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卷王九零升职记—— by南坡鱼
南坡鱼  发于:202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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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启一脸为难,方德想说什么又转头看儿子的脸色。
白高个却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朝楼下狂奔,被邹卓一脚踹翻在地,“跑什么?”
白高个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不禁哀嚎起来,“我没犯事啊,凭什么抓我?”
顾平安道:“配合调查而已,没听懂吗?”
黑胡子马上把手朝顾平安这边伸过来:“对啊,他跑什么?怂货!您看我就不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别说派出所了,去哪儿我也不怕。警察同志,我跟你走!”
顾平安暂时没给他上铐子,毕竟他们只是暴力敲门,又没打架,还不到被拘捕的地步。
“方启的腿是不是你伤的?”
“不是啊,我可没碰他一下,警察同志,您明察秋毫,可不能冤枉我!”
方启也忙说:“警察阿姨谢谢你帮我,不过就是我自己摔的,跟别人没关系。”
黑胡子听他一口一个警察叔叔,转头又叫警察阿姨,仗着年纪小跟警察套近乎,气得又开始咬牙了。
顾平安让黑胡子跟着邹卓往下走,自己招手叫方德:“走啊!我们帮你处理房产纠纷,这有什么可犹豫的,怕去公安局吗?”
方德还真怕,不过他见方启微微点头,才跟着顾平安出来,“我是怕小启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人来……”
顾平安乐了:“还会有谁来?你们这房子到底几个人抢?”
方德马上闭嘴,顾平安又问他:“里屋还有人吗?要不叫个朋友过来照顾方启?”
方德还没说话,方启笑着说:“警察阿姨,屋里没别人,不过我一个人能行的。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乖乖在这儿等你回来,你别担心。”
方德真就把门关好,要跟着一起去市局。
顾平安跟邹卓把这三个一起押回车上。
四座的车要押送三个人,还是有点麻烦,顾平安干脆顺手把黑胡子跟白高个反铐在了一起,方德见没铐他,似乎有些得意。
邹卓把那两个推进车里,正考虑要怎么坐才安全呢,就见顾平安问方德,“你户口本跟身份证带了吗?”
方德愣住:“你们也没说要带啊!”
“肯定要登记,怎么能不带呢,在哪儿放着呢,我帮你去拿吧!”
方德刚要说东西都在筒子楼那边,就见顾平安已经跟邹卓使个眼色,自己转身又朝楼上走去。
方德想喊她,被邹卓一把拉住,“闭嘴!”
其实邹卓觉得很没必要,一个腿伤着的少年,还能跑哪儿去?不过他还是配合顾平安,先把方德铐在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在车外看守三人。
顾平安轻手轻脚地走到三楼楼道口,就听到门响声,好像有人从方启家出来了。
“小心点,你非得走吗?他们不是还没发现吗?”
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就听方启说:“等他们发现,我还走得了吗?”
顾平安心里叹口气,这少年到底藏着多大事?不会是沾了人命案吧,不然怎么怕成这样?
她没动地方,就站在楼梯口等着。
方启被一个年轻女孩扶着往这边走了两步,一眼看到她,少年脸色瞬间慌张起来,“你……你怎么又来了?”
见他也会慌张,顾平安有种这才对的感觉,再怎么也是个孩子,之前他甚至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违和。
她笑道:“我知道你要走,过来送送。去哪儿啊?海南吗?买车票了吗?腿上的伤能长途跋涉吗?”
方启哭丧着脸:“用不着你管,我犯什么事了,你总盯着我。”
那年轻女孩看起来可能比他大一两岁,神色更加慌张,“警察同志,他真没干坏事,你们放过他吧。”
顾平安更乐了:“你这话说得也太矛盾了,既然没干坏事,为什么要求我放过他?我又没说要抓他!”
方启解释道:“因为这房子惹到黑胡子他们了,我就想先躲一躲。”
“哦?那这女孩又在躲谁呢?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女孩红着脸说:“您别怪他,我是他女朋友,刚才在卧室里睡觉,没听见外边有人进来。”
“警察不会连早恋都管吧!”方启又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警察阿姨,你是不是没事干啊,我们家这么点小纠纷,你非要把我爸带走。我说不住了想搬走,你又问东问西。”
顾平安冷冷看着他:“方启,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等我们发现,你就走不了了,发现什么?”
方启又开始慌张,但还在嘴硬:“没什么啊,我是怕你们拉偏架,非要赶我们走,虽然房子是人家让我爸住的,但毕竟没个凭证!”
顾平安让两人下楼,邹卓见屋里又蹦出个女孩来,不由愣住。
“什么情况?”
顾平安其实也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她去附近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黎旭请他再派两个人过来支援,挂了电话她又打了120,先把方启接去医院检查一下。
来的是小郭和严国华,顾平安请严国华帮着邹卓把那三个押回市局,她带着小郭把方启和他女朋友送去医院检查。
邹卓跟小郭居然已经习惯了听从顾平安的安排,严国华倒是有点愣神,这位新人可一点也不像刚进刑侦队的。
到医院拆了绷带一检查,人家说方启的腿是被狗或狼撕咬的,还问有没有打疫苗,过了多长时间了。
顾平安看着方启腿上狰狞的伤口,皱眉问:“不是说摔的吗?”
方启低头道:“是被狗咬的,我觉得说出来丢脸,就骗我爸是摔断了腿。”
小郭很奇怪:“被狗咬有什么好丢脸的?跟你爸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方启看起来有些扭捏,“就是不好意思啊!”
顾平安更有种违和感,到底之前那个强势的方启是装的,还是现在这个胆小又有些腼腆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医生问他:“狂犬疫苗打了吗?”
“干嘛要打?我妈说所有疫苗都是骗人的。”
方启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屑和天真,把医生都给气乐了。
“你妈也太无知了!看你也不大,一定要好好学习,多了解些医学常识,回去跟你妈科普一下。”
“我妈不要我了,早走了!”方启就像个跟家人赌气的孩子。
正生气的医生一听这话,都后悔刚才的嘲讽了,“啊?你是大孩子了,也不用总听你妈的,那什么,到底什么时候咬的?”
“前天!”
医生又想发火,但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能道:“二十四小时内打最好,晚了也不是说没用,就是危险性会增大。”
他一边叨叨一边给开条子:“要去防疫站打!尽快吧!”
顾平安只好陪着又去防疫站打了狂犬疫苗,现在的狂犬疫苗是三联针,一百六!
一百六三针在以后可能不算什么,可现在顾平安都觉得贵,毕竟她一个月工资才四百八,可那女孩利索地掏出一百六十块钱来交了费用,“给他打吧!那两针什么时候来?”
方启大概也被医生描述的狂犬病症状给吓到了,乖乖打了针,还问清了下针的时间。
顾平安这才把两人都带回市局去,到门口下车时,方启还愣了一瞬,“我以为你是派出所的,市公安局是不是更大?”
顾平安意味深长地说:“你没犯法的话,去哪里也没关系,犯了法的话,这俩地方对你来说差不多吧。方启,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担心,我就是没来过,有些好奇。”
黎旭见顾平安又带回来一串人,无奈道:“之前的案子还没处理完,你又发现什么了?怎么邹卓说是为了房子?这种纠纷让派出所的民警处理就好。”
他还以为顾平安刚来,不知道刑侦队都处理什么级别的案子,才会四处给自己找活儿干。
顾平安道:“黎队,这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房子产生的纠纷。”她把今天调查的整个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我怀疑方启一定有严重违法行为,还得罪了黑胡子一伙人,才会躲起来。黑胡子找来肯定不是为了房子的事,但方启叫破我跟邹卓是警察,黑胡子只能顺着他的话说。而且要真只是房子的事,黑胡子的同伙不可能转身就逃,他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我能看出他在害怕!”
黎旭正要细问,邹卓过来确认了顾平安的猜测:“黑胡子根本不知道房主是谁!”

黑胡子说要抢方启父子的房子住, 可他却不知道房主,这就奇怪了。
可黑胡子振振有词:“不知道又怎么了?方启欠我一万块钱,他把房子转给我都不够赔的, 让我住住怎么了?”
一万块?顾平安皱眉,难道方启是为了这事才假装跑去海南了?
“他怎么欠的?”
黑胡子从兜里掏出个对折着的纸条递过来:“这是他给我写的欠条,别管怎么欠的,他亲笔写的欠我一万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顾平安打开一看, 还真是欠条, 笔迹有些潦草, 欠款还写了大写数字, 十分正规。
一万块啊, 就是在暴发户顾家也不是小数目。
邹卓探头看了眼,皱眉道:“他一个中学生,干什么了,能欠你一万块?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你这属于敲诈勒索!”
黑胡子还挺委屈, “你们拿着欠条问他认不认不就完了?什么叫正当理由?他就是欠我的,他自己也承认。”
顾平安一拍桌子:“别在这儿装傻,你说欠就欠啊?不知道什么叫正当理由?我打断你的腿,欠你医药费;我砸了你家, 欠你赔偿款;我借了你一万块钱,我欠你一万块!这叫理由!你跟方启之间的债务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黑胡子烦躁地挠着胡子:“就那么产生的, 他打了我, 还砸了我家,我让他给我写个欠条, 他就写了一万块, 这可不是我逼他的。”
顾平安气乐了, 是她说的打人砸家,结果人家照搬过去,试图来说服她。
“你真以为我们查不出来?”
“真没别的事,反正这一万块钱的欠本资源由蔻蔻群一乌尔而七五二八一整理条是他写的吧,我也不急,慢慢还吧,结果他给跑了,你说我能不气吗?我就跑去找他了,他要能把那房子给我,也行啊,结果你们又说他不是房主,倒问我房主是谁?我上哪儿知道去!”
“方启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跟你有关系吗?”顾平安问。
黑胡子摇头,有些烦躁地说:“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打的!”
“你养狗了吗?”
“没养,养那玩意干吗?想吃了又不是没有狗肉馆。”
黑胡子怎么也不肯说为什么方启欠他一万块。
白高个眼神闪躲,“我什么也不知道,黑哥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我之所以跑,是怕你们抓我,我因为打架关进去两个月,刚出来,实在不想再进去了,这才跑了。”
一查,白高个确实有案底,在酒桌上把别人头给开了瓢。而且黑胡子也有案底,是一起打的架,前几天两人刚放出来!
从审讯室出来后邹卓跟顾平安说:“我觉得方启可能染上赌瘾了,黑胡子是开赌的,不然怎么也欠不了一万块。估计方启腿上的伤就是黑胡子为了要债搞出来的,居然放狗咬人!还真是黑涩会行径!”
顾平安知道现在有很多小型的地下赌场,他们经常游击战,甚至还有放风的,专门联络赌客的,很难查到。
可她觉得好像没这么简单:“还是再问问其他人吧!”
方德跟方启分开后,像是没了军师的庸将一问三不知,甚至还说不知道方启腿上的伤是狗咬的,更不知道他有一万块钱的债务。
方德只说要见自己儿子,还说他们父子什么坏事也没干,方启身上还有伤,不能扣留他们。
唯一露出破绽的是方启的女朋友,她叫刘萱,今年十七岁,在职中上一年级。
“我听说方启生病了,就逃课来找他,见他伤得不轻就留下来照顾他,今天有点累就在屋里睡着了,真没听见外边有人进来,是后来黑胡子砸门,我才醒了,但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有点害怕,就没出去。”
顾平安问:“你认识黑胡子?”
刘萱愣怔了会儿,才说:“我,也不算认识吧,就是听方启说过。”
“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混社会啊,市里新开了KTV,方启经常去,可能是在那里边认识的吧。”
“你知道他欠黑胡子一万块钱吗?”
“不知道啊,什么时候?”刘萱十分惊讶。
顾平安又问:“方启家很有钱吗?”
刘萱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糊道:“反正他经常逃课出来玩,有时候我会陪着他。”
顾平安皱眉:“是哪种陪?”
刘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笑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他还是个孩子呢!”
“都有女朋友了,我的问题也不算过份吧。”
刘萱红了脸:“我们真没事,虽然是男女朋友,但他对我很尊重。而且他人很好的,帮过很多跟我一样的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他,反正他不会做坏事!”
顾平安奇怪道:“跟你一样的人是指什么?年轻女孩?他怎么帮的?”
刘萱好像又不好开口了,“反正他是好人!我遇到的最好的人!”
“怎么个好法?”
“跟你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好!”
邹卓乐了:“对你好就是好?那你得说说他是怎么对你好的啊。”
“他帮过我!”刘萱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倔强,“不管你们怎么看他,我就是觉得他是好人。”
顾平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显然刘萱知道方启做过坏事,但因为他帮过她,也帮过很多人,所以她不在意他做坏事。”
“他怎么帮你的?又是怎么帮其他人的?其他人又是谁呢?”邹卓连珠炮一样问。
刘萱却不肯细说,“跟你们没关系!”
顾平安道:“难道方启是因为帮你才惹到了黑胡子?”
刘萱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黑胡子他们是混社会的,总是为非作歹,你们该抓的是他们那一伙人。”
邹卓问她:“方启有什么嗜好?他赌钱吗?”
“不赌!他可是三好学生,我听说成绩还不错,他怎么可能赌钱?”
顾平安皱眉,三好学生?方启怎么看也不像啊。
她又问刘萱:“那你知道方启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他说倒霉被狗咬了!”
“在哪儿被狗咬的?是野狗吗?”
刘萱再次摇头:“我真不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腿上血淋淋的,裤子都被血弄湿了,可他就是不肯去医院,我花钱请了诊所的医生帮他清理了伤口,人家说被狗咬是要打针的,他也不肯去。他肯定是吓坏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生气地质问起来:“你们到底为什么抓他,就因为他被狗咬了,却撒谎说是摔伤吗?他是男孩子,自尊心很强的,不想说也正常啊。”
顾平安看她反应,应该确实不知道方启的伤是怎么回事。
方启腿上的伤看着很狰狞,但没伤到骨头,而且已经养了几天,能走,但直直地坐在椅子上还是很难受。
一见顾平安和邹卓进来,他就说:“我要回家,去医院也行,我又没犯法,为什么把我抓到公安局来?再说我腿上有伤,这么坐着没准会伤势恶化,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顾平安是看他腿伤成那样,居然还想跑,才把人带回来。
可这时见他脸色苍白,不像是装样子,还真就出去跟黎旭要了车,要把他送回医院去检查一下。
黎旭无奈道:“你怎么想的?怎么能把伤员带来调查,万一出点事,谁能负责?”
“我带他去防疫站打疫苗,离咱们这里近,就直接过来了。当时他想逃跑,还有在车上时,都没什么不良反应,我还以为他之前卧床不起是装出来的。”
黎旭把车钥匙给她:“小顾,别总觉得查到大案子了,也许他们只是经济纠纷。”
顾平安无奈点头:“放心吧,我不贪功,可也得把事查清楚吧。”
等顾平安要带方启去医院时,叮嘱他:“既然你不是嫌疑人,那我们不可能派人保护你,你不会又趁机要跑吧。”
方启眼神闪烁,半天才说:“我不想去医院了”
邹卓没好气地说:“刚才不是你要去吗?”
“我想回家,我不去医院了,要不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对,我也不能回家,我得去海南,或者去别的城市,反正不能在豫东市了。”
顾平安皱眉:“因为你欠黑胡子的一万块钱?先说说你到底怎么欠下的?腿又是怎么伤的!”
方启脸上表情十分挣扎,半天才说:“腿就是被野狗咬的,我也不欠黑胡子钱,他这是勒索!”
顾平安坐到审讯桌对面,再次问他:“你确定不去医院了?也不想回家?”
方启叹口气,看看自己的腿,居然抱怨起来:“我本来躲得好好的,你们非要来找我,现在我可怎么办?只能去海南了。”
“所以你确实是在躲黑胡子?为什么要躲他?这张欠条是不是你写的?”
顾平安说着把已经装到证物袋里的欠条递过去,方启看了眼,点头道:“没错,确实是我写的,可这是他逼我写的!”
“为什么逼你写?”
“因为我抢了他们生意!我没想抢,可还是抢了,总之不是故意的。黑胡子出狱后,肯定听他小弟说了,就把我骗去,要砍我的手。他说想留着手,就得写欠条,我就写了。可我没钱还啊,只好跑了!”
方启越说越委屈:“一定是你们把他带到家属院的,你们简直是助纣为虐!”
顾平安跟邹卓都笑了,这孩子的逻辑不一般啊,八竿子打不着的都能碰瓷!
顾平安好奇问他:“你能抢他们什么生意?”
方启却不肯说,“反正是能赚钱的生意,几个月前他们两个被抓了,小弟四散,我趁机抓住机会赚了点小钱,可他们现在出狱了,居然说我赚的钱该分给他们,这是什么道理?我不给就不依不饶!还逼我写一万块钱的欠条,这是黑涩会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
“你不肯说,那肯定是见不得光的生意,黄赌毒肯定沾一个吧!”
顾平安看着他略显稚嫩的脸,忍不住感慨道:“方启,你今年是十五还是十六来着?你的好朋友金子豪还在学校里勒索别人钱,一块两块他都不嫌少。他跟我说你不肯跟他一起勒索人,有空就跑去车站公园卖地图和报纸。原来你是嫌弃他生意太小啊!”
方启似乎有些动容:“子豪其实挺天真的,他爸妈对他还不错,你们没抓他吧?他就是要钱也不会害人,不用坐牢吧。”
顾平安叹口气:“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警察阿姨,你真是小豪的姐姐吗?真是他让你来找我的?那我能叫你姐姐吗?”
顾平安皱眉,刚要说话,就听邹卓厉声道:“别套近乎了,一会儿警察叔叔一会儿警察阿姨,装得跟小学生一样。你说你既然都跟社会上的混子抢生意了,还装什么天真?到底什么生意?赶紧说!”
方启显然没被邹卓这个白脸吓到,他生气道:“我不想跟你说!”
邹卓愣住,什么情况?审讯时肯定有唱白脸的有唱红脸的,和和气气一般是问不出来的,他发挥的也没问题啊。
方启却固执道:“我要跟这位姐姐说,她态度好,脾气也好。”
邹卓嘴角抽了抽,这什么眼神,小顾可没态度好过,审讯起来,恨不得把对方剥得一点不剩。
顾平安说:“审讯室里最少有两名干警,这是我们的规矩,再说我同事虽然语气不好,但话没错啊,你不是在套近乎吗?我们找到你时,你躺在床上各种敷衍,叔叔阿姨叫个不停,现在又想叫姐了,想干什么?套近乎我们就不查案了?你就不用说你做的是皮肉生意了?”
方启盯着顾平安,眼睛眯了眯,似乎很惊讶。
邹卓也吓到了,他还以为是赌!
不猜是毒品生意,是因为郑医生和李贵两宗案子,全市都在查,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黄!这样的少年,看起来干净又腼腆,再怎么误入歧途,也不可能做皮条客吧!
“你怎么猜到的?”方启问顾平安。
邹卓更傻眼了,他忙控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方启就这么承认了?他真的在做皮肉生意?是他自己在做?还是他是皮条客?
方德呢?他又是什么角色?
只听顾平安道:“不难猜啊,刘萱说你救过她,还救过很多像她一样的人!我在问你们两人关系时,她脸红了,她说你还是个孩子,显然她已经不是了。跟她一样的人是指做皮肉生意的女孩,而你在做老鸨!”
“什么老鸨!”方启有些羞恼,“我又不是古代开窑子的。我只是帮她们忙而已,那些人反正是要嫖的,你们就算再怎么扫黄能扫干净吗?我帮她们多赚点,不用受别人欺压,不好吗?”
“说得真跟你是英雄一样,刘萱也信了你的话,才觉得你一直在帮她们。方启,你要是一分钱也不要,那还真能称一声侠客,可你没要钱吗?恐怕要的是大头吧!”
“我就是在帮她们!女孩单独做这种生意,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我给她们提供安全的地方,我帮她们联系优质客户,帮她们谈价钱,我凭什么不要钱?”
邹卓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了,“所以陶瓷厂家属院的房子就是你给她们提供的场所?也就是你经营的暗娼?”
方启还在辩解:“你们知道黑胡子有多残暴吗?对那些女孩非打即骂,谁要是被客人投诉了,就把她们关进狗笼里不给饭吃,是我救了她们!”
顾平安皱眉:“黑胡子和他的跟班坐牢不会也是你设计的吧!”
“是他自找的,他那种人就该烂在监狱里,你们为什么要放他出来?”
方启显然把自己当做正义使者了,趾高气昂地一顿输出。
还没成年就做这一行,还做得这么理直气壮,饶是觉得自己见多识广的顾平安也连连感叹,方启还真是个‘人才’!
金子豪和他那帮子小跟班跟他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金子豪居然还担心方启会被他爸杀了!
“你爸知道你在做老鸨吗?”
方启脸色马上冷下来:“告诉你了别用那个词!我是在帮她们!她们也是没办法才出卖肉|体,我从没瞧不起她们,还一直在维护她们,这有什么错?”
邹卓都无奈了,苦笑道:“她们是卖|淫罪,你是组织卖|淫罪,你说有什么错?”
顾平安又固执地问:“方启,方德知道你在做老鸨吗?”
“我说别提那个词!”方启眼神里再无天真之色,戾气十足。
顾平安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接着问:“所以你爸知道你做老鸨了?那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摔断的?被狗咬的也很正常啊,现在流浪狗那么多,据说郊区还组织了专门的打狗队,被狗咬了有什么好丢脸的?”
方启见她一直重复那个词,不免暴躁起来,“我就是不想说被狗咬了,不行吗?贱人,你也就是运气好才能当上警察,神气什么?”
顾平安乐了:“哟,不叫阿姨了?也不叫姐姐了?老鸨两个字就能让你气成这样,看来你干这一行一定很憋屈吧,除了刘萱那个傻姑娘把你当好人,其他女孩是怎么看你的?把你当男老鸨吗?对了,我听说还有一种称呼叫妈妈桑,你是男妈妈桑?”
邹卓发现她是真能气死人。
此时方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顾平安却淡然问:“你一单抽多少钱?不会比黑胡子那个老鸨还狠吧!”
方启冷冷道:“想知道啊?那改天我领你去试试!”
顾平安还是没生气,反而笑道:“不用了,万一碰上放狗咬人的变态,我再失手把狗杀了,那可罪过了。”
方启本来在冷冷瞪着她,看那样子恨不得把目光化做冰剑朝顾平安刺过来,可听见这句话,他冰剑一样的目光瞬间融化,低头躲避着顾平安的眼神。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失态了,又猛地抬头骂道:“贱人,你肯定不敢去,怕人家不选你吧!”
顾平安皱眉,难道还真有放狗咬人的变态?

方启好像再也不装了, 他变得戾气油滑,令人生厌。
他承认自己组织卖|淫,却不肯说出那些女孩的名字, 他腿上的伤还是含糊地说是野狗咬的,甚至说了郊外的某处街道,那里确实总有野狗出没。
顾平安却有些疑惑:“方启腿上的伤不太可能是野狗咬的,我说到放狗咬人的变态, 他居然紧张起来, 难不成他还送货上门?在去别人家时碰到了这种变态, 才受了伤?”
田副队说:“让他把手底下的姑娘全招出来, 再把所有嫖客都找出来, 问问清楚不就行了。”
“可他不肯说啊!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口口声声要保护她们!”
黎旭还以为是房产纠纷,听到组织卖|淫不由皱眉:“这个方启多大了?”
顾平安叹气:“十六岁,才上初三。”
邹卓也看着笔录叹气:“他才十六岁,居然干这事儿?到底怎么想的?”
小郭凑过来翻了两页笔录, 猜测道:“组织卖|淫的人恐怕是他爸吧,那烂酒鬼干得出这事!出事了就让他儿子背锅。”
顾平安倒觉得方德的脑子已经被酒精搞麻木了,干不出这事。
黎旭让小郭先去查一下方启在学校的情况,又跟顾平安说:“这案子交你跟邹卓还有小郭一起处理吧。”
他说得含糊, 其实是叫顾平安带着那两个正式接手方启案。
邹卓跟小郭见过顾平安的能力,虽然心里略有不甘, 但还能接受。
田副队却惊讶道:“黎队这么相信小顾啊?真想不到, 我还记得当初小顾被人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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