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叹气:“陆倩倩, 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得过去?能把你妈逼的杀人, 范明知肯定跟你说了什么,只要这事不处理好,你永远有把柄在范明知手里,甚至可能一辈子受他控制。你才高二,你是未成年,哪怕真是你是失手杀了张智,你也不是有意的,对吧。”
陆倩倩终于崩溃大哭:“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推了他一下,我真的就推了那一下,他摔倒在地上,脖子正好插在那块玻璃上,流了好多血,我都吓呆了,我真没想杀他,我真就推了那一下!”
她不停重复着,也不知是想说服顾平安,还是想说服她自己。
顾平安握住她的手,让她先别那么激动:“那天是你提议要去的,还是范明知说要去的?”
陆倩倩微微抬头:“那天我没打算出门,都快睡了,小知跑来楼下找我,他跟我说小良在金屋藏娇,他偷偷配了钥匙,要带我去看看,我就跟着去了。哪想到张智被关在里边,他在桌子上蹭开了嘴上的胶带,正喊救命呢。我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是真想救他的,可是他把小知认成了小良,小知很生气,他骂张智太蠢,不知道走什么后门拿到了保送名额。张智这次才明白过来,说原来我们是为了这个名额才绑架他,后来就打起来了。”
顾平安看了眼外面,见倩倩妈并没有要跳的意思,就接着问她:“谁先动的手?”
“我记不清了,反正张智说要走,小知拦着他,说等小良回来了才肯放他走。我就是气不过,推了他一把,哪想到他会倒在玻璃上,然后我吓坏了,就跟小知就跑了。”
顾平安问:“你回家时是不是碰到了你爸?”
“你怎么知道?”陆倩倩惊讶问。
“这就解释得通了,你爸知道你半夜出去过,肯定也发现你很惊慌,所以范明良找来时,他才会痛快地跟他去那里。”
“我爸跟我说他会帮我解决,叫我不要再想这件事,不管谁问都要说那天我乖乖待在家里。”
顾平安指指外边:“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你爸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怎么你妈还会跟范明知打起来?”
“我妈去买菜了,是我把小知偷偷放进来的,我原以为他来是想跟我商量一下现在该怎么办,我还安慰他什么也不要说就对了,反正我们两个已经放出来了。结果他居然想跟我做那种丢脸事,还在我的房间里。”
陆倩倩哭起来:“你说的对,范明知知道我的秘密,以后我就是他的傀儡,他说什么我都得听。”
顾平安明白了:“他跑来你家性|侵你,被你妈发现了!你妈这才捅伤他?”
“也不是,是我妈发现我没反抗,还替他求情!”
陆倩倩声音越来越低:“我也没办法呀,范明知知道我杀了人,我只能听他的。我跟我妈说,我们两个在谈朋友,还说我们马上要去上大学了,是大人了!我妈这才发了疯。”
她突然反握住顾平安的手,带着哭腔说:“警察姐姐,我虽然讨厌我妈,但我知道她对我最好。我不是不想出去劝她,我是怕我一出去她想起有这样丢脸的女儿,会直接跳下来!”
顾平安叹口气:“可你也不能一直躲在车里啊,总要出去面对。我看你妈也没有想要跳下来,她大概只是接受不了,想发泄一下。你出去跟她说你知道错了,让她再给你一次机会,就说你会做个好女儿,再不会让她操心,你妈总会心软的!”
她拉着陆倩倩下车,那边消防已经准备硬上了,六层楼,只要准确摔到垫子上,就不会受伤。
黎旭见陆倩倩哭成了泪人,就问顾平安,“你确定她不会刺激她妈?”
“试试吧,她妈在那儿坐了这么半天,应该就是在等她。”
果然陆倩倩拿着大喇叭叫了声妈,倩倩妈马上朝这边看过来。
“妈,我错了,你下来吧,我一定做你的好女儿!”
只这一句,倩倩妈就痛哭起来,消防员趁机过去把人抱下来。
顾平安松了口气,跟黎旭说:“我的直觉没错,张智不是自己摔倒的,但动手的不是范明知,而是陆倩倩。”
黎旭马上捋清了前因后果:“那天晚上陆倩倩也去了?现在范明知用这事威胁陆倩倩?”
“没错,陆倩倩说她妈是被她气到了,我觉得她妈更像是在替她杀人灭口。”
黎旭问罗所长:“范明知的伤严重吗?”
罗所长叹气:“不太乐观!”
等把人都带到派出所,陆倩倩详细说了那天的经过,又说了今天范明知找上门发生了什么。
倩倩妈却死不开口,“我女儿不会做那样的事,她不会跟这些垃圾谈朋友,更不会杀人,也不会不知廉耻的……”
她再也说不下去,顾平安却明白了,倩倩妈动手不只是为了替女儿杀人灭口,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她的愤怒,她女儿在她心目中是乖乖女,应该是品学兼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淑女。
当看到女儿在房间里跟男性发生关系,还替这男的说话,她受不了这个落差。
顾平安要离开时,倩倩妈又说:“我捅了人我认罪,可我家倩倩不能耽误,她想今年高考,她也有这个能力。麻烦你们帮我联系倩倩外公,我得把倩倩托付给他,还有最后一个月,我想……”
顾平安无奈地打断她的话:“抱歉,这次她恐怕不能参加高考了!”
倩倩妈呆住,还要哀求,审讯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会议室里,罗所长说:“范明知还在抢救室,三刀都在要害上,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们说这范明知已经逃脱了惩罚,还不知道珍惜,怎么会跑到陆家去欺负陆倩倩?”
黎旭道:“这可能是他跟范明良的竞争,范明良也说过他想跟陆倩倩上床,这个年纪的男孩很多事都会被荷尔蒙支配。”
顾平安表示同意他的看法:“范明知这人十分自大,他跟范明良一起追陆倩倩才搞出这么多事来。现在范明良跟倩倩爸都被关着,他还能出来参加高考,他可能觉得他赢了,自大起来。而且他手里还有陆倩倩的把柄,自己偷偷乐肯定不够爽,于是就登堂入室来享受他的胜利果实。只是他没想到被倩倩妈发现,直接拿刀把他捅了。”
几人正说着,有人过来跟罗所长汇报,“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范明知死了。”
“死了?”黎旭诧异道。
顾平安之前总怀疑范明知是直接凶手,怕放虎归山,现在听到他死了,还是被倩倩妈杀的,也只能感叹一声,“他爸妈恐怕接受不了吧,最得意的儿子好不容易保释出来,又被杀了,也真是自作自受。”
罗所长也唏嘘不已,“莫作恶呀!”
范爸范妈还以为自己小儿子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听到警方说他跑去陆家要挟陆倩倩跟他发生关系,结果被倩倩妈捅了,两人都以为搞错了人。
范爸居然说:“是不是小良偷跑出来了?小知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等知道范明知已经死了,两人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嘴里喃喃着‘不对,不是,不可能’,就是不肯接受现实。
陆倩倩居然也跟她妈一样,还问能不能放她出去高考,可现在性质已经不一样了。
之前范明知说张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现在陆倩倩承认她推了张智,看见他受伤流血后也没有报警,更没有叫救护车。
再加上之前她隐瞒真相,作假口供,陆倩倩也被收了监。
这案子总算结案,顾平安的驾照也总算考下来了,她骑着她那辆粉色小摩托去东城派出所送文件,在市局门口碰见一位穿制服的同事。
那人看见她,笑道:“哟,又送文件啊?可千万小心点。”
顾平安最近跟着黎旭查的都是大案,而且连邹卓和小郭这种最爱废话嘴贱的人,都没再质疑过她的专业能力。所以她时常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批同事而已。
现在一听这话,她立马回想起导致原主被发配去长安镇的那件案子。
顾平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已经擦肩而过。但她记住了对方的长相,还有制服上的一杠两星,应该是副科长或者是科室主任吧。
当时那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知道,原主一时也成了市局名人,不过是做为反面教材出的名,现在被人调侃也算正常。
顾平安上次想查看那件案子的资料,却被告知没有权限,只能先作罢。她背着处分也能回刑侦队,倒是不急着翻案了。
不过刚才那人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让人不太舒服。
黎旭看着她递过来的小本子,无奈道:“你怎么还给肖科长画起像来了?他是后勤的,人还不错。他在嘲讽你,你当然会不舒服。要是下次碰到了,该反击就反击,肖科长就是爱开玩笑,肯定没有恶意,他这人没什么架子。”
顾平安把肖科长的名字写在小本本上,后边还画了个括号注明是后勤的。
黎旭无奈看着:“听说各科室门口都要弄领导公示栏,要不等弄好了,你都去认一认。”
四处跑着认领导?那像什么样子,顾平安赶紧说:“那倒不用,自从我回市局,除了咱们队里几个人,还没人跟我提过这事,我差点都忘了。还怕这位肖科长是我认识的人,或者是当时的涉案人员,但我却记不起来了,所以来找您问问。”
黎旭一听她说您字,就觉得有事,他笑着放下笔:“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
顾平安也不能说是自己的直觉,她把本子装起来,又说:“黎队,我明天想再请半天假,我爸的厂子要举行开业典礼。”
她之前为了拿驾照刚请了两天假,但这么大的事不去真不合适。
顾平安还以为这假很难请,哪想到黎旭说:“半天够干什么的,你之前的案子立了功,不过你这情况也不适合公开表彰,干脆给你一天假。还有开发区那边的田所长给你申请了奖金,不太多,主要是个鼓励的意思,有空记得去领一下。”
顾平安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兴奋地答应着,“多谢黎队。”
黎旭目送她出去,看了眼桌上的文件,突然想查查那个肖科长,目前为止,顾平安还没错过,难不成他要找的内鬼就是这位后勤的科长?
顾平安不知道黎旭因为她的原因已经盯上了肖科长,她也以为是对方的语气和眼神让她觉得不舒服,虽然记在小本本上了,但也没想去查人家。
再说她一个借调来的小警察,别管以什么理由,也不能去查后勤的科长啊。
顾大眼是个行动派,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选址建厂了,厂房都是简易的平房,也不过度装修,晾一晾就能用,原料自家有,买了机器学了技术再招了工人就能开张。
这晚顾平安回了家,白文珍马上问她:“上次来接你的队长是不是你男朋友?”
顾平安怔住:“妈,谁跟你说的?你这也太吓人了,催婚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你都说了那是我队长,怎么可能是男朋友?”
“你带回来的那件外套是不是他的?我看他来接你时穿的衣服跟那件外套很像啊!再说那天你不是承认了吗?说是为了追小伙子才留在刑侦队里。”
“我逗你们玩的,我二叔整天胡说八道,我觉得他脑回路太奇葩,可你们居然也能信,我当时说的气话。”
白文珍气地拍她,“这种事也是能乱说的?我们还以为你有队长罩着,才放心你跟着去查案子。”
“妈,你想什么呢?你女儿可是百步穿杨,拳打镇关西、脚踢蒋门神的悍将,哪用别人罩?”
顾平安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跟老妈开开玩笑,可她实在不擅长,白文珍一听这描述就更气了。她生的可是闺女,那就得有闺女样儿,什么拳打脚踢的,可她也听出来了,小女儿这脾气很硬,大概说什么也不听。
她叹口气,回房间拿出个精致的盒子。
顾平安打开一看,里边居然是个白玉的吊坠,一看就价格不菲。
白文珍说:“这是上周我跟你二姐去庙里给你求的平安坠,开过光的,戴上吧!不许摘,有事不许往上冲,那么多人呢,别只显着你。”
顾平安拿着吊坠感慨万千,她妈肯定跟冯娇很有话题,当初冯娇就提议她去求个平安符,她早忘了,哪想到老妈给她求来了。
她忙戴上,“谢谢妈,这下总能放心了吧,老妈求来的平安符肯定效力惊人,比防弹衣护心镜都有用。”
白文珍叹气:“你可别说了,太闹心了!”
顾平安却终于有了做女儿的感觉,拉着她胳膊,亲昵地晃着:“妈,最近我二叔有没有来家里闹过?我奶怎么样?在那边住得惯吗?”
“你二叔也忙着呢!你爸看他能说会道,准备让他去跑销售,给他提成。”
顾平安皱眉:“不是说两家经济上再无瓜葛吗?怎么又掺和到一块儿了?”
“还能真老死不相往来吗?你二叔接了那个厂子,搞得焦头烂额,终于知道这赚钱不是谁都行的了,最近老实多了,再说你奶又搬回来了,也不再一味向着你二叔,你爸心里气消了,该拉拔还是得拉拔。”
顾平安觉得自己白折腾了一番,也不知道顾二叔能不能改,不过他要是真能找准自己的位置,把他的小聪明放在正事上,应该也没空整天闹腾。
“我奶怎么搬回来了?那不是输给我爷了吗?”她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白文珍拍拍她的手,“你啊,整天不着家,你二姐对象来家里你不在,你奶搬回来你也不在,你这工作……”
顾平安没想到又绕回来了,“妈,我这工作多有意义啊,坏人是抓不完的,我都戴上护身符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奶呢?我去问问她,是我二婶不好吗?怎么搬回来了?”
白文珍笑起来,低声道:“行了,你别去戳老太太的心了,她在你二婶家算是受够了,回来又被你爷爷挤兑,这两天正郁闷呢。”
正说着,顾奶奶出来了,看见顾平安回来,她绷着脸:“哟,咱们家的警察同志回来了?难为你还记得家门朝哪儿开!吃饭没有,看看瘦的。”
顾平安笑起来,原来这就是家人,少不了吵吵闹闹,但都互相记挂着,跟他们比起来,她是不是少了点人情味儿?
她心里琢磨着,打算等领了奖金给家里人买点礼物。
第二天新厂的开业典礼,顾平安才算知道顾大眼的实力,市领导来了,市日报的记者也来了,还有豫东市开厂开公司的老板们,跟顾大眼关系不错的都来捧场,光花篮就摆了半条街。
顾平安还在里边看见了市局的花篮,她有些疑惑,市局还有这种人情往来吗?这是因为顾大眼还是因为她啊?
典礼过后就是宴会,顾大眼今天最忙,她也没法问,只能等宴会结束再说。
说是宴会其实就是中式的酒席,顾平安跟顾平娜穿得漂漂亮亮地站在父母身后给来宾敬酒,大概白文珍跟顾大眼说了黎队不是她男朋友。
有位阿姨拉着她的手,热情地给她介绍自己儿子。
顾平安颇有些不自在,正应付呢,转眼看见邹卓跟小郭坐在角落正大快朵颐呢,她赶紧跟那位阿姨说:“不好意思,阿姨,我有点事,你们慢慢吃。”
顾平安走到小郭身后, 拍拍他的肩:“你们怎么来了?”
小郭嘻嘻哈哈地说:“这不是帮你撑场子吗,不过看这样子也不太需要我们。”
“黎队叫你们来的?”
邹卓说:“对啊,咱们单位别管谁, 但凡红白喜事,都会派人参加,你家这是大事,能不来吗。”
顾平安还害怕是老爸想给她换工作又往市局上层使劲, 听到是单位的正常操作, 这才放心。
邹卓指指顾平娜, “小顾, 那个是你妹还是你姐?有对象了吗?没有的话, 你看我行不行。”
小郭差点笑出声,顾平安也乐了,“那是我二姐,马上要订婚了。”
邹卓唉声叹气:“可惜了,咱家这富贵真是迷人眼啊, 小顾,我说你平时可够低调的,除了那辆摩托车还真看不出你是富家女。”
小郭说:“干嘛要除了?现在谁买的起摩托车?在市局小郭都是独一份。”
“哪有那么夸张?”顾平安对这两个活宝无语极了,“行了, 不跟你们聊了,吃好喝好。有话咱们回单位再说。”
她一走, 马上有人凑过来问小郭, “刚才那是顾家三女儿吧,你们跟她熟吗?这姑娘有没有对象?”
小郭和邹卓都笑起来, 没想到小顾还真挺抢手的。
吃完饭两人回了市局, 先去跟黎旭交差。
小郭说:“还挺热闹的, 小顾家这都不能叫暴发户,她爸能称得上企业家了,据说市领导都去了,不过我们到的晚,没看见。”
邹卓每次的关注点都很清奇:“黎队,我看不少人等着给小顾介绍对象呢,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被外人抢了,咱不能内部消化一下吗?”
黎旭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她是个人,她要是喜欢的话,自己会找。什么叫内部消化一下,你想强买强卖吗?”
小郭也说邹卓:“就是,想追你就自己追嘛,这话说的。”
邹卓嘻嘻笑着说:“小郭,你急什么?我可不是说我自己,我是说咱黎队和小顾挺般配的。是不是,黎队?”
黎旭更无语了:“我觉得般配我会追!不劳你操心。”
他俩被轰出办公室,邹卓还跟小郭说:“你发现没有,黎队没有否认。”
小郭原来还挺喜欢跟邹卓一起说闲话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反感,“我说你怎么跟街边的大妈大婶一个样儿?整天想着给人拉媒,是想当媒婆了吗?”
邹卓一巴掌拍过来:“我让你胡说。”
顾平安还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们的讨论对象,开业典礼结束,她又陪着白文珍逛了一下午街,又是买衣服,又是做头发。她不由感叹,请假也不轻松啊。
不过再去上班,倒是没那么忙了,这几天没大案子,都按部就班起来,该下班下班,该值班值班。
顾平安赶紧抓紧时间看起了备考书籍,再有半月就要考试了,她关系还在长安镇,这次是市局的统一招考,她是有资格参加的,肯定要自己光明正大地考回来。
这天她刚放下书,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黎旭打来的,“小顾,你去大办公室找冯娇拿案件资料,然后到开发区派出所来一趟。”
黎旭说完就挂了电话,顾平安皱眉,最近刑侦队也没重要的案子,更没有跟开发区有关的案子,拿什么资料?
她到大办公室的时候,冯娇刚从档案室回来,“给,这是旧案,黎队怎么想起来找这宗案子的资料?”
顾平安也不清楚:“也许有相连关系或者是有人模仿做案。”
她接过资料后先翻了翻,是83年一个女孩被残忍虐待后分尸的案子,只找到了部分尸体残肢,上边都是烫伤,这些烫伤曲曲折折像花纹一样,显然是用特制的烙铁或铁器烫上去的。
冯娇显然也看过资料,她叹气:“为什么这种案子的受害者大部分都是年轻女性?”
顾平安无奈道:“大部分虐待后残杀,都跟性有关。这姑娘确实惨,死无完尸,甚至没找到凶手,只希望不是有人模仿犯案。”
她拿着资料去了开发区派出所,田所长见她来了,十分热情:“小顾,上次的奖金你还没领呢,看来是不缺钱啊。”
顾平安忙笑道:“谢谢田所长,我前段时间有点忙,之后又一直在备考,还真没顾上。”
黎旭伸手接过那份文件,又递给她两张封在证物袋里的照片:“先做好心理准备再看。”
顾平安怎么可能会怕,可看到照片还是十分不适,八三年那宗案子的照片很少也不太清楚,这几张照片清晰度高,而且是近距离拍摄,那些不规则的图案像蚯蚓一样烙印在洁白的皮肤上,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照片儿太近了,近到甚至看不出那是身体的什么部位。
“看肌肤的状态,应该是刚死没多久,在哪发现的尸块?送去法医处了吗?”
派出所没有法医处,只能送到市局去,可顾平安并没有听到消息,再说要是尸块送去了市局,黎旭也就不会叫她过来送文件了,直接在市局查就好。
只听田所长说:“还不确定是不是尸块。”
顾平安皱眉,又细细看那两张照片,“难道受害者还活着,那这照片是谁拍的?”
田所长无奈摇头,他指指桌上同样装在证物袋里的黑色钱包:“不知道呀,这两张照片是在这个钱包里发现的,有人把钱包扔到了户籍科的桌子上。昨天周一户籍科办身份证的销户的,人真不少。几个民警忙不过来,谁也没发现这包是谁扔下的。等下班了才看见这包,他们就翻开看看里边有没有失主的线索,结果发现钱包夹层里的两张照片!”
顾平安再次怀念起有监控的好处,“我说怎么封在证物袋里,钱包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了,我今天把你们黎队请过来,想让他帮我们判断一下这照片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他说他刚入职时见过类似的伤痕,就让你把资料送来了。”
黎旭已经翻完了资料,他递给田所长:“这些伤痕和八三年旧案中的几乎相同,当时是有人在垃圾桶发现了尸块,只有胸腹和大腿的七块尸块,其他的怎么找也没找见,凶手更是不见踪影,因为当时有年轻女性失踪,她家人说她腹部有红色胎记,这才确认了死者身份。”
案件资料很少,虽然做了不少排查,但根本没有找到嫌疑人,更别说破案了。
顾平安刚看过资料,她也清楚这案子的难度。真不是警察不用心,实在是线索太少,只能根据死者的性别和年龄来判断凶手的身份,当时也排查了死者身边所有男性,可大部分有不在场证明。
田所长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细细看那张照片,虽然照片不算清楚,但确实能看到尸块上的烫伤痕迹曲曲折折,跟他们发现的两张照片很像。
顾平安突然道:“这些痕迹看着有点像地图啊,可谁会在人身上烫地图呢?”
田所长气愤地说:“肯定是变态呀,这两张照片肯定是他自己拍的,受害者可能还没被分尸。”
黎旭叹气:“现在的难处是咱们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而且仅凭这两张照片都不能确认照片里的受害人是否已经遇害。不过嫌疑人能把照片放进钱包里,他一定十分珍惜,而且还可能会时不时拿出来看两眼。”
顾平安拿起那个钱包研究着:“牛皮的,还是个挺有名的品牌,这人肯定很有钱。”
田所长苦笑:“对,用这种钱包的肯定不缺钱,目前也就这一个线索了,怎么查?”
顾平安道:“不只有钱,年龄应该也不小了,起码三十五岁往上,年轻人不会用这种老气的钱包。”
黎旭也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安排道:“田所长,麻烦您先找一下失踪人口中有没有年轻女性,我去让痕迹鉴定专家鉴定一下两宗案子的照片,看看这是同一个凶手,还是有人在模仿做案。小顾,这钱包应该买的时间还不长,你去找一下销售商,看看能不能给买这个钱包的人做一个整体画像,如果他们能回忆起某些特别的客户,那就更好了。”
顾平安答应着,又问田所长:“把钱包放到户籍科的人会是谁?是有意的吗?还是无意中捡到了钱包?或者是嫌疑人去户籍科办事,不小心把钱包丢在那儿了?”
田所长说:“昨天我们就已经查过所有来办事的人,没人承认钱包是他们掉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普通工薪阶层,还有外来的工人来开证明,他们买不起这种钱包。”
黎旭道:“如果是有人捡到钱包,发现里面有这种变态的东西,他会直接拿到派出所的大厅接警处,或者直接找到任何一个民警来说这事,可这人为什么非要把东西放到户籍科。”
“难不成是小偷?”顾平安说,“有些小偷道亦有道,之前就听说有小偷偷东西发现了毒品,马上就报了警。”
田所长诧异道:“偷东西发现毒品?什么时候的事?哪个派出所?我怎么没听说呀。”
顾平安这才想起那事是她上辈子听到的,她忙说:“我随口一说,可能也是别人瞎讲的。重点在于放钱包的这个人想报警,又不想让警察发现他。所以我猜这位会不会也是三只手,他偷了别人的钱包,发现里边有这种照片,想报警又害怕把自己暴露了,于是就把钱包放到了户籍科,在这里工作的也是民警,也是派出所的地方,但他们只处理户籍有关的事,没有反扒队或治安队敏锐。”
黎旭说:“小顾的分析倒是说得通,田所长你要不找人跟你们开发区这边的反扒大队联系一下,这些小偷小摸屡教不改的,确实可恶,不过有时候也可以当线人用用,就说谁发现的钱包属于立功行为,没准会有人站出来认领。”
“好,我去试试。”田所长答应着去了,顾平安也赶紧联系商场打听钱包的销售商。
这种大牌包不可能像普通商品一样遍地开花,一个市只会有一两个经销点,而且卖出去的包肯定都有记录。
果然对方说豫东商贸城里的专卖店是总店,开发区这边的东阳商场二楼还有一个分店,在豫东只有这两个销售点。
黎旭已经确定两宗案子有关系,这才让刑侦队的人过来支援,顾平安跟小郭一起先奔了分店。
这品牌不只卖钱包,男女时装皮带丝巾都有,可能他俩穿的便装都是舒适低调,打扮的不太起眼,店员爱答不理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退到一边唠闲嗑去了。
昨天顾平安跟老妈逛街时,大包小包的,不管走到哪儿,店员都十分热情,此时看见人家的白眼还有点好笑,小郭却撇撇嘴,“就这态度,怪不得我不爱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