你说你这张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旁边围观的妇女看不下去,急忙上来拉架,主要是大勇娘那可是乡下种地的,有着一把子力气真要撕扯开了。
面前的这个小赵十个都不够打。
可是这个小赵是曹副队长的爱人,真要打了小赵,后续也不好解释。
不少人纷纷上前。
就在这时,只听到传来了孩子的咳嗽声。
“咳咳咳!”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和叫喊的声音,扭头看了过来,只看到刚才还没有呼吸的孩子。
这会儿面色涨红,正痛苦的咳嗽。
大勇娘早就忘记撕扯小赵的事情,惊喜交加的回身就想去抱儿子,结果被陈安安一把按住了手。
“现在先别动,孩子是不是有羊角风?”
大勇娘一听,更加信服,连连点头说道,
“对对,孩子有羊癫疯,时不时的发作。”
“先把孩子抬到我屋里去,我给孩子扎一下针灸能够给他缓解病情。”
陈安安看了一眼,离得最近的只有自己家。
大冬天总不能在这里给孩子脱衣服针灸,针灸完了孩子估计也得着凉。
众人一听,急忙纷纷搭把手抬着孩子进了陈安安家里屋。
陈安安一把扯过了崭新的褥子就铺了上去,那态度一点都没犹豫。
其它人看到这一幕,犹豫一下。
这个陈安安生个火都得把自己全身上下包起来,没见过带着手套生火的。
这还是那个看起来娇里娇气的女人?
孩子现在口吐白沫,躺在人家的新褥子上面,肯定得糟蹋,要是他们恐怕也得犹豫一下。
孩子放在上面……
陈安安却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哪位大姐先帮个忙,去烧点儿热水,我给孩子针灸,你们给孩子做一下清理。”
陈安安找不到软木塞子,也找不到纱布,孩子现在抽搐的样子,害怕咬伤自己的舌头。
陈安安只能硬生生的把自己两根手指头插到了孩子嘴里。
浑身颤抖还口吐白沫的孩子,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一旁的大勇娘都有点儿替陈安安疼。
“大夫,我来!用我的手,你那双手还要治病呢。”
陈安安点点头,大勇娘的手指代替了自己的手指,她急忙从行李里翻出针灸包,多亏原主是学医的。
这个东西随身携带。
咱可是中西医结合,哪方面都算是专家。
剩下两个跟大勇娘相熟的,留下帮忙,正好去厨房烧水。
“咋回事儿?不是听说傅队长的爱人是个城里女人特别娇气,还穷干净,特别嫌弃傅队长!”
“你声音低一点儿。让小陈听见了怎么办?
我瞅着小陈不像那样的人,你看和和气气的,而且挺身而出,见义勇为。”
“我也瞅着不像,可是咱队里传的厉害着呢?”
“听说这个女人根本没想和傅队长好好过日子,每回傅队长回去都折腾着要闹离婚。”
“我也听说了,说是傅队长的这个爱人在外面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当时我还替傅队长打抱不平。”
“可是现在瞅着小陈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刚见第一面,你能看出啥呀?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还是多看看好。”
“傅队长那人多好呀!我家刚子当时得了大脑炎,就是傅队长连夜背着送到医院去,要不然人都没了。”
“希望傅队长能娶个好媳妇儿,知冷知热的,别再苦着自己。”
“这个陈安安一看就是个娇小姐,你没看见她今天把厨房差点点了,还有你看她那一身怪模怪样的衣服。”
“和咱不是一路人。”
“行了行了,别说了,咱们还是赶紧烧水。”
…………
陈安安根本不知道,她就是大家嘴里那个水性杨花不想好好过日子的队长媳妇儿。
正在专注于自己手底下的工作。
“小陈,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这里离医务室还有二里地。等到了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气儿。”
“我刚才实在是慌了神儿。”
“大姐,你先别说话,让我认真的找准穴位。”
陈安安温和的说道,那镇定又冷静的语言,立刻安抚了眼前有点慌的打哆嗦的大勇娘。
“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眼看着孩子后背上扎上了十三根针,能看到孩子渐渐平静下来。
浑身抽搐哆嗦已经消失,最明显的是大勇娘能够感觉到儿子咬着自己手指的力度渐渐的松懈下来。
脸上表情高兴的都掩饰不住,她激动的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感激陈医生。
儿子的情况她最熟悉,这么多年,每一次没有几个小时,根本缓不过来。
而且那都得送到医院打吊针才行。
“好了,需要半个小时。”
陈安安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脸色苍白的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多亏旁边的一位大姐急忙扶住了她。
“小陈,你这是怎么了?”
陈安安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大姐的手,这是他们的职业习惯。
摇了摇头。
“没事儿,我可能有点饿了,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就好,不用管我。”
眼前发黑,明显是低血糖。
旁边的大姐笑着说道。
“小陈,坐火车刚来,肯定还没吃,没喝。这就忙着救人,能不头晕才怪。”
“我家有刚蒸的馒头,我去给你拿两个。”
没等陈安安拒绝转身就走。
“大姐,不……”
大勇娘看着儿子这会儿呼吸平稳,而且也不口吐白沫。
终于算是缓过来精神,才能注意周围的一切。
“陈医生,谢谢你,你可是个能人,你别管了。
桂枝是我们家邻居,我们俩关系好,她家刚蒸的馒头,你垫一垫也好。冷锅冷灶的也来不及做。”
陈医生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这会儿在大勇娘眼中,陈安安仿佛像是天上降下来的菩萨。
别说两个馒头,现在把自家肉割给陈安安都乐意。
“大姐,你别这么说,救人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们不兴收礼的。”
这么多年给医院的病人做手术,都没收过红包。
“小陈,你这就拿我们当外人。
这哪叫收礼啊?就是去医院看病,难不成不得要个挂号费,看病费用啊?
更何况你救了我们家大勇的命,俩馒头算啥呀?
就算是街坊邻居,难不成你吃一个馒头我们还能说啥?”
厨房里烧水的嫂子已经用脸盆,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小陈,热水烧好了。我来给大勇擦洗一下。”
把水盆端过来,还顺带着用手在水盆里搅了搅。
陈安安看了一眼嫂子那黑漆漆的手,甚至指甲缝儿里都满是油垢。
“嫂子我这里有香皂,你拿香皂把手洗的干干净净,照我这个样子洗。”
陈安安用标准的洗手程序演示给眼前的大嫂看。
大嫂脸都黑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小陈,你这也太穷讲究,洗个手还有这么多花样,行了行了,那我不管了,还不行。”
“大勇娘,交给你吧,我回了。
说的俺们乡下人连个洗手都不会。”
“真是的,啥人呀?”
大嫂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开。
陈安安的手僵在当场。
大勇娘急忙说道。
“小陈,你别介意。俺们都是乡下出身,不会你们那一套。要不你教教我咋洗手?”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等到跟着陈安安洗完手,连大勇娘心里都不由得暗暗嘀咕,小陈也太讲究了。
可又不好说啥。
半个小时之后,大勇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缓了过来。
12岁的孩子看起来有些羞涩,这会儿把衣服穿好。
“大姐,孩子这情况多久了?”
陈安安一看到病人就没办法抑制住想要给人治疗的决心。
“这孩子从八岁上被家里的狗咬了之后就吓出了这个毛病。”
大勇娘叹了口气,轻轻的用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大姐,每隔三天你带孩子过来一趟,我给孩子扎针,孩子这情况不是先天的,是能治的。”
陈安安自家的追风十三针那可是祖传的,是自己爷爷的爷爷祖祖辈辈宫廷御传下来的古老针灸术。
对于这个羊角风还是有信心可以治疗。
大勇娘一听,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看了不少大夫。
所有大夫给他们答复都是这病不好治,恐怕要跟孩子一辈子。
孩子有这个毛病,哪个当父母的能不着急?
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在孩子身上。可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现在新来的傅连长的爱人居然说能治。
“小陈,真的能治吗?”
“大姐,您放心,我说能治一定给您治好,不过时间比较长,一共要需要扎三个月的针。
孩子可能有点受罪,你们得给孩子做好思想工作。”
针灸又不是神术不可能一下子把病治好,而且这个治疗的过程漫长而又痛苦。12岁的孩子就怕受不了。
“不怕!遭啥罪我们都不怕,只要能治好,你放心,小陈,我们家儿子很听话的,你咋治都行。”
大勇娘拉着孩子就要给陈安安跪下。
“快,快给陈医生跪下磕头,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大勇。”
孩子被自己娘拉扯着,立刻跪倒在地。
陈安安急忙把孩子拉起来。
“大姐,你别这样。
孩子刚刚病完,身体还虚弱,我给孩子扎了针,不能受风,带着孩子回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啥我都听!”
大勇娘这会儿已经有点儿语无伦次。
陈安安把自己的棉被给孩子包上,让大勇娘和邻居把孩子先抬回去。
把人送走,陈安安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手绢里包着的两个热腾腾的窝窝头。
陈安安咽了咽口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差一点卡在嗓子眼儿噎着。
喝了好几口水,才终于把那口窝窝头给咽了下去。
陈安安咳嗽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窝窝头。
这和她想象中绵软甜香的窝窝头味道一点都不一样,这个窝窝头咬起来非常粗,嘴里嚼着仿佛是沙子一样。
一点儿都不甜,又干又涩,还带着一点儿苦味儿。
一时之间窝窝头都不香了。
陈安安也知道,这会儿要是不吃就只能晚上饿着肚子。
这可是七零年。
陈安安咬了咬牙,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小口的咬着窝窝头。
逼着自己咽下去。
明天无论如何她也得自己生火做饭。
今天她看到了家里也有细粮。
就算是蒸二合面儿的馒头也比手里的窝窝头强。
咬着牙吃下去大半块窝窝头,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陈安安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天都黑透了。
人生地不熟能是谁呀?
“谁啊?”
“陈医生,我是翠芬,就是大勇他娘。你快开门!”
陈安安急忙出去开门。
一开门就被大勇娘塞过来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这是新被子,你都来不及盖,就给我家大勇先盖了。
俺们不能不懂礼数,还有小陈这是我现煮的鸡蛋,一点儿心意。”
热乎乎的一个包袱塞进了沈安安的怀里,能摸出来是刚出锅的鸡蛋。
“翠芬嫂子,这可不行。鸡蛋给孩子留着补补,我用不着。”
陈安安就算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个年月鸡蛋是金贵的东西,谁家都舍不得吃。
“你可别推了,你再推,嫂子可生气了,好了,你赶紧锁门,回去睡吧。”
“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吭声气,我家就在前面第八家,可别不好意思。”
翠芬嫂子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生怕陈安安把鸡蛋又给她塞回来。
安安叹了一口气,一看这就是质朴的人。
她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可是人家恨不得把心掏过来。
正准备关门,却对上了对门儿一双嫉恨的眼睛。
是今天差点和大勇娘打起来的小赵。
大概是感觉到偷看被人抓了个正着。
冷冷的哼了一声。
“哼!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称医生?也不怕治死人!”
砰的一声关上门。
沈陈安安有点莫名其妙,对面的这个小赵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又没仇没怨的,可是看小赵的表情,对自己可是非常有敌意。
陈安安把门关好,拿着东西回屋,又把屋里的门也关好,这天气可真冷,天黑之后温度降的更快。
陈安安给屋里抱了一些柴。
给土炕里又添了一些柴。
这一次是小心翼翼。
如果连住的房子也烧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辩解,自己不是诚心的。
被子放到了炕上,打开那个小包袱,里面放了十个鸡蛋。
热乎乎的,看的人心里都有些温暖。
陈安安咬了咬牙,鸡蛋都煮熟总不能再送回去。
就当自己收了诊疗费。
还是没忍住,剥了一个鸡蛋吃了下去,没想到就这白水煮蛋,居然吃起来感觉异常美味。
其他的鸡蛋包好直接放在了柜子里留着以后吃。
陈安安觉得自己仿佛有了守财奴的气质。
累了一天,这会儿真的是缓不过来精神。
简单的洗漱之后。
陈安安倒在被窝里睡的死沉。
睡梦里居然梦的都是洗手。
梦里今天对自己横眉立目大嫂摁着自己要求洗了一遍手,又洗一遍手。
金大军在屋里看着活蹦乱跳的儿子,听媳妇儿说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后背的冷汗都吓出来。
金大军生了两个闺女,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两口子是当成心肝肺的疼。
可是自从孩子有了这个病根儿,两口子想了多少办法都没办法。
“我听队里都说队长的爱人是个城里的姑娘,听说出身不一样,好像和小赵儿一样,瞧不起咱们这些乡下人。
还听说跟队长感情不好,成天闹腾。
没想到都是瞎说。”
“那些老娘们儿的话,你也能信啊。我就看着人家陈医生人可不错。
你不知道当时小赵儿差点儿没把我气晕,一嘴放屁,人和人可不能比。”
翠芬现在容不得别人说陈安安不好。
“行了,我知道。平日里有事儿没事儿,你帮着一点儿!
小陈毕竟刚从外面来,适应也得有个过程。”
金大军觉的得回报队长爱人。
“这还用你说。以后咱家儿子还得指望着小陈给治病,我以后就把小陈供起来。
我告诉你,你以后也得注意自己的态度。
别人说小陈的坏话,你得帮着小陈。”
“那可不行,我一个大男人要老帮着小陈,别人该说小陈的作风问题,你是想让队长心里有疙瘩?”
翠芬一听,叉着腰说道,
“谁敢说小陈作风问题,我撕烂他的嘴。”
“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人家陈医生哪能瞅上你?”
金大军笑,自己媳妇儿也不能这么贬低自己吧。
“行了,与其我帮着陈医生说话,不如干点实事儿,明天开始陈医生家的水和柴火我包了就行。”
翠芬一听这话,这才放下手。
“对对对,陈医生原本是城里人,肯定干不惯这些粗活。”
“可是我咋听有人说陈医生是乡下人,有人说陈医生是城里人,到底陈医生是乡下还是城里人啊?”
“我估计说陈医生是乡下人的,那是胡说八道,你没看见陈医生那模样。
细皮嫩肉的,哪像是乡下干活儿的人。
而且我告诉你,那陈医生洗手和咱们洗手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儿。
人家可有规矩,那个手要这样洗,要那样洗,要搓搓这里,要搓搓那里。
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我都不会洗手。”
“哈哈哈,这不就是城里人的那些臭毛病。
看来队里传的那些闲话,有一部分还真是真的。”
“你知道啥真的假的?我可是看见人家小陈是个好人,虽然臭毛病是多了点,但是人不错啊,见死不救,冲上去救人这一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品性。”
“哎呀,也不知道谁成天在那里胡说八道,咱队里没人喜欢队长媳妇儿,都说队长媳妇儿忒不是个东西。”
“别人说啥我管不着,反正在我这里能治好俺儿子的病,那就是好人。”
“媳妇你看人还挺准的,估计错不了。”
两口子这头儿商量好。
安安睡的香,哪里知道在她睡觉的时候,他们家的活儿都被人包了。
对门儿的曹副队长一进门就看到媳妇儿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背对着自己。
一眼就知道媳妇儿又生气了。
“小赵这是咋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自己这个媳妇儿是高干家庭出身,能娶到这个媳妇儿,是因为老丈人看上了自己。
其实原本老丈人看上的是对门儿的傅淮安队长。
可是谁知道傅淮安回家探了一趟亲,就已经结婚。
退而求其次,才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赵小雅看不上自己。
一心一意扑在了傅淮安的身上。
可惜傅淮安有媳妇儿,这也是曹建国最得意的地方。
有的人天生就运气好。
他就是!
不过曹建国是真喜欢赵小雅。
能娶到学历高,人长得又漂亮的高干家庭女儿,对于曹建国这种乡下出身的男人,烧了多少高香才能实现这样的愿望。
对着自己妻子的赵小雅多少总是迁就和退让。
“你说傅淮安怎么瞎了眼会娶那样一个女人?”
赵小雅气愤不过一下子翻身坐起。
曹建国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院子,发现对面窗子里居然有光。
心里立刻乐开了花。
知道傅淮安家就分在自己对面的时候,他心里还隐隐有些担心。
担心赵小雅和傅淮安天天见面恐怕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看样子傅淮安的媳妇儿终于到了。
“傅队长的媳妇儿今天到了?怎么长得很丑,还是是个乡下女人?”
曹建国终于觉得舒心起来,甚至连哄妻子的声音都变得越发柔和。
“反正,反正不是啥好人。”
赵小雅也没办法违心的说沈安安长得丑,主要沈安安那副模样,不说是狐狸精就不错,怎么可能长得丑。
“你要是不喜欢她,就不和她来往,没关系。”
“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对了,晚上还没吃饭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赵小雅堵的一肚子气,根本吃不下去。
“我不吃!”
“你因为这个生气不值得,该吃吃,该喝喝。连长都没回来,估计是不愿意见他媳妇。”
赵小雅一听这话,眼睛立刻又亮了。
她始终对傅淮安放不下来。
沈安安不知道,原来因为自己的到来,能把对面的女人气的吃不下去饭。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起床号给惊醒。
沈安安透过微微泛着光的窗子看了看外面,天还没有亮。
抬起手看了一眼表,却吓了一跳,天还没亮,可是现在居然都快10点。
这是啥情况?
沈安安不知道这个地方一般早上9点10点才能天亮,晚上10点才能天黑。
以后慢慢才会知道这里和她居住的环境还是有些区别。
不过躺在被子里也瑟瑟发抖,晚上的时候应该是火熄了。
她对于生这种土灶根本就不擅长,昨天填了那点儿柴,前半夜很暖和,可是后半夜就渐渐冷了下来。
这会儿更感觉屋子里冰冰凉。
沈安安在被子里搓了搓手脚,虽然不想起,可是还逼着自己起来。
从被子里出来的那一刻,感觉人都冻透了,屋子像是个冰窖。
打了两个喷嚏,急忙把棉衣棉裤穿上。
衣服穿在身上,居然身上更凉。
沈安安刚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真没想到来到了一个陌生地方,人还没有认全,居然不时的有串门儿的。
“谁啊?”
“沈医生,我是金大军。我过来给你挑水。”
沈安安愣了一下,挑水,对哦,这里的水好像都得去水井里挑。
急忙穿上鞋把衣服扣好,顶着一头鸡窝头跑出去把门打开。
金大军看着沈医生的凌乱的头发脸上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大概是因为妻子昨天提前说了那么多好话,有点儿先入为主,他看着沈医生倒没觉得沈医生向外面形容的那一样不堪。
沈医生这样子倒像是邻居家妹妹一样。
“沈医生,外面冷,你快进屋去吧,我给你把水缸挑满就行。以后你家的柴火和水都交给我。”
一看沈医生这样子,就不像是自己媳妇儿那样的村里人。
这娇娇弱弱的样子真让沈医生去挑水估计就成了演大戏。
这细胳膊细腿,哪能挑的动那么重的扁担。
金大军忽然觉得自己是真聪明。
媳妇儿想的那些报恩的办法,哪能比得上这种更能打动人心。
他一个粗人干点儿体力活儿,根本不算啥,只要沈医生能好好的把儿子治好。
哪怕给沈医生挑一辈子的水,砍一辈子的柴,他都乐意。
沈安安有点儿局促不安的摸了摸自己头发,还没来得及收拾。
邋遢见人不是她的风格,可现在也顾不上。
“老金,其实不用,你告诉我在哪儿打水,我自己去就行。”
沈安安不习惯占别人的便宜。
“沈医生,你就别跟我客气,就算你不给我儿子治病,看在队长的份儿上,这点活儿我也应该帮忙。
你刚来,人生地不熟,啥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交给我。”
沈安安犹豫了一下。
其实有时候明白这些病人家属的心情,自己要是不接受这些好意,反倒像是不用心给人家看病一样。
家属求的就是一个心安。
“行,老金同志,那就谢谢您。金大哥,我能不能求您件事儿?”
金大军一听立刻高兴起来,他最怕沈医生不愿意他们两口子帮忙。
“啥事儿?别说一件,十件八件都没问题。”
“我就是想让嫂子过来教教我怎么生火,我不会生这种土灶。”
沈安安自然知道,来了就得入乡随俗,这火要不学会生,以后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再说自己也得洗脸刷牙,这些都需要热水,用凉水想也知道现在刺骨。
金大军一听,不由的笑了,
“沈医生,这算个啥呀?我这就回去喊俺家翠芬。”
扁担靠在墙上,屁颠儿屁颠儿的就往家里赶。
翠芬起来正在厨房里忙活,自家男人去给沈医生打水砍柴。
她准备把家里男人和孩子们打发走,就去沈医生那里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沈医生昨天刚来家里肯定有很多需要支应的地方。
“孩子他爹,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咋了?你没打成水,沈医生不让你打水啊。”
别说沈安安想的的确是正确的,翠芬一看自己男人回来了,就不由得有些着急。
要是沈医生不让他们帮忙,万一沈医生不愿意给儿子看病咋办?
“你瞎想啥呀?走,赶紧去一趟沈医生家,沈医生不会生火,让你去教教她。”
金大军有些得意,沈医生不会生火,这就有了他们用武之地。
沈医生是医生不会生火肯定理所当然。
那双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哪是用来生火的。
翠芬一听,眼睛立马一亮。
“行,你先去打水,我立马就过去。”
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围裙解下来,捋了捋头发就往过走。
沈医生昨天差点儿把房子点了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现在全大队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傅队长的媳妇儿已经成了人们口里的笑话。
一进院子,就看到抱着柴火正准备进灶房的沈医生。
沈安安已经梳了头发,把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儿,看起来又恢复成了那个漂亮又安静的姑娘。
不过还是和昨天一样,全副武装。
翠芬急忙走过去。
“小沈,你急啥呀?我来了再弄。”
伸手就从她怀里把那些柴火接了过去。
风风火火的进了厨房。
一边教沈安安怎么生火,一边指挥沈安安拉风箱。
不学会烧这个土灶,以后沈医生和傅连长恐怕连饭都吃不着。
“翠芬嫂子,没想到生火还是一门学问呢。”
沈安安学的挺快。
还亲自上手,专门操作了一番,拉风箱也渐渐能够掌握住节奏。
看着锅里的水已经冒热气儿,颇有一番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