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停不下来,脑子里已经开始YY长圣和倾天的本子了。
“?停止。”长圣难得不悦起来,“再想下去,把你和倾天一起杀了。”
他嫌恶地弹了弹衣摆:“真恶心。”
薛宁克制地收回想象,垂眼不理他,琢磨怎么挣脱梦魇赶紧苏醒。
长圣当然知道她的意图,但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侃侃而谈:“说是没兴趣,其实只是之前没兴趣。现在吾有兴趣了——对你。”
他踱步到她面前,长长的衣摆拖到她腿上,薛宁赶紧挪开脚。
长圣笑着说:“剑仙喜欢的女人,吾很有兴趣。若吾娶你做神后,那得多热闹啊!你可愿意?”
薛宁直接嗤笑出声。
“你居然真不愿意?”
长圣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可还是有点不理解。
“吾乃当世唯一的神,剑仙也比不上吾地位崇高,他如今孤身一个,当年都赢不了吾,以后更是赢不了,你居然不愿意做吾的神后?”
长圣明显不会杀她,鉴于他满脑子坏点子,可能还得好好利诱她,所以薛宁也不再害怕。
“你?唯一的神?”薛宁认认真真道,“你想多了,一个魔罢了,也敢妄自称神。”
长圣被挑衅,很大度地表示:“从前天界的那些老东西也说过这样的话,现在他们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张开双臂:“成王败寇,吾便是说自己是天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什么洗脑包,她才不吃,薛宁转头拒听。
长圣跟着她的方向放出化身,不多时,薛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身影。
他一开口,几重音响起,薛宁差点耳膜穿孔。
“若是指望着剑仙,那你可真是想多了。你们还不曾相认吧?吾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他确实是潮凝归来,一切气息都对得上。但哪怕他喜爱你,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薛宁眉头一皱。
“有反应了?你还真这样想过吗?”长圣批评她,“你何止是天真,你简直愚蠢。”
他嘲笑:“神族仙族虽有一颗博爱之心,但他们是没有姻缘线的,哪怕真喜欢上什么人也不可能和对方在一起,否则便是逆天而为,必遭天道反噬。届时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薛宁心口一直都压着疼,这会儿更难受了。
她捂住心口,听到长圣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可以强行牵一条姻缘线,但你猜怎么着。”
长圣哈哈大笑起来,无比得意:“姻缘神早被秦江月亲手杀了,哪怕他还活着,也很难给同族牵线,若失败,你们三个都得死。”
“你的话怎么能那么多?”
薛宁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你的护法平时是怎么忍受你的?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既然不杀我,那就言简意赅地说完赶紧放我回去。”
长圣被粗鲁催促,长眉皱起,紫眸释放出威压,阴鸷而血腥地笑起来:“话虽多了些,却是为了给你解惑。如此贴心,作为女子不该感动吗?”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是尖的,指尖泛着血色,薛宁盯着那手弹琴一样抚过自己手臂,强忍着战栗。
“未免你行差踏错,错付深情,吾才多费口舌。这些年吾一直沉睡,说这样多的话,也是勉强自己,真是不食好心。”他指指点点,十分气愤的样子。
薛宁艰难地看了一会,吐了口气:“魔神这一出戏,是和谁学的?”
魔就是魔,固然会有情绪变化,但不会这样……多变,太违和了。
“同你们人界的话本子,倾天那里有许多,吾拿了来看,怎么样,学得像吗?”
薛宁一言难尽。
“看来哪怕知道这些,你还是执迷不悟,宁愿选他,也不选吾。”长圣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种压倒一切的气势,真是让人很难对着他说出违逆的话。
可还是得说。
“这不一样。”薛宁心累,她低下头,按着额角慢慢道,“你做这些,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和剑仙对抗,为了有趣。”
但剑仙不一样。
薛宁后面的话都不必说长圣也能明白。
谁更可靠,该选谁,不管他再废话多少,她都一目了然。
长圣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那你肯定是不愿意为吾做事的,哪怕明知最后他会输,也不会答应,对吗?”
谁说他会输?
原书里他没回来人界都赢了,更别说他已经回来了。
长圣不见得全是为了对她的承诺才不真身过来,肯定有忌惮剑仙的成分在。
“也好,你做不做其实不重要,你只要来见过我就足够了。”
薛宁心一沉。
“你身上有我的气息,他肯定能感觉到,此次见面回去,气息会更浓厚。”
长圣兴致盎然:“这也足够了。”
“死对头陷入两难,要天下还是要女人,我也期待他怎么选呢。”
“不过可惜。”长圣惋惜,“我觉得他肯定会选天下。毕竟当年他的同僚被魔化,他可是毫不犹豫出手斩杀。”
薛宁抬眸,眼睛发红地盯着他。
“你的选择我知道了,现在我想看看他怎么选。”
薛宁语气冰冷:“不‘吾’来‘吾’去了?”
“累了。”长圣伸了个懒腰,“你很有意思,令我很是开怀,我愿意改个自称。”
薛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哦对了,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告诉你。”长圣抬起手,一段投影出现在血色里,“这个人,你可觉得面熟?”
薛宁定睛一看,看到一张与自己七分像的脸,她一时愣住,想到长圣几次提到她眼熟。
……这是谁?
“我听倾天喊她晚晚,可是你认识的人吗?”
薛宁猛地站直身子。
江暮晚??
原身的母亲??
是她??
“看来你认识。”长圣开心极了,“那你下次见我可要主动一些,不然这个人是死是活,我可就不保证了。”
倾天护着的人,杀了也没多难,七位护法固然是魔神的心腹,但那又如何?
不喜欢了不高兴了,一样随意杀之,这就是魔,只看自己开心。
长圣身影渐渐消散,这是梦魇即将撤离的讯号。
薛宁鼓了鼓脸颊,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轻易离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她这里是魔族的后花园吗?
说了那么多刺激她,这不得叉出去?
薛宁哼笑一声,在长圣彻底消失之前拽住了他的手腕。
按理说,薛宁是很难真的碰到魔神的,除非他愿意。
就算拿法术打他也不太可能打得中,护体神光都不一定能破掉。
但今日不太一样的是,这是个梦境,梦境虽然是翳骑布置的,可真正属于的是薛宁。
只要她意念足够强大,在她的梦里就可以对入梦的人为所欲为。
薛宁一直在忍,看似被动,但却不是真的被动。
她的神识还很脆弱,之前只有小小一团,没人会将这样的弱者放在眼里,包括翳骑。
轻敌是兵者大忌。
薛宁拼了神魂撕裂也要长圣吃个教训,翳骑估计也想不到她有这么大胆子,这么豁得出去。
长圣应该是本身也有点伤在身上,在离开之前还真是给她给拉了回来。
他错愕地望向她的脸,薛宁狞笑一声,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手一抬,清脆地给了他一巴掌。
“说得什么洗脑包,字字句句咒我不好,听不见,反弹!”
长圣惊愕地摸着脸,这会儿也不走了,指着她:“你竟敢——”
“我就敢!翳骑降下的梦魇又怎么了?那也还是我的梦境,我还做不了主了吗?”薛宁厉声道,“双手抱头蹲下!”
长圣便控制不住身躯,双手抱头蹲下了。
长圣:“……翳骑!没用的东西!”
薛宁感觉翳骑回来,阴影变大,神魂剧痛。
但她也没怂。
“你爹急了,你也急了。”她讽刺了翳骑一句,又继续对付长圣,“自己一天情爱没谈过,还来这里跟我开口闭口男女之情,一副情爱军师的模样,你可笑不可笑?”
她抓住长圣的角,长圣痉挛一下,脸诡异地红起来。
“我与他如何,是聚是散,是好是坏,都轮不到你评判,吃个教训吧你。”
到这里,薛宁再支撑不住,用最后的气力将翳骑和长圣一起挤了出去。
嘭的一声,薛宁真正醒了过来,头疼欲裂,喘息不止。
她还是太逞强了,翳骑是何等强大的魇魔,哪怕是在她自己梦里,也远比她的力量大。
之前是长圣让他退开,后面回来后就完全是两个样子。
薛宁疼得抱头打滚,眼前不断炸开烟花,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疼死了。
但人滚着滚着,坚硬的地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冷香的怀抱。
有手抚上眉心,头疼忽然缓和许多,薛宁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一张已经没有面具遮挡的面孔。
眼睛是不一样的。
但也有一样的地方。
瞳孔不再是琥珀色,可眼尾的冷金色还在。
他的瞳仁,现在是带了些冰蓝的黑。
薛宁心跳漏了一拍,他很高大,可以将她轻轻松松整个抱在怀里,他见她看着自己发呆,如同那些生死离别阴差阳错都没发生过,仿佛昨日两人还一起修炼用膳,今日也是一样。
“还疼吗。”
薛宁还没回答,他眼神掠过她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那里没留下丝毫疤痕的地方。
转了一圈,仙尊的目光最后停在她脖颈处。
凉凉的手指按在颈间某个位置,薛宁敏感地绷紧身子,忽然想到那里有什么。
长圣留下那个很像吻痕的烙印。
察觉到薛宁的紧张,小龟苏醒后就从袖子里冒出头来。
瞧见那张有几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它头脑风暴半晌,悟了。
可小龟不敢吱声。
因为秦江月的表情好可怕!
他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薛宁雪白纤细的颈项,手指不自觉用力,薛宁疼得轻喘一声,身体僵直。
小龟和她对视一眼,比她还僵硬。
“……”阿宁你说句话啊!!
紫龟和白龟也冒出头来,感受那压迫感:“……”
阿宁你说句话啊!!!
秦江月的手指按着她的脖颈, 她吞咽的过程他感受得很直观。
他目光从指腹按着的红痕上转开,回到她的眼睛上,看到她的尴尬和无措。
“是他?”
他终于开口, 沉默打破, 但这话还不如不说。
薛宁一时没闹明白, 茫然了一瞬:“谁?”
“……还有别人?”
秦江月问这个问题的表情很难形容。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变化, 但薛宁就是知道他在忍耐。
他忍耐得如此静默无声,拼命藏匿所有踪迹, 还是被她瞧得一清二楚。
她正要摇头,就见他唇瓣微掀, 似身上哪里很疼一样,一字一顿:“是合欢宗那个年轻弟子?还是蓬莱的少宗主?或者是那个凡人?”
薛宁:“……”
他不说,她都不知道她最近的生活这么多姿多彩呢!
“不必回答了。”
秦江月错开视线,手落下, 要将那红痕抹除,可怎么都抹不掉,于是他也知道是谁留下的了。
他再从薛宁梦中晚离开一步,他必叫他的分魂有来无回。
薛宁打了个寒颤。
周围变得很冷, 具象化的霜花布满了秦江月的法衣, 也落在她黑色的斗篷上。
斗篷下的衣裳还没换,破破烂烂堪堪蔽体,秦江月离她近, 她窝在他怀里,他视线一垂, 就看到她白得刺眼的胸脯和大腿。
秦江月倏地转开视线, 不过几秒钟又转了回来。
绵绵起伏的胸线,纤秾合度的双腿, 弯弯曲曲窝在他怀中,与黑色斗篷的深色对比起来,如同刻印在他脑海中般难以抹去。
薛宁根本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她只是感受着他的冰冷气息,这样近的望着他的脸,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真的是他。
是秦江月,他回来了,他真的是剑仙转世。
他列举了那么多选项,问她却又不需要她回答,仍然抱着她,脸庞转开,仿佛根本不在意她在他离开这段时间里有过怎样的邂逅。
有人哪怕他死了也愿意嫁给他的牌位,有人连他死前的请求都不同意,甚至还在他死后不久桃花朵朵,他若不傻,就知道该如何选吧。
不必回答了,是生气,不想知道了吗?
薛宁想到这里,下意识问出了口:“你生气了吗?”
问完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生不生气又如何,两人现在是什么有资格介意这些的关系吗?
他们本来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温颜才算是和他有关系,是他的遗孀。
思及此,薛宁忍着神魂撕裂的疼要撑起身子离开他的怀抱,被他重重按在怀中。
“我没有生气。”
很直观地回答,没有任何含糊,直白地告诉她答案。
薛宁心却好像被扎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却又满脑子都在钻牛角尖——所以是连是生气都不会,已经死心了吗?
来救她是因为仁慈之心,不愿见她就这么死,也仅此而已吧?
她使劲按着疼得钻心的头,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但神识不听使唤,偏偏就要往最糟糕,最狗血的地方使劲,这不对劲,她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秦江月及时为她按住两侧太阳穴,轻柔地送入灵力,薛宁立刻舒缓不少。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出了一身冷汗,再没力气挣脱他的怀抱,就靠在他臂弯里喘气。
秦江月身子僵了一瞬,她凌乱的喘息声不止钻进他的耳朵,更钻进他每一条神经,哪怕他摒弃听觉也屏蔽不掉。
“你高兴便好,我不会生气。”
他语气平稳,令人信服,薛宁脑子发抽了都质疑不了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怎么说呢,完全是正宫皇后的风范。
薛宁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襟,凉凉的,滑溜溜的,很柔软,像极了人的肌肤。
“是你自己想太多,就算生气也是你自己找气生。”薛宁吐出一口浊气,“我与那些人可没有关系,这痕迹是魔神留下的,他前些日子寻到我,要我帮他做事,但那时没说是要做什么,只留下这个印记。”
她抿抿唇,低声道:“是手戳出来的。”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觉抱着他的人身子没那么紧绷了。
“好。”他五指扣住她攥紧他衣襟的手,温声道,“不必解释,我真的不会生气。”
怎么会生她的气。
张止去而复返的时候,他又不是真的走了。
他说了什么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颗珠子。
薛宁袖子动了动,是那颗珠子从乾坤戒里飞了出来。
她愣了愣,有点发懵,小龟冒出头来给她抓住,一抬眼发现是秦江月要拿,瞬间又缩回去了。
“……呵,缩头乌龟。”
薛宁嫌它怂,方才秦江月一开口,三只小龟就全都缩回去了,和现在一样,那动作整齐得仿佛训练过千百遍。
“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下次不要再回去找。”
秦江月将珠子握在手中:“没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薛宁羞耻起来。
她要是知道他还会回来,他没死,她才不会去找呢!
“不关你的事。”
她有点生气,挣扎着又要起来,这次秦江月没按着她,但也没让她走远,身子是不靠在他怀中了,人还是在他腿上坐着。
男人的大腿结实有力,非常有存在感。
薛宁臀部接触到他的大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脸红得像要冒烟,眼睛也跟着发红:“你是个骗子。”
秦江月了然她的愤怒。
“我不是。”他身子前倾,两人目光交织,他的手仍然与她五指相扣。
“我那时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睁开眼。”
“……”
秦江月显然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他说不知道,那肯定就是不知道。
薛宁一下子气不起来了。
气氛有些古怪,方才这段话才算是彻底戳破了秦江月的身份,在他们之间坦白了他是谁。
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让她牵肠挂肚难以割舍的人,是真的回来了。
可这些话也带回了当时的记忆。
薛宁躲开他的目光,将手抽出来,低声道:“你现在不比从前,我们这样不好。”
“哪样不好。”
秦江月又一次靠近,抓住她的手握紧:“这样?”
大腿的肌肉又变得更硬,提醒着她的坐姿:“还是这样。”
薛宁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一脸明月清风神圣端庄的模样,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太违和了!
看看他那个眼神,她简直脑子一片空白,剑仙的眼睛和秦江月的眼睛就是有差距,温柔缱绻起来也带着侵略性,占有欲取代杀意,将她缠得几乎无法呼吸。
感觉下一秒就要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冷静点薛宁。
“都不好。”她推拒着要站起来,“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你可能不知道,你走之后,温颜……”
“那是假的。”秦江月声音果断,“无争仙府没资格为我立牌位。就算立了,她也没办法用牌位和我建立婚缘。我会昭告天下,让每个人都知道是假的。”
薛宁耳边冷香弥漫,是他在她耳边说话。
耳廓都能感觉到那股凉风,薛宁实在没忍住哆嗦了一下,按住他又靠近的手。
“假的啊。”她颤声说,“那也不好。”
秦江月这次没问什么不好了。
他那句解释里面,除了解释牌位,不还说了一句婚缘吗?
慕不逾提醒过他。
而长圣提醒了薛宁。
现在他们都想到了这一点。
薛宁从他身上起来,转移话题,试图说些正事治一治混乱的脑袋。
“我刚才进了梦魇,是魔神。他这个时候来见我,是要说让我做什么,但我没答应。”说到这,她才又去看他的眼睛,“他要我杀你。”
秦江月早就知道她刚才梦魇了,也感知得到是谁。
魔神要她做什么他也很清楚。
长圣不可能真的指望薛宁帮他杀了秦江月,他只是为了更热闹一点,更好玩一点。
他想看的是秦江月被心爱之人伤害的反应。
秦江月说:“你可以答应他。”
薛宁:“?”
“他是魔神,修为在你之上太多,不管他让你做什么,你只管答应就好,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对抗他,你会受伤。”
化剑清妙仙尊的眼睛是没什么感情的,他作为秦江月活了几百年,与薛宁认识并产生感情也不过月余。这月余的时间与他漫长的生命比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不像是能够改变他习以为常的神性的样子。
薛宁闷声问:“那之后呢,我答应了,然后什么都不做,阴奉阳违?也是个好办法。”
“不,你若答应,他一定会在你身上立下契誓,让你不能不做。”秦江月说,“你就来杀我。”
薛宁呆住,愣愣地看着他。
“我死不了,你尽力便可不受契誓影响。”
“……”薛宁表情都扭曲了,“尽力?你是指?”
秦江月抓住她的手按在他身上,先是喉结下一寸,明明他身上温度很低,但薛宁碰到他的瞬间却仿佛被烫到了一样。
“这里。”
离开喉结,又朝他胸口下方转移,薛宁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手指路过他的胸肌。
……没天理,这禁欲的法衣之下,胸搞不好比她都大!!
“这里。”手指又落在腹肌下一寸,接着又转,来到左耳后,“还有这里。这些都是我的命门,击中一处并不会令我陨落,要三处同时被击中,我才会死。”
他把他的全部弱点都直白地告诉了她。
薛宁脸白了白。
“本来只有两处,长圣曾拿人命要挟我自毁一处,又伤到我一处。如今我渡劫成功,修复了过去的命门,又新添了一处。”
“倒也不必说得那么仔细。”薛宁咬着嘴唇。
“你知道清楚,动手时便避开我的命门,我不会死,你也可以完成任务。”
“谢谢,你真慷慨,下次一定,这次我已经拒绝了。”
薛宁几乎是爬着离他远了不少,脑子因为他的这些话更加昏胀了。
……都怪魔神!不然也不会提起这样的话题!让人压力倍增!
长圣你坏事做尽!
薛宁一再要远离他,秦江月终于也沉默下来,两人逐渐拉开距离,薛宁背对着这边,还是可以感受到他很有存在感的视线。
姻缘线。
长圣的魔音在脑子里不断响起,烦得薛宁抓紧了地面,抓了满手心的土。
秦江月看着她难受,其实比她更难受。
重生并不好。
他一直这么认为。
如果他当初就那么死了,可能对世上所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包括薛宁。
他们都已经慢慢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他却突然回来了,这很冒昧,特别是对薛宁。
“你说渡劫成功……”
一直沉默的薛宁忽然开口,问了个秦江月以为她绝对不会感兴趣的问题。
“你渡的是什么劫?”
秦江月半晌才道:“情劫。”
薛宁拧紧了眉头。
是了,是情劫。
所以原书里才没有他归来的剧情,是因为他没成功渡劫,说不定又转世成了谁。
如果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没被抛下伤害,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求不得,直到原书结局以后很久很久,他也还是要继续无尽地轮回下去。
“嗯……”
薛宁头疼得实在忍不住,决定先不为难自己。
她转回身来,朝秦江月伸出手臂:“头好疼。”
秦江月转瞬到了眼前,将她揽入怀中,托着她的臀,如抱着婴孩一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你反抗得太激烈,神魂撕裂,需要修补才能不疼。”
“怎么修补?”
“……你自己一个人会很慢,这个撕裂程度,至少一个月。”
这样疼一个月??薛宁直接道:“两个人能马上好吗?怎么做,你教我。”
她仰着头,长发披散,眉眼潮红,渴望地望着他。
秦江月如鲠在喉,光落在他眼睛里,他的眼这一刻似乎比烈阳更亮。
他忽而倾身,沉沉道:“你想好了再说一遍。”
她太疼了, 眼睛已经看不见,入眼皆是马赛克一样的色块。
手紧紧抓着秦江月,若换做他从前那个琉璃易碎的身子, 早就被她捏断了骨头。
身体康健大概是重生唯一的好处了。
秦江月活动了一下腕骨, 逼近薛宁的脸, 鼻尖几乎与她相贴, 声音微微沙哑:“薛宁,再说一次, 我就教你。”
他的声音太好听,戳得薛宁稍稍回转了理智。
她努力分辨眼前的脸庞, 看到那双不太熟悉的眼睛,又看到形状漂亮眼熟的唇瓣。
“秦江月?”她迟疑着发声。
“是我。”
薛宁:“帮我,好疼。”
秦江月盯住她:“好,我帮你。”
周围画面忽然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薛宁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在冰雪化作的剑刃上飞。
视线花花绿绿,看不清具体景色,依稀感知到自己在天空中。
云彩时不时从身上穿过, 带着淡淡的凉意, 薛宁打了个哆嗦,很快被温暖的灵力包围。
金色的光将两人关在其中,薛宁倒在柔软的阵光之上, 天空中除了灿目的骄阳再无其他,她头昏脑涨地趴在那里, 身后很快贴上冰冷的身体。
秦江月的呼吸自后喷洒在她耳边:“还记得识海之门在哪吗。”
“……”当然记得。
是他手把手教她的, 当时那种情况,她很难不记得。
“在后脑。”某个穴位处。
只要按一下, 她就浑身酥麻。
秦江月这次没按,但比上去更过火。
他眉心贴在她后脑识海之门上,属于他的独特强烈气息瞬间侵入她的灵府。
薛宁尖叫一声:“啊——”
秦江月半闭着眼睛,手按着她的肩膀,叫她躲闪不得。
他问:“疼?”
薛宁:“……不疼。”
“那为什么叫。”
什么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想叫就叫!
嘴巴长在她自己身上,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薛宁双目充血,哪怕这个时候,秦江月说话的腔调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威严高贵的样子,与他做出来的事情反差到极点,她稍稍想想就浑身麻痹,无法抑制地战栗。
她已经知道他为什么再三确认才教她修补神魂。
两个人修补灵魂,如同两人共修。
对修士来说,神魂私密程度远超身体,他们马上要做的事情,确实值得好好商榷。
秦江月一再确认过,得到肯定的答案,然后就有了动作,一切都那么合理,丝毫不显得冒昧或者失礼。
薛宁手抖得越发厉害,秦江月已经放缓进入她灵府的速度,但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自后贴紧她,将她抱在怀里,无声安抚她的情绪,也是不准她闪躲。
“别躲,修补一旦开始,你若闪躲,只会伤得更重。”
薛宁气息短促。
“你神魂本就脆弱,强行对抗翳骑的梦魇已经伤到要害,若再来一次,怕是会留下永久裂痕。”
薛宁实在忍不住了:“你别对着我的耳朵说话,我好痒。”
秦江月顿了顿,尝试偏头,但最后还是对着她的耳朵说话。
“不行。我若转开,便贴不到你的识海之门,我的神魂不过进去四分之一,你若实在坚持不住,我将反噬转到我身上,不会伤到你,咱们再想别的法子。”