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by总攻大人
总攻大人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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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抱一会。”
她诚实地俯下身来,又把人给缠上了。
姑娘的个头娇小,但比例很好,腿长手长腰又细。
她手脚并用将他缠得密不透风,秦江月胸口一疼,知道是伤口裂开了。
鲜血的气息弥漫而出,秦江月意识涣散,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是薛宁餍足又心虚的脸。
又不是她。
但也没所谓了。
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秦江月闭上眼,头无力地垂到一边。
从前哪怕有着未婚夫妻的关系,却连说话都屈指可数的两个人,就这样在荒凉简陋的后山屋宅前的草地上,亲密地贴在一起。
月落日升,秦白霄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踩着晨光来看兄长,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薛宁!!!”
秦白霄怒吼出声:“放开我大哥!!”
薛宁猛地醒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的手脚在哪儿之后,蹭地一下子躲开老远。
她架着手臂,两眼睁大,眼神空空。
白月光衣衫散落,香肩半露,一副明显被她糟蹋了的样子——
这一刻,要蹲几年她都想好了。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是个误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算我想做什么,你兄长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对吧?”
“把剑放下,谢谢,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呢?”
“是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有婚约,就算行房又怎么了??”
薛宁的心态转变就是这样的。
一开始还在解释,解释完了发现确实有点渣女发言的感觉,对方也根本不听,红着眼睛仿佛她犯了滔天大罪,她憋屈半晌,干脆彻底放飞了。
薛宁跳回秦江月身边,一把搂住他,破罐子破摔。
秦江月听着“行房”二字,低头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他长这么大,除了师尊教导功法的时候碰过他,就只剩下和敌人交手时的身体接触了。
他修为高,通常都是对方受伤,所以对手也很少碰到他。
更是从无女子碰过他。
其实昨晚薛宁抱住他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不适,只是实在没有力量反抗,也有必须确认的事,只能听之任之。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放手。”
秦江月淡淡吐出两个字,比秦白霄声音不知低了多少,旁边气势汹汹的薛宁却猛地卸下气来,飞快地抽回手站远了些。
“我就是看你站不稳,帮你个小忙。”
她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见秦江月低头整理衣衫不理人,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人家的外衫……真的是不描都黑透了。
别无他法,只好去瞪试图对她动手的秦白霄。
“都说了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把你兄长如何,你怎么就是不信,难不成非要我说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过几个月你就要当二叔了才满意?”
“二叔”这个词彻底激怒了秦白霄,一道剑光袭来,薛宁早有防备,手腕一抬,手镯上面的防御法咒立刻将那一击挡了回去,她毫发无伤。
有过上次被府主揍的血泪教训,薛宁吃一堑长一智了。
挡不住慕不逾还挡不住他吗?
动了一次手,秦白霄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稳住呼吸,发现自己不但没教训到薛宁,反而是剑光快要波及到秦江月。
秦江月现在是连凡人都不如。
被秦白霄剑光的余波轻轻一碰,他就会像冬日里结成的冰凌,瞬间粉碎。
秦白霄脸色一变,比他反应更快的离得较近的薛宁。
早在挡下那道剑光的时候,薛宁的脑海中就出现了剑光返回去的大概弧度。
这完全是修炼过后的本能,秦白霄虽不如秦江月久负盛名,也是剑修中的佼佼者,薛宁能在脑海中判断出对方大概的灵力走向,一方面是对方并没有真的用全力,另一方,必须得说,原身可能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废物。
薛宁将秦江月拉到自己身后,惊险地躲过那道余波,秦白霄面色一缓,意识到自己差点伤了兄长,反而是薛宁救了人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他这次来没打算离开,就想在这里照顾兄长,本来他没想这么快来,因为实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怕兄长心理落差太大,不想看见他。
但见到温师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必须来。
他比温师姐更应该来照顾兄长。
气氛一下子尬住了,秦白霄僵硬地握着剑,艰难道:“兄长,对不起,我不是……”
“我知道。”
秦江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是个不会让人尴尬的人,对于方才这种被动羸弱,甚至有些难堪的场面,他依然从容自如。
“你来得正好。”
他本以为至少要过两天才会有人来。
秦江月其实有些走不动了,但他还有事要嘱咐弟弟,只能尝试着迈动步伐。
这到底还是有些勉强,人摇摇欲坠,几乎要当着弟弟的面狼狈跌倒了。
有人不着痕迹地托了一下他的手臂,使他免于经历那样的场面,他眉目一动,并未看过去,也没说什么,干脆就顺着对方的力道走了几步。
他要去的地方不远,就是旁边的石桌。
人坐在石椅上,就不会再担心倒下,可以好好把话说完。
其实秦江月现在说话也没什么力气,身体沉重,内脏仿佛被淤泥包裹,每说一个字,都要忍受万箭穿心的痛苦。
魔神没有立刻要他的命,或许不是他逃走得及时,只是对方想让他多受几天这样的折磨。
人人都知道,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神界的人没几个是魔神的对手,是剑仙横空出世,与魔神斗了七天七夜,给神仙人三界争取了时间,苟延残喘了好些年。
剑仙也是那些年里唯一有能力和对方一战的人,是真正值得称之为对手的存在。
秦江月怀着剑仙转世的名号诞生,自然要被魔神针对。
这些年他好的时候,过得其实也不是很好,压力大,负担重,每日兜兜转转,匆匆忙忙,没有一息是为自己而活的。
哪怕到了生命垂危,毫无用处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精力为自己考虑。
“你一直还没有本命剑。”
秦江月手心摊开,一直养在他灵脉里的本命剑出现在手中。
从前握着轻而易举的仙剑,现在重如千钧。
“我灵脉尽碎,能将它收至今时今日已是极限。”
秦江月拿不动剑,手上青筋凸起,眉头紧皱,全都是在用力的表现。
但秦白霄的注意力都在剑上,并未注意兄长的不对劲。
他可能也还没真的意识到,兄长是真的不像从前了,连拿把剑都拿不住。
秦白霄到此时此刻其实都还没什么真实感——他的兄长太无所不能,让他很难接受他马上就要失去他了。
“哥,你是什么意思……?”
他喃喃出声,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
在秦江月被剑压得从椅子上跌倒之前,薛宁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我也看看。”
秦江月眼神一顿,身上力道骤轻,得以喘息几分,掌心空空的感觉似乎和心脏一样,压抑,幽冷,无声无息。
“放开,你可知那是什么剑,岂是你能随意触碰的!”
秦白霄见她拿了秦江月的本命剑,就和看到秦江月疑似被她糟蹋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像只脾气暴躁的雪豹一样炸毛了,嘶吼着要把她碎尸万段。
薛宁怒极反笑,拿着剑甚至还耍了两招:“我拿都拿了,你能怎么样?”
秦白霄气结,又不敢再乱动手,毕竟他真的不打敌人之外的女人。之前实在是太生气了,事情触及到大哥,失去了理智,如今只是剑,倒是可以忍耐一下。
只能忍耐一下。
秦白霄别开头,只有不看才能忍住。
秦江月却在认真地看薛宁用剑。
他是剑修。
天生剑骨。
如今剑骨碎了,本命剑是从前剑仙留下的至宝,不能泯灭在他手中。
传给弟弟是最好的选择。
薛宁是他从前师尊的女儿,自然也是剑修,只是修为太低,甚至还没有悟出自己真正的道。
她用剑的样子,实在是……
太丑陋了。
好悬没一剑刺死自己。
“把剑给白霄。”
秦江月开口,和和气气的,让一直被排斥怒怼的薛宁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哦好的。”
薛宁反手将剑柄递过去,秦白霄却没有接。
他诧异地望向秦江月,嘴唇颤动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一直想要它,我知道。”
“可那是兄长的本命剑,如何能……”
“我就要死了。”秦江月语气平和地如同谈论今日的天气,“白霄,我快要死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降魔剑迟早要另择新主,如今交给你,也要你自己能得到它的认可才行。”
“继续留在我手中,我也无法保全它,更承受不住它的力量。”
秦江月从里衣取出昨晚看的书来,拿本书他还是拿得住:“这是我这些年写下的自创剑法,与降魔剑最是相合。若它肯承认你,你便照着它修炼,假以时日,定有比我更加不凡的成就。”
字里行间都是对弟弟寄予厚望的。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哥哥。
看书的时候,不少人为这一段爆哭,薛宁也是其中之一,只是看文字时她都觉得心酸,更别说看现场版了。
再好的演技也把持不住啊。
眼睛都控制不住地红了。
秦江月转过头来,就看到薛宁红红的眼睛,泫然欲泣的表情。
真是陌生。
那张脸上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还真是违和,似乎比他这个将死之人更是凄美破碎。
他的注视实在有存在感,薛宁意识到自己OOC了,也收不回来那红眼圈了。
她只能带着鼻音恶狠狠道:“好嫉妒。”
秦江月:“?”
“怎么不给我,我不是你遗孀吗,你的遗产难道不该给我?”
“嫉妒,想要。”薛宁咬牙切齿。
秦江月:“……”是这样吗。
他眼神微妙地变了变。

秦白霄最后还是没有接过降魔剑。
原书里他也不是一开始就继承了这把梦寐以求,往后陪他战斗无数次的仙剑。
是在兄长真的离开之后,他才代替他背负起了拯救苍生的重担,握住了那曾经属于兄长的剑。
秦白霄和秦江月不一样。
他心里在意的东西很少,儒慕的兄长、喜欢的人、斩妖除魔的责任……
这些若要排个序,兄长是要在最前面的。
他们是血脉相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薛宁受兄长庇护接济,他这个弟弟又何尝不是?
要他在这个时候连兄长的本命剑也夺走,他真的做不到。
“不可能。”秦白霄红着眼睛咬牙道,“要么大哥就自己重新拿起剑来,要么就干脆封印了它,我是不会要的,降魔剑永远都只属于大哥。”
他说完扭头便走,薛宁注意到他背过身去后用手抹了抹脸,像是在擦眼泪。
“降魔剑永远都只属于大哥”也是原书男主的话,因着这个观念,虽然他后面拿起了降魔剑,也并未真的收为本命剑。
他和降魔剑之间,应该算是为秦江月报仇的战友。
“……”哎。
这两兄弟感情确实是不错,所以在秦白霄意识到薛宁这个未来嫂子——哪怕是强加给兄长的,也还是未来的嫂子,她居然喜欢他,他必然是恶心厌恶排斥万分的。
秦江月这一生光辉灿烂,终止在最美好的时刻,薛宁是他身上所有的污点。
污点握紧了手中的剑,其实她拿着也觉得重,这么一会儿已经手臂酸疼,耍那两招已经是极限。
她看看秦江月那身板,直接把剑放到了石桌上,只听石桌轰得一声,塌了。
“……”薛宁胸口憋了一口气,半晌才问,“怎么办?”
秦江月垂眼看着石桌废墟里的本命剑。
它嗡嗡作响,缓缓升起,停留在他面前。
“你自寻去处吧,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白霄现在不接受也没关系。
等他死了,他自然会接受的。
既然已经拿都拿不起来,那就让降魔剑自己找地方安置自己吧。
秦江月没了可以撑手的地方,想要站起来就有些困难。
昨夜任薛宁荒唐行事竟也有些好处,本来连上·床都费劲的人,今日居然自己走了一段,还说了那么多话。
但这也是极限了。
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疼,胃部的饥饿感让人甚至有些怀念,辟谷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那盘扁食,对于没用过什么灵药的人来说,吃下确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是药石无医的身体,要不要这些好处也没什么,早点离开,大家都能早日解脱。
“你能不能帮我把小神龟叫来?”
耳边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秦江月偏头望去,看到薛宁有些别扭的神情。
以前要他做什么,她可都是颐使气指理所应当,何曾这样别扭过。
“我有点事要它做,但我又不能自己回去找它,不然我肯定就回不来了。”
她意有所指。
秦江月沉默片刻,放弃了起身回屋,从袖中取出一片龟壳,是小神龟换下来的。
骨节分明的手将龟壳递过来,薛宁注意到他指腹上竟然有茧子。
他可是修士,修为跨越阶级,移山填海都不是难题,手上居然还会长茧子吗?
注意到薛宁的视线,秦江月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没做任何解释。
在秦白霄走后,他的面容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看似坐在眼前,却遥远得如同天边明月。
薛宁也不需要他解释,很快就想明白了。
秦江月虽然有着卓绝的外貌,但并不将这些外物放在心上。
他没在驻颜上费过什么心思,降魔剑也不同于其他的剑,剑气霸道,会留下茧子太正常了。
“多谢。”
拿到龟壳,薛宁就联系了小神龟,莲花池的小神龟收到消息的一瞬间,就开始往后山飞。
这龟壳是它给潮凝真君的,所以它下意识觉得,是真君在寻它。
它打着滚从空中降落,还没停下翻滚,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就急急忙忙道:“真君我来了!真君寻我何事!我定然帮真君办得妥妥当当,绝不推诿!”
得知秦江月出事后,小神龟无比自责。
早知道薛宁这次说的都是真的,居然还发了梦,他就真的提醒真君了。
真君哪怕也不信,至少不会毫无防备,结果肯定比如今好许多。
秦江月会出事,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有用得着它的地方,它自然是无有不应。
不过回应它的不是秦江月。
淡淡的饭菜香气传来,小神龟久违地愣住了,抬起一双乌龟豆豆眼,盯着眼前的汤面发呆。
“尝尝吧。”
“……给、给我准备的?”
豆豆眼几乎变成了星星眼,小神龟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主人,它从未怀疑过薛宁不是薛宁,因为灵兽契约的烙印没有任何异常。眼前的绝对不是别人,有变化也只能说明是薛宁真的在改变。
小神龟看着眼前的素面,面色简单,闻起来却很香,它真的很想吃。
“是给你准备的,快试试。”
薛宁催促着,小神龟得到肯定的答案,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居然真的让它等到她改变了吗?
好不真实啊。
一时之间连潮凝真君都给忘掉了。
小神龟直接跳到了碗里,不需要吃凡食的它很快把面吃完了一半。
薛宁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秦江月说:“你吃吧,它都吃半碗了,应该没事。”
刚爬出来喘口气准备继续吃的小神龟:“?”
一直看着一龟一人的秦江月:“……”
一个时辰之前,薛宁用完龟壳,等自己和秦江月都换好衣裳,就开始在后山翻翻找找。
她饿了。
外门弟子住的地方找食材可比孤月峰容易多了,后山植被丰茂,她采了不少看起来能吃的回来。因为上次乱吃出事,她这次长了个记性,知道要提前试试。
不是没想过直接问秦江月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但秦江月上次不提醒她的事,她还在耿耿于怀不高兴呢。
“这次再不吃,你就真的饿死吧。”
薛宁坐到他对面,手里端着碗,没了桌子只能这样了。
她闷头开始吃面,这也是最后一点儿面粉了,晚上吃什么还得再想法子。
她吃得实在是香,秦江月从来没见过小师妹这个样子。
若要说眼前人不是她,可身为契约灵兽的神龟都没有任何表示。
本来打算等有人来,就让对方把薛宁带走的,秦白霄离开的时候,秦江月不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眼下无法确定她到底什么情况,与其让秦白霄带回去,倒不如留在他这里观察。
他尚还算有口气在,身体虽然没用了,脑子却还可以用。
不管薛宁本身发生了什么事,应该都是无恶意的,若被府主拿住,上次一掌侥幸不死,这次也难逃惩治。
秦江月手很冷,温热的面碗对他来说都是滚烫的,这样的滚烫让他暂时放弃了将薛宁交出去。
在他盯着面碗沉思的时候,薛宁已经吃完起来了。
她把碗筷用法术弄干净收好,就拿了纸笔出来写写画画,神色严肃,如临大敌。
小神龟这时吃完了饭,也有点不敢开口夸赞了。
这样的薛宁和以前简直一模一样。
通常她露出这个样子,就说明有人要遭殃了,不是它就是真君,要么就是孤月峰山上的弟子。
……她真的好复杂啊,她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终于疯上加疯,分裂成两个模样了吗?
小神龟想到这一点,秦江月也不是没有怀疑。
他太聪明了,也很敏锐,一个人老是变来变去,真真假假,会是什么原因?
行走世间多年,他见过太多奇闻异事,在修士眼中,一体一魂,却仿佛两人同在的情况,不算什么稀罕事。
她是那种情况吗。
秦江月如有所思,手上面碗渐渐失去温度,在快要和他一样冰冷的时候,他凝眸片刻,第一次动了筷子。
食物的味道。
胃里被填满的感觉。
真是久违了。
虽然冷了,但感觉不算坏。
【虽然没了修为,但能感受到人间烟火气,闻着食物的香气,吃着食物的味道,也会口渴,也会饥饿,也会困倦,这样的感觉——是不是也很神奇?】
耳边回荡起薛宁这句话,她这般时候说话确实比从前正常且有条理。
“吃完了?那我收拾了。”
薛宁的声音响起,里面含着些兴奋雀跃,是因为他用了这碗面?
很快秦江月就知道不是了。
薛宁在那写写画画了快一个时辰后,终于付诸行动了。
她拿剑把屋舍前满地的藤蔓给拆了,然后对照纸上图案开始翻土。
……剑是这样用的吗?
她这是要干什么?
秦江月人生第一次皱起眉头,眼底满是不解,对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万分困惑。

薛宁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圈出来的地翻好了。
看着整整齐齐的肥沃土地,她叉着腰抹去额头的汗珠,非常有成就感。
这块地就在小屋门口,培育采摘都比较方便。
想到秦江月行动不便,还要依靠轮椅,薛宁又弯腰把门边其他地方的藤蔓都给拆了,拆的时候好像还能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声音,就好像藤蔓在痛呼一样。
“?”错觉吧,这古藤蔓看着虽然粗壮,但后山没有灵力,哪来的灵智?
它应该只是生得大,并未成精,真成精了怎么还能老老实实任她拆了这么多?
等门口碍事的藤蔓全部拆完了,薛宁拍拍手,满足道:“大功告成!这几日的柴火都有了!”
藤蔓一节一节地被堆在屋子的右侧角落,垒得高高,看起来竟有些萧索。
秦江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待到薛宁转过头注意到他的眼神,立马冷起脸。
“你可别多想,我拆这些只是为了自己之后的日子过得舒适些。这地方哪里都比不上孤月峰?真不知道你为何非要留在这里,是觉得我会嫌弃这里住不长才选的吧?那你可要失望了。”薛宁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为了更大的利益,我可以容忍这里差劲的生活条件。再差又能如何?人有一双手,我可以自己改造。”
她皱皱鼻子:“反正你故意如此,我就算要你找人来改造,你必然也不肯,那也只能靠自己。”
话到此处,她又进了屋,秦江月始终坐在石椅上,轮椅就在一边,他没力气上去,但身体感觉比之前轻巧了一些,似乎伤口没那么疼了。
日落西山,暮色渐至,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吃了一顿久违的凡食,观赏了薛宁翻土耕地,改造房屋。
少了许多藤蔓遮挡视线,空气流动更顺畅了一些,还带来舒适的微风。
是因为这样才感觉好些吗?
那也太简单了。
被所有医修,包括大长老都断定活不过一月的人,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好转吗?
眼前出现光芒,是薛宁拿着烛台出来了。
“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来解决你的个人问题。”
薛宁穿书前是非常优秀的幼师。
她对照顾和教导小朋友很有一套,尤其是刚入园的那些。
小朋友基本都是三岁正式入园,生活技能上还不如现在的秦江月呢。
她一直记挂着他的个人问题,洗漱方面,包括换下衣物,她都可以用基础的清洁术完成,这个却不能图省事。
“如果你真的受伤了,那么几日下来,身体应该已经彻底进入无灵状态,你还吃了凡食,肯定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秦江月鬓边发丝被风吹动,深邃的双眼氤氲出水汽,现在恐怕是他出事之后,除了最开始醒来知道自己要死了之外,最艰难的时刻。
薛宁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正常的生理需求”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饶是从容如秦江月,俊美精致的脸庞上也出现了一丝浅浅的裂缝。
“站不起来吧?我扶你,你看那边儿怎么样?”
薛宁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意图扶他起来,秦江月额头青筋直跳,看着她给他选的风水宝地,胸口闷了一口气,身子微微战栗,竟直接吐了出来。
“……”
薛宁看着溅了自己一身的血,一时间呆住了。
“你若是,想用这种办法,来判断我是否假装受伤,那么,实在没有必要。”
秦江月说话断断续续,应该是吐血的缘故。
他突然解开了腰带,黑色轻袍瞬间散开,露出里面大面积的包扎。
他的身体很好看。
哪怕没有修为护体,他依然对略高的气温没有任何反应,身上一点汗都没有。
他垂着眼睛,眼睫长而浓密,眉心血色竖纹似乎有加深的迹象,薛宁知道,那代表他离死更进一步了。
……不是吧,就是担心他自己解决不了个人问题憋坏了,居然把他差点气死吗?
薛宁也不能解释,她确实不能表露出自己纯粹是好心,反而是秦江月认为她是为了试探他才这么做比较合理。
手僵在那半晌,她尴尬地拢了拢染血的衣袖,干巴巴道:“你这是干什么?”
秦江月没说话,只是手臂一震,胸膛上的白绸便散开了。
刺目丑陋的伤口立刻暴露无遗。
薛宁是死过一次的人,伤口也很骇人,血肉模糊。
可远不如秦江月的严重。
那道伤口像是被人徒手挖出来的,坑坑洼洼,深可见骨。
伤口边缘皮肉外翻,一点愈合迹象都没有,现在甚至又开始渗血。
薛宁都能看到秦江月肋骨上泛起的淡淡蓝光。
那是剑骨的光芒。
原书里魔神一手挖开他的胸膛,玩味地念叨着:“还真是天生剑骨,和剑仙那家伙一模一样,可这战斗力实在差得太多,当真是无趣至极。”
话音落下,他带着尖刺的手微微一甩,就将他甩下万丈高空。
薛宁从文字里跳脱出来,盯着眼前极具杀伤力的一幕,心惊肉跳地:“呕——”
“实在对不起,但是呕——”
血腥气实在太浓了,她真的撑不住,一个没怎么见过血的人,直接被熏吐了。
好在晚膳吃得不多,没真吐出来,薛宁侧过身去,捂着嘴偷看秦江月的反应,别人穿书看到角色受伤,都是帮忙包扎心疼落泪,可她居然吐了,她是不是完蛋了?
秦江月是白月光圣父,又不是圣僧,事情到这个地步,也会受不了她的吧。
秦江月黑发如缎,胸膛半露,却一点都不涩情,反而因那狰狞伤口与精致面孔的反差感,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诡异生命力。
像栖息在朽木上的凤凰花,白得人心头发慌。
他一点都没有不悦的样子,甚至露出一点点笑意来。
他看薛宁的目光游离疏远,轻盈漠然,薛宁却觉得铺天盖地的压力如巨石般压下来。
“薛宁。”
啊!连名带姓地叫她了!这事儿过不去了!
薛宁正要再狡辩一下,一只冰蓝色的灵鹤突然出现。
“府主召见薛宁,即刻前往,不得延误。”
慕不逾!你打我的事儿咱们一笔勾销!
薛宁如蒙大赦,都忘了自己走掉还能不能回来,跟着灵鹤跑出老远才想起来,一时又僵住了。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实在是秦江月刚才太吓人了,搞得她理智离家出走,现在可怎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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